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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轩看了一眼先生晦暗的眸子,抿了抿唇,他知道先生怕是又想起姨婆了,不得不强自扯了一个话题,笑道:“说起来那夫人同林家也是有些渊源的。”
崔子言疑惑的看了一眼,只听林轩又道:“前科探花林如海祖籍乃是姑苏,在□□时从本家分了出去,跟在□□身边效力,后被封侯,自然也就另立族谱,只不过落叶终须归根,逝后仍旧回姑苏祖坟安葬罢了。”崔子言点了点头,只听林轩又道:“他们这一支向来人丁单薄,同本家也不甚近亲,故此倒也没多来往的,林如海娶妻乃是荣国公嫡出小姐,而那薛太太的亲姐正是荣国府的二太太。”
“原来如此。”崔子言也不在多说什么了,荣国府如今究竟怎样的光景他还是省的的,自贾代善死后,他们府上可没什么能顶家立业的人了。
却说王菀在找人凑了薛城一顿之后,心情格外的欢快,走路都起风了,她乐滋滋的回到永福堂,让人伺候着更衣梳洗了一番,手里抱着个汤婆子,这才满心舒畅的坐在贵妃榻上,捏着一块玫瑰糕慢慢的嚼着。
巧竹瞧着王菀乐呵的神态,心却在扑通扑通的直跳,似乎要跳出心口一般,手指都有点哆嗦,她将小丫头都赶了出去,这才颤抖着嘴唇,道:“太太,那药丸……”
王菀乐呵呵的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你且放心吧,死不了人。”不过是想要教训教训这个男人罢了,她还没恶毒到要杀人的地步,不过一想王菀就觉得可乐,眨了眨眼睛狡黠的说道:“那药丸子不过是让他下面那玩意儿一个月硬不起来罢了。”
巧竹这才安了心,扯了扯嘴角,看着太太乐呵的模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薛城是被平安几人抬了回来的,大呼小叫的好不凄惨,王菀瞧着薛城猪头模样偷乐了一会子,才强自板起脸做严肃状,忙道:“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就出了事!”说着指着平安几人,道:“你们究竟是怎么伺候着的,奴才们身上好好的,竟然让主子成了这副模样!”
平安等人忙对视了一眼,道:“请太太赎罪!”几人忙告罪,后又详细解释了一番,王菀这才皱了皱眉,道:“老爷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说着她看了平安一眼,那小子倒也乖觉,忙磕头道:“回太太的话,老爷前些日子收了鼓楼那边的两座银楼,同老爷有些不大对付。”
王菀皱着眉,道:“平日里老爷做生意,少不得要得罪些人,你们且要惊醒着,待老爷醒后,问问他可还记得什么。”王菀又交代了一番,这才摆手道:“伺候你们老爷去书房歇着。”
薛城在夜里就染了风寒,浑身滚烫滚烫的,显然是烧糊涂了,王菀少不得要起来为其操持,请了大夫来,看他喝了汤药才离开,这一折腾到第三日才清醒了过来,他此时倒是念叨着找凶手,可早已经过了几日,哪里还有什么证据,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之后几日,薛城的脸色都难看的很,想来也是发觉了自己硬不起来的事实,这段时间一直睡在书房,也没去后院找他的白月光,这让王菀偷笑了许久,躲在永福堂抱着儿女,只觉得这日子格外的滋润,就连夏琬儿那张清高忧虑的面孔都不觉得膈应人了。
转眼就到了年底,因着没长辈伺候,这整个薛家内宅,她也算是一言堂了,一*丫头婆子小厮管事们来到永福堂给她磕头请安,王菀花钱从来都大方,过年每人三个月的赏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发了出去,当然除了夏氏。
