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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明月计算了一下,如果不考虑安保人员就地枪毙我们和有可能的迷路以及毒虫等因素,步行一天左右大概能达到平台。这对我们这支由脑力劳动者构成且有伤员的队伍来说,几乎是和制造queer一样困难的任务。
于是我们只能像一个空有秘笈但不识字的侠客一般,每日每日的从机械眼里无可奈何地打量那架形同武林盟主宝座的飞机。看的次数多了,真是难免让我佩服那个为盖亚学院选址的人,这地方是怎么选出来的呢?近看荒山野岭,远眺群山峦叠,什么人工设施都看不到。再一想到城市里人挤人的景象,我真是不得不感叹,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地理书诚不欺我!
在我们正发愁的时候,学院来了一位大救星,解决了我们的“识字”问题。
邱向农死后两周,我们准备工作做了一周后,政府派来了另一位代表,名叫纪鹏。当我和明月看到他风骚地乘着直升机降落在学院外的平台上,下了飞机也不忘整理他飘逸的刘海时,我和明月的眼睛几乎掉了出来。
直升机。
机尾写着gaia的直升机,曾把我和陈琦拉到这个学院的直升机,在它上面,我和陈琦赌气不说话,里昂像个只会微笑的面瘫,科里斯装腔作势地为难我们两个。现在它回来了。
有了它,就什么都好办了。不,应该说,有了他,就什么都好办了。因为这位先生,不止为我们提供了出逃协助工具,还为我们提供了出逃时机。
那条信息具体是这样说的——
金秋九月,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我来到了盖亚学院,想开个舞会认识一下大家。所以请在看到这条信息之后,火速来到703室。ps:这是我第一次用gaia发信息,真的好有趣。
我们六个看到通讯器上的开会通知时,几乎都愣住了:这么敏感的时刻,在703这个挂着苦大仇深的倒计时的房间里讨论开舞会,不知已经见了马克思的邱向农作何感想。
不过,随后我们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
舞会。
热闹的时候,守卫都会松懈一些吧,直升机,也会更好拿到一些吧。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心里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纪鹏,这是位天使。
有关逃跑的会议,是一定要参加的。我们几个简单的讨论了一下,就去了703室,屋里站满了人,不只是学生,大厨和保洁也在。“逃跑小助手”正和几位教授聊得热火朝天,看到我们进来之后,目光从我们身上滑过,落在了陈琦身上:
“陈琦!到这边来!”
陈琦越过人群走了过去,对他们点头致意。
“顾教授的事情我听说了,真是可惜。现在人造人计划是你在主持?还顺利吗?”
“顺利还谈不上,在进展中吧。”
“进展中就好。动物子宫的研究也在进展中,人类的未来非常有希望啊!”他自顾自地说:“大家来到盖亚学院也很久了,从来没有休息过,既然实验都不是要紧的时候,又恰好我刚来也想跟大家熟悉熟悉,不如就由我做一次主,咱们学院开个party热闹一下,也算给我接风洗尘,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异议?”
人群中有人皱眉,但是没有反对声音。自从顾清昏迷,人造人计划被否定,这个历史悠久的学院越来越有政府狗腿的样子了。
纪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今天晚上,咱们就在七楼的大厅开一次party。为了增添乐趣,咱们把这个聚会变成一个变装party。”
“恐怕学院不存在这样的衣服。”人群中夏洛特说。
“没关系,我早有准备。”纪鹏身旁的保镖从他脚底的包裹里拿出了四套衣服,一件领口有点装饰的红裙,一套黑色燕尾服,一套白色的燕尾服,还有几件晃瞎人眼的各色荧光围裙。
“裙子自然是为女生还有格林教授准备的,黑燕留给男学生穿,白燕给教授和副手们穿,其他工作人员还请在工作服之外穿那件有利于保持整洁的围裙。对了,”他弯腰从包裹里又拿出一罐发胶和一堆女性化妆品来,“有了衣服,妆容也要改变哟!”
他晃了晃发胶,我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每个人的中指都在心中竖起。
可以说纪鹏彻底打破了我对人民公仆的刻板印象。在他之前我以为公仆们都是爱马仕内穿,马桶嵌钻石,走他们自以为的低调奢华的暴发户路线,现在看来不尽如此,办公桌前面的这位爷明显已经上升到另一个更高的境界——精神病的境界。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就领一下舞会用品。宴会在下午6点开始,要准时到,不然,我可是会去你们寝室抓人的哟!一个都不会放过哟!”他狠狠地捏了发胶一把,神经兮兮地说。
身后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每个保镖面前都一大堆衣服,出奇得像以前发校服的小组长们。大家无奈地去取衣服,我们几个闪到一边等陈琦。
“教授,理事,同学在等我,我先走了。”陈琦说。
“哎,先别急着走,”纪鹏换了中文,“陆潜在哪里?让我看看。”
“我在这儿。”我硬着头皮走向他。
“哈哈,”他两只手分别捏住了我的腮帮子,“没有这两块肉,长得就更像大学的息然了!”
听到这句话,我浑然忘了把肉抽回来:“您认识我父亲?”
“当然!他都没跟你提过我吗?这可太让人伤心了,枉费上次通话时我还教他打沈阳麻将。”
“你就是大学时他的同学月月鸟?啊!对不起,纪,纪伯父。”
“他也太不靠谱了,在孩子面前说我的外号。”纪鹏摸了摸我头顶,让我又恶寒又愧疚。恶寒在于这神经病摸我头顶;愧疚在于闲来无事骂骂官是种消遣,但是骂到父亲同学身上就不好了。
“我父亲他常提到大学时跟您一起登山,我来这儿之前他还说起要邀请您一家去我家玩。”
“不急这一时,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他说:“我来之前看了看邱部长留下来的资料,你是因为一次校广播才来到盖亚学院的?”
“也许吧,稀里糊涂地就来了。”
“这个迷糊的样子也像你爸爸。”他笑着说:“当年他代表新生致辞,你代表青少年演讲,还真是父子。”
“纪伯父说笑了,我只戴过手表,其他表还真的没代过。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咱们晚上宴会再聊?”
“你看我这记性,”他拍了一下额头,“我找你,还有件事,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能做一个开宴的讲话。”
“我哪里有这个资格!”我连连摆手。
“别推辞,这学院里的学生,我最熟悉你了,而且我很想看看息然的儿子会是多么多么的意气风发。”
他身体前倾,认真地看着我,褐色的眼睛里,瞳孔收得很紧,目光像一条捆仙索,箍得我全身不舒服。
“那……好吧。如果说的不好,到时还望纪伯父见谅。”
“息然的儿子怎么会不好!”他靠在椅背上笑着说:“回去吧,白天要好好写稿子!”
“好的,纪伯伯。”
我们几个向教授道别,抱着衣服往寝室走。
“怎么办?”我问陈琦。
“你不是还让我帮你写稿子吧?”
“不是这个,是说他让我演讲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