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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碧神峰有了赵岚之后,青鸾有了能够说得上话的人,阿大比武实战的事也有了着落,骆绝尘更是品尝到了不少独具乡野特色的美味佳肴,似乎他的到来,这里的一切都发生着改变。
骆绝尘觉得自己果真是捡了个宝,一边喝着酒,嘴角浅露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满眼尽是欣慰。
……
骆绝尘一一将三人数落了一通,却丝毫没有影响几人喝酒吃肉的兴致,都知道骆绝尘是刀子嘴豆腐心,谁都不放在心里,尤其是阿大,才隔了一会儿后,便立即又把心思放在了“接下来该吃什么”上面了。
今夜的晚餐赵岚准备的格外充分,不仅有各类肉片,还额外备了虾鱼果蔬,且搭配上赵氏秘制蘸酱,就连骆绝尘的第一次地放下了身段,吃的畅快淋漓,有了骆绝尘的带头,其他几人自然也跟着放纵起来。
阿大喝了很多的酒,吃了很多的肉,酒酣之余,还头昂着天打开那独具特色的破锣嗓子引吭高歌起来,引起远处的深山之间群狼嚎叫。
青鸾即便是小酌了几杯,此刻也已经有了微醺的醉意,通红着脸,瞧着阿大笑骂:“快别唱了,死阿大,小心引来母狼晚上钻你被窝。”
阿大咧着嘴笑了,摆摆手:“没事,没事,母狼来了,要钻也钻小岚的,我肉老,他肉嫩……”
青鸾白了一眼,连连“呸”了两声:“你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假听不出来,我这是在说你唱歌难听呢……”
阿大一脸“嘿嘿”,趁着酒劲正浓,哪里听得进去,反而倒有些和青鸾较劲的意思,这一刻,头却是昂的更高。
赵岚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切,内心便如眼前的篝火一般,明媚温暖。
这一刻,仿佛瞬间,亦如永恒。
……
不知时隔多久,直到酒尽肉弥,篝火阑珊,阿大终于抱着个空空的酒坛子倒在地上托着长长的鼻涕睡了过去。
青鸾也见时间不早了,便和骆绝尘打了声招呼,先跑回屋子收拾床铺去了。
骆绝尘倒是不紧不慢地喝下了最后一碗酒,才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赵岚旋即也跟着站了起来,目送着骆绝尘回房,笑着说了声:“姐姐慢走!”
骆绝尘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冲着赵岚嘴角轻扬,说道:“今晚上弄的不错,我很喜欢。”
赵岚神色微怔,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夸赞倒叫他有些无措,挠着头轻轻一笑:“姐姐喜欢就好。”
骆绝尘目光盯着赵岚,一口凉气微吐,随即吩咐道:“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和青鸾、阿大一起,随我去一趟天门峰。”
“这……我也去吗?”赵岚着实意外了一番,因为下午的时候,便有天门峰的人特地过来碧神峰递送明天参加大典的名帖,却只有两份,并没有赵岚的。
这是骆绝尘的意思,她一直坚持着她的想法,不想让赵岚沾上凤仙阁的任何因果。
只是这时候,她却突然鬼使神差地改了主意,这样的改变或许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只有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并瞧着赵岚说道:“是的,身为我弟弟,怎么能不亲自出席我的掌门继承大典呢!”继而笑了笑:“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会叫小鸾给你准备套衣服。”
赵岚也不想扫兴,便点着头应了一声:“好的。”
骆绝尘深深地凝视了赵岚一眼,随即一声轻笑,转身走向了宅院。
……
待骆绝尘走后,赵岚便一个人收拾起凌乱不堪的场地,瞧着躺在地上鼾声如雷的阿大,想要叫起来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在白天阿大如何苦练自己的武技他是亲眼目睹的,看这天色也不是很冷,便就由着他去了。
等到一切都拾摞完的时候,已经快近了午夜,不过,现在赵岚却全无睡意,一个人站在浩瀚无边的夜空之下,远望星辰,心中顿觉宽广。
……
一个人,悄然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身着一件宽大的长袍,便好似一个幽魂游荡在原野,走出来的时候便好似并未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却又一股诡秘的气息陡然弥散在这周遭的时空之间。
赵岚早已神游苍穹墨宇中的星辰大海,丝毫未曾发觉,直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的一侧传来,他这才猛地惊醒。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岚回过头来,站在他面前的一个高大的身影,黑沉沉的,像一座山,无法仰止的山,压得他无法喘息。
