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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谋逆’的经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大众熟知的那样。”林梓墨深深闭上眼,愤懑地再次强调,“我们父子俩,并没有弑君!”
沈念瑶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What?!敢情真相是这样的?我的世界观崩塌了!如果情况属实,那仙门内部也太黑暗了吧!瑟瑟发抖……
“我……还有一个问题。”斟酌再三,沈念瑶试探着开口,“若尊主所言不虚,那黎先生不就是诬陷揽星教的帮凶吗?这样的人,难道不该被处死?但为何,您还能留他到今日?”
“你说得没错!当年,众教徒得知始末原委后,都愤慨不已,一致主张将鸿叔处以极刑,其中也包括我。”
“父亲明面上应允了,下令将鸿叔关押起来,私下却悄悄嘱咐我,密切关注他的身体状况,想法子为他解除咒印,追根溯源地找到元凶。”
“爹爹说,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害,而鸿叔,是我们手上唯一的线索,要好好利用才行。就算要处决,也不能现在把他杀掉,那是自断后路,帮敌人灭口呢!”
话至此处,林梓墨眸光微闪,眼中流露出几分崇拜:“说实话,我挺佩服爹爹。哪怕身处绝境,他依然能克制住冲动,理性地作出最有利的判断。”
沈念瑶凝视着他的脸,努力想从林梓墨的神情变化中,找出些许破绽。
但从始至终,他都无比真诚,声情并茂地将一切娓娓道来。对于自己提出的疑问,也能有理有据地耐心作答。
看起来……倒真不像在扯谎。又或者,他是个演技精湛的奥斯卡影帝?正反双方说辞大相径庭,我到底该信谁啊?
沈念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觉得脑瓜子快爆炸了。
此时此刻,林梓墨却很没眼色地又夸了她一句:“所以本座喜欢你!瑶儿和爹爹一样,都是理智冷静的人。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明辨是非,做出正确的决定。”
哎?这猝不及防的彩虹屁,不要捧杀我好伐?
沈念瑶耸了耸肩,尴尬地咳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可如果不处决黎鸿,恐怕难以平息众怒,幕后黑手也会借此大做文章啊。”
“所以爹爹与我商量后,决定安排一场假死的戏码,迷惑敌人,放长线钓大鱼。”
“传闻大鹏金翅鸟命终时,会飞到金刚山上自焚而亡,心脏经烈火淬炼,在死后化作宝珠,遗落山涧。若被有缘人拾到并佩戴上,则可大幅增进修为。”
“这场假戏,若想做得逼真,首先需要鸿叔下狠手……”说到这里,林梓墨颤着手指了指左胸,“亲自把心挖出来,再由我……”
“大活人哎!亲自剖心?!”沈念瑶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残忍了吧?”
“残忍归残忍,但要想活命,这是当时唯一的办法。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弑君篡逆的帮凶,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说得也是!弑君逆犯,确实不能轻饶。”沈念瑶轻轻颔首,表示认同,“可没有了心,他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可以用夜明珠再为他打造一颗心,养个一两千年,生出血肉,照样能用。”林梓墨得意地笑笑,扬声道,“当初造心时,本座悄悄设了个关窍。”
“什么关窍?”沈念瑶问。
“放出处决鸿叔的消息后,幕后黑手一定会派人前来盯梢。没准行刑当天,那个笨蛋手下还会把宝珠捡回去,以此来向上司证明,鸿叔真的死透了。”
“因此,我一早便设下感应术,只要鸿叔活着,两颗心脏就能被联结起来,互相传递讯息,实时监听敌方的动向。”
这番话,林梓墨说得眉飞色舞,阴沉了半天的脸色,终于鲜活起来。
“尊主果然思虑周密。”沈念瑶淡淡地奉承了一句,转而又问,“那后来呢?真的有人捡走它吗?”
“有!”林梓墨点点头,“捡走宝珠的那个人,就是羽林卫统领——周亮。”
“羽林卫?皇家禁卫军?也就是说,设计这一切的人,是皇室子弟咯?”
“不错!明氏皇族私藏着一本秘籍,可助修仙者突破关隘,也只有他们,才能修成上神。”
“皇室贵胄人数众多,到底是谁?尊主查出来了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念瑶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只是不敢确定。
“后来,周亮将宝珠献给了继任天帝——明远。本座曾经仔细比对过,明远的灵力波动,与那日控制我们父子的力量,一模一样。”
“尊主的意思是,明远暗命尹坚驯养金翅鸟,早有不臣之心。眼见事情败露,便与杨文绍串谋,陷害揽星教。阴谋得逞后,又操纵黎鸿替他杀人灭口,既把‘弑君篡政’的罪名推得干干净净,还扮起了救世主,顺理成章地继位称帝?”
