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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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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定!我阿姨亲口告诉我,她亲眼看见我老公和那个狐狸精走进这个房间!”

    “杨太太,可是我们派去跟监你老公的员工,确定你老公人在回家的路上。”班宁绿一双水漾凝眸里的耐心所剩无几“你要不要打通电话确认一下?”

    “不!我确定,我真的很确定,他们一定在这间房间,你们现在立刻冲进去,有事情我负责!”杨太太用尖细的嗓音命令,她付了高价“捉猴”可不想因为征信社一时大意错失好机会。

    “这不是你负不负责的问题,但要是”

    “我坚持!”杨太太几乎歇斯底里,还不忘压低音量,以免打草惊蛇,惊动房间里的狗男女!

    班宁绿和附近辖区的警员交换一个眼神,既然委托者坚持证据确凿,若是发生状况,有任何损失,她也不会太客气。

    以眼神示意敏惠准备好相机,班宁绿戴好手套,拿着塑料袋,负责搜集证物。

    当警员敲门表示要临检,而房门内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杨太太瞬间又要失去理智,想仿效电影情节踹门而入,反倒差点踢翻了脚指甲。

    这下班宁绿也感觉不对劲了,若是正常投宿的男女,为何不敢出来面对警方临检,她和值班警员交换一个眼色,警员才欲再按次门铃警告,一名穿着暴露的女人终于出来应门。

    班宁绿和警察都还来不及反应,杨太太率先失声怪叫:“你是谁啊?”

    “我才要问你是谁哩?”女人也一头雾水的模样。

    “她不是你老公的小三。”身为征信社社长,底下社员负责的追踪的案件,班宁绿每项都了如指掌,她比杨太太更快肯定。

    “难道是小四、小五、还是小六?”杨太太这下快崩溃了,不敢相信她家的秃头死鬼有这么大魅力。

    班宁绿眼尖从门缝瞧见躺在床上的男人“那个人不是你老公。”

    “拜托!原来是抓奸的喔!”来应门的女子气呼呼地“下次搞清楚再敲门好不好?”女子不待其他人反应,就用力的甩上门。

    劳师动众结果却是乌龙一场,杨太太也很尴尬,但她还是不死心,恰巧这时她手机响起,她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她家的死鬼!

    “老婆!你在哪里?还不滚回来煮饭?”杨太太一接起电话,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安静的环境使她周围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挂上电话以后,杨太太再三向班宁绿等人抱歉,然后就很不负责任地走人。

    “疯女人!难怪她老公有小三,下次见面一定要跟她讨报酬,可不能让我们今天做白工!”敏惠嘟囔着,没好气地将相机收好“小绿姊,收工啦!你在发什么呆?”

    “我觉得不太对劲。”班宁绿咬着下唇,思忖着方才惊鸿一瞥的画面,一个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男人

    “撞门进去!”

    啥?刚刚没撞,现在撞?要不是辖区警察阿森和小林与班宁绿有多年交情,可能会以为班宁绿比杨太太还疯。

    “面对一个像死鱼一样的男人,那个女人看来却比活跳虾还热情,经验告诉我,有问题!”看森林二人组迟疑不决,班宁绿索性自己上阵,不过她没杨太太那么蠢,和自身的脚指甲过不去,她轻松伸出食指点在门铃上,用力地给它按下去“客、房、服、务!”

    好气势惊人的客房服务,森林二人组面面相觑,深怕班宁绿此举惊动其他住房的客人,唯有敏惠面不改色,相当习惯自家老板的作风。

    “烦不烦哪!我没有叫客房服务!”这次穿着暴露的女人倒是神情紧张飞也似地来开门,一见还是原班人马,她的脸色立刻垮下“怎么又是你们?到底想怎样啦!”

    班宁绿见女子神色慌张,还刻意压低音量,像比他们还担心惊动了什么,她飞快觑一眼房内情况,一条死鱼还维持原姿势躺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死鱼的上衣被脱了。

    就算是酒醉的人都不可能躺得那么安分吧?

    班宁绿二话不说,推开躺在房门的女子,直接冲进房间。

    “喂!你跑进来做什么?你有病啊!”女子慌乱地想挡住她,奈何班宁绿虽然长得一张白白净净、古典秀气的小脸,必要时,眼神却是十足的杀气、犀利!即使个头差不了多少,让班宁绿一瞪,女子就忍不住心虚脚软。

    班宁绿走向床铺,用力推推床上长相俊帅的男子,她抬眼望一眼穿着暴露的女人,实在很难想象这样条件的男人,怎会和这么粗俗的女人来开房间?

