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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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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然又是一晚没睡,陌生的地方,没有熟悉的人就不行。

    听见动静起了床,看看餐桌,又是牛奶麦片,面包和生菜沙拉,看着就饱了,就没吃。

    安邦没有理会,外面有的是卖吃的,饿不着。

    “今天你跟我到公司去,适应一下环境,决定自己要不要呆下去。”

    “我要一个单独的账户。”蔚然开门见山,不想废话要直接交易。

    “在这里,我说了算!”

    9点前,安邦开车带着蔚然来到了办公地。

    “安总!”前台职员鞠躬,看见老板带人来了,有些好奇。

    “张秘,来实习的新人,你安排一下。”安邦把蔚然交给她。

    张秘40多岁,是2个孩子的妈了,问:“英格利叙?粤语?国语?员工手机开盘前要上交放在前台的箱子里。”

    蔚然看看她,不啃声。

    张秘不知道他的来头,干笑一下,带到角落的空闲办公桌前,“你是新来的,先写分析报告吧,下午收盘前交上来,要开会讨论,我这里有个样本,你先参考一下。”

    办公桌一字排开4个显示器,切换着交易市场,蔚然坐下来,翻了翻那份中英文双语的打印报告,是上市公司个股的行业分析。

    周围已经有同僚在交流市场了,有几个是西方的白种人,全球股灾还没过去,爆利的A股市场限制做空期指,短线动手交易的机会不大。

    蔚然听不懂他们说的粤语串英语,也不懂香港和欧美的市场,自己看着电脑屏幕,寻找可交易的机会。

    中午,午饭时间,安邦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大家都出去吃饭了,蔚然还坐在角落里。

    安邦奇怪:“你怎么不和同事去吃饭?”掏出手机打给张秘:“多带一份中式盒饭回来,你怎么不带新人去吃饭!”

    张秘大呼冤枉:“我问他,他不理会,我以为他不吃。”

    张秘急急忙忙带了两份盒饭回来:“安总,这份是素的,这份是叉烧饭!”

    安邦拿过盒饭,对蔚然说:“跟我进来!”

    蔚然跟着安邦进了他的办公室,看着桌上的8台显示器,暗暗吃惊,太夸张了,这不是八爪鱼么?

    “坐吧!先吃饭!”安邦在沙发坐下,把叉烧饭推到他面前。

    终于不是面包了,蔚然大口的吃起来。

    “既然决定来到团队里工作,就不是家里的少爷,多看看别人是怎么接人待物的。”安邦尽量斟酌着语气。

    蔚然捧着饭盒闷头吃饭,少爷?真是讽刺!快速吃饱,丢下饭盒,站起来出去了。

    安邦看着茶几上的残羹剩饭,呆了一下,呼张秘进来收拾。

    “对蔚然严厉些,按惯列来!”

    张秘犹豫:“今天才第一天,这孩子看着很娇气,受得了吗?”

    “你想他留在这里?”

    “哦,不想,那好吧!”不知道是哪来的降落伞,来攒职场经验也不能是这个傲慢态度。

    张秘催促了几次交报告,蔚然写了几个股票代码交给她。

    “一整天就写了这几个字?我不是给了你样本?你是来工作的吗?网上现成的资料收集收集也不会写不出来?我们公司规模不大,但也不是随意玩乐的地方!”张秘黑脸,安总明摆着让她做恶人。

    几个同事围过来看热闹:

    “都是又高又飘的妖股,这个行情未必撑得住,怎么敢碰?”

    “刚出学校的小毛孩不懂,资金少可以追一下,大资金做不了,一进去就被收割了。”

    “我们这里又不是培训基地,这样的人怎么能进来实习?耽误大家的时间。”

    张秘把报告丢到蔚然桌上:“重新写,下班前写不了就自动离职,每年都有这么多大学毕业生,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蔚然把那张纸抓成一团,握在手心里,冷气这样大,刚才人都围过来看着他,目光像是刺在身上的针,忽然心跳加速,手心和后背开始出汗了,又非常想上厕所,这该死的社交恐怖症从来就没有痊愈过,明明是新环境,没有人认识他,还是措及不防,卷土重来。

    他要操盘,要赚钱还债。他来这里不是写报告的,中英双语?中学都没念完,英语20分,怎样写得出来?

    为什么离开了家,什么都做不好,处处这样难堪。

    “例会时间到了,大家带着报告到会议室去!”

    蔚然上完卫生间出来,看见空空的办公室,大家都进会议室了!没写报告怎么去?自己是纯图表技术交易者,只看k线,从来不关心上市公司是干什么的,要参与议论什么?想像大家奇怪和嘲笑的目光就觉得恐怖,推开办公室玻璃大门,到楼下透一下气!

