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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要去高雄呀,那没关系,我自己过去拿照片就好了好,我拿回来之后再打电话给你,嗯,再见。”林亚蓉有些依依不舍的挂上电话。
她其实还想跟赵返再聊一下,但是怕他嫌她烦,所以长话短说。
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日历,离结婚那天只剩下十天,她有些紧张。
他们就要结婚了。
下一瞬,想起这一切只是假的,她眸里的光芒黯淡了些。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盯着墙上的日历,她喃喃说。
礼服、婚戒、喜帖、喜饼、婚纱照一样都不缺,接下来还要举行婚礼和宴客,一切的流程都像真的一样,令她常常会不由自主的忘记,她跟他只是假结婚。
爱是件美好的事,但也是件很折磨人的事!她轻吐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是她自己决定要爱他,所有的一切都要概括承受,纵使以后得不到他的感情,也不能怨他。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她的思绪,她有些奇怪,都晚上十点多了,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她从门孔上看见站在外面的竟是苏惠敏,很意外。
打开门,她不解的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要你说服赵返答应帮我的忙,这些钱就是你的。”苏惠敏从袋子里取出了几叠现金摆在桌上。
看着放在桌上那些白花花的钞票,林亚蓉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拿钱来贿赂她,真亏她想得出来。
她收回眼神,摊摊手苦笑“这些钱你拿回去吧,我没办法帮你。”
“你是不是嫌钱少?”陪同前来的苏清全语气不善的开口。
“不是,而是你们就算给我再多的钱都没有用,他不可能听我的话。”
“你们都要结婚了,你说的话他多少会听吧。”苏惠敏质疑。
她记得那天在珠宝公司看见他们挑选戒指时,彼此之间的互动很亲密,赵返甚至还亲自为她戴上戒指,两人的感情似乎不错。
“你太高估我了,我在他心里恐怕没有那么重要,而且以他的个性,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太可能再听别人劝的。”最重要的是,赵返对苏家人没好感,她也没有,一点都不想帮他们去当说客。
“他都要娶你了,怎么可能不在乎你?”苏惠敏丝毫不相信她说的话,从袋子里再掏出几叠钞票“我再加三十万,只要你去劝他,这些钱都是你的,成功后我再给你五十万。”
过来之前她调查过林亚蓉,是在育幼院长大,没有什么家世背景,开了一家面包坊,生意还不错,但之前她的面包坊被对面那家连锁面包坊逼得一度快倒闭,还是赵返出面帮她,这才让她的面包坊生意好转,由此可知,赵返确实很有能耐。
她忍不住将自己公司的希望寄托在赵返身上,只要他肯出手,她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林亚蓉看也不看那些堆在桌上的钞票,摇头拒绝“你就算再给我一千万也没用,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上。”心知赵返有多讨厌苏家的人,她不会为了他们去惹他生气。
听她一再拒绝,苏清全神色凶戻的指着她的鼻子怒斥“你不要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他这么不客气,林亚蓉也板起脸孔,起身送客“我是真的没办法帮忙,你们把钱带走。”
“干,给你脸你不要脸!”苏清全爆粗口,激动的拍桌站起来,下一瞬,他一拳朝她挥过去。
从高雄回到公司,已经快下午六点,赵返拿出手机,眉峰微蹙。
“boos,你在等谁的电话吗?”张志恭早就察觉自家老板一直频频留意自己的手机,像是在等电话。
“没有。”他没打算承认自己确实在等一通电话。“高雄那家公司的情况,你就依照我拟好的这几项重点,交给专案组的人去办就可以了。”
“好。”张志恭拿了他写的文件走出办公室。
赵返再看一眼完全没有动静的手机。
昨天林亚蓉曾答应他今天会打来,他原本以为她下午去取回婚纱照后就会打给他,但却一直等不到她的电话,他按捺住想主动打给她的冲动,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说,也许她正在忙,晚一点就会打来了。
等到七点多,林亚蓉还没打来,他终于按捺不住,拨打她的手机。
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他正准备打到店里给她时,他的手机响起,以为是她打来的,他没有先查看来电便飞快的接起。
“你刚才在做什么,怎么没接电话?”他一开口就质问。
对方愣了下才呐呐出声“赵先生,我是陈静娟。”
“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来面包坊找亚蓉,可是她店里的工读生说,亚蓉今天一整天都没进店里,我想请问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她没跟我在一起。”赵返神色一凛“她没交代店里的人说要去哪里吗?”