林梓墨痛心地点了点头:“我也是后来才查到,杨文绍虽是梁毅的心腹,却与明远私交甚密。可惜……早已死无对证了。”
猜想被证实,沈念瑶的心重重一沉。
卧槽!《所爱隔山海》不是言情剧吗?怎么男二却拿了个权谋剧本?一边在甜甜蜜蜜地谈恋爱,一边却在苦心孤诣地黑化复仇,这个世界也太割裂了吧?
“这个故事,真是荒诞离奇!”她半信半疑地啧啧感叹,“不过,尊主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属下一介狐妖,在天帝面前如同蚍蜉,怎能撼动大树?”
“狐妖最擅魅术,天生一双媚眼,可窥探心之欲望,挖出隐藏最深的秘密。你能替我收集证据,为家父平反昭雪。”
“尊主不是一早便设下了监听装置吗?哪里用得上我?”
“说来惭愧!那颗宝珠在明远那儿,只放了七天,他便察觉有异,即刻着人销毁了。”林梓墨挠挠头,尴尬地别开目光,“七日间,它只传回了一条有效情报,却没抓住任何把柄。”
“什么情报?”
“明远以违抗先皇诏令为由,下旨撤换了圣灵崖的驯兽师,将尹坚一行遣返回万剑宗。就连尹元修也因此获罪,被削了仙籍,贬下界去。”
“可属下记得,尹坚他们在回程时,路遇妖族埋伏,无人生还啊!”
“瑶儿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更耐人寻味的还在后头——尹元修被贬后,继承了父亲的衣钵,被尊为新任掌门,誓与妖族不共戴天。明远还曾许诺,荡平妖界之日,便是他重归仙班之时。”
“啊这……细思恐极呀!”沈念瑶下意识地捂住嘴,内心一阵后怕。
莫不是……明远为了掩盖“弑兄夺位”的真相,借刀杀人?既成功守住了秘密,又巧妙地转移矛盾,不着痕迹地加深了人妖两族的仇恨?
不会吧?剧中的他,一直是个“伟光正”的仁君形象——对外御下有方、执政严明;对内治家有道,待寡嫂一门也颇为亲厚。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在立人设?
实际上的他,居然如此阴狠毒辣!
天呐!太子明宏与祥郡王明佑自小交好,要是得知了真相,那这俩堂兄弟还不得……
想想就替明佑觉得窒息——你爹杀了我爹,我还要扶持仇人的儿子,登上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嘶……可怕!真可怕!
“想什么呢?愣半天了!”林梓墨拍拍沈念瑶的手背,唤她回神。
“属下只是觉得……太惊讶了!这样的真相,完全颠覆了我之前的认知,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这个世界上,隐藏着太多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心怀鬼胎、颠倒黑白之人,更是不胜枚举——历经灭门一劫,本座早已见怪不怪了。”
“那尊主您……会是表里如一的人吗?”沈念瑶抬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说来说去,瑶儿还是不信我!”林梓墨苦笑连连,颇感无奈,“既然这样,那你就亲自用媚眼看看,本座这颗心,究竟是黑是白!”
沈念瑶点点头,缓缓阖上眸子,提气运功,再睁眼时,双瞳已经变成了紫色。
心跳声忽而大了起来,如擂鼓般在耳畔回响。她循声抬头,看向林梓墨胸膛处。
恍然间,一些杂乱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与父母相处的温馨日常、揽星教被诬陷时的茫然无措、对泉泽剑主的希冀……
所有的回忆里,都充斥着屈辱、不甘、愤懑、绝望、仇恨……
然而,这些痛苦的经历,却铸就了一颗坚韧强大的心脏,如同钢铁般,虽然伤痕累累,却能刀枪不入,所向披靡。
“银色!”沈念瑶呢喃着,再次重复,“尊主的心,是银色的。”
“银色?代表什么?”林梓墨好奇地问。
“代表这颗心,犹如钢铁般坚硬,又似寒冰般冷漠。”沈念瑶犹豫了一会儿,快意直言,“换言之,您是个坚毅刚强,却不近人情的人!”
“哈哈哈……一点儿不错!感情,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只会是多余的软肋,只有摒弃它,才能所向披靡。”
“尊主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是。”林梓墨坚定地回答,“本座毕生所愿,便是替父亲平反,为揽星教洗雪污名。只有心无杂念,所思所谋才不会受到干扰,否则,拿什么跟敌人一较高下呢?”
