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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在高雄就几乎等于是不太热的夏天。
一早,涂雅明顶着热情的艳阳,骑了五分钟左右的脚踏车到公司打卡之后,开始忙碌的一天。
助理会计的工作就像字面上的意思,先当助理,有空了才当会计。
今天,她必须去三个客户家里丈量尺寸,顺便带目录去给他们挑花色,再回来裁剪布料给车工熟手加工,然后还要整理这一个星期的帐。
所以涂雅明心情愉快的去跟抠门老板拿小货卡的钥匙,因为今天会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这一家改了时间,下午一点以后再去,记得拿最贵的给他们挑”出门前,五十几岁的老板递上客户数据,交代工作细节的同时,还不忘瞪了涂雅明的头发一眼。
这个新来的女助理什么都好,勤快又有礼貌,而且还很吃苦耐劳,工作量再大,都不曾听过她发牢骚。
就是那头短发太新潮,让他看了很不顺眼。
不过,年轻一点的客户倒是挺能接受她这样中性的打扮,真的是时代变了。
看起来就像糟老头的老板目送这个年轻的助理下楼,一想到自己自从录取了她之后,一连省下了业务跟会计的薪水,心情立刻像天空中的太阳一样灿烂。
涂雅明虽然听不见老板的心里话,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皮还持续跳了好几分钟,让她这个平时不怎么迷信的人都免不了有所顾忌,开车的时候特别的小心。
千万别挑战这句箴言的可信度--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当初涂雅明到这家窗帘公司应征的时候,谈好的工作内容里面并没有外务兼业务这一项。
直到两个月前,原本的老业务忽然心肌保塞,老板随口问她一句有没有汽车驾照,而她老实的回答说有,从此,她身兼三职,老板却乐得天天窝在办公室里跷腿,关心股市。
不过,当了几个月的外务,她还是第一次被客人放鸽子。
涂雅明坐在小货卡的驾驶座上假寐,决定再等十分钟,如果还是没人接电话的话,她就要先回公司了。
毕竟她已经足足等了一个钟头,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且明明早上十一点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对方确认过时间,怎么还会出这种乌龙状况呢?
就在涂雅明耐心尽失,决定先回公司去处理其它事情的时候,终于有个一身高尔夫球装的中年人从某辆进口休旅车上走到这间高级别墅去开门,后面还跟着几个有说有笑的年轻人。
涂雅明没多看这些人一眼,背起了工具齐全的背包,锁好了车门,大步向前走去,终于赶在最后一个人进门的时候递上名片。
“您好,我是sy公司的工作人员,上午有跟你们确认过下午一点要到贵府丈量窗帘尺寸的时间。”她弯身躬出标准的六十度角,眼睛瞄到对方光可鉴人的皮鞋。
她记得某人好像也有一双这样的鞋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终于让涂雅明意识到不对劲,猛然抬头一看,换她说不出话来。
“你何怎么”
刚刚回过神来的何浩然被她惊愕的表情给逗笑了,装模作样的接下她仍握在半空中的名片,微笑的脸庞隐藏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虽然不是我跟你约的时间,而且也已经超过一点,不过你还是进来吧!”他把门大开,让路给她走进来,眼睛忍不住瞄向她用造型发蜡固定的时电发型。
“你自己用的?还满帅的。”他中肯的赞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正好有人出声挽救他即将出丑的窘况。
“她是谁?浩然,你怎么让她进来了?”一个长发气质轻熟女神情不悦的瞪着眼前似男似女的陌生人,本能的对这张精致的脸蛋产生敌意。
方才何浩然那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会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涂雅明不聪其烦的重复方才的动作,没想到对方连名片也不接,只是冷冷的点个头,神情倨傲轻蔑“喔!原来你是工人。那你快点进去,从三楼最左边那一间开始量。”
涂雅明面不改色的点头,径自走进了装潢高雅的别墅里。
没想到何浩然也目不斜视的跟在她后面,尤其是经过那个刻意展露风情的轻熟女身边时,脸色更是罕见的冷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涂雅明效率极佳的完成所有的丈量工作,也拿回客户填写的花色选焙订单,非常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间显然刚刚装演好没多久的别墅。
从头到尾她都刻意避开何浩然,想尽办法不跟他四目相对,免得引起其它不必要的麻烦。
扁是某个怨气冲天的女人就够让她战战兢兢的了,千万别再节外生枝。
所以当她终于安全抵达那台破破烂烂的小货卡,听见引擎发出非常不情愿的呻吟声时,真想大呼一声阿弥陀佛。
就在她卸下了绷紧的神经,给自己一个笑容加油打气之际,忽然有人站在半开的车窗旁边,用指节轻轻叩了几声。
“雅明!涂雅明!”何浩然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有一层薄汗,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
涂雅明瞪着阳光下不减成熟优雅的何浩然,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
“涂雅明,下车!我有话跟你说。”何浩然一整个浮躁了起来,不只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刻意跟他拉开距离,更因为稍早之前亲眼目睹的那一幕。
懊死!他从来没想过要对女性动粗,方才却恨不得能拖住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要她为自己瞧不起人的态度道歉。
不为什么,就因为她瞧不起的人是涂雅明!
