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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晴就在门外候着,见里面没了动静就敲了敲门。
“进来吧。”
若晴进来后目不斜视,好像没看到床上抱成一团的两人,指挥着人把浴桶抬了出去,又把残局清理干净,迳自走到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来,走到两人面前。
虽说在床上的另一个人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被人家这样直直地盯着,生性腼腆的上官朗悦还是避不可免地红了脸,不过她很快想到面前这人的“情敌”身分,硬是梗着脖子,越发往皇天曜依过去,几乎要成一人了。
“你想干嘛?”像一只小狈在保护自己所有物时发出的低吼。若晴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她看着皇天曜一点也不反抗,似乎很是享受对方的“保护”眉眼舒展,多久没见过主子这样惬意的表情了。
她挑了挑眉“我真不放心把王爷交给你照顾。”
“你说什么!”
若晴却不再开口,弯腰就是扯着他们身边的被子。
上官朗悦当然不依,但她自然抵不过自小被当作暗卫培养的若晴,眼见着被子就要离身,上官朗悦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结。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天曜淡淡开口了:“若晴。”
声音平板无波,但起了胡闹心思的若晴却一凛,立即敛了跟上官朗悦作对的情绪,温柔地跟她解释:“刚才你不是没给王爷擦干身子,就用被子裹住了吗?被子会有湿气的,王爷身体虚弱,经受不住。”
她真坏,方才真的躲在门外偷听!
上官朗悦悻悻地收回了手“你换吧。”想着被子底下男人的身体一丝不挂,不想给别人瞧见,软软的身体爬到了男人身上。
这种幼稚的行为,却让皇天曜的眸子里现出了一丝暖意。
他看了若晴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动作快点。
若晴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很多余,换好了被子就告退了,而上官朗悦就趴在皇天曜身上对着若晴吐舌头,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现在可以下去了吗?”
温和低沉的男嗓在耳畔响起,热烫的呼吸扑在敏感的耳后,心里面好像被一只调皮的猫爪挠过,又痒,又有些期待。
皇天曜望着她迷离的眼神,也知道她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幸好他不是真正的体弱多病,要真被她这样照料,大概早就一命呜呼了。
“朗悦。”他提高了音量。
“嗯?”上官朗悦终于回过了神,小脸儿红扑扑的,眼神湿润,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你还冷不冷?”
皇天曜微笑“不冷。”
何止不冷,热得都要爆炸了。
这个女人确实无知,反覆地在他身上折腾,他好歹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现在要还不起点反应,才叫不正常。
金黄色的光线穿越窗纸,零落地散了一地。
当上官朗悦醒过来时,皇天曜正睁着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把玩着她的发丝,阳光雕饰着他的眉目,悠远清俊的仿佛一幅画。
“醒了?”
声音也低低柔柔的,好听极了。
上官朗悦傻傻笑着,风马牛不相及来了一句:“你真漂亮。”
这句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赞美。
皇天曜倒是好气度,除了面色有些尴尬,倒没有恼羞之怒,弯了弯弧度优美的双唇“我该说谢谢赞美吗?”
“嘿嘿。”上官朗悦转了转眼珠子,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你的身体是不是要好起来了?最近好像都没有听到你咳嗽的声音。”
她想着刚进王府的那个夜晚,他咳得伤心伤肺的,让她的心都揪紧了。
“好像是的。”
可能这个小女人太过纯良,没有威胁性,不知不觉,他就放松了警惕。
上官朗悦一手撑起身子,就近观察皇天曜“而且你的脸色好像也没有那么苍白了,天哪,你的身体一定在一天一天地好起来!”