“她完全没交代。我打她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她没跟你在一起,那会去哪里?
“她店里的员工也急着要找她。”陈静娟的语气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她不是还有一个好朋友,那个叫平平的孩子妈妈那边,你有找过吗?”
“我打电话去问过了,她没去找紫秀。”她想了想接着说:“我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好了。”
挂上电话后,赵返马上拿了车钥匙,快步走出办公室,飞快的驱车前往林亚蓉的住处。
不久,来到一栋五楼的老公寓,他爬上五楼,来到她住处,大门开着,他走进去,看见有个女孩在里面四处看着,他没见过陈静娟,不认得她。
见到他进来,陈静娟从他那张精致的俊颜认出他的身份,好友曾跟她形容过赵返的长相“你是赵先生?”
“你是陈静娟?”
“对。”没空跟他寒暄,陈静娟神色着急的开口“亚蓉不在家,我刚才来的时候,发现她的大门没上锁,她的手机就摆在桌上,皮包也放在沙发上没带出去,她会不会是出事了?”
赵返走过去拿起桌上那支银白色的手机,查看了下,发现上面留有几通未接来电,除了他打的,还有另外两个号码。
他想起一件事“她昨天跟我说要去婚庆公司拿婚纱照。”
“那你快打电话去问问她有没有过去。”陈静娟催促。
赵返打到婚顾公司去询问,得到的回答是她尚未过去。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陈静娟急得快哭了。“亚蓉怎么会突然失踪呢?她到底去哪里了?她不可能不说一声就整天都没进面包坊。”
迟迟没有她的下落,赵返也很心急“我们再分头找找,一个小时后再找不到就报警。”
“好。”
除了面包坊和她的住处,赵返不知道林亚蓉还有可能会去哪里,他回想,昨晚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已经到家了。
她今天没进面包坊,他推测她不是昨晚出去,就是今早离开。
这种老公寓没有安装监视摄影机,无法确认她究竟是何时离开的,赵返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一家家的按门铃询问,想知道有没有人在这段时间曾见过她。
一户一户的问,直到问到三楼时,才有一个女孩说,昨晚曾看见有两个陌生人上楼。
听见有可疑的线索,赵返连忙追问:“你还记得那两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吗?”
女孩想了想“大约记得他们是一男一女。那男的挑染了一头浅咖啡色的头发,他穿了一件无袖的t恤,左边肩膀有刺青,什么图案我没看清楚;那个女的留着短发,她的眼睛不大,但是嘴唇很厚,脸有点圆,很矮,比那个男的矮了快一个头。”
听完她的形容,他眸里透出一抹寒戻之色。
“谢谢你,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她在哪里?”
看见赵返一进办公室,脸色就阴鸷得吓人,苏惠敏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把亚蓉交出来!”他眸里燃着汹涌的怒火,语气寒冽冻人。
“她怎么会在我这里?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在他迫人的注视下,苏惠敏有些害怕的抿了抿唇,但还是不承认她知道林亚蓉的下落。
砰——
桌上的一具电话机被赵返抓起,重重砸向地板,他那张精致的俊颜,带着满面的震怒,厉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把她给我交出来,我知道你昨天带着你弟弟去找过她,如果你敢伤她一根头发,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我”在他可怕气势的威吓下,苏惠敏不禁有些腿软,再也无法假装镇定,吓得脱口说:“她昏过去了,但是不关我的事,我们昨晚是去找过她,但是她自己突然晕过去的,我们没有打她。”她试图撇清责任。
“她在哪里?”语气一沉,赵返的目光凛锐得骇人。
“她、她现在在仁和医院。”
“她送进医院时就昏迷不醒,我们替她检查过,她头部曾遭到撞击,不过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赵返询问。
“虽然我们替她检查过,她颅腔没有出血的情况,脑部看起来也没有受损,但因为是头部遭到撞击,所以情况很难说,还要再观察看看。”
听完医生的话,看见好友紧闭着眼躺在病床上,陈静娟好心疼,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呼唤“亚蓉,我是静娟,我和紫秀还有赵返一起来看你了,你快点醒醒。”
赵返紧抿着唇不发一语的站在病床边,垂眸注视着她。
有种疼痛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开来,他眼里蓄满怒意,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他没想到苏家姐弟竟然会找上她,是他连累了她。