沈姨娘自从王菀处拿了两千两银子后,倒是显得格外的乖巧,每日里都来王菀处伺候,端茶倒水掀帘子打扇子忙不停歇。
京中王家贾家的年礼也俱都送来了,王菀只瞧了一眼,就让巧翠登记入库,每年原主给王家贾家的年礼不知几何,更不用提王菀私下里给娘家藏的银票了,薛家在京中的铺子王子腾是拿着红利的,可到头来呢,自己不过是如同傻子一般,没人将她放在心上呢,故此,王菀送的年礼倒也中规中矩的。
她那姐姐怀孕也有六个月了,每每来信总归是要让王菀进京参加孩子的满月,王菀算了算,这胎怕就是那贾宝玉了吧,不由的暗自撇嘴,她女儿可不能嫁给贾宝玉,什么金玉良缘,终成一场空罢了。
在十五的时候,王菀带着儿女逛了花灯,这也是她第一次逛这样的花灯节,到处都是扎好的灯笼,宝姐儿如今也一岁了,在王菀的怀中咿咿呀呀的时不时的蹦出些不知名的话,显得格外的活波。
这让王菀觉得很满意,红楼梦的薛宝钗性子稳重,圆滑世故,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是被封建礼教束缚的淑女典范,这样的女孩,活的辛苦,过的憋屈,为了那所谓的道德规范,薛宝钗压抑了自己的性情,让她更符合封建淑女的标准,王菀只觉得她是可怜的,甚至是可悲的,她并不想自己的女儿过的那么辛苦。
王菀心情很好,她猜谜一向没什么准头,也不指望猜谜赢花灯了,爽快的掏了铜板,给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兔子灯,王菀比较中意的是一路上的诸多小吃,闻着就让人流口水,瞧这小馄饨包的晶莹剔透的,可真是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有薛蟠在跟前闹腾,王菀也不生气,只笑着看着,这边正吃的高兴,却不想抬头就碰到薛城与夏琬儿两人,没得倒胃口。
薛城的神色有些复杂,王菀也没理会他,抱起宝姐儿拉着蟠哥儿扭头就走,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直接让薛城恼了,快走了几步,神色难看的说道:“你瞧见我就走是什么意思?!”简直当他不存在一般,有这样对待自己夫君的么!
“哦,是老爷呀,刚刚没瞧见,还望老爷莫怪。”王菀从善如流的道了歉,看他面色还有些难看,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才假惺惺的扯出一个笑,道:“我带着蟠哥儿玩,也就不耽搁老爷了啊。”说着昂起头就走,颇有些骄傲的姿态。
从街上回来之后,王菀就捶了捶肩膀,道:“小家伙越来越沉了,可快要累死了。”
“妈!”宝姐儿已经会断断续续的说些话,只是大多清不清楚,可她还是能够分清女儿这是喊自己呢,抱着小家伙颠了颠,乐道:“宝贝闺女呀,在叫一声妈来听。”
“妈妈,你也别只顾着妹妹。”蟠哥儿嘟着嘴巴,站在王菀身边,颇为不爽快的说道:“妈妈如今眼里心里都只有妹妹一个人,都不疼着蟠儿了。”
这话直惹得王菀发笑,捏了捏薛蟠的小鼻子,调侃道:“可蟠儿是男孩子呀,日后可是要保护妈妈和妹妹的呢。”
几人正在笑闹,薛城竟然领着夏琬儿直接来到永福堂,王菀颇有些气闷,今儿是怎么了,这般阴魂不散的,说着让丫头们将儿女抱了下去,站起身来,扬眉道:“老爷今儿可有事?”说着看了两人手中各式各样的花灯,乐道:“瞧着老爷今儿收获颇丰呢。”
薛城皱着眉,也不顾王菀难看的脸色,直接坐在主位上,才道:“俱是琬儿赢来的。”说着他看了一眼,放在边上的两只兔子灯,哂笑道:“刚刚瞧你这两只灯还是买来的?!”虽是疑问句,可话音中却不见疑惑。
王菀抽了抽嘴角,面色有些发黑,却仍然止不住惊诧,道:“老爷是来笑话我的?”真是吃饱了撑的吧!