而他方才那一吼,终于震醒了涂雅明,却也让她的双眼浮上惶恐,本能的关紧车窗,差点夹住某人的手指。
涂雅明顾不得何浩然暴怒的模样,油门一踩,先溜先赢。
当她回到了公司,故作镇静的完成裁剪的工作之后,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狼狈的落跑?更搞不懂何浩然干嘛老是用这么生气的表情跟她说话?他们好不容易又见面了说
她可是说话算话,一直都有跟何妈妈保持联络,偶尔甚至会接到麦珈珈寄来的热门美食,完全没有搞失踪的企图。
所以要是何浩然有心要找她,可说是轻而易举。
问题就出在这里。
何浩然从来没有主动联络过她,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至少也有三、四个月了吧?
听说他有吃不完的相亲饭局,涂雅明敢拿自己这个月的薪资来赌,下午那个看她不顺眼的轻熟女,八成也是他的相亲物件之一。
不过,那都不关她的事。
涂雅明把悄悄冒出来的心酸逼回角落里,洗手洗脸之后,捧着账单去打卡,计划在吃过晚餐以后,再跟这些数字奋斗。
老板意思意思的跟她挥挥手,转过头去继续看他的狗血八点档。
涂雅明走下阴暗的楼梯时,忽然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像他一样对生活失去了热情?
或者其实她现在就已经是了?
她心有旁惊的帮自己停在骑楼的脚踏车解锁,漫不经心的转进昏暗的小巷子里,没多久就抵达了自己住的那一栋旧公寓。
她打开公寓的大门,把脚踏车牵进去停好,转身要关门的时候,却撞进了一副结实的胸膛,同时听见铁门关上的声音。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后面有人。”她本能的微笑道歉,眼眸一抬,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差点撞倒了脚踏车。
“小心!”何浩然伸手握住她的双臂,察觉到她变得紧张僵硬时,反而握得更紧,将她拉得更近。
“何”涂雅明话都还没说,就被某人激动万分的抢白了。
“你干嘛这么紧张?下午干嘛要躲我?打你的手机也没接,我到底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他虽然没有提高音调,眼眸里却火花四射,浑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霸气,保证那些跟他相亲的名媛淑女没见过这样的他。
“我”涂雅明口干舌燥到说不出话来,全身上下因为跟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而轻颤不己,还窜起了鸡皮疙瘩。
何浩然却皱起了眉头,以为她是饿到发抖。
“你还没吃晚餐是不是?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幸好他记忆力一向不错,凭着她那台小货卡上面的公司名称和电话,就循线找到她工作的地方,却还是足足等了好几个小时才等到她下班。
涂雅明眨了眨眼,终于找回力气挤出声音。
“没有,我还没吃不是每天”她一边说,一边挣扎,很怕突然有邻居要上下楼会经过这里。
“放开我何浩然?!”她低声惊呼,没想到会被他揽在身侧,走出公寓。
“走,去吃饭,免得我妈又要怪我都没照顾你。”何浩然朝她露出惯常温和的笑容,扬手拦下了出租车。
涂雅明仿佛被人一拳打醒,忍不住暗自苦笑,当下明白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只有暗恋他的份了。
为了让何浩然可以跟墨美玲交代,涂雅明在吃晚餐的时候有问必答,也不再像前几次一样情绪起伏那么大,表现得可圈可点。
她心想,起码她还能当个模范妹妹。
相对于她中规中矩的表现,何浩然反而没有意料中的热络,她也不以为意,对她来说,这一餐也只是两个孝顺的年轻人做给长辈看的。
所以她心平气和的解释下午会飞车离开,其实是为了不希望在工作的时候有私人的牵扯,兔得传到老板耳里,以为她摸鱼。
她还声明自己并不介意那个轻熟女的态度,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改变别人,不如改变自己,只要自己想得开,谁能伤害自己?