“静娟,亚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刚才接到她的电话便匆匆赶到医院来,不明白亚蓉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不醒。
“我也不知道,你要问赵先生。”刚刚是他通知她亚蓉在医院的,她也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亚蓉为什么会这样?”方紫秀抬眸望向他询问。
“我会找伤害她的人算帐!”他满脸阴沉的吐出这句话。
“是谁伤害她的?没听说亚蓉有得罪过什么人呀。”她不解的追问。
“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她只是遭到波及。”他现在心情很差,无心谈太多。
“所以说是因为你的关系,亚蓉才受伤昏迷不醒?”方紫秀听出原因。
“嗯。”他轻应一声。
不舍好友遭受这样的罪,陈静娟神情有些激动的脱口责备他“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亚蓉?你怎么可以让那些人伤害她?你知不知道亚蓉有多喜欢你,三年前你那样无情的伤害她,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当年她被你逼得被迫辞职的时候,她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肯出去。”
她又心疼又自责的接着再说:“她好不容易熬了过来,结果为了我的事,她答应你的要求跟你假结婚,然后她又陷进去,她说我傻,爱上一个不值得的烂男人,可是她更傻,同一个男人她连续爱上两次”
“静娟,不要再说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方紫秀制止她再说下去,觑向赵返“赵先生,你先回去吧,亚蓉我们来照顾就好。”
“你们回去吧,我来照顾她。”他紧紧凝睇着昏迷中的亚蓉,头也不抬的说。
“我来照顾——”陈静娟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她是因为我而受伤,照顾她是我的责任。”他不容置疑的挥手要她们离开。
微一沉吟,方紫秀拉着还想再说什么的陈静娟离开。
“静娟,我们走吧,亚蓉就交给赵先生照顾。”
来到病房外,陈静娟不解的问道:“紫秀,你在想什么,怎么可以让他照顾亚蓉?”
“你没听他说亚蓉是他的责任吗?放心,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亚蓉的。”
她们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赵返和躺在床上的林亚蓉。
刚才听见陈静娟提起亚蓉又再次爱上了他,他很错愕,因为她亲口说过,她对他已没有感情,她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傻傻爱慕着他的林亚蓉。
她是何时再爱上他的?
是在他帮她改造她的面包坊,一次又一次试吃她做的面包的时候?
还是他们一起去试礼服选喜帖时?或是他们去拍婚纱照那时,他鬼迷心窍亲吻了她的那次?
抑或是他们去挑毛片时,他再次鬼迷心窍的吻了她?
他企图想从两人相处的记忆里,搜寻出她是从何时又开始爱上他的?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他脑子里有一个区块专门收藏着与她相处的记忆,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第一次发现,她在他心里是如此的鲜明,不知何时,她已占据了一个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有些生气,气恼自己的心竟然在不知不觉被她入侵了。
他目不转睛的瞪着她质问:“你给我醒过来把话说清楚,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爱上我的?还有,我有允许你擅自侵入我的心吗?”
她那双黑亮的眼紧紧闭着,以无声的沉默回应着他。
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色,他胸口无端的发疼着。
“算了,等你醒来,我再找你算帐。”
紧握着手上刚收到的终止代理权通知,苏惠敏神情激动的打电话向国外公司抗议,但得到的回答却是——
“苏小姐,你代理的这三年来,业绩一直平平,尤其这半年来更是每况愈下,经过公司评估,决定收回代理权。”
对方也许是看在与她合作三年的份上,稍稍透露了一件事——
“苏小姐,你是不是得罪过谁?这项命令是我们执行长亲自下的,连原本要让你延长一个月的事,也被执行长一并取消了。”
经对方这么提醒,苏惠敏脸色铁青的挂上电话。
想起前两天赵返为了林亚蓉来找她时的神色,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一定是赵返,他在报复她弄昏了林亚容!
