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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穿上贴身衣物时,响起敲门声——
“不用你帮忙,我就快好了。”她忙吼着。
依照她对他的了解,刚刚他都能不敲门冲进浴室了,现在就算立刻打开门,她也不会太意外。
“我是要问你好了没,可以吃饭了。”
“再给我一分钟。”她不相信他,扯着喉咙喊着。
外头没有半点声响,她边盯着门边动作飞快地套上短袖运动衣裤,试着要站起身时,敲门声再起。
“如果穿好了就不要动,我要进来了。”
“喔。”她疑惑地坐在原位,看他开门走进来,靠近她——
“我要抱你了。”他说。
许夕夏呆住。下一刻,她被轻柔抱起,移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是打开的,而茶几上摆满了他之前说的菜色,丰盛得让她很错愕。
“吃饭了。”他将碗筷递给她,然后坐到右手边的沙发上,和她差了两步以上的距离。
这下子,她真的猜不出来,他到底是在玩哪种把戏了。
想问嘛,又不知要从何问起,只好埋头朝食物进攻,然而每吃一口,她的双眼随之一亮,塞了满嘴,忍不住说:“好好吃,其实你是兼差当大厨的吧。”
“是啊。”他淡声道。
他的反应太平淡,教她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你心情不好?”
“怎说?”
“你不太嚣张,让我不太习惯。”
他没好气地闭了闭眼。“我会的这些菜,是因为某个人老在我耳边吵着。”
许夕夏边吃边想,恍然大悟。“喔原来你这么听话。”
“是呀,就你不听话。”
“失去记忆又不是我故意的。”她不由得扁起嘴。
“多吃点吧。”他横过身,替她夹了几样菜。“不准给我剩下。”
“你把我当猪啊?这是好几人份的菜,我怎么可能吃得完?”
“你可以的,相信我。”
许夕夏打死都不认为光凭他们两个人,可以嗑光一桌四五人份的菜,然而过了一个钟头后,尽管肚子撑得很难受,但在不浪费的前提之下,她还真的把所有菜都扫得一乾二净,就连奶油酥塔也不放过。
于是,因为撑得难过,她瘫在沙发上头。
“瞧,你可以的。”面对她的捧场,他颇满意地勾笑。
“麻烦你下次酌量做菜,不要真把我喂成猪。”她才刚睡醒,可是现在又觉得昏昏欲睡,可见血糖升得有多高。
“把你喂成猪,就可以养在家里,这主意听起来很不错。”
她抬眼瞪他,像是想到什么,突地坐起身,拿起遥控器转到新闻台。
“你不看综艺节目?”
“不。”她抬眼问着。“你帮我买的大乐透呢?”
“干么?”
“我要等开奖啊。”
方庆至无言地看着她半晌,从茶几底下拿出今天的报纸。“这边。”他指着报纸头版上的开奖号码。“无人中奖。”
许夕夏瞪着报纸上写着民国九十九年五月一日星期六。上头既然有开奖号码,代表是昨晚开的奖为什么她会那么认真地以为今天是星期五?
“你睡迷糊了,再加上你昨天才又为了捡手机被车撞”他揉了揉她的头,再戳着她皱紧的眉头。“况且这对你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不用太在意。”
“我常这样?”
“也不算太常,不过高中那三年我倒是看过几次,好比说明明是星期三,你偏偏带了星期四会用到的课本,或者今天明明是星期日,你却背着书包去上学,发现学校没人时,被我撞见。”他说着,唇角被回忆抹得好甜。“我们就是从那一天才开始成为朋友的。”
他说着,走到房里拿出乐透彩券。
“是喔?你确定你没笑我?”她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就她对他的认识,她认为他应该会狠狠地大笑一场。
“笑啦。”
“我那是脑袋有问题才会跟你交好就对了。”她怎么会跟一个嘲笑自己的家伙变成死党?
“不,是你很聪明。”
她翻动眼皮,不想再跟他抬杠,拿着他递来的报纸和一张大乐透,仔细对过,确定连一个号码都没中,才悻悻然地把彩券递给他丢。
“就跟你说,最大的奖项你已经中了,知足一点。”他收拾桌面的碗盘,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看着他贤慧到不行的身影,许夕夏忍不住啧啧称奇。
懊怎么说方庆至呢?他自己开了一家科技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他前阵子刚完成的追踪软体测试成功,和美国公司合作赚进了大笔权利金,就代表着这家伙的远景是看涨的。
而他不但有商业头脑,还入得了厨房,煮得一手好菜这天底下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吗?
环绕客厅一圈,许夕夏的目光最终落在小和室里,瞥见小和室的墙上,挂上不少被框的——“喂,小和室墙上挂的是什么?”
距离有点远,她只能确定像是字画类的东西,可是那字迹看起来又不像,硬要说的话,倒比较像是信件,只是他把信接起来做什么?
“那是你写给我的信。”
“嗄?”
“我大学时写了软体参加比赛,得到厂商青睐,毕业的时候获得了奖学金得以留学,还在公司里待了一年,也就是现在跟我合作的那家美国公司。”他边洗碗边讲解着“那时候,我们分开将近三年,所以你写了不少信给我。”
“真的?”她会写信?