这种感觉,几乎和第一次见到萧正通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赵岚心头压抑,忍不住微微朝后挪了一步,借着月色定睛瞧向那人,那人一双晦暗得没有一丝光泽的双眸同时也看向了赵岚,对视的一刹那,赵岚神识仿佛被一道枷锁牢牢钳住,这一刻,他竟仿佛看不到周遭的一切,仿佛坠入了深渊。
“你,你是什么人?”赵岚紧紧咬住颤抖的牙关,恨声发问。
不仅是牙齿,就连整个身体也在跟着颤抖,赵岚很想克制住颤抖,可任凭他用力,身体便好似完全失去了控制,只趋于了本能。
这是弱智面对于强者时,自灵魂深处散发至全身的一种本能。
……
“会不会,是那个要带自己走的人来了?居然来的如此之快。”赵岚的心里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那人抬起一掌,朝着赵岚的天灵处压了下来。
一股磅礴的真气从掌中散出,笼罩至赵岚周身上下,禁锢住他的身体,令他无法动弹半分,接着,那股真气便从赵岚的七窍窜入他的身体,并沿着周身的经络蔓延扩散,直至最后汇聚道他的丹田之处。
这样的感觉太过熟悉了,因为当初在凤仙阁的弟子海选中,徐晃对他测体时也产生过类似的感觉,以至于赵岚顿时便断定出来人是个武者。
既然是个武者,那便定然不是白伦月影所说的那个要带走自己的人。
豁然间,赵岚的双目瞪了起来,注视着来人,喝问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将手收了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岚,忽然开口说道:“年轻人,不太懂礼数啊,我可是先问你的名字的,你不回答也就算了,现在反到问起我来了。”
声音苍老,浑浊,是一个老者。
赵岚的眸色渐渐变得狰狞,像一头狼死死地盯着来者,周身忽然升腾起炽白的气息,伴有雷霆霹雳呲呲裂响,掀起身上的衣着,发梢无风鼓荡起来。
如果对方再出手的话,他势必会毫不留情的反击。
但老者却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定睛凝神品位着赵岚身上涌动的气息,渐渐地,他的目光明显发生了变化。
先前还仅仅是惊讶,而现在,却成了充满了惊喜,甚至还有些迷恋。
“果然是这样……”老人沉沉地说了一声。
“你果然是拥有着和那一男一女类似的仙力啊。”说着,便伸出了手,对赵岚道:“跟我走吧,孩子,在凤仙阁,会委屈了你。”
赵岚冷声怒斥:“我在什么地方,委不委屈,和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股浩荡的仙力陡然朝着老者压了过来。
老人脸色微沉,周身上下隐隐泛起了一道青芒,抬眸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吗?”
赵岚轻哼一声:“我管你来自什么地方,就算你是来自天上,也不关我的事!我现在,要你离开!”
老人几乎无视了赵岚的怒意,凝声说道:“我可是来自天子学院。”
赵岚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老人冷笑一声,阴鸷的脸上布满了桀骜之色,继续侃侃说道:“本朝第一门府,天子学院,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进去的地方,难道,你不想来吗?”
赵岚“呲”的一声,对于老者炫耀般说出的天子学院几乎充耳不闻,投来冷蔑的目光:“我再说一遍,请、你、离、开。”
老人的目光忽忽一顿,陷入了一阵沉默,隔了片刻后,声音有些生硬地告诫道:“孩子,老夫现在对你是这种态度,是因为惜才,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岚不屑,豁然朝前一步:“那你就尽管来试试!”
老者的脸骤然间被一层阴影笼罩了起来,目光里透着瘆人的寒意,仅瞧上一眼,便让人的心仿佛凝结了一层冰,可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赵岚,在这夜色的淬炼下,渊渟岳峙的身躯,化成了一尊无法撼动的雕像。
许久,老人的眼睑才微微合了合,脸上露出的怒意却渐渐消散了下去,轻轻道:
“那行吧,你再好好想想吧,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老人轻轻一声叹息,身影旋即化成了无数颗碎片,散入了夜幕之中,那股庞大的压力也随之散去,赵岚心神骤然一松,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收起身上的气势,脸色也微微恢复过来。
这时候,赵岚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宅院一眼,因为知道这碧神峰有骆绝尘布下的禁制,任何人的闯入都会被骆绝尘发觉。
可他呆呆的看了许久,也没终究没等待骆绝尘的出现,他有些诧异,却多了份心安。
不管骆绝尘是不想出现还是没有发现,那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了。
赵岚的心里如是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