    陌生的繁华都市,看见一个背影和莫香芝很像的女人匆匆而过,明知不是,还是跟着她,越走越远,天色渐渐黑暗了,走太久,伤腿有些痛,灯火通明的大街,行人车辆川流不息,都是他不认识的,还好谁也没空看他一眼。

    从来没出过远门,想自己的家,窝在屋里就有喜欢吃的东西送到嘴边,有香芝和嗨嘟静静的陪他上网,欣赏的眼神温柔的看着他,等着一起看连续剧,还会给他敷暖暖的药包。连楼下看吐的喷泉都想念了,宁静舒适的生活,以前没有感觉,现在没有了却非常难受!

    安邦开着车在大街上绕了几个小时,急得冒火了,这是哪家没教养的小孩?一声不吭就跑了,忍着没打话给安妮,自己出来在公司附近寻找,终于看见蔚然了,停下车,快步上前拉住蔚然:“你要去哪里?”

    蔚然被拉得转了一圈,摇摇晃晃站着:“我要回家!”

    “不在这个方向,你迷路了。”

    蔚然看看周围,目光呆滞:“嗯!我家在江边,向夕阳流过去的大江,香芝一定做好饭了,吃了饭,我们要去看音乐喷泉。”

    安邦看着蔚然,感觉他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半响,咽下责怪他的话:“我带你回去!”拉着他手臂,把他拽进车里。放低副驾椅背,“你休息一下!睡一觉就到了。”

    蔚然闭上眼睛,昨夜失眠,又走太多路,累了!

    到了住地,安邦把车停在车库里,摇一摇蔚然:“到了!”

    蔚然没醒,睡得死死的,安邦等了一下,无奈下车,打开车门把蔚然抱下来。

    “赞亓哥!”蔚然伸手揽住安邦的脖子,安邦还本来想把蔚然丢在地上让他自己走,只好抱着他上楼了,还好不重!

    开了房门,安邦把蔚然放到床上躺好,出来打电话给安妮:“你丢在我这里的那个孩子,你快送回去!”

    “怎么?他耍什么花样了?”

    “没有,他根本不合适,状态有问题,你怎么把这个麻烦丢过来?”

    “这才几天?你被他耍了,金贵富这个老狐狸的儿子,只会玩花样,我正烦着,现在没空,你不要他,把他丢海里去!省事!”安妮挂了电话

    安邦无法沟通,只好放弃,再过2月,他就回去了,不想多管闲事。洗了澡,用牛奶冲果仁和麦片填了肚子。

    怕蔚然也没吃饭,走进他房间,想叫他起来吃点东西。

    蔚然躺在床上睡着,小脸上有泪痕,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安邦最看不得脏乱,拿毛巾用热水打湿,把蔚然的脸和手搽干净。

    清秀漂亮的脸,还带着不符合实际年龄的孩子气,饱满的淡色嘴唇,血色不足,看着有些惋惜。

    “香芝!”蔚然睫毛颤了颤,没开眼睛,嘴巴扁了扁,委屈道,“他们都讨厌我,都骂我,只有你是喜欢我的!”

    安邦哑然失笑,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家道中落,还没适应过来,拐弯抹角让我以后别骂你了?小东西太有心机了!摸摸他额头,温度偏低还算正常。

    并不觉得他讨厌,这个男孩还年轻美丽着,没有什么攻击性,没有点心机,那不是傻子了吗?只是不合适离开亲人,要尽快送他回去。

    第二天早晨,安邦正在吃早餐,蔚然也起来了,懵懵懂懂坐在餐桌旁,拿白面包吃。

    安邦把煎蛋推到他面前,“你不喝牛奶,鸡蛋应该吃吧?总这样营养不够!”

    蔚然看看那半生不熟的溏心蛋,恶心吃不下。他想吃莫香芝淋上酱油的白水煮蛋。

    安邦心累,他本身是素食主义者,饮食健康简单就好,蔚然不吃牛奶,不吃鸡蛋,奶酪,麦片,要吃啥?其他又不会做,难道要请个女佣过来?

    “吃饱了,洗澡换身衣服再上班!以后脏衣服不要乱扔,自己用洗衣机洗衣服!没时间送洗衣店!”

    蔚然听话地洗澡换衣服和安邦出门。

    汽车驶在路上,安邦问:“为什么不愿意写报告?”

    “我写不了中英文双语。”蔚然精神好多了,冷静的回答

    “你大学念的什么专业?”

    “中学没毕业!”

    “……”

    “你把我的大宗商品期货的权限放开,我要做多国际黄金!”

    安邦有些诧异,现在经济衰退了几年,贵金属持续低迷的时候,先知先觉注意到大宗商品的金银铜要启动的人不多,看来蔚然的确不简单。

    “你能行吗?公司期货的风控比较严格!”

    “比写报告强!我交易了6年了,不是新手,黄金随时要起爆了!”

    “不要太自信,华尔街天才江恩就是这样死的!你确定比他厉害?”