那份三杯鸡套餐的滋味究竟如何,其实涂雅明也说不上来。
她从头到尾就是不停的说着在高雄生活的点点滴滴,一字一句都精雕细珠,就为了让某人可以做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她过得很好,谢谢关心。
当何浩然送她到公寓门口,她扬起最完美的笑容,弯身向他致谢。
“谢谢你,记得帮我跟何妈妈还有珈珈问好。”她坦然的迎视他打量的眼神,按接住拥抱他的冲动,提醒自己,起码又多了一个可以反复回味的夜晚。
巷弄之间寂静无声,宛如把大马路上的车水马龙隔绝在外,何浩然静静的看着眼前言行举止无懈可击的女子,说不出心底淡淡的失望怎么会越来越浓?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挤出这两句话来,因为剩下的,太不文明,也太不理智。
他们彬彬有礼的互道晚安,各自转身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仿佛今天下午的偶遇到方才结束的晚餐,只是一段错置的时空,消失在神秘的时间之海。
何浩然茫然的走到热闹喧哗的大街上,很快的淹没在摩肩接肿的人群中,漫无目的的闲晃,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又一个涂雅明--
那个泼辣又有个性,明明心肠很软,却又不轻易妥协的涂雅明。
今晚的她,根本是一个没有破绽的演员。
而他居然被应酬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这里,也一直抗拒着任何可以合理化接近她的机会,因为他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渴望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究竟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
让她每次一出现在他身边,就会躁动不安,总觉得自己看似完美的生活缺少了什么。
何浩然忽然停下了脚步,双眼瞪着前面那四个大大的霓虹字伐,忘了自己就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本能的低头看着自己没有反应的重要部位。
然后他又抬起头来,一脸不解的望着广告刊版上姿态撩人的女体,说不出自己现在究竟是应该高兴?还是担心?
因为往常只要接触到涂雅明就会起立敬礼的某个部位,今晚却死气沉沉。
他的眼眸在下一瞬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乎已经找出今晚的涂雅明让他性趣缺缺的原因。
何浩然恍然大悟的坐上出租车,老是在帮别人排解疑难杂症的脑袋里,正忙碌的构思着一个计划--
他要把伪装过的涂雅明打回原形!
晚土几点下班?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涂雅明打开手机简讯,漠豫了一下,才给了对方肯定的回复。
又是何浩然。
他八成又是来高雄吃相亲饭,或者正好路过,顺便代替墨美玲来关心她这个以前的邻居。
今天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算起来,这两、三个月他们见面吃饭的机率已经多到会令人想入非非的程度了。
“今天这么早下班?又要去约会了啊?”连每天盯着电视看的老板都嗅出端倪,偶尔就会像这样揶揄个几句。
涂雅明除了笑一笑带过之外,还真是百口莫辩。
约会?
她当然可以这样催眠自己,却怎么也无法说服眼前这个谈笑风生的何浩然别再把她当成一种责任,别再用那种交差了事的态度约她出来,别再说他可以给他妈妈一个交代,要不然他们其实处得很好。
何浩然是一个很健谈的对象,他有丰富的社会经历,再加上这几年在世界各地到处游走的所见所闻,永远不愁找不到话题。
他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听众,不管涂雅明在说什么,他总是聚精会神的凝听,会让人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会以为他是真的关心,不知不觉的就透露了更多更多
“原来你们当初会偷偷搬走,是在躲讨债集团。”何浩然终于挖出了这个谜底,却也冒出了更多问题“那你哥哥呢?他真的都没有跟你们联络?”
他怎么也想不到拖垮涂家的人,会是那个样样都出色的涂汉明。
涂雅明正在回甜点的手顿了顿,漠然的摇头。
“别提他”她紧紧阖上灼热的双眼,又立刻张开来,若无其事转移话题“珈珈不是说要下来高雄一趟,寻找适合当办公室的地点?怎么还没消息?”
