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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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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房花烛夜,让如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宛甄居然主动在他面前缓慢地宽衣解带,凭着自己略显幼稚的理解,极尽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柔媚之能事。

    如风见状不由得有些憋笑道:“喂,你还好吗?不用这么勉强的。”

    宛甄本打算抛开所有的羞耻心,只盼取悦于他,却被他嘲笑,不免有些赌气,嘟着嘴道:“少瞧不起人了。”

    “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如风坐到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在唇边浅酌。

    “游戏?”宛甄眨了眨眼睛,被如风引着,坐在如风的怀中。

    如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困脂盒“用这个。”

    “这是什么?”宛甄接过困脂盒,打开后,里面是浅绿色的药膏,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一股清清凉凉的味道。

    “此药名为青夙,洛天给我的,说是洞房花烛的秘药,”

    “啊啊啊,你乱摸什么?”宛甄本能地打掉他的手,羞得面若红霞。

    “难道你现在就想认输?明明刚才还那么有把握的。”如风一边说着,一边从宛甄的腰际吻到了肩胛骨。

    “嗯”宛甄觉得背后好痒,却又好舒服,不由得发出轻柔地一声呻吟,紧接着躲开道:“哼,谁要认输!”

    之后,如风满意地退出宛甄的身子,将鼻端埋在她的颈项边,轻抚着一身香汗、犹在高潮余韵中颤抖的宛甄。“宛甄,我爱你,无论是三生劫难,纵然是万世地狱,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不离不弃。”

    之后,如风用毯子将她包起,抱到床上时,宛甄已是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狐孤婆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上头写道御门庭已与左玄天联手,主谋正是不久前从如风手上逃出去的明月。

    “想不到那个明月会出此下策。”洛天说的时候,如风并没有认真在听,看见如风心不在焉的样子,洛天忍不住嘲弄道:“莫非是青夙令太子昨夜过于劳顿,以至于今日如此困乏?”

    “哈哈哈!”洛海在一边搭话“哥哥好大胆子,居然敢拿太子妃试药,还来回访问诊。”

    “不得胡说!”洛天一把铁扇敲在洛海头上。

    洛海痛得惨叫一声,直揉自己的脑袋。“喂喂,打坏了我,你可罪孽深重啊!”“不是已经坏了吗?现在就是个草囊而已,怎么打都无所谓吧。”洛天厉色道:“明明都是有妻室的人了,还不正经!”

    “鬼兄可否知道左玄天其人?”如风沉思了半晌,问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鬼无量点点头。

    此时他所养的一只名叫红丸的猫跳上了他的膝盖。

    一个如此严肃、样貌可怖之人膝上趴着一只小猫,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左玄天本是江湖人士,江湖中有个规矩,当代第一高手可掌武王令,一统江湖。左玄天便是这一代的武王。他武功盖世,谋略深远,从未吃过败仗,只是做了朝廷的走狗,为虎作伥。太子可知当今那个狗皇上登基即位之后,贪恋美色,骄奢yin逸,挥霍无度,朝中上行下效,奸臣当道,扰得百姓不得安生。江湖人士对此不满已久,早就想夺回武王令,号令江湖,杀进京城取了狗皇帝的性命。”

    “没有武王令就不行吗?”洛海问道。

    “没有武王令,有哪个门派能让其他门派信服?动动你的菜瓜脑袋想一想吧!”洛天白了洛海一眼。“没有武王令,即是名不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即是此理。”

    “凡事皆有例外。”鬼无量道,轻抚着爱猫红丸“太子可听说过小武王行天一?”

    “小武王?”如风挑眉。

    “江湖之外,真有一人武艺能在左玄天之上,因左玄天年纪较长,所以人们习惯将行天一称为小武王,左玄天则尊为武王。三年前,行天一与左玄天论剑,打了七天七夜,最终左玄天败于行天一出神入化的剑术之下,左玄天本欲交出武王令,却被行天一拒绝了。”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左玄天那个朝廷走狗,我们逼他交出武王令还来不及,却有人将送上门的好事往外推,着实可恶。”洛天忿忿地说。

    “这行天一定是个清心寡欲,无聊至极之人。”洛海摇着扇子,嗤之以鼻。

    “行天一现在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如风问。

    “云游四海。”鬼无量答道。

    “那我们岂不是想找也找不着他?”洛海道。

    “也不尽然。”鬼无量说着站起身来,红丸从他膝上跳下,伸了个懒腰,又蜷在了一旁的软垫上。

    鬼无量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一幅地图卷轴,在桌上摊开“说不定现在是咱们找他的最好时机。”

    “愿闻其详。”如风道。

    “太子可知一种名叫溪凤的鸟?”