    男子动也不动,身上没有明显酒味,要不是他还有呼吸心跳,可能会让人误以为这条鱼真的死了。

    “他应该是被下药了。”班宁绿以经验判断后,精明地环顾四周。

    “呿!小姐,你是侦探小说看太多吗?”女子故作轻蔑,眼神却飘忽不定,更令人怀疑。

    “很抱歉,我没看过什么侦探小说,只是家里刚好是开征信社的。”班宁绿站起身子,从容拿出名片递上,过于轻如春风的微笑,反而隐约带有强大魄力,女人不敢不伸手接上名片。

    观察力十足的班宁绿,没有忽略女子眼光不时飘往的方向,她佯装要走人

    经过偌大的衣柜前,冷不防地打开衣柜!众人倒抽一口气,除了床上那条死鱼,竟然有个男人拿着相机躲在衣柜!

    班宁绿用膝盖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是同行,柔和的唇角流泄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像是小学生茅塞顿开,她故作恍然大悟状“喔!原来是仙人跳喔!”

    仙人还没开始跳就栽了!穿着暴露的女人这下真的腿软了,她跌坐在地上,面色如土,躲在衣柜里的男人拿着相机的手抖个不停,森林二人组见状,当场也不多问,直接先通知救护车,把床上的逃过一劫的死鱼先送往医院,接着把两个现行犯铐上手铐带回警局。

    班宁绿做笔录这件事,比她做问卷调查,还是心理测验都熟练许多,因为家族事业的关系,方圆百里内大小派出所上下阶级她都熟稔得像对门邻居。

    边做笔录还能边和警员讨论当季茶种、国际政治,甚至菜价波动的女人,普天之下应该只有班宁绿一个。

    从医院赶来警局了解情况的莫雷刚要走出局长办公室,不可思议地瞧着斜前方边泡茶嗑瓜子、边做笔录的女人。

    “她是”

    毕竟莫雷是在商场上响当当的人物,局长自然不敢怠慢“她就是我刚刚跟您提过,恰巧解救令公子的班宁绿。”

    “她就是班宁绿?”莫雷想不到一个听来精明果断的征信社社长,会是一个看来楚楚动人年轻女孩“她实在不像你刚才形容得那样有魄力。”

    “是呀!小绿和我们大家都很熟,她人漂亮、聪明,又有正义感,她的仰慕者很多,但敢追求她的没有几个。”

    “为什么?”

    “先不论她条件优秀,别忘了她是吃哪行饭的!有这样的女友或老婆,别提男人偶尔免不了想偷作怪一下,可能今天多看了几个槟榔西施都会被抓包。”局长故意夸张地开玩笑,那也是因为跟班宁绿很熟,也不担心此话无意间传进她耳里,会不会惹人不悦。

    莫雷偷偷打量着气质脱俗的班宁绿,再想想此刻正躺在医院的蠢儿子,一个念头缓缓在脑中成形

    莫雷眼睛一亮,聪明、漂亮、正义感!他就是需要这样的女人!

    喔,不!包正一下!他家的浑小子或许就是需要这样的克星!

    专属“虹彩姐妹帮”的集会场所,五张红色烫金的喜帖呈扇形齐放在桌上,班宁绿老神在在面对着五个目瞪口呆的女人。

    “我要结婚了。”班宁绿那张秀丽典雅的瓜子脸,灵灵水眸隐现犀利,宣告终身大事的语气轻描淡写,定定的眸光略透不容小觑的魄力。

    估计这枚红色炸弹威力太过惊人“虹彩姐妹帮”个个瞠目结舌,至今还无法回神!

    “你们怎么还不说几句恭喜来听一听?”班宁绿轻声细语中音节分明,大多数人容易被她清新自然的气质软化,待发现她与生俱来的气势干脆果断,不知不觉马首是瞻、唯命是从,也大有人在。

    “恭、恭喜。”姊妹中气魄最弱的路薇凰最好掌控,因为还处于震撼中,她一声祝贺气虚又结巴“但是小绿这是哪里来的男人?”

    路薇凰起了个头,安韶荭也好奇追问:“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对呀!那男人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项优蓝接着问。

    “你们瞒着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义气问题是毕杏澄在意的,小绿有论及婚嫁的男友,她们居然被蒙在鼓里?

