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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戏班子里出来一个道士,告诉戏班里的人梨园的风水不好。所以才会导致那么多飞来横祸。平时待人友善又和气的杨月楼不知道是怎么了,见着那道士就往前冲,抡起一把铁锤子就往下砸,将梨园的人都给吓坏了。
只听杨月楼一直在口中道,“满嘴仁义的道士!你算什么道士,你就是个骗子!”
那道士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睛的,“你是冥顽不灵,告诉你,这世上就没有人鬼情缘的,贫道再奉劝施主一句,人妖殊途,你若不肯回头,搭上的还是你的命!”
通过旁人的叙述,李文钰仿佛能透过面前交错叶子的间隙看到当时的场景。
杨月楼当着他的面重重吐出一滩血水,“我真是个傻子,我母亲的死同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而我却错信了你!你只是为了得到他身上的锦鲤珠!”
血染绿叶,好似一幅晕开的水墨画一般,刹那间,整个场景都染上了红色。
自此,听说杨月楼也是一蹶不振了。
梨园的生意因为这两位,一下子变得惨淡起来。听惯了侯小云同杨月楼的戏,哪里还听得下旁人的。
班主在稍微恢复了精气神之后,仔细想了想风水的问题,从前不大相信,病了一段时日之后,脑子里总出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机立断,在别处找了一个地方,连夜叫底下的人赶紧搬走。
等收拾好一切之后,班主又想到侯小云在世的时候提的哪些个想法,看来,真得戏班子引进些好的戏本子,才好再引来看官了。
于是,梨园的班主托了带了信和小部分定金,信里言之恳恳的说了上次的戏本子的事情。
要不要继续写戏本子的事情,李文钰想了蛮久的,但是做人要言而有信,他亲眼见证了侯小云是怎么死的,也亲口答应了他要将他的故事写成话本子。
即是如此,他便不能食言。当下就开始写下这一本戏本子,他给书起了个相当高大上的名字——《人鬼情未了》。
写完戏本子已经是一月之后,听说那戏本子一被唱出来,梨园的位子又开始满了,甚至比原先还要客满,连旁的镇子上的人也跑来听戏了。日子一晃而过,班主笑的不行,已经开始捉摸着要再租下个厂子扩大生意。底下的人也干劲十足,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想,当初梨园晦气,可能真当是因为风水问题。
但却没有人会再想到当年,梨园有一个红极一时的花旦,朱唇轻启,海棠花泣。
路过原来梨园的院子,李文钰同怀夙说,“进去看看。”
门被推开,果见院子早就一片荒芜,杂草都长了许多,同从前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了。
李文钰上了木质的台阶,听到嘎吱嘎吱的地板声音,竟看到侯小云的那个房门是开着的。
这种时候,还有谁记得这个清秀的男人呢?
他孤疑地探了探脑袋,看到房中一簇光照在房间里,无数灰尘在阳光中跳跃,像是拨开了一段尽头的时光。
夕照里,梨园不声不响,滚绣金边的戏服被扔在了一边,不过几月,已经涂上了一层灰尘。
阁楼里被推开了一扇窗,杨月楼脸上涂着武生的粉末,开了口,咿呀半声响,恍若当年打开大红幔幕的场景。
低沉厚实的男音唱的却不是霸王,而是虞姬,“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师哥,待有了银子,我要再置办一套虞姬的行头。”
“待有银子了,师哥买了整个戏园给你,往后你想唱就唱,不想唱了就听他们给你唱小曲儿…”
杨月楼掀开绸子盖面,里面是一盘莹光四射的水钻头面。
“师哥,师哥,旁人杀人拿命,你呢,诛心。”
一滴泪流下,
哦,
原来,
四梁八柱的霸王,也会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我怎么又写了一个虐虐的第一卷
我下面开始都要写很萌很萌的小CP了,写个小兔兔啊,小兔兔。
哎,这种食物链低端的家伙,同类总是很轻易的被别的家伙吃掉。为此,生殖能力好强,同等的,嗯.....好色能力,应当也是居高临下吧.....
第28章兔叽兔叽
再次回到村里的时候,李文钰听说杨月楼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又听说他在清虚观外用一把尖刀狠狠的刺了裘千钟。
听到这个消息,李文钰没什么特别大的波动,只是在晚上,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似的,做了好几道菜。
看他那么开心,怀夙也没好意思告诉他,裘千钟练得可是刀枪不入法,搞不好杨月楼鼓足勇气做的这件事情,还是没成功。
八月才开了个头,天上就开始下小雨,这一场雨过去之后,天气一下子变得凉爽起来。本以为再也不会同那裘千钟又任何关系,没想到,有一天李文钰同怀夙去后山上摘草药的时候,偏偏又遇到了他。
同时遇到的还有一人,长得十分清俊面熟,可李文钰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怀夙在身后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撑着头嘲笑,“呆子,这人就是上次逛花灯时遇到的道士,年纪轻轻但道行最深的那个,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
李文钰不甘示弱道,“就你记忆好啊,了不起啊!你能说出今天摘了多少珠龙须草么?”
傻瓜才记得,一路上他光顾着摘果子吃了。就算他自己都不记得。
“十八株,呆子,够你回家炖上好几锅了。”
李文钰简直惊呆了。
怀夙没忍住,将手中的野果子一把塞进他张大的嘴巴里,“呆子,我骗你的,你是不是傻啊?”
他狠狠的咬下了这酸涩的果子,一声不吭的转过头,由他嘲笑去。自己正好专心致志看着眼前这番场景。
说来也是难得一见的画面。那名叫朔轻的男子,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只是身上古道清风的味道有点浓重,一双清冷眸盯着面前的裘迁钟。
裘迁钟在镇上的形象向来是端正、严肃的得道道长,什么时候同人说话都是直视对方的眼睛。什么时候见过他有这样一面,面对应当比他还小上一轮的男子,说话还带着结巴。
“师弟,”他抹掉自己额头的虚汗,“那家伙是一只留在人间祸害人的枯骨鬼,我收了他无可厚非啊。”他拿眼睛偷瞄朔轻,他的脸色越发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