    “这鸟与那个行天一又有什么关系?”

    “行天一有个爱好,就是酷爱观鸟,多年来行走江湖,正是由于此项爱好。”

    “那他不应该叫小武王,应该叫小鸟王才是。哈哈哈。”洛海说着,自己将自己逗笑了,紧接着又惨遭洛天一记铁扇敲在头上。

    “溪凤这种鸟,其求偶的样子翩翩如凤凰,声音了亮清澈,乃世间极美之乐。可惜雌鸟七年交配,雄鸟八年交配,上一次大规模交配的时间是五十六年前,言外之意”

    “今年,又到了观看它们起舞鸣啼的求偶之姿的时候了。”

    “而且,这种鸟只在一处交配,正是离我这鬼王堡不远处的苍四山。”鬼无量说此话时不无得意。

    “哈哈,这么说那个行天一一定会来苍四山。”洛天笑着一合扇子“啪”地打在掌心。

    “没错,我已派猫柳去一探究竟。据她所言,两个月前,有一个头上戴着鸟羽做的花翎的少年只身一人在苍四山的破庙住下,如无意外,他就是行天一。”

    “那我们速速去见他吧!”洛海激动地道。

    “只是他生性隐逸,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帮我们。”如风皱着眉头,沉思道“不请他的话,以我们四人再加上黑云不凶与疾风问舟的实力,也打不过那个左玄天吗?”

    “左玄天不会只身应战,定会召集各大门派的高手。”

    “事先声明哦,楚瀛刚有身孕,我可不能死的,让我制毒毒他们可以,让我去和他们打,我武艺一般的,我可不去!”洛海嘟着嘴,急忙与其他人撇清关系。

    “我们未必要正面赢他们。”洛天道“太子莫说我们不君子,只是现在敌强我弱,我们少损失一些总是有好处的。狐孤婆现在不是妓院老鹄吗?让他挑几个貌美的姑娘怎么样?”

    “哎,我友情提供春药!”洛海急忙自告奋勇。

    “你们兄弟两个不要闹了,我们用这种手段赢了,怎么可能让天下人信服呢?”鬼无量冷哼一声,气势压人“太子怎么看?”

    “去请行天一,我亲自去。”如风起身,笃定地说:“成败与否,既然难得能见到他,总要试试。”

    “由我去请吧。”宛甄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宛甄,”如风一惊,迎了上去“你何时来了?”

    “怎么,怪我偷听不成?”宛甄俏皮的说。

    “太子妃尽管与浅韵她们在鬼王堡歇着便好,如果此时离开这里,恐怕会有危险。”洛天起身道。由于之前快要到手的夜明珠被宛甄打碎,洛天对宛甄的态度虽然算不上不好,但是也很难对她产生信任,总觉得这个丫头没有自己夫人稳健温柔,迟早会惹祸。

    “哥哥不必担心,既然宛甄要去,便让她去,我和如风护着她。护花使者这种差事,我洛海可是任由差遣。”

    这一天,行天一一觉睡醒,便听见窗外清脆悦耳的鸟鸣,心情不由得舒畅异常,伸了个懒腰,从行囊中掏出一个木质的长筒来,凑到院子里,将长筒放在一只眼睛上,闭上另一只,透过长筒看,即使鸟儿在高高的树上,每一根鸟羽亦能看清。

    这长筒对行天一来讲来之不易,他十几年前得到了两颗晶莹剔透的石头,一个磨了六年零三个月,一个磨了九年又九个月,一凸一凹,叠在一起,方能看见远方。

    长筒下移,一个恍若仙子般的曼妙身影闪入了他的视野。见那女子似乎是找自己有事,行天一拿开长筒,收好。“阁下可是小武王行天一?”那女子开口,声音煞是好听。

    “我是行天一,不是小武王。”