    季央紫没有说话,只是轻嗅喜帖上淡淡的香水味,嗯!她还是喜欢传统喜帖的风格和味道。

    “前几天在公园遇见的男人,我们是一见钟情,所以决定闪电结婚。”班宁绿简单明了地解释,顺道啜饮一口香味四溢、喉韵浓厚回甘的铁观音。

    “这么闪电?”在“虹彩姐妹帮”里,路薇凰是打听八卦的主力。

    “嗯!”班宁绿淡然点“至于对方是谁,你们打开喜帖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伙儿面面相觑,眼神交换,彷佛担心喜帖里真有炸弹的凝重表情,最后决定由心脏最强大的项优蓝先打开喜帖。

    “莫雷”项优蓝反复思考,这名字好熟?

    “莫雷!”安韶荭跳起来惊呼,还差点打翻茶杯“是莫氏出新的总裁莫雷吗?”

    “你说的莫氏出新是那个亚洲排名前列,布料与染料的代理进出口的龙头吗?”布料与染色是设计服装的重点,路薇凰多少有涉猎“哇!嫁个有钱人,小绿,你发达啰!”

    “发你个头啦!你知道那个莫雷几岁了吗?”幸亏平常把商业杂志当成休闲读物,安韶荭对商场上几个活跃的大人物的身家几乎倒背如流“莫雷已经六十五岁了耶!”

    “六十五!别说爸爸,这年纪都可以当小绿的阿公了!”毕杏澄眼珠子暴凸。

    “小绿,一见钟情那天,你是眼睛不舒服,还是卡到阴?”项优蓝百思不得其解。

    班宁绿哑然失笑,看来她不小心吓坏她这群好姊妹了“你们不要太紧张,可能是我的姻缘到了,所以自然而然就走到这一步了。”

    “自然而然?对方年纪跟你差这么多,哪里自然?”毕杏澄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如捣蒜“你别说你是看上对方有钱有势喔?第一,你不缺钱;第二,你从来就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有钱有势?难不成是对方垂涎你年轻貌美,霸王硬上弓,硬要纳你当小妾?”路薇凰开始发挥她无边无际的想象力了。

    “那你们就当我卡到阴好了。”班宁绿面不改色,嘴角还是挂着浅浅的笑。

    “小紫,你快帮小绿看看她身边有没有阿飘?”项优蓝思前想后,认为卡到阴的理论最有可能!

    班宁绿悠闲品茗,一边望着姊妹们快崩溃的暴走反应,她唇边笑意不由得更深,姊妹们果然没有辜负她特地准备道具的苦心,看在大伙儿这么捧场的分上,迟些时间她再说出实话好了。

    灵光一闪的玩笑归玩笑,但是她要以“未来继母”的身分走进一个家庭是事实,班宁绿瞅一眼静静躺在桌上的喜帖,撇除一丝丝理当有的担心,更多的是对挑战跃跃欲试的期待,她已经等不及想知道她名义上的“未来继子们”对她抱持的态度了!

    两天前,解惢征信社。

    刚从警局闲嗑牙不对,是做完笔录的班宁绿一回到家,正好就有生意上门。

    “我年轻的时候,因为前妻的背叛,对人心失去信心,尤其严重不信任爱情,无形中也将这种扭曲的心理影响到我两个儿子对感情的态度,所以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希望能在我有生之年,看见他们能敞开心房,找到各自感情的归属。”这段话大部分都是事实,就是等到年老时,回首过往放下一切,他后悔因为年轻气盛一时受不了背叛打击,而造成两个儿子感情观念偏差。

    卸下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企业大亨的身分,他莫雷说穿了不过是个平凡的父亲,思及灌输给儿子的错误观念,他难过懊悔,掩不住脆弱狼狈。

    无论是开门见山,还是迂回吞吐,征信社方面都有责任耐心引导、倾听,全盘了解委托细节,就算对方废话连篇,也要从中推敲、分析重点,这方面班宁绿很仔细也很有耐心,当莫雷说到一个段落,她只是静静等待,并不急着插话。

    “我大儿子虽然冷漠不近女色,但他没什么不良习惯,我比较不担心他,我最烦恼的是我那个小儿子,整日流连花丛,身边女人来来去去,却从不肯付出真心;我有想过光明正大替我小儿子介绍相亲,直接找个女人盯住他算了!可是我那小儿子偏偏不是会乖乖听从别人安排的个性我也想过暗地里动手脚,让他认识哪个好女孩之类的,不过要是他发现这是计划来的爱情,只怕日后会更不相信世上还有真爱或永远。”莫雷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生意上碰过多少难关,都比不过他小儿子的感情问题棘手。

    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外人想插手更加不容易,的确是很伤脑筋的事;班宁绿可以理解莫雷为人父亲的忧心,不过,对于所谓的“真爱或永远”她个人也是持保留态度呢!

