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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贺言姝,贺严沉没回家。
他去了【渡口】,一家清吧,半年前投资的,因为独特的装修风格,一度成了江城的网红酒吧。
【渡口】晚上才营业,下午的点儿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他了。
“贺总,您怎么来了?”
“嗯。”贺严沉说,“拿两瓶轩尼诗到楼上。”
“是。”
值班经理将轩尼诗拿到楼上,贺严沉又说,“拿点啤酒。”
“好的。”
贺严沉看起来心情不好,值班经理拿了酒之后又准备了一些小食,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他并不嗜酒,情绪也比较稳定,但贺言姝的话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酒一瓶接着一瓶,人却没有要醉的感觉。
临近六点,场子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贺严沉的位置在二楼的角落,相对来说比较私密,但也不是完全隔绝。
季繁星和编辑桃夭刚上二楼,桃夭就挑着眉戳她的胳膊,“看,有帅哥。”
【渡口】作为网红清吧,向来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
季繁星兴致缺缺,因为她给贺严沉发消息,贺严沉一直没回。
她怀疑是自己太冒进了,让他觉得不舒服了。
“快看啊,说不定比你那暗恋对象帅。”
“谁也比不上……”他。
最后一个字在季繁星看到角落的贺严沉时,卡主了。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确认那人就是贺严沉。
桃夭看季繁星一副呆愣的模样,得意道,“是不是比你暗恋对象帅?”
“嗯,挺帅。”季繁星盯着贺严沉,对桃夭说,“夭夭,我们改天再约吧。”
“啊?”
“我碰到熟人了,要聊很重要的事情。”
桃夭后知后觉的问,“你认识那位帅哥?”
“嗯,我们下次再约好不好?”
桃夭一脸狐疑,“你不会是想泡帅哥,故意支开我吧?”
“我是那种人吗?”
“好吧,你的确不是那种人。”桃夭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
“不骗你。”
桃夭离开,季繁星并没有马上过去。
她挑了一个贺严沉不太看的到的位置坐下。
本以为她会在这里干坐一整晚,十点多的时候,有人去找他要微信,甚至手臂搭在他的肩膀,胸怼在他身上了。
只想静静地看着贺严沉的季繁星忍不住了。
她兀地起身,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你谁啊?”
“他的女朋友!”
那位看了看季繁星,又看了看闷头喝酒的贺严沉,笃定地说,“你不是!”
季繁星心里也憋屈的慌,垂落的手指紧攥,她冷声道,“离我男朋友远点!”
“我怎么觉得,他是我男朋友呢?”
“是不是啊,亲爱的。”
那位俯身往贺严沉的身边凑。
季繁星的心跳都快停了,以她对贺严沉的了解,贺严沉肯定会拒绝。
但没有。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他们的唇就要碰在一起了,季繁星大喊一声,“贺严沉!”
闻言,贺严沉幽幽地抬眸,就像才发现了季繁星一般。
“有事儿?”
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她早就变的无坚不摧了。
贺严沉冷淡陌生的一句“有事儿”,却将季繁星打回了原型,就像是奶奶去世那晚,她抱着奶奶的尸体,旁边经过的病人家属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哎,要是有钱,老人也能熬个几年。”
贫穷是她从出生就刻在基因里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有钱,奶奶不可能病的这么严重,更不会在痛苦中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试图从贺严沉的身上打破这种屏障。
可贺严沉就算落魄了,也依旧能成为贺总。
而她,就算把名字从季悦改成季繁星,骨子里还是那个自卑且贫穷的孤儿。
掌心的肉快要被指甲给掐出血了。
疼痛中,丢在脑后的自知之明一点点地归位。
“没事儿。”季繁星脸上挤出得体的笑,“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你们忙,我先走了。”
她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从二楼楼梯下来的时候,差点被身上的丝绒裙子绊倒。
跨出【渡口】的大门,眼泪就随着夜风跌落。
季繁星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没出息。
真是蠢。
她和桃夭是打车来的,现在回去……却一直叫不来车。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季繁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她蹲在路灯下,抹着眼泪继续在网上约车。
楼上,贺严沉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女人。
“怎么,利用完了就开始赶人了。”
贺严沉置若罔闻,找来值班经理,指着女人所在的桌号,面无表情地说,“给那桌免单。”
女人一愣。
贺严沉拎起外套起身。
外面在下雨。
十二月的雨不大,但挺冷。
值班经理在旁边说,“贺总您稍微等两分钟,小卓去开车了。”
“嗯。”
贺严沉的视线漫无目的地乱瞟,实则心里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心思。
他在找季繁星。
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季繁星的身影。
她应该回去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贺严沉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胆小鬼。
“贺总,车来了。”值班经理说。
贺严沉慢吞吞地收回视线,突然,有一抹娇.小的身影在绿化带的后面站了起来。
呼吸猛然一滞。
“贺总?”
“先送那位小姐回家。”贺严沉说。
“啊?”
“听不懂?”
“好的。”
小卓开着车子过去,但被季繁星拒绝了。
虽然她没看到贺严沉的人,但这辆车的车牌号,她记得。
既然都明确地拒绝了她。
这种巴掌后的甜枣,她不稀罕。
“谢谢,我叫了车。”
小卓为难,只好请示贺严沉。
“那就陪着她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讽刺的是……来接她的司机在半路抛锚了。
季繁星彻底奔溃。
雨越下越大,她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有些路过的醉鬼,目光不正,言语调.戏。
“就这么喜欢扮可怜?”
听到这句话,季繁星咬着唇转身。
贺严沉没有撑伞,俊逸的脸上都是水珠,隔着雨幕,眼中的情绪分辨不清。
季繁星梗着脖子,嗤笑出声,“贺总又来日行一善吗?”
“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