    “小女廖宛甄久闻阁下大名”

    “鸟儿都被你吓跑了。”行天一态度冷淡地说。

    宛甄打量着他,只见他似乎年纪并不大,中等的身材,细瘦的腰,白衣胜雪,长发披肩,头上还挂着用几根颜色斑斓的鸟羽做成的花翎,眉目生得清秀,手却十分粗壮,看来是个习武之人。只是若是不看他的手,他那轻灵的样子,真的会让人以为他是个女孩。

    这么年轻的人,真的会连左玄天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好在她早有准备,宛甄心想。昨夜在鬼王堡,她让洛海连夜研制出一种香料,只要将那种香料藏在身上,必要的时候微微松开一下盖子,鸟类便会被这种味道吸引而飞过来,但是要小心不能用多了,否则会招致群鸟攻击的灾祸。

    “你喜欢的小鸟,没有被我吓走哦。”宛甄说着,悄悄拧开了盛放香料的小瓶,一只黄色的小雀闻到了香气,绕着她盘旋了一圈,落在她的肩上。

    对面的行天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听闻当年那个打败了武王左玄天的小武王酷爱观鸟,特意远道而来,告诉他这个吸引鸟的方法,只是,我只想告诉他一个,不能随便逢人便说的。”

    “我就是小武王!左玄天那个老家伙正是我的手下败将!”

    宛甄在见行天一之前,肚子里打了无数说服他的腹稿,不料他却如此容易上钩。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你真是说大话,看你年纪这样小,怎么都不是能打败左玄天的样子。”宛甄挑眉,露出怀疑的神色“就算你赢了,想必也是要了花招,或是在左玄天状态极差,无心应战的时候,侥幸赢了他。”

    “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说谎。”行天一有些委屈地道。

    “除非”宛甄羽睫一掀,一丝灵光从眸中掠过“你能和左玄天再打一仗。”

    “那算了。”行天一的情绪顿时蔫了下来“想不到姑娘还是想骗我和左玄天打。你能找到我,可见你绝非寻常,不管你身后指使的那位大人是谁,我都不会再和师叔过招的。”

    “师叔?左玄天是你师叔?”

    “不需要你管。”行天一转身要离开。

    宛甄一路不依不饶地跟着“我猜的果然没错,你不可能赢得过左玄天,打算临阵脱逃了吗?之前那一次赢,想必也是左玄天谅你年幼,又是同一师门,才对你手下留情,不料却被你穷追猛打,才输了你的!”

    行天一回到破庙里,刚想在自己的铺盖上坐下,却被宛甄抢了先。

    宛甄一**坐在行天一的被褥上,道:“你若不解释,我便不走!”

    “好难缠的姑娘,讨厌死了。”行天一厌恶地道。

    这破庙里,只有这么一处是干净的,其余的地方皆是灰土和瓦砾,行天一心想自己就只有这么一件铺盖、一条毯子,若是她真的不走,他的麻烦可就大了,便坐在她旁边,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左玄天一直都是师门的骄傲,而我却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只喜欢观鸟,一待能待上一整天,常常跑去山里和鸟一起玩,而无心练剑。师父将我逐出师门,怕像我这样的无用之才污了师门的名声。临别之时,我又去了那个常常观鸟的后山,在那里,我看见了我有生之年的第一只溪凤,美丽得不可方物。我循着那溪凤去,来到河边,当时正值退潮,河水水位下降后,河床边露出一个岩洞,那溪凤一路飞进了岩洞,我亦跟着走了进去,在那里,我看见了两块晶莹的石头,隔着石头着东西,东西的大小会发生变化,我想这或许就是天意,倘若我将这两块石头稍加打磨,一定可以看见更远处的鸟,看得更清、更仔细。于是我没有回家,留在山中,打磨起石头,每天早起开始打磨,日落就爬到树上与鸟同栖,饿了就摘些野果,喝了就直接喝那溪水。”