    “我听说贵社是老字号的征信社,诚信有口皆碑,不像坊间许多逮到机会,就干洗客人荷包的不良公司;解惢,解心头困惑的锁、烦人的锁,希望贵社能帮忙解决卡在我心上的锁。”

    终于讲到重点了吗?班宁绿不慌不忙替莫雷斟满热茶,场面上一番褒贬她并不会特别放在心上“那您希望我们给予什么协助呢?”

    莫雷稍抬眉宇,似乎再次讶异眼前这个外表漂亮柔弱的小女生过分稳重淡定的气度,看来桌上那张名片,绝不只是因为家族事业的关系,才能够被印上负责人的名号。

    “不瞒你说,我那小儿子今天差点出了大事,好在有你及时出现,否则可能不只被敲诈,我们莫家的名声也会严重受影响。”

    “您是说今天差点被仙人跳的那个男人,就是令公子?”

    “没错,说来真是惭愧,都是我没把儿子教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其实班宁绿想说的是各人造业各人担,只是碍于对方是客户,她不好意思太直接了当。

    “实不相瞒,医生宣布我得了胃癌,还好发现得早,及早做化疗应该是可以控制病情,只不过我担心,我在医院治疗的时候,我那小儿子又给我闯什么祸,我想找个人来家里替我盯着他,有必要的话可以适时整治他,但又不想被他发现而引来反弹。”

    听闻莫雷的苦衷,班宁绿不免同情“您希望我们给予什么协助?”

    “我是想委托你假装是我的干女儿,或是新来的管家,方便就近监视他。”莫雷不疾不徐道出重点。

    “干女儿或管家?层级那么低,令公子怎么可能把我放在眼里?”班宁绿理智分析:“还不如假装是您的女朋友还是未婚妻,名正言顺住进您家,辈分又高了一阶,您不在家的时候,我便有管制的立场不是吗?”

    莫雷甫入口的热茶差点喷出来,练就半辈子的镇定完全破功“你、你开玩笑的吧?”他是来帮儿子找老婆的,不是真的来帮自己找第二春耶!

    班宁绿淡淡望着莫雷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不慌不忙地替他再斟满茶杯。

    “就您刚才所言,您除了希望有人盯着令公子,必要时给予整治之外,最好也可以帮您扭转儿子根深蒂固因不信感情,所以游戏人间的观念;对方若没有精湛的演技,势必也要反应敏捷、随机应变,更重要的是必须守口如瓶,还得保证不衍生可能事端,例如挟着伪装身分贪财,或者不择手段巴着豪门不放,这么不简单的女人真是不好找。”

    “是,我知道,所以我才找上你”“再说这也多少考验人心的贪念,别说是非亲非故,就算是至亲好友,都有可能产生歪念,即使是白纸黑字,也不见得一定有保证。”在轮到受托方发表专业,向委托人分析情势时,班宁绿也不喜欢被随便打断“这份委托并非一朝一夕的工作,简单来说,除了配合度,人品和能力都要万无一失,免得弄巧成拙。”

    “那、那可是”

    “您可以找一位您信任的律师,和我一起研讨合法的契约,内容不仅保障我应得的权利报酬,也要明确切割清楚不该属于我的一切;至于我和您年纪悬殊的部分,或许会引起令郎们更多揣测,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也算逆向操作,让他们更相信真爱无距离。”对班宁绿而言,这是一份挑战,反正她本来就不信爱情,早就抱持独身一辈子的主意,不管是假同居还是假结婚,只要不用发生亲密关系,她都无所谓,有工作接、有钱赚、又能帮助一个不久人世的老人,她何乐而不为呢?

    堂堂一个大总裁在商场上打滚数十年,难得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莫雷愣愣望着气势不凡的班宁绿,班宁绿的脑筋比他原先预料得还清楚,心思也很缜密

    只是他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呀!

    “这、这太疯狂了!”

    “我不敢说这工作非我不可,但我评估之后,认为由我亲自处理,至少不容易搞砸或者节外生枝。”虽然班宁绿不爱把上门的生意随便往外推,不过,她会表达受托方最大的配合限度,言尽于此之后,委托者是否愿意接受配合,或者决定另觅高手,她都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莫雷蹙着眉头思忖再三,虽然计划和原先预期的不太一样,但是,至少成功把条件这么优秀的女孩先拐回家放,让两个年轻人近水楼台以后,再看看怎么从旁撮合再说好了!

    “好,班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