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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不许他嚎。”林津执拗。
林源同他家宝贝儿子看来是逃过一劫了,可岑季白想到他与林津将会有的孩子,好生不安。
一个小孩子,竟是哭也不让哭……
算了,反正孩子还没影儿。
岑季白压下不安,将林津搁在坐席上,亲自为他盛了汤,道:“你身子得好好养着,这才好有个孩子。”一边为他布菜,一边道:“如今日这般事,你同我说了便是,我来安排,不许再操劳了。”
林津颇觉此话有理,便应下他,也为他布起菜来。
岑季白心中一松,心道,他家三哥其实挺容易哄的。
近日朝中无大事,林津闷在宫里不时折腾些有的没的,时时弄得岑季白哭笑不得。从林津开始服药,到而今三四年时间,竟再没有离过陵阳。以林津这样爱动爱闹的性子,委实太不容易。岑季白心疼于他,不免想到,要核查颜无那先生的身份,不妨是他与林津亲自前去。依照前世记忆,未来几年间,这旱情涝情也有不少,若真得颜恪出山,营修水利,督造工事,也是件好事。
林津用过午膳已是困倦,饱足地睡过了,再醒来时,岑季白怀里搂着他,目光却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津并不扰他,只默默地看着,数他的眼睫,数着一、二、三……浓密的,长长的,卷翘的……他们的孩子会长得更像小初一些,还是更像他一些呢?唔……一个眼睛像小初,鼻子像他;另一个呢,嘴巴像小初,眉毛是像他的……这一看就是他同小初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要有四个,完美!
可是应该叫什么?四个呢,取名字好难……哦,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圆满!
一、二、三、四,两两站排,他要一起训他们,“预备,打!”漂亮!
岑季白感受到林津有些发直发痴的目光,回过神来,便见到林津嘴角弯弯地扬起,双眼晶亮晶亮,一副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的模样。
岑季白看他欢喜,自己也是极有兴致了。他对离宫一事极有兴致。
低头在林津眼帘上亲了亲,他道:“三哥,我们去外头走走吧?”
樵阴离陵阳城并不远,一个往返,马车悠悠闲闲,也不过是二十日路程。再加上他与林津肯定会带着紫电、银霜,到时候跑跑马,更要快些。
“嗯。”林津点了点头,还有些迷怔在那甜蜜的想象中,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去哪里?”
岑季白被他这样子逗乐,与他说了一回往樵阴去的目的,也不只是为了个颜恪,沿途还可看看工事,防水的堤坝,到底修整得如何。
“哦……要带上颜无?”林津转了转眼珠子,神色间闪过一丝兴味。
岑季白知道他还惦记着要治一治颜无那好色毛病,便笑道:“是要他领路的。子谦试探过,估摸着颜无自己也不知他那先生是何方神圣,只晓得那是他先生了。他不知他先生乃是罪臣之后,反倒不会忌讳我们去寻他。”
“嗯。”林津点点头,总算是清醒过来。他这两日犯困得厉害,脑子也是迷迷登登的。而今日窝在岑季白怀中好眠,养回些精神了,这才能多想一些。“这回休朝,你又走了,那几个知情的老臣,就好走动了。”
明年一打头,便有国试,朝官考核两件大事。有许挽容这样的先例在,谁不晓得国试中崭露一二头角,是要得夏王重用的。岑季白特意将考核移至明年国试同期,便是摆明了想要筛下一部分人来,叫得力的试子补上。而这上千人的国试,不过只选那少许士子。于是,如曾相、李牧这般于国试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有得应付那些有子弟入试的世家了。今冬,倒好热闹。