忆起他那天离开时的骇人表情,她有些惊慌的站了起来。
她打听过了,林亚蓉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若是她一直没清醒,她不敢去想赵返还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都怪清全,他那天如果不打林亚蓉,她就不会昏过去,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
苏惠敏现在已经不只担心代理权被收回,更担心接下来赵返会怎么对付他们。
病房里摆着鲜花,散发着淡雅的清香,还流泄着柔和的音乐声。
明亮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病床上的林亚蓉安静的躺着,秀丽的脸庞仿佛睡着一样的安详静谧。
然而守在床边的人却无法像她那样安详,赵返的俊容流露出一抹焦躁。
她昏迷四天了,再次详细检查的结果,她的脑部还是查不出有损伤的情形,对她仍一直昏迷不醒的情况,医生们也感到很疑惑,因为找不出原因,他们也无法提出更积极的治疗方法。
可是有件事是毫无疑问的,昏迷越久对她的病况越不利。
赵返急得对她低吼“你答应我要跟我结婚应付我家人,你再不醒来就赶不上婚礼了,你敢说话不算话,我绝不会原谅你!你快点给我起来!”
与方紫秀带着平平刚走进病房,听见他的话,陈静娟一脸不满的上前。
“亚蓉都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可以只在乎自己,难道你就这么不关心她的死活吗?”
方紫秀赶紧劝道:“静娟,冷静一点,我看赵先生也是因为太担心亚蓉,才会这么说。”
“他哪里担心亚蓉了?他只担心自己的事!”陈静娟愤怒的瞪着赵返。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分明是怕亚蓉再不醒来会耽误到他的婚礼。
抬眸睨向他,方紫秀见他没有出声为自己辩驳,她忍不住微微叹息,低声向好友说:“如果他不关心亚蓉,就不会丢下自己的工作,连续四天都守在医院照顾亚蓉,他大可将亚蓉推给我们,或是随便找个看护就行了。”
“可是他刚才还说那种话”
“我想他只是着急,才想用那样的借口叫醒亚蓉。”
在她们说话时,平平爬上病床,伸出小手摸着林亚蓉的脸,嘟嘴说:“妈咪,你睡好几天了怎么还不醒?平平很想你,你快点起来陪平平玩啦。”
赵返皱眉,抓下平平在她脸上乱摸的手。
“不要碰她!”
平平张着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他,稚嫩嗓音忽然吐出一句话“漂漂叔叔,你怎么变丑了?”
他下颚冒出胡碴,神色有些憔悴,因为睡眠不足,那双桃花眼泛着血丝。林亚蓉昏迷的这几天,他全心全意守着她,根本没有心情再去管自己的容貌。
听见平平稚气的话,他没有任何回应,把小孩抓下病床,塞回给方紫秀,同时丢下一句话。
“医院细菌很多,不要常带这小表来。”
方紫秀点点头表示知道。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亚蓉会再爱上他了!他看起来很自私自大,但其实他是个会替身边的人着想的人吧。
再看一眼安详昏睡着的好友,她忽然有种预感,亚蓉这次也许会因祸得福、得偿所愿。
她付出的爱,或许已经得到回报了。
离去前,方紫秀神色认真的询问赵返“赵先生,我听说你曾要求过亚蓉不要对你有非分之想,你现在知道亚蓉又爱上你了,等她醒来你打算怎么对她?要再像三年前那样赶她离开吗?”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思绪一向敏捷的他,竟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话来回答。
“这个问题请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的决定还是跟三年前一样,请你不要再留在亚蓉身边,让她能尽早收回自己的心。”说完,方紫秀抱着平平,和陈静娟一起走出病房。
她丢下的话仿佛一颗震撼弹,震得赵返思绪一片紊乱。
等她醒来,他要怎么对她?
没错,他曾亲口对她说过,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当年正是因为她对他有非分之想,他才逼她辞职。
但事过境迁、时移世变,如今她早已不在他的公司,他不可能再叫她辞职。
要她离开他他办不到,因为他还需要她跟他假结婚,应付家人。
没错,他还要她配合他演一场假结婚的戏码来应付家人。
不到一秒,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不,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他眸光定定的凝视她,胸口有个声音在猛烈地叫嚣着——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你分明对她也有感情,还想自己骗自己吗?
他神情变幻不定,从惊疑、惊愕,到最后仿佛想通了什么,他神色渐渐舒缓开来,语气轻缓的在她耳边说:“亚蓉,如果你在明天以前醒过来,我就允许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允许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允许你可以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