    “给我电话,我要打电话给安妮!”蔚然不耐烦了,这个一板一眼的安邦,像个职业经理人。

    安邦无奈,安妮也不好惹,也是冒进的独·裁分子,钱对她来说,来来去去就是数字游戏。

    “黄金要做夜盘,白天还能上班?”国际黄金的交易高峰在晚上。

    “可以上,我白天还要打A股。”

    “打那些强庄股?不行,现在的趋势向下,风险太大,”

    “让我跟你们一起做一级市场吗?定增几年后卖出?”

    “嗯,这样,稳定获利!财不入急门,安氏并不缺钱!”

    “不行!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还钱……然后回家!”

    “家事不要带到工作里来,回头我和安妮商量一下再说。”

    到了公司,安邦交待张秘,先不要管蔚然,允许他不写报告和旁听会议,中午继续带中式盒饭回来!

    张秘摸不清老板的意途,才一天就变了?两人一起上下班,看来关系不寻常!

    中午,张秘带回高档的日式鳗鱼饭给蔚然,等他吃完,又帮他收拾干净,恭恭敬敬的,没有再废话!

    货轮在大海里航行了一天,到达安琪岛,岛不大,目测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海水清澈,能见度高,有椰树沙滩,山丘下已经有些大大小小的木屋群了。

    “要帮卸货,你们是来做工的,不是度假!”船长看不得束手而立的两人。

    码头上等着10多个面孔晒得棕黑的工人,看见船老远就欢呼起来!船一栓锚,都抢着上来搬运货物!

    原木厚板,水泥建材,食品用品,岛上所有物资都要靠船运上来。买小岛不贵,建设小岛是巨大的投入。

    大家有组织的搬下船,莫香芝看见有个中年女人,跟着她搬了一小箱调味品下船。

    卸下的货物,装上小货车,再拉走,莫香芝看看在做搬运工的步赞亓,觉得他就是扫帚星,和安妮一样是高学历高颜值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明明可以做岛主,现在沦为苦力,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煞了?

    忙了几个钟头卸完货,轮船启航离开了。

    两人跟着队伍回到山边的住地,临时搭建的两层活动钢板工棚里,挂蚊帐的架子床,4人一间,条件非常不好,又脏又乱,走近就闻到有股异味,有太阳能和蓄电池提供电源。

    有个工头模样的男人,对莫香芝说:“叫我光哥,老光也行,你和蔡姐住一起!”把步赞亓带到了工棚的二楼。

    蔡姐在不远处,另一的工棚厨房门口的洗菜池洗碗,莫香芝走过去帮忙。

    蔡姐:“要节约用水!最近没下雨,这边的蓄水池水不多了!”

    莫香芝心烦,没有水源,做什么破度假村?又偏僻,没有海盗就不错了,能有游客吗?简直是烧钱,条件这么差,还好蔚然不在这里!安妮恨的是步赞亓,蔚然应该呆在比这里好的地方。

    看了看这个工棚,厨房,食堂,卫生间,杂物房,估计以后是和蔡姐住这里了。

    烧了晚饭,煮海鱼,刚卸货的胡萝卜和红肠,鸡蛋也炒上了,莫香芝看见了新鲜的生菜叶,虽然长得小小的,觉得不可思议!

    蔡姐说:“种这点菜,真难,刮台风要搬进屋,你来了,我可以轻松点了!”

    莫香芝特意去看了,工棚附近有一个个白色泡沫箱,用椰壳打碎的椰糠做培养土,种着几种蔬菜,有些营养不良!这个岛偏僻,不种菜是没菜吃的。

    回来后对蔡姐说:“我们应该养些鸡,这样就有肥料了!”

    “我用鱼肠沤肥水浇的,臭得熏人,养鸡还得喂,过半年我就回去了,你要待多长时间?”

    “两年!”

    “哦,你要什么跟老光讲,他是工头,他同意了,下次船会送过来!”

    到了吃饭时间,干活的工人也都回来了,莫香芝和蔡姐站在厨房门口的桌子边分饭菜!

    工人领到饭菜,有些就在空地上蹲着吃,打量着新来的人。步赞亓不习惯这样,领了饭菜,就进食堂,再简陋至少有桌椅。

    “怎么会来个小妹,好嫩啊!”

    “新来的两个人都挺年轻的!来这吃苦受得了吗!”

    莫香芝看看这群工人,口音各异,年纪都有四十左右了,这个年代有那个年轻人愿意在工地干活?还是这样远离陆地的小破岛,除了她和步赞亓这样的犯人!

    还好,做民工也是正常的工作,不丢人,莫香芝什么短工都做过,心里落差不大,既然认定了蔚然,他的家事也是自己的家事,有难要共同承受,两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个度假村也该完工了,安妮不能总关着他们!也许有一天想通了,气消了,还能提前回去。到时候,恒泰的危机过了,王行长的案子也结了,她和蔚然还能在一起,还要把嗨嘟这只蠢猫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