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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葛重九聘请的修篱芭师傅来了,他迅速就实际状况估算需使用的材料,打电话通知木材商,订购所需品项与数量。
他竟然都没问过她就直接下订了,万一金额远超过她的存款怎么办?曾郁乔惶恐极了。
师傅一挂了电话,曾郁乔忙问“请问一共要多少钱?”
“这你不用担心,材料明天就会到,我明天下午会过来修,你人会在家吧?”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的存款只有十万过一点啊。
“会。”她点头“请问要多少钱?会超过十万吗?”
“应该不会啦。”师傅笑了笑。“实际要多少钱我还得再算过,你不用担心啦。”
曾郁乔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她的新室友搬来的同时,假日也不休息的师傅亦开着载有大量材料的货车来了。
“要修篱笆了?”才刚将行李放入房间的郝京颖听到吵杂声,好奇出来一看时间道。
曾郁乔点点头“对啊。”
郝京颖摸了摸已经搬下来的木材“还满厚实的,是真材实料。”
“当然啰!”师傅面带臭屁的说“我们用的可不是什么碎木压缩或是三合夹板之类的东西,而是货真价实原木裁切的。”
“这样下回有台风来,至少比较顶得住。”郝京颖甚觉满意的点下头。
“放心啦,我会做好加强,可以顶好几个强烈台风的。”
“那最好不过了。”郝京颖转头对曾郁乔道“我先进去整理行李,监工就交给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二房东啊。
数个师傅敲敲打打一下午,天气热,曾郁乔备妥冷饮、点心放在原先就摆放在庭院的露台餐桌上任师傅取用。
时近黄昏,篱芭终于修好了,早就已经上过一次底漆的木头再上了一次白色油漆,搭配美国乡村风的别墅外型,屋子显得更为可爱漂亮,已经看不出原来那让人第一眼怀疑是鬼屋的模样了。
“尽量在十六小时内不要碰到油漆,免得留下痕迹喔。”师傅离开前不忘交代。
曾郁乔看着半开的尖桩大门,心想反正这大门装饰性胜过于防盗性,今晚就先暂且不关门了。
“我知道了。”她拿出装了她所有积蓄的信封。“一共多少钱?”
十万块,一百张千元大钞,份量竟然是这么轻薄啊“有人会跟我们算的。”师傅跳上货车驾驶座“bye-bye。”
“有人会跟你们算?”她想哪来的长腿叔叔?“是谁?”
“就找我们来的人啊。”师傅朝她笑了笑,关上车窗避免冷气外泄,掉转车头走了。
找他们来的人
社长大人?
所以她必须自己去跟社长大人算这笔钱?
不知为何,她有种会欠了人家人情的直觉。
“等一下,我直接跟你们算”她朝已经逐渐远去的货车大喊“等一下”迈开腿追上去“我直接跟你们算就好”货车开得快,很快的就消失在转角处,好似完全没看到在后头追的她。
“等一”跑不动的她气喘吁吁的弯着膝盖,两手撑着大腿“干嘛不跟我算就好了呢?这样不是比较干脆吗?”
这时,行经她身边的一台车忽然停了下来,车主放下车窗朝她喊了声“喂!”
挥不及防的她骇了一跳,险些因重心不稳而跌倒。
抬头一看,竟是——
“社长大人?”他怎么会这个时候上山来?
“篱芭修好了没?”
“刚修好,师傅刚走。”
葛重九升起电动车窗,将车子在大门口侧停妥。
他上前审视“似乎做得还不错。”
“等一下”惊见他手放上篱芭要阻止的曾郁乔慌忙大喊,但已来不及,葛重九的手已沾染上白漆,篱芭上明显的手掌印。“油漆未干啊”“你不会贴个警告标志吗?”葛重九有些恼羞成怒的吼,顺手就要将沾了油漆的手抹上昂贵的西装外套。
“等一下!”这次她可终于来得及将社长大人高贵的玉腕给紧紧握住了“你抹上西装,这西装就毁了。”
“送洗不就得了。”
社长大人该不会是生活白痴吧?
“这是油漆,就算洗衣店的人弄掉了,衣料也会被化学药剂破坏了。”她苦口婆心劝告,就怕社长大人将这笔帐算到她头上。
“那要怎么办?”