夏琬儿走了出来,细长圆润的手指了指刚刚拿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花灯,抿唇道:“正巧多得了些花灯,挑两个让哥儿姐儿玩吧。”
薛城想说什么,可看到夏琬儿后,就沉默了,半晌后才站起身,道:“给你送灯来了。”说着就带着夏琬儿离开,王菀一个气不过,随手抓起一个抱枕就朝着薛城的脑袋扔了过去。
“你这个泼妇!”薛城捂着脑门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样子,道:“琬儿不过是来送个花灯,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王菀拍了拍手,扬了扬眉,道:“哦,对不起哦,手滑了,不小心打到老爷真的很抱歉哦。”
“你你你!”这种无赖的模样,气的薛城连说三个你字。
王菀只让人将那花灯直接扔了出来,道:“薛城,你让我别招惹你的白月光我做到了,可别真当我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说着门直接在薛城眼前啪的一声关上了。
薛城看着眼前结结实实的门,气的直喘气,道:“这简直反了天了!!”
“薛大哥,你也莫生气。”夏琬儿低垂着头,语气中有些懊恼,又有些失落,道:“我只想着让太太高兴……却没想到……”
薛城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你也别气馁,太太她虽然脾气差了点,可却也并非蛮不讲理的人。”他是想要夏琬儿同王菀关系缓和些的,他也不是没听到城中的流言,只说他宠妾灭妻,简直就是冤枉!
夏琬儿嗯了一声,却是看了一眼地上破了的几个花灯,又看了一眼紧关着的门,意思不言而喻了。
薛城有些下不来台,不得不安抚道:“她性子急躁,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夏琬儿吸了吸鼻子,才道:“我不委屈,为了薛大哥,琬儿可以做任何事!”说着坚定的看向薛城,道:“我会好好侍奉太太的。”
薛城有些感动,搂着夏琬儿,道:“你且安心,太太她并不难相处,只是还不大了解你罢了。”
却说王菀,在将薛城赶出去后,靠在门上,疑惑的咬了咬下唇,有些闹不清楚这人究竟在发什么疯,还是受什么刺激了,想不明白王菀也就将这一茬放了下来,恶寒的摇了摇头,准备休息。
刚刚躺了下来,就听到婆子的叫门声,巧翠给王菀押了押被子,疑惑的皱了皱眉,道:“太太先歇着,奴婢去瞧瞧。”说着就走了出去,不消片刻,就走了进来,纳闷的说道:“太太,门上说外头来了个跛脚道士和一个癞头和尚,只嚷嚷着要见太太呢,门上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真是什么都往里面通报,直接撵了去也就是了。”
王菀眼眸一闪,知道是那一僧一道,是有些来历的,忙道:“且慢,让那一僧一道进来,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方神通!”说着就让巧竹去请了薛城来,毕竟已经入了夜,她倒也不好独自见着两位呢。
☆、第二十五章
薛城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略微有些烦躁的说道:“什么僧人?直接打发了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这般劳师动众的。”
王菀翻了个白眼,道:“说不得是有大造化的人呢。”说着她站起来走了两句,不消片刻,那癞头和尚和跛脚道人相携走来,虽同仙风道骨没甚关联,瞧着还有些疯疯癫癫不修边幅,可王菀自然不会将这二人当寻常人看待了。
那和尚先是看了王菀一眼,似是有些疑惑,同跛脚道人对视了一眼,突然大惊,道:“错了错了,俱都错了!”看起来似乎很受惊吓的样子,那和尚又突然往王菀身边凑近了一些,最后才哀叹道:“施主尘缘已了,缘何还要流连尘世,且随我去吧。”
王菀先前还在疑惑那和尚说错了的时候,所为何事,难不成是真的瞧出自己的命道?可却不想下句话就让王菀大怒,什么叫尘缘已了!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原就是委屈了,还有诸多红尘美景来不及享受,怎么就了了尘缘呢,遂怒道:“好生无礼的和尚,我夫君我儿女俱都在此,需我操持!”说着她眼睛转了转,起身一把抓住那和尚,看了薛城一眼,遂低声问道:“大师可知我从何处来?”