    宛甄不由心想,这少年果然异于常人,世间有几人能撩得住那样的寂寞,每天在深山中只做一件事。

    “我本以为,自己不出一年就能将石头打磨好,但是,这石头质地极其坚硬,想要将它磨出平滑的凹凸两面岂是易事,我一直在打磨,一直在打磨,等我大功告成的时候,十六年已逝。这时我忽然想下山看看我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却忘记了自己多年不修边幅的打磨石头,早已面目全非,衣冠迈遢,谁还认得我?我一进师门,便被师弟们拦在了门外,有人出手要伤我,我只是轻轻地抓了他的手,他便惨叫了一声,胳膊就这么断了。我想要道歉,已经迟了,师弟们以为我是别的门派来挑战的,一窝蜂地攻了上来,只是我发现,我已与十六年前不同,大概是因为每天都要听鸟的声音,捕捉鸟的动作,使得我耳目变得灵敏许多,无论他们多少人攻过来,每一招、每一式,我全部都可以预测,即使从我身后悄然无声的进攻,只要他动了,我也能捕捉到其间产生的风声。人,还是没有鸟敏捷啊!对我来说,人的行动太容易感觉到了。不知不觉,我身边已经倒下了很多人,我知道自己犯了错,想趁被师父发现之前溜走,不巧的是,左玄天出现了,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我向他解释他也不听,扔来了一把剑,要亲自收拾我。我知道他剑法高,这次逃不掉了,不料他连出手十招,我都接下了。待我出手时,我竟然一刀便砍断了他的剑。那把剑比起那两块晶石,简直如同泥巴一般柔软。随后,左玄天拿出一块令牌要给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有愧于师门,见已没人敢拦我,便匆匆地跑掉了。后来,来找我的人不计其数,皆问我为何不要武王令,我才想起来,可能当时左玄天要给我的,就是那个被称作武王令的东西。”

    “那东西对于像你这样的人来讲,或许如同废铁一般”宛甄在听过行天一的故事后,喃喃地道:“但你可知因为那块废铁,你已害了多少黎民苔生的性命?”

    “我不想知道,我是个无用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想让自己变得有用。姑娘请回吧,时候已经不早,你在这里待久了,那些暗藏在林中保护你的人也太辛苦了。”

    “既然这样,我便告辞了。”

    “姑娘且慢。”宛甄刚一转身,却又被行天一叫住“下山的石道,姑娘还是不要走了,有人埋伏在那里,意图不轨。”

    “谢谢你。”宛甄定睛看着他,虽然有些气不过自己也没能请到他,但是却不由得心生钦羡。好一个超尘脱俗、神仙般的人啊。

    “哦,对了。”临走的时候,宛甄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让她不得不依赖起身后这个陌生的少年“我怀中有一瓶香,只要轻轻拧开盖子,便会有鸟儿闻香而来,我刚才就是用它把鸟引来的。如果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我就将它送给你。”

    “多小的忙算小?”

    “送我下山,去鬼王堡。”

    “不。”行天一拒绝“我那个师叔就在这条路上,我不想见他。”

    宛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今天难以全身而退了。

    “我见你是个有缘人,不如这样吧。”行天一望着宛甄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小瓶香,虽说不想帮忙,却又实在想要,便耍了个滑头,从行囊中翻出一本鸟谱。“你若能只翻一次,就翻出溪凤鸟所在的那一页,我这次就护送你平安下山。”

    宛甄伸出手“能否借我仔细观察一下,我只看外面,不会随便翻动的。”

    行天一将鸟谱递到她手上,宛甄四外圈儿的瞧了下,忽然笑了“小弟弟,姊姊不陪你玩了,这本图谱,我就收下了。”语毕,便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与行天一拉开距离。

    “喂!你还我!”

    行天一刚要上去抢,宛甄立即做出要撕了它的样子“小弟弟,少跟姊姊耍滑,姊姊吃的就是这饭碗,溪凤根本没在这本图谱上。你若追来,我就撕了它哦。”

    “你怎么知道溪凤不在上面的?”

    “这本图谱想必是你自己画的吧?你这么喜欢溪凤,溪凤在你眼中定是百鸟之王,既然是百鸟之王,则要嘛在第一页,要嘛在最后一页。这本图册前面已经脏了,后面的纸却很新,说明你知道自己还不能算是见过全天下的鸟,所以并没有用完。这个本子第一页与封面之间有一个空隙,说明这里曾经有一页画着溪凤,但是却被你撕去了,因为你觉得之前画得不好,打算这一次好好观察一下溪凤,再将它画出来,对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快把它还我!”行天一恼羞成怒道,却又不敢靠近她,怕她真撕了画册。

    宛甄看着他干着急的样子,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图册,然后将它搋进怀里“你自己想法子抢回去罗!”