“我后院的杂物间可能有松香水,我去找找看。”她小心将葛重九的手放开,并确定他不会又往西装外套上抹“社长大人到屋内等我一下。”
葛重九不置可否的手又要握上尖桩大门直接推开。
“等等,那一样油漆未啊。”曾郁乔示范着入屋的方法“请侧着身子走进去。”像螃蟹一样。
“真麻烦。”葛重九不耐的啧了声。
刚要入屋,忽尔又想起“你的房客搬进来了吗?”
“今天下午刚搬进来,她也是出版社的作者,叫郝京颖,社长大人进去应该就可以看到她了”
“那我不进去了。”屋内还有别人在,他进去干嘛?既不能抱她又不能亲她,无趣透了。
“为什么?”难道社长大人跟郝京颖之间有什么冤仇?
“我在这边等你,快去拿。”
“喔。”
曾郁乔忙来到后院的杂物间,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松香水。
当她拿着松香水出来时,意外发现郝京颖人也在庭院中,隔着篱芭与葛重九对视。
她听到郝京颖以有些讶异的口吻问“重九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郝京颖叫他“重九哥”这么说来,他们很熟啰?
曾郁乔觉得自己心口有些不太舒服。
这种沉甸甸的心情是打哪来的?
她该不会在吃醋吧?
“我来看篱芭的工程做得怎样。”葛重九一脸酷样回。
“为什么你会关心这个?”郝京颖忽地哈哈大笑“该不会这工程是你包的吧?”
“是又怎样?”
“哇塞,你现在业务拓展到修篱芭了唷?”
“我叫人来修的啦!”
“好感动!”郝京颖佯装拭泪“这样我们就不怕晚上有强盗入内了。”
“是你不用住在鬼屋里。”
“哈,鬼屋,这样的话,你修篱芭根本是多管闲事嘛,没有强盗敢进入鬼屋的!”郝京颖眼角余光注意到曾郁乔的靠近,立刻转过头去“原来篱芭是重九哥请人来修的喔?”
“对啊”曾郁乔忙抬起笑脸“因为社长表妹也要搬进来了,所以社长大人要我赶快把篱芭修一修。”
“社长表妹?”郝京颖拧着眉思考“是那个林姓林的翻译?”
“林瑀彤。”葛重九在一旁没好气的接下。
“既然这样的话,”郝京颖面露调皮之色“篱笆的钱就不用给了吧,毕竟这是表妹要住的房子啊,表哥出钱修缮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她故意肘撞了葛重九一下。
她竟然直接用肘撞社长大人?
曾郁乔担心郝京颖会被骂得臭头,没想到葛重九竟然一脸不以为意。
“这钱我本来就要出的。”
“表哥人真好耶!”郝京颖张大眼,十分感动的快速眨动。
怎么可以让他出修篱芭的钱呢?
曾郁乔连忙道“不行,这钱”
“松香水呢?”被漆染得白白的手掌朝曾郁乔伸出,打断她的抗议。
“在这边。”曾郁乔将松香水倒上抹布,递给葛重九“那个篱芭的钱”
葛重九抬眸一瞪,曾郁乔连张唇的勇气都消失了。
“篱芭的钱重九哥要付,就给他付啦。”郝京颖手亲热的挽上曾郁乔的“反正重九哥钱多多,不在意这点小钱的啦。”
“可”才说出一个“可”字,社长大人的凌厉眼神又杀过来,她立刻又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可是她不想欠他人情,这样会让她觉得矮了人家一截的。
本来就配不上人家了,现在还接受人家的施舍她用力抿紧唇。
当两人之间的关系涉及到钱,葛重九的毫不在乎与她的斤斤计较成了强烈的对比,她忽尔察觉,他们两个光是社会地位就差了一大截,金钱方面更不用说了!
她真的可以跟他在一起吗?
他会不会哪天忽然觉得,她配不上他呢?
她惶惶不安的喘想。
用松香水将手上的油漆痕迹擦掉,葛重九看了下郝京颖,道“我走了。明天准时上班。”后面这句是对曾郁乔说的。
几乎是来去如风的男人一走,郝京颖忽地纳闷的自言自语道“重九哥是来干嘛的?”