她为这个发现而欢欣鼓舞,两个大眼儿里都显现了惊喜的光芒,又耀眼又美丽,让皇天曜一时间竟移不开眼睛。
“真的呢,自从你嫁进王府后,我也感觉舒服了很多,你一定是我的福星。”
上官朗悦露出害羞的笑,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掀开被子一跃而起,动作神速地穿戴完毕“打铁要趁热,我去拜托福伯找一个好的大夫。”
皇天曜挑了挑眉,微笑地看着那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子消失在门前。
“不能找大夫,为什么啊?”上官朗悦不可置信地发出了惊呼。避家大人也显得很无可奈何“夫人难道没有听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吗?说得可不正是庆王府,任何人‘出入不得’。”
“但这个是非常情况啊,曜,曜他生病了”
听到上官朗悦对皇天曜的称呼,管家大人明显怔了怔,眼神顿时温暖了许多“王爷的贴身丫鬟若晴,师从药王孙邈,较之御医亦不遑多让,她说王爷那是抑郁成疾,药石无灵,唯有纾解心中苦闷,方能慢慢恢复。”
“啊,又是若晴。”
避家大人没听清上官朗悦的嘟囔“夫人?”
“没事没事。”上官朗悦摆摆手“不过,福伯你发现最近曜脸色有变好吗?”
“有吗?”老管家回想,脑子里还是王爷那副病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模样。
“没有吗?”
避家大人看着上官朗悦瞬间黯淡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亡羊补牢说:“可能吧,大概王爷喜欢夫人,只要看见夫人心情好了,苦闷也消了,脸色自然好了。”
“真的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嗯!”老管家异常笃定地点头“所以夫人,王爷就拜托你了,你有时间请多多陪陪王爷,王爷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没问题!”虽然被哄得非常高兴,但上官朗悦还没放弃先前的打算“福伯,若晴在哪?曜身体都这么虚弱了,我想请她开些方子给曜补补中气。”
“夫人出门没看到吗?若晴这丫头对王爷忠心耿耿,现在一定在伺候王爷洗漱。”除了两人洞房的那一天,若晴被他强行休息了一天,其他时候,准能在王爷方圆三十尺之内找到若晴这个丫头。
“啊!”居然又被钻了空子。
上官朗悦急得只抛下一句:“我回房了。”就提着裙摆往房间赶去,管家大人不明所以,不过看着小夫人这欢腾的劲儿,不由地会心一笑。
王爷,终于遇到一个会疼他的好女人了。
丙不其然“阴魂不散”的某人还真的见缝插针地在献殷勤了,上官朗悦故技重施,大喊:“放开你的手!”
若晴回头看了她一眼,耸耸肩,站到了一边。
上官朗悦正要得逞地微笑,却被皇天曜当下泼了一盆凉水“朗悦,以后进门要敲门,我能纵容你一次,却不能一直纵容下去!”
扮演的是一个无法下床的王爷,但这只是为了方便行事,他可不想以后正在房里干正事的时候,被某个没有敲门习惯的小女人撞破。
“我只是听管家说,若晴”
上官朗悦自然不会想到皇天曜的行为,其实是默许了她待在他身边,所以他才认为有些规矩不能破。
然,皇天曜并不想听她的解释:“现在请你先出去。”
上官朗悦理了理颊边散乱的发丝“我头发好乱,这样出去好丢脸喔!”
“方才你不是兴高采烈地冲出去了吗?”
被皇天曜淡淡的反问堵得无言可说,上官朗悦委屈地低下头,扭了头就走,嘴里还在嘟嘟哝哝,声音却大得让房里的两人足以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答应过,以后洗漱都让我来照顾,骗人!”
等纤细的身影出了门,皇天曜才看向那个抖着肩膀笑成一团的若晴“说吧,上次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若晴瞬间像是变了个人,表情沉静地回答:“基本没什么进展,目前若晴得到的消息和王爷说得不无二致,不过若晴觉得既然王爷是在偏院被发现摔到树下的,可以从偏院的主人花月下手,但她防备心很重,套不出什么话来。”
“没其他的办法了吗?”
“办法是有。”若晴望着自家主公俊雅无双的面容“但要等一段时间。”
“说说看。”
“花月多年独居,现下又没了女儿陪伴,一定孤独寂寞,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只要派个可信任的丫头过去,贴心照顾一段时间,大概什么话都能套出来了。”
皇天曜一锤定音:“好,就这么办。”
若晴不解“王爷,恕若晴愚笨,若晴不懂王爷为什么时隔十年才想要调查此事,难道说这件事其实内有隐情?”