“不得无礼!”薛城连忙上前,将王菀拉到身后,才诚恳的说道:“拙荆性情冲动,还望大师见谅。”
“从空无中来。”那和尚没理会薛城,闭目念了声佛号,却是似是而非的回答,见她又要动手,遂道:“施主命道新奇,从所未见。”继而叹道:“可因施主之缘由,使此番劫难更是扑朔迷离,还不如归去。”那和尚还是不忘说教。
薛城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只道:“你这和尚,简直胡说八道!”他虽同自家太太因着琬儿的事有些嫌隙,可并不代表会任由别人欺辱她。
王菀皱了皱眉,又看了那两人一眼,只见那僧人还是想要度化她出家为尼,真是可恼,看来他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王菀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冲腾而起,摆了摆手,让人将他们二人赶了出去。
薛城看她脸色实在不好,遂安慰道:“你也别放在心上,你瞧这两人疯疯癫癫,哪里有一丁点儿世外高人的模样。”他站起身来,又道:“鸡鸣寺向来香火鼎盛,你若是有心,去见见尘远大师也是好的。”
王菀扬了扬眉,看了薛城一眼,只觉得似乎已经许久没能同这家伙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过,见他是为自己着想,也不好反驳,半晌后才点了点头,道:“我省的了。”说着就朝内室走去,原想着薛城应该会离开,却听那家伙,道:“今儿我就歇在这里了,不必去后院了,没得麻烦。”
王菀是不愿的,回过头诧异的看向薛城,扬眉道:“老爷还是去找琴韵阁歇着吧,我自个儿睡惯了,多个人在身边只觉得不舒坦,扰了老爷倒是我的不是了。”
“……”薛城面色有些发黑,半晌后才叹道:“我知道你怨我,外头如今怎么说的,我也清楚,可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这是毋庸置疑的。”说着他走到王菀身边,拉着她的手,难得诚恳的说道:“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如今这样岂不让人笑话了。”
王菀只觉得有些惊悚,只见他又苦笑了一声,道:“罢了罢了,琬儿她性子虽有些高傲,可她是个好姑娘,并没有多少心机,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说着就带着丫头们离开。
王菀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他这究竟在发什么疯,想了片刻也没能想明白,王菀也就不再多想,总归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何必杞人忧天呢。
只过了没多久,京中王家有人来报喜了,王菀才知道,在南巡之后,王子腾就升为正三品的一等侍卫,颇得皇上看中,王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只笑着恭喜了一番,让人好好招待了几个媳妇儿,又亲自准备了贺礼单子,薛城看了看又加了一些,这才让大管家薛全给送去京中。
王菀并没有大摆筵席,若是原主,指不定就大摆筵席来昭示自己在薛家的地位了,可她自从见过王子腾之后,王菀也就没想过要再去麻烦他什么了,薛家给王家商铺红利,王子腾照拂薛家的生意,官商结合,而她作为薛王两家中间的桥梁联系的纽带,纵使什么都不做,王子腾也不会容许她这个薛太太出现差错,故此,她王菀不欠任何人的!
夏琬儿的得宠将后院中的女人们压的喘不过气来,颇有些蠢蠢欲动,因着王菀从来没有给过张姨娘好脸色,她倒也压得住性子,每日里都去夏琬儿院子里坐坐,她性子瞧着柔顺,也不在意夏琬儿的冷脸,时间久了,夏琬儿倒是对张氏放下了心防,张氏虽然身份上不得台面,可却也是个会玩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行酒令推牌九具都能同夏琬儿玩上一玩,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沈姨娘却很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她只伺候在王菀身边,并不同那些人有牵扯,倒是老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