“他不是说来看篱芭的工程的吗?”曾郁乔毫无困惑的回。
“这种事叫他秘书来就好了,哪需要他亲自出马。”
曾郁乔想想也对。
那社长大人到底来干嘛的?
郝京颖深思状的摸着下巴“是你找林瑀彤进来住的?”
“不是啊!”她连她是谁都不认识耶“是社长大人牵的线。”
“是重九哥介绍的?”郝京颖恍然大悟“难怪她会愿意搬来这种养老山庄。”
养老山庄?曾郁乔心想也没错啦,她的邻居要找出未满六十的,还真没几个哪
“好像是因为社长表妹的租约要到期了,社长大人知道我在找房客,就帮我推荐了。”
“是喔?”郝京颖双手环胸,神色耐人寻味。
“对啊。”明明没被猜到她与葛重九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曾郁乔还是心虚的缩了缩肩。
“重九哥是藉此将表妹推到荒郊野外来,还是真心为她安排一个好山好水的住处啊?”
“什么意思?”曾郁乔听不懂郝京颖的自言自语。
“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林表妹喜欢重九哥啊。”
“啊?”
“你还真不八卦!”郝京颖笑“这是社内公开的秘密啊。”
“那、那社长大人也喜欢她吗?”
“社长大人?”郝京颖这才发现曾郁乔一直喊葛重九为“社长大人”
“社长就是总经理你嘴里的重九哥”
“你都叫他社长大人喔?”
曾郁乔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
“这样喊满好玩的,我以后也叫他社长大人好了。”
“社长大人”只有她在喊的!
曾郁乔的心头忽地爆出这句充满占有欲的声明,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不是、你不是都喊他重九哥吗?”
“对啊,因为他叫重九嘛,年纪比我大,所以就叫重九哥,其实大部分的人都这样叫他的啊。”
原来是这样!
她蓦地松了口气。
“你”郝京颖忽然面带深思的盯着她。
看她刚一解释完喊葛重九“重九哥”的原因,曾郁乔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该不会她喜欢葛重九吧?
曾郁乔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郝京颖耸了下肩。
这下可好,两个情敌共处一屋
她搬来这里是图清净,并不想看两个女人相争一个男人啊。
“我觉得重九哥这次还满注重林表妹要搬来这里一事,该不会他想响应他表妹的感情了吧?”郝京颖歪着头思考。
“你的意思是说,”曾郁乔情急之下,一时忘情的抓住郝京颖的手臂“他们会在一起?”
惨了!果然是喜欢重九哥的啊!
郝京颖心中哀嚎。
回想刚才重九哥对待曾郁乔的方式,还挺凶的,似乎她说什么都错的样子,感觉应该是看她不太顺眼吧,而且林表妹还满凶悍的,若是让她知道曾郁乔也喜欢她的表哥,不把曾郁乔大卸八块才有鬼。
这样的话,让曾郁乔打退堂鼓,或许才是最圆满的结局,至少谁都不会受伤害!
“我不知道啊!”郝京颖耸了下肩“他们的亲等不晓得能不能结婚,不过只是谈恋爱的话就不用顾虑那些了。”
“是吗?”所以他们还是有可能会在一起?
“我听说林表妹北上之后就是投靠重九哥,凡事都是重九哥在打理的,你看,连租房子的事都是他在管,应该是很关心爱护林表妹的。”
“我想也是”还为了林表妹迅速将篱芭给修好了。
所以,她跟葛重九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曾郁乔心底起了这项疑惑。
她算是他的女朋友吗?
或者,只是她一头热而已?毕竟他什么承诺都未曾开口过啊“庆祝我搬家第一天,我们来煮顿丰盛的晚餐吧。”郝京颖兴致勃勃提议道。
“喔,好啊!”曾郁乔强打起精神“我昨天才去超市将冰箱补满,我下厨请你吧。”
“好啊!”郝京颖一手勾住曾郁乔的脖子“我最喜欢有人煮饭给我吃了,哈哈哈”曾郁乔进公司的时候,葛重九尚未到,秘书叶桥旦也不在。
她在门口敲了两下,未听到有人响应,故也不敢擅自进入,而站在门口罚站。
美编何玮如经过瞧见她,讶问“你站在这干嘛?”
“社长大人还没来吗?”
