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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怪他轻易地原谅纪存在,他也不能怪我不会杀死遇白先生。我们无法像广场上的人一样放纵,对这个世界置之不理,同时我们也无法真正地抛弃个人的情感,为了人类的未来牺牲自己。
还能怎么办呢?不过是等下去,积蓄自己的力量,把自己需要的人带回来。
“你还记得琦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我当然记得,我站在台上,他笑着冲我摆手,用唇语说“一会儿回来”。
“记得,你呢,你还记得存在最后跟你说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针扎进皮肤里时,有点疼。”
“还是里昂幸运,顾清和明月都安然无恙。”
“卧室的电视坏了,不知客厅这个还能不——打扰你们聊天了?”里昂问。
“没有,刚刚下面有人闹事,我们两个正在讨论。”
“那就好,我开一下电视,不能用的话,还要买。”
电视发出轻微的静电声,却迟迟没有打开。我和科里斯互相看了看,走到里昂身边坐下。“下面有很多电视,都是最新型的,不如咱们捡一个回来。”科里斯说。
“哦,好用了。”
图像从电视上缓慢地浮现出来,电视里的画面是我曾熟悉的桃花源,原本连一只鸟都看不见的天空上,密密麻麻地悬着数十架直升飞机。
“这九个月以来,我还有其他的同学就被关在这里,我们每天都被迫杀人,晚上的时候还要被教授侵犯,我的同学艾玛就是被史密斯性侵后死亡。这些桃树下都是尸体,即使在我睡觉时梦到窗外的桃树,我都会被惊醒。”
索法哭的伤心极了,镜头外的记者问:“听到你这样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不过能否请你透露一下,传闻中的人造人实验进展的怎么样?”
“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验,那都是各国的政府的谎言,我们要离开,他们就派了军队来杀我们,整个学院,除了我都——”
“轰——”
低沉的巨响伴随着镜头剧烈的晃动,一瞬间冲天的白光就埋葬了索法刻意地令人作呕的声音。视频是被剪辑过的,下一秒,我看到盖亚学院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历史书上那著名的蘑菇云笼罩了整片区域。
利用每一样可以利用的东西,用完即弃,这是遇白先生做事的风格。只不过,使用□□……看来,他已经控制了一个有核政府了吧!
“这就是现在的政府,为了阻止事件的真相,居然在那么美丽的地方投放□□,我们要求拥有□□的国家对这件事做出解释……”
电视里记者们开始不断地痛斥,里昂打了个无趣的哈欠,拍了拍我和陈琦的肩站起身。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做queer?”科里斯关了电视。
“不急,先买点土豆回来预备过冬吧。”里昂说。
“早就知道德国没有好吃的。”
里昂摆了摆手,捏着钱包出了门。
“可乐多买点!”科里斯在他身后喊。
“小点声,别吵到顾教授!”
“潜潜,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吵不到顾教授,吵到明月也是不好的。”
“是是是,陆唐僧。喝不喝冰水?”
“好。”
他去了厨房,我侧头望向窗外,有乌云聚集起来,玻璃上出现了我的影子,形单影只。
不过,没关系。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却没死,没死的总要活下去,等待着重逢的时刻。万事有因有果,活人总会相见,一切都有结束的那一天。
痛哭
一转眼,距离盖亚学院那颗核弹已经过去快两月了。但是它爆炸带来的余威让各国政府都分外紧张,大量军队和闻所未闻的军备都明晃晃地堆在各国边境上,跟香飘飘一样,绕国境很多圈,大概他们也知道,现在不展示一下,以后可能就更没得亮相了吧。
最近小组里气氛有点压抑,逃生成功的几个人都极其打不起精神来,明月干脆在顾清身旁打了个地铺,总是随身携带的小白板也收起来了。具体原因一点都不复杂:我所掌握的算法,并不能完全模拟出queer的生长全过程。
对于queer来说,我只是个复制者,陈琦才是掌握全部制造技能的人,而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出现陈琦被抓起来这么大的纰漏,将唯一的样本也毁掉了。
我那打算超过陈琦的一腔热血,打开电脑开始编程的时候,整个扑街。我这里记得一点,那里记得一点,怎么连起来却是完全不记得了。按着我的这个算法制造出来的容器,养育孩子是不行了,当个网捞鱼倒是还有点可能。
我是想学,从何学起呢?没有陈琦指导的我,寸步难行。而且,我有多少时间可以从头开始学呢?陈琦一定会努力拖延时间,为我创造出尽快复制queer的机会,而陈先生是绝对不会看着他这么拖延下去的。
多希望顾教授突然之间从那个万能担架上坐起来,大喝一声“放着我来”,拯救我于水火;再或者陈琦如同英雄一样,自己从陈予白那里跑回来。
可惜并不能,陈琦不仅不能跑出来,我们几个还得瑟瑟发抖地藏在里昂家里,连门都不敢出。这两个多月我们几个活的和惊弓之鸟一样,总觉得有人在跟踪监视我们,里昂虽说是本地人,但也没生活过太长时间,每天又是神游天外的状态,每次出门都是一袋土豆,我们几个窝在家里啃土豆,感觉不用等陈予白来抓我们,自己就能把自己活活惨死。
越看书越焦虑,不看书更焦虑。我反反复复地在电脑前面起来又坐下,起来又坐下,这小两个月下来可能臀大肌已经挺翘无比了,可惜也用不上。
“潜潜,屁股疼么?”科里斯给我端了一杯水。
他说的不对,如今我除了屁股其实哪儿都挺疼,特别是肝儿,火大着呢。我摇了摇头,接过水,仰头喝干。
“里昂呢?”
“还在屋里翻顾教授东西呢。”科里斯示意我看楼梯。
自从回了里昂的家,他就成了我们这个小团体动力马达,他采买他做饭他一直在寻找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脱困。可是在以前的两个多月里,什么都没找到,顾教授那样的人,那样的钻石级别的脑,也确实不需要写本日记之类的东西,更没有什么能够提供线索的私人物品。毕竟按照陈琦曾经和我说过的,盖亚是要严格保密的。我抻出脖子往上看了看,阁楼的门是虚掩的,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不是被我气疯了,寻死了吧?”
“有可能。”科里斯说:“你再这么撕纸,等他忙完来扫地的时候,不活活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