朝政如此,军政上,林源这一年长留陵阳,看似放松了北境;林浔如今磨着宋府结亲事,西北似乎是无人照管的。看起来,若是北狄与西戎有所动作,边关一时也无人主持。可这些人哪里晓得,岑季白不知埋下多少暗桩,正等着有那不开眼的跳出来,给他养刀。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感觉三哥不会是个“好”爹爹,小初迫于三哥威慑,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父亲。
唉,小包子好可怜,小包子自求多福……
第106章治病
“哈哈……原来如此,哈……”林源大笑了两声,恍然道:“我说昨儿怎么见着许多生人入了宫呢。”
陵阳大雪,宫中已是一片银白,凉亭里冷风虽甚,对弈的二人却并不介意。
岑季白任他笑着,从容落下一子。
“臣早说过他折腾,陛下吃到苦头了?”林源执了棋子,顾着说话,倒没怎么仔细思索落处。许是觉着自家弟弟思谋得别具一格,不可以常人而论,忍不住俯在案上又笑了一回。没瞧见那些人是怎么个古怪惊骇,又觉着可惜。
岑季白心道这哪里是苦头,我心里蜜似的甜,你晓得个什么。不理他这话,又落下一子,“你输了。”
林源连负两局,这对弈的兴致可就淡了。思量片刻,也就说出了此行的真正来意:“陛下同小津离了王都,我与小浔,是否回边关看着?”若是戎狄方面有人动作,也好防范一二。
“不必,趁着年末休朝出寻,本没几个人知道。”岑季白慢慢收着黑子,一子一子跌入盒中,相互敲击,脆生生地响。“若是远在边关的人竟然知道了,你该查一查是哪个走漏消息。”
林源将白子团在一处,一把抓了,搁在盒子里,笑容中也带了几分讽意。“臣不在北境这些日子,有些东西那尾巴可是翘得上了天去,该死。”
“能揪出来也是好事,这番结果,不是早先就预料了?”岑季白倒很平淡。
“……想是以为本侯贪慕陵阳繁华,没功夫治他们了。”林源有些失落,或许是失望吧。“西北历来如此,这就罢了,但臣委实不曾想到,北境竟也有这般……”
“肃州是得要好好治一治。”岑季白那面上笑容是无奈的,语气里却藏不住得意:“西北这些人上赶着送银子,唉,内史可忙不过来。”抄家抄得手软,如何是好?
林源也是一笑。“陛下欲遣何人治肃州?”
岑季白饮下一杯热茶,慢慢摩挲着杯身,吐出一个名字来:“万与闻。”
“万与闻?”林源仔细想了想,他这一年长留陵阳,朝中官员,大大小小,也识得不少。但万与闻,没听过。
“樊城府君,你该是不曾听过他。这万与闻本是郑新言连襟,当初受了些牵连,背景也不算强硬,然而三两年间,又从县丞升到府君任上了。”岑季白冷笑道:“一个人前事拖累,还能往高处升来,若非是才干当真过人,便是极善钻营结党,行贿交际了。”
而万与闻,是两者兼而有之。否则,又岂能在前世的岑季白眼皮子底下,坐上丞相位子。
林源听他说了些万与闻在樊城的辉煌业绩,啧舌道:“若是这般,这肃州世家,可有得消受。”
岑季白并不担心万与闻勾连肃州世家,因结党这回事,有所结便必有所背。林家与肃州世家不和,若林家与万与闻连手打压肃州那些老顽固,万与闻谋政权,林家要军备,是两相得益。
“可臣与小浔,如何能与他联手?”林源迟疑道,“这老滑头,怕不肯轻信。”
“你多向他索要些好处,贪图些财富,他便信了。”岑季白道。
“这……臣这脸面……”林源摇头,这是挨人骂的事。
“哪个又晓得你得了他多少银子?”岑季白含笑道:“你记笔账目,临到肃州事了,寡人再治那老贼,到时候,借你这几笔账目,与他定罪。”前世叛臣,只杀了并不解气,怎么着也得是压榨一应价值。也是西戎这一回实在是教林家人打怕了,不敢惹事,岑季白便不怕肃州翻腾。
“陛下这意思,小侯记那账目,是否如实,又有哪个晓得?”林源有些得意:“陛下如此信得过臣?”
“你爱怎么记便怎么记了,到时候拿出来数目能治他个死罪便可,余下的……”岑季白与他斟了满满一杯热茶,泼了些许与雪地上,倒留下大半,搁在林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