    语毕,宛甄跑出了行天一的住处。她本以为,自己一和行天一分开,如风、洛天他们便会来迎她,可是外面的树林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们该不会出事了吧?宛甄不由得心跳加速。

    行天一说过,来时的石道已经不能走了,只能绕开,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踏上了一条陌生的路。

    她一路担着小心,一脚深一脚浅地下山,不久,绣花鞋便被藏在草下的石头磕破了,脚也磨出血来。天色越来越暗,却丝毫不见鬼家堡的影子。

    “如风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会不来接我的。”宛甄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想哭,又赶紧收起眼泪,抹了把脸。她要坚强!

    “宛甄!”爹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似是在找她。

    宛甄喜从心来,赶紧应声道:“爹爹!我在这儿!”

    “啊!找到啦!狐孤婆,快过来,我听见宛甄的声音了!”廖吉开心地喊着,在山丘后,渐渐冒出一个黑色的脑袋尖儿,而后越来越大,只见他正拄着拐棍,艰难地爬着坡,身后跟着猫柳,扶着快要吃不消的狐孤婆。

    “如风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宛甄问道。

    “他不是一直盯着你吗?”

    “我离开行天一住的破庙后,便不见他了。”

    “我问问。”狐孤婆从怀中掏出一个鸟哨,吹了起来。

    半晌,没有回音。

    “哎呀,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事,咱们先回去吧。天一晚,我肚子都饿了。”猫柳抱怨道。

    就在这时,狐孤婆忽然一怔,不讲话了。

    “狐孤婆,你倒是讲句话啊。我们先回去嘛,好不好?”猫柳嘟着嘴问。

    只见狐孤婆身子向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支利箭。

    “猫柳,快带着宛甄逃!”廖吉吼道。

    树丛间,人影揽动,宛甄只觉得一片天昏地暗,手腕被猫柳一把抓住,随即被猫柳撞倒,滚下山坡。

    “爹爹!”终于停了下来之后,宛甄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道。

    猫柳捂住她的嘴,宛甄这才发现,她们落在了一个小山崖下,而敌人正在她们的头上走来走去,四处找着她们。

    听着头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猫柳道:“我们挺不了多久的,我把他们引开,你趁机快走!”语毕,飞一样的向左跑去。

    敌人见状,喝道:“在那里!”

    紧接着,是猫柳的一声惨叫。

    宛甄心如刀绞,听着上面已是没有人了,她从崖下爬了出来,一抬眼,一双黑色的官靴走到了她眼前。

    “原来躲在这里啊,太子妃。”那双鞋的主人,左玄天道。

    话分两头。

    如风一行人分散开来伏在山林中,如风本担心自家娘子如此貌美,会不会被小武王轻薄,直到在暗中窥见行天一,方知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行天一生得貌美如女子,跟宛甄站在一起宛如一双姊妹,而且还说自家娘子挡了他观鸟,这种家伙恐怕将来只会爱上只雌鸟,女人之美色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如风哥哥。”如风正在心中掂量着,忽然觉得身后一凉,明月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明月?”

    “如风哥哥,跟我来。”明月穿着一件白色衣衫,外面罩着一件赤红的薄纱,衬着她眉心的红痣,愈发鲜艳得诡异。

    “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明月苦笑了一下,黑色的血液从她的唇边流下,随即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如风赶紧扶住她,企图把她唤醒“明月!明月!”见她依然紧闭着双眼,脉象微弱,不禁有些担心,便将她抱起,去找藏在不远处的洛天去了。

    鬼王堡内—

    “你休想用愚人蛊蛊惑我们去骗我们的夫君。”楚瀛和浅韵背靠背站在院中,周围已被七、八个御门庭的人包围。“这里是鬼家堡,在这里用蛊,你们还真是班门弄斧。”

    “既然软的不行,我们只能硬来了,还请两位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御门庭领头的人大喊了一声“上!”