“小阿姨躁郁症又发作了,所以她最近比较忙”何浩然顺着她的话题继续聊下去,眼眸里闪过一丝异彩。
何浩然一直到送涂雅明抵达那栋公寓门口,仍是不着痕迹的观察这个高挑纤细的女子。
“怎么了?”涂雅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就怕自己再被他这样凝视下去,会做出令双方难堪的事情。
“没有,只是想问你下个周末有没有空?”
何浩然露出无害的笑容,涂雅明似乎也觉得他会这样间很是稀松平常。
“我休假,有空。”她很干脆的照实回答,还是以为这些对话只是例行公事。
“那就陪我去一趟台东吧!”他伸手拨了拨她已经长过耳际的发丝,就算发现她敏感的轻颤了一下,也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
“台东?做什么?”涂雅明惊讶的抬眼看他,又慌乱的移开视线,同时悄悄调匀自己的呼吸,暗自庆幸自己站在阴暗处。
“参加我学妹的婚礼。”他微笑的凝望着眼前心慌意乱的女子,可以感觉自己的血液兴奋的流动。
“婚礼?!你带我去干嘛?你这么多相亲对象可以挑,找我去会不会太可惜啊?”涂雅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态度显得相当退缩迟疑。
谁知道这个每次见面吃饭都正经八百的男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嗯跟你在一起,我比较有安全感,你知道的,谁知道那些女人会不会酒后乱性?!”他煞有其事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表情很欠扁。
“你”还真敢说。涂雅明嫣红的嘴角忍无可忍的抿了抿,双手早就握成了拳头,紧紧的挨在身侧“真的这么相信我?”
她相信以何浩然的条件,绝对不愁找不到女伴出席这样的场合。
他没有教人惊艳的俊帅,却有耐人寻味的气质,年纪越大越耐看。
“呵呵”何浩然出其不意的抚摸她柔顺的短发,微微弯身靠近她有些恍惚的脸庞“就是你了!”
他低哑的嗓音消逝在黑暗中,却在某人的心里掀起阵阵涟漪。
涂雅明楞楞的注视着他囊长高雅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快要缺氧,忽然回过神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刚刚的提议会不会也只是为了讨何妈妈欢心?
何浩然当初只说要去台东参加学妹的婚礼,并没有跟涂雅明说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而且这四个新郎还是感情甚笃的亲兄弟。
他们白天在从小一起长大的部落举办流水席,邀请了所有的居民一起共襄盛举,舞台上还有当地的部落族人轮番上台载歌载舞,气氛热闹到不行。
到了晚上,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被安排住在名为“pinaray”的国际度假村,享受好山好水好温泉,当然还有精心安排的晚宴。
批于这四个兄弟个个交游广阔,来往的物件不乏各行各业里的佼佼者,许多人把可以入住这个度假村视为一种身分地位的象征,当然,言行举止也就更不敢太轻浮粗俗。
涂雅明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心事重重。
她根本就没有准备参加这种上流宴会的衣服首饰,何浩然当初也没提醒她会有这样的晚宴,要是她还是穿着现在身上这一套小洋装出席,是不是会让何浩然丢脸?