说真的,她一直是户外派的,画图是因为兴趣使然,可是文字的话向来是跟她很不对盘的,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
“不要怀疑。”他洗完碗,擦干了手,特地踏进和室里头,把挂在墙上的物品拿下。“瞧,上头有你的名字,而且你自己的字迹应该认得出来吧。”
许夕夏接过,瞬间小脸涨得红透,只因那上头的字眼实在是“我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吗?”那不可能是她写得出来的内容。
“阿庆,近来好吗?我不好,因为我好想你”“不要再念了!”她捂住耳朵,不想承认他念出的字句都出自她手。
“不准偷腥、不准背着我乱来,如果不爱我了,要告诉我。可是,你要记住,我真的很爱你,不要忘了喔。”方庆至坐在她身边,把她简短的信念完。
“那不是我写的,绝对不是我写的,那一定是附在我身上的外星人写的!”她难为情得要命,羞得不敢看他。
天啊,她怎么可能会写出这么直白的字句?完全不符合她的个性呀!
“依我看,现在的你才比较像被外星人附身。”
“嗄?”
“把我的夕夏还给我。”
面对他再认真不过的沉冷眉眼,她不由得怔住,那口吻严厉得不像在开玩笑,甚至还藏着怒火,让她不知所措。
气氛凝滞了好一会,方庆至才勾动唇角。“吓到了吧。”
许夕夏怔楞地看着他,他那唇角笑意苦涩得连她都能发觉,令她不禁怀疑他的心里到底还藏了什么。
“看电视吧,我记得今天的电影台有播放不错的电影,还是你有想看的片子,我去租?”他神色自若地问着。
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冷厉,像是划开了他完美的面具,让她瞥见他不同面容的冰山一角。
模糊之间,她像是捕捉住了什么,一时之间却说不清。
她没有他那么聪明,心思更没有他细密,只能猜测,在她丧失记忆的当下,他体内有一部分也跟着损坏了。
“嗯?”见她一直没回应,他困惑地出了声。
“随便啦。”她不置可否地摆手,忍不住再问:“喂,既然那时候我有写信给你,那你有没有回信给我?”
“当然有。”
“在哪?”
“要问你吧。”
“我怎么”她急忙收口。
完蛋,她什么都不记得,当然信和婚戒收到哪也不会知道,也许她该找个时间彻底把她的房间翻过一遍才是。
他没追问,她也没开口,两人各占沙发一角,看着电视。
许夕夏看了老半天,根本不知道电影到底在演什么,因为她一直注意着他,注意他刻意和她拉开距离,而不像之前只要一逮到机会就粘在她身边。
这是怎么了?
要她到他家住,不就是要培养两人的感情,为什么他反倒离得更远?
“一直盯着我,是突然发现我很帅吗?”方庆至眉眼不动地问。
许夕夏吓了跳。“哪有,你想太多了,我哪有盯着你?”她从来不是个坦率的人,这一点是从她面对他时得到的结论。
然而,她突地想起,在面对他以外的人时,她总是坦率的那为什么面对他时,她却特别瞥扭?
“如果你不是盯着我,这出鬼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表片?她疑惑地看向电视,发现正上演一部泰片,而画面正巧是有人在跳着吊诡的泰舞,吓得她心间一抖。
“我要睡了!”
方庆至突地低低笑开。“这部片不怎么可怕,你可以看。”
“我不看不是因为片子可不可怕,而是因为我吃药了,所以特别的累。”她扞卫着自己的尊严。“你如果不抱我回房,我要自己回房间了。”
“就来了,这么急做什么?”他没好气地叹了口气,起身抱着她,却不是走向他的房间,而是另一间房。
许夕夏不解地看着他,疑惑,却问不出口。
“早点睡吧。”话落,他转身走出房外,毫不眷恋。
她躺在床上瞪大眼,无法理解他的转变竟如此之大。
虽然独睡让她暗松口气,可是他应该会想要跟她一起睡的,不是吗?
正忖着,房内的灯跳了下,瞬间暗了下来,她张大眼,心脏狠狠地撞击胸口,恐惧如泛滥的海水逼到鼻间,几乎要将她灭顶,教她放声吼着——
“方庆至,你故意的对不对!”
先用鬼片吓她,现在又故意关电灯,是要吓到她翻脸就是了?
“我没卑鄙到这种地步。”方庆至拿着手电筒走进房里。“停电啦。”
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落地窗,要让她知道,外头也是一片黑暗。
“怎么会这么巧?”她半信半疑地看着窗外,果然连隔壁也没透出半点光亮,否则肯定会有些许光线透进来。
“要我去掷筊问神吗?”
“你要不要打电话到楼下门房问一下?”
“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会先打。”把手电筒交给她,他拿起她房内的电话,拨了却一直是占线状态,打了几次仍是如此,他干脆挂上话筒。“待会再打吧,一直占线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才会来?”
方庆至坐在她身旁,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应该不会太久,就麻烦你忍耐一下了。”
“如果电一直不来呢?”她不安地紧握他的手。
他垂睫瞅着小脸布满不安的她。“放心,电一定会来的。”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要不然我怕半夜醒来时,发现灯还是不亮,我”
“好,我在这里陪你。”他哑声道。
“你躺上来。”她拉着他出声催促。
方庆至躺上了床,但只是睡在她的身侧,握着她的手,并没有将她拥入怀,而当她想偎着他时,他却刻意拉开距离。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吗?”她问。
“你说小时候因为调皮,躲在后车厢想吓人,结果不小心被人关了起来,从此之后就怕黑。”他淡声道。
“是喔。”她记得所有生活常识,却把自己的人生经历给忘得一乾二净。“不过,只要有你陪我,我好像就没那么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