    情急之时,只见一道黑光飞过,挡在了浅韵和楚瀛面前,来者身长八尺,身形魁梧,不怒自威“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你们绝对不可能活着出去!”

    语毕,院中的石板忽然下沉,鬼无量抱住浅韵和楚瀛腾空一跃跳到了屋檐上,成百上千个黑影从地下窜了出来,将御门庭的人拖进了石板下。

    “这是什么东西?”

    “快逃!”

    “啊”御门庭人的挣扎哀嚎声四起。石板关闭,院子里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浅韵和楚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刚才的那些是什么?”

    “幻象罢了。我鬼家的规矩,是不见血的。”

    “这么说他们还没死?”楚瀛问道。

    “现在尚且活着,不过接下来他们会看见更加可怖的幻象,直到把胆吓破,精神崩溃而自尽。让我的贵客受惊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还不如直接被杀了要痛快一些啊。”浅韵呆怔怔地,还未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这么说,前朝大除巫蛊乏术时烧了鬼家堡,鬼家堡上下七百余人死于非命,也仅仅是鬼家设下给朝廷看的一个幻象?”楚瀛皱着眉头问道。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接触蛊术,一旦想到这里,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谁知道呢?”鬼王笑了“或许那才是真的,现在的这一切,不过是我这个未亡人,自我安慰的幻象罢了。”

    浅韵和楚瀛的后背一阵发凉,浅韵赶紧把楚瀛叫到一边耳语道:“你不问又没人把你当哑巴!吧嘛要揭人家伤疤!”

    “我好奇嘛。”

    “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出卖了我们。”鬼王继续说“他们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看见鬼城的,更不可能找到鬼家堡来。”

    “不是我。”楚瀛赶紧澄清。

    “没问你你便不用答啦。”浅韵瞪她“又没人怀疑你。真是的,你性子怎么跟洛海越来越像?”

    “你怎么不说自己跟洛天越来越像呢?一天到晚唠哩唠叨,仿佛什么都是我的不是!”楚瀛反驳道。

    “恐怕是我不小心把他们带进来的。”这时,院门口,洛海扶着身受重伤的洛天走了进来。

    “相公!”两个女人迎了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浅韵问道。

    众人七手八脚安顿好了重伤的洛天,洛海在屋外细细说道:“我们几个随宛甄上山,找到行天一后,计划分头保护宛甄。我和哥哥在一起,如风独自一人,廖吉也是自己一个人一组,猫柳和狐孤婆在一起,这样有敌人靠近,我们也能彼此照应。宛甄和行天一进了庙里细谈,我和哥哥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盯着,这时,如风抱着一个红衣女子找到了我们,说那女子是极为童要之人,让哥哥先回堡里为那女子疗伤,留我在原地即可。我问如风那女子是谁,如风也不说。哥哥走后不久,我越想越觉得蹊跷,我与哥哥虽然相处得不怎样,但是哥哥如果受伤,我身上也会痛。我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便急忙往鬼家堡的方向赶,果然在鬼城城门处,看见了受伤的哥哥。”

    屋子里,浅韵心疼地为洛天检查伤口,几颗救急的还魂药丸下肚,洛天便沉沉的睡下了。浅韵为他盖好被子,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插手此事。

    她从屋里出来时,听见了洛海的话,便接话道:“如此说来,那几个御门庭的人,正是那女子引来的?”

    “正是。”

    “我们舍命陪着这个太子建功立业,为什么他连这么大的隐患都不告诉我们?”从浅韵的声音中能听出些许怒气。

    “不好了,不好了!”猫柳一路跑了进来,三两下竟如同一只小猫一样,窜到了鬼无量盾上,骑在他脖子上,抱着他的脑袋瑟瑟发抖。

    “喂,你快下来。”鬼无量十分无语。

    “呜呜呜,不下去。吓死我了。”

    “怎么了?”见猫柳如此狼狈,众人纷纷问道。

    “狐孤婆死了!廖伯伯廖伯伯被抓了我想引开他们让宛甄逃跑,却被人打晕了,等我醒过来时,发现了这个。”猫柳一边哭着,一边掏出一块巾帕,上面写着—

    三天以内,让宇如风一人来普鄂山。廖宛甄和廖吉在我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