与其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她干脆不要出席算了。
反正何浩然好像也忘了有带她一起来这件事,从中午的流水席开始,就一直找不到人了。
涂雅明闷闷不乐的在这个占地辽阔的度假村里散步,美丽的晚霞将这个充满原始风情的度假村点缀得更加风情万种。
最后,她停在一棵特别强盛高壮的芒果树前,仰起烦恼的脸庞,静静的凝视着那茂密交错的枝叶,远远的看过去,好像正进行无声的对谈
“你想爬到树上吗?那里的风景还不错喔!”忽然有个娇小俏丽的女孩站在她身边,话刚说完,就身手矫健的爬上了粗壮的枝桠,穿着牛仔裤的小腿在半空中晃呀晃的。
涂雅明虽然惊讶,却也忍不住漾开微笑,打从心里羡慕她优游自在的率性。
“上来啊!快点,我帮你。”
女孩朝她伸出了手,热情殷切得教人舍不得拒绝,可是她看看自己的裙摆,忽然很后悔刚刚没有先换上牛仔裤。
“谢谢,我很想,可是我只有这套衣服勉强可以参加晚上的宴会,所以”她真的很遗憾。
没料到树上精灵般的女孩会突然噗哧一笑,然后要她别担心衣服的事情。
“你一定很早就离开房间了对不对?才会错过通知所有女宾客去挑选衣服的服务员。”
原来这间度假村为了今晚的宴会,特地为女宾客提供了当地的原住民传统服饰,让她们可以入境随俗,体验不一样的文化风情。
“真的?那太好了。”涂雅明一听,终于放了心,也就抛开顾忌,稍嫌笨拙的爬上粗壮的枝干,小心翼翼的坐在女孩的身边。
“你好,我是涂雅明。”
“嗨!我是海小霓。”
她们彼此简短的自我介缠,又各自转头看着景色壮丽的天际,默契好得像是相识多年的知己。
涂雅明没戳破女孩有一双哭肿的美丽黑眸,也假装看不出女孩脸上悲喜交错的矛盾情绪,她听不懂女孩那些音调古怪的喃喃自语,只能隐约听出一个人名--
墨朗。
纵使如此,涂雅明依然安静的坐在她身旁,不忍心让她落单。
天色很快黯淡一片,忽然有两个人影出现在小径上,匆匆朝芒果树的方向走来。
海小霓机警的缩起小腿,身手灵活的绕到另一根校椅。
“拜托,别说你有看到我。”接着,海小霓就藏身在微风不止的暗夜里。
“好。”涂雅明毫不迟疑的点头应允,凭着直觉答应了她的要求。
不久,两个男人站在离徐雅明不远的下方,其中一个正瞪着她脚上黑白格纹的娃娃鞋。
“雅明?涂雅明!你在树上做什么?”何浩然从没想过自己会看见这一幕,穿着小洋装爬树的涂雅明,惊世骇俗得让他想哈哈大笑。
“要你管。”涂雅明心情不是很爽的瞪了何浩然一眼,忘了自己曾经自诩要当模范妹妹。
她小心翼翼的收拢裙摆,没发现何浩然眼眸微黯,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巧妙的遮挡住她**出来的长腿。
“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经过这里?”何浩然微微仰起头看着她微恒的脸庞,饱览她难得展现的娇柔。
“没有。”涂雅明故意不理他,反而多看了另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几眼。
这个男人在搜寻不到自己想找的人之后,简单的朝何浩然点个头,就径自离开。
涂雅明等到那个男人离开,才转过头来瞪着那个失踪老半天的何浩然“你的朋友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干嘛要跟他走?”
何浩然一脸不解,似乎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她不开心,让她看了好泄气。
“你找我干嘛?”她忽然觉得自己花了一整个下午生闷气,实在是一件很白痴的事情。
“晚宴要开始了,我们该回去准备一下。”
何浩然说得理直气壮,涂雅明却听得一肚子火。
“你去就好了!我不去!”
她想也没想就道出这句话,一时之间,两人都楞住了。
“我如果要自己去,我约你来干嘛?”他忍住伸手握住她雪白双腿的冲动,兀自跟她大眼瞪小眼。
“我也想知道你约我来,到底有什么用?就为了把我丢在那边自生自灭吗?”天知道她在中午的宴席上有多难熬,身边统统都是陌生人,但是起码人家是双双对对,只有她孤零零的坐在那边,等不到他出现。
何浩然语塞,深知自己理亏,却又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解释
他忽然瞪大了眼,看着涂雅明在裙摆上打个结,然后一跃而下。
“你在做什么?要是摔伤了怎么办?”他急忙伸手稳住她踉跄颠簸的娇躯,一整个气急败坏。安全着地的涂雅明却绷着俏脸推开他的手。
“你放心,就算受伤了,我也不会赖着你。”她微微俯身解开裙摆上的结,转身就走“因为对你来说,我是多余的。”
她在下一瞬间被人拉了回来,撞进一副结实的胸膛。
“你不是!”何浩然神情愠怒的瞪着她,双臂将她越圈越紧“你错了可!”
“你明明”涂雅明杏眸圆膛,不但说不出话来,脑海里还一片空白。
他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