皇天曜漆黑的眸子暗沉些许“我不清楚,只是我想更了解朗悦一点,我不知道她喜欢我什么,也不了解是什么样的喜欢,让她能奋不顾身地来到我身边。”
“王爷很少对一个人有这样的兴趣呢。”
皇天曜笑而不语,若晴说出内心的真实感受:“若晴很高兴夫人来到王府,因为若晴知道夫人对王爷是一片真心的。”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的眼能够这样澄澈,好像能倒映出蓝天白云。
“我知道。”皇天曜闭上了眼睛“所以,我不想负她。”
食不知味地吃完早膳后,上官朗悦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绕着皇天曜的房门打转“居然还不出来,还不出来。”
所以,当若晴推门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暗笑了一声,若晴表情却恭谨有礼“若晴参见夫人。”
上官朗悦用力地盯着她,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好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若晴被盯得发毛,忍不住问:“怎么了,夫人?”
“以后王爷不需要你来伺候了!”上官朗悦努力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若晴抬了抬眸,无言。
“另外,你马上为王爷开一些药方补补身体!”
门还没关,躺在床上的皇天曜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落,有些头疼地摸了摸鼻子“朗悦,你先进来吧。”
上官朗悦兴高采烈地奔到了皇天曜面前,当她发现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粥时,漂亮的眉毛都要高兴得飞起来了“曜,你没有让若晴喂你喔!”
皇天曜叹气“我饿了,你先喂我吧。”
“好。”仿佛接受了太大的赏赐,上官朗悦欢欣鼓舞地端了碗,吹凉了,一杓一杓地喂给皇天曜吃。
皇天曜望着她认真的眉眼,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吃完粥,两人就没事可干了,皇天曜是当着上官朗悦的面什么都不能做,上官朗悦却是拖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皇天曜,什么都不想做了。
“跟我在一起很无聊吧?”
上官朗悦反驳:“怎么会?”
扁是看皇天曜的脸,她也永远不会感觉到无聊。
皇天曜笑了笑“跟我在一起后,你再也不能出门逛街、玩耍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整天想着新鲜物事,何况以前在宰相府,我一个人经常闷在房间里,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
皇天曜弯了弯眉毛“不过,你初来乍到,我陪你逛逛庆王府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望见福伯推来的椅子不像椅子的东西,上官朗悦眼神迷惘地望向皇天曜,皇天曜也不负众望地解惑道:“这个我是根据马车的原理,请人为我量身打造的,只要我坐在上面,别人就能轻松地推着我到处走了。”
上官朗悦研究着眼前的物事,上面是一般的椅子样子,上好的酸枝木,铺了又厚又软的垫子,只在椅背处多了三圈固定背脊的牛皮带,带上也覆盖了一层绒毛,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不过看样子,一定是非常名贵的,然而椅车下面却没有四根柱子,取而代之的是两只马车轮子。
“待会儿也能研究,先把我扶上椅车。”
“哦。”
她和福伯齐心合力,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把男人扶了上去,甩着酸疼的手,心中冒出了一个疑惑,明明有福伯的帮忙,为什么感觉比昨天一个人扶还重?
“怎么了,朗悦?”
低柔的男嗓在后边响起,上官朗悦转过头去,第一次望见男人离开床铺的模样,他穿了淡青色的长衫,款式简单,细节处却见精细,腰间系了一个玉佩,显得身材颀长,配着精致卓绝的五官,竟然美得彷若天人之姿。
脸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直到福伯怕皇天曜受冷,在他腿上盖了一层薄被,上官朗悦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因为什么而失神,脸色越发红润了。
早把之前那一闪而过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
埃伯把椅车推到上官朗悦面前“夫人,虽然有椅车,王爷也很少肯出房门,难得他今天有了兴致,请夫人好好陪王爷逛逛,庆王府可是很漂亮的!”
上官朗悦连连点头。
“拜托了,夫人。”皇天曜竟然回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映衬着耀眼的金黄色阳光,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天地之色。
上官朗悦的眼里只剩下这个人。
也只能容下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