“他通常都十点才会到。”何玮如看了下表,现在才刚过九点。“你是要去画图的吧?应该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吧。”
曾郁乔偏了下头“他人不在,我想擅自进入不好。”
“不然你去会客室等,喝杯咖啡等他。”
“好。”
曾郁乔走来会客室,挑了个可以看到门口动向的位置,并替自己泡了杯红茶。
嘴里嗓饮着芳香的茶汤,心思不由得飘向昨日与郝京颖的对话。
他现在跟林表妹是什么关系呢?
他们会在一起吗?
还是已经在一起了?
思及此,她的心脏忍不住抽痛了下。
如果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那他接近她又是为什么?
或者他本来就爱吃窝边草?
该不会该不会其他的画者或作者也跟他有过关系?
想想,她根本弄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鼓不起勇气问,而他也从未说明过,好像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与她,就在一起了
他们算在一起吗?
他们算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头,葛重九高大挺拔的影子闪过她眼前。
她抬手定睛,那本来已经过会客室门口的身影又倒退了一步。
“你一大早还真优闲,坐在这喝红茶?”葛重九看起来似乎因为她把自己当客人而不太开心。
“我来的时候你不在,所以我想说来这里等你。”
“你不会自己进去吗?该在哪画画该不会几天没来就忘了吧?”拜托,两人是什么关系,她进他的办公室有需要报备?更何况是他把她叫来画图的耶。
“没有,没忘记。”她慌忙起身“我只是只是想说你人不在,不好直接进入你的办公室。”
“难不成我还怕有秘密会让你进去找到?”想她是计算机白痴,一定不会发现监视器的秘密的,他根本没在怕。
“我没这个意思。”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她十分害怕,连忙行来他身边“我下次会记得先进去的。”
葛重九没有回话,直接转头走往办公室。
“走吧。”温柔的嗓音响起,是走在后头的叶桥旦。
“嗯。”曾郁乔点头笑了下。
葛重九进入办公室后,先将玻璃窗上的百叶窗放下并密合叶片,方才走来办公桌前坐下。
进了办公室,曾郁乔先将昨晚画好的图稿自牛皮纸袋中拿出来“这是我昨天画好的。”
葛重九接过审阅“你跟郝京颖很熟?”
“我们是因为她跟我租房子的关系才认识的。”
“她怎么会知道要跟你租房子?”
“我问玮如有没有人想租房子时,她刚好也在旁边听到的。”
“这些我会再给美编看过。”他将画稿放到一旁“过来。”
她根了下唇,忐忑不安的走近。
“请问”
“你可以离我再远一点。”他连手臂都构不着。
她连忙再跨近两步“请问”
强力的劲道卷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进了宽厚的怀里。
“你没告诉我另一个房客是郝京颖。”他勾起她的下巴,语气略带指责。
有关她的事,她应该主动告知才对呀!
“有、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高兴郝京颖成为她的房客、她的室友?
这是为什么?
难道他对她有所顾忌?
还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想象中简单?
“哼!”葛重九不悦低哼“亲一下我才原谅你。”
她做错了什么要得到他原谅?
因为郝京颖?
“京颖跟你”“亲不亲?”他瞪眼。
她抬起下巴轻啄了薄唇一下,他这才满意的松了嘴角的紧绷。
“那京颖”
“别谈论她了。”将人放在大腿上的他将小嘴吻得密密实实。“你那儿有人真是不方便。”他竟然昨日看到郝京颖才想到这问题。
昨日他上她那儿,本想在她的别墅住下,一起过夜,他连行李都带过去了,直到看到郝京颖,他才霍然想起有人要搬进来。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有其他人在,谁规定不能带男朋友回家的?但若是房客是熟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谁知郝京颖会不会躲在门后偷听啊!
他可不想两人之间的情事被当成饭后闲磕牙的话题!
为什么有人在会不方便?曾郁乔心里打了个突。
难道他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曝光?
还是不想让林表妹知道?
“你”“别说话。”他要把昨晚没得到的拿回来。
“等一下”她难为情的扣住双手“万一等等有人进来”
“假装不在就好了。”
“他们知道你在里面的。”万一被人看见多丢脸啊!
“好吧!”他起身的同时将她一把抱起,走进了图书室,并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