话虽有理,但是吧……本姑娘就是上天派来的红颜祸水呀!
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如果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那会是怎样的光景?想想都觉得刺激!
沈念瑶幸灾乐祸地勾起唇角,俏皮地挑衅道:“世事无常,尊主可别把话说绝了!”
闻言,林梓墨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是吗?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如果我赢了,尊主能否医好属下的寒气反噬,还我自由身?”
“瑶儿不喜欢待在这里,是讨厌本座,还是憎恶魔教?”
“属下……只是怕死!早年渡劫时,能捡回一命已属万幸,现如今,我只想过平淡安稳的日子,哪怕苟且偷生也好,再不敢拿性命去冒险了。”
“你以为,只要走出落霞谷,就能安稳地活下去吗?”林梓墨嗤笑一声,语调渐渐变冷,“身为狐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明远挫骨扬灰!”
“此话怎讲?”沈念瑶心下一紧,颤声问。
“当年,鸿叔假死后,父亲便为他改换容颜,送往下界,交给妖王照料。为了不惹人怀疑,朱建宁对外与他称兄道弟,不想日子久了,感情也越来越好,竟当真和他拜起把子来。”
“待他伤愈后,便在朱建宁的安排下,加入了夜魂杀手团,与众妖一同对抗万剑宗,立下赫赫战功。”
“某日,太子明宏下界执行任务,不知怎的,竟领着侍从在岐山大开杀戒,险些导致狐族覆灭。鸿叔赶去救场,却不慎在打斗中现出原形,彻底暴露了身份。”
“事后盘问才得知,原是几个年少气盛的狐狸崽子,与明宏发生口角,列举了驭兽场事件的种种疑点,说天帝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太子护父心切,一怒之下便带人打了起来。”
“此事一出,便轰动了整个天庭。次日圣旨下达,妖界升仙之路被断,而狐族,更是因‘造谣生事’而被处以雷刑——每当狐妖修至八尾,就会有天劫降临。万年来,除了瑶儿你之外,无人生还。”
林梓墨说得很轻、很慢,但每个字都重如千钧,狠狠敲击在沈念瑶心上。
墨瘟神的心是白的,他没有说谎!
当初追剧时,我只当他们是包庇叛逆,罪有应得。如今看来,这背后的隐情,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身居高位,就能利用权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那在这个三观不正的世界里,哪儿还有真正的乐土?
“原来……我早就逃不开了。”沈念瑶轻声呢喃,手心冷汗涔涔。
“你明白就好!个中隐情,鸿叔昨天才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我。”林梓墨揉了揉她的发顶,“据说当年,就连青丘的九尾狐仙一脉,也遭了池鱼之殃——被押解至刑场,废除媚眼,以证忠君之心。”
“媚眼是狐族天生的绝技,如何废得?”沈念瑶疑惑道。
“这……本座也不得而知,只听说,那是比挫骨削皮还残忍的刑罚。有些熬不住的,当场就魂飞魄散了。即使侥幸活下来,也会修为散尽,形同废人。”
“不仅如此,明远还下令,若来日九尾狐诞下子嗣,也应即刻废除媚眼,否则视为不忠,抄斩全家。”
“从此以后,外族皆对青丘避之不及,不愿与九尾狐联姻。就连本族人,也不忍子孙受罪,大多都选择了不婚不育。”
林梓墨平静地叙述着,音色偏冷,听不出喜怒,但藏在背后的右手,却在无形中越攥越紧。
“太过分了!”沈念瑶听得恼火不已,“这哪是要我们表忠心?分明是怕狐族用媚眼揭露真相,颠覆他粉饰的太平盛世吧!”
吼出这句话的同时,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家族至亲皆魂散于天劫下,这么多年,是仇恨支撑着她,一步步坚持到今天。
孤注一掷地重塑灵根,没日没夜地拼命修炼,在妖界积极表现,努力博得朱建宁赏识,终于争取到了加入陨天魔教的机会。
虽然是新人,但她一刻也不敢松懈,依旧严格鞭策自己,点灯熬油地加紧练功,只为能获得更强的力量,反抗这不公的天道,结束狐族万年来的苦难。
许是透支过度,诱发了隐疾,入教的第三天中午,便在站岗看门时,永远地倒了下去……
太突然了……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啊!闭眼的时候,又该有多不甘和遗憾呢?
“也许……我之所以会来到这儿,就是为了替她完成心愿吧!”沈念瑶兀自低语,眼眶逐渐湿润了。
“怎么?忽然开窍了?不打算跑了?”闻言,林梓墨登时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尊主都把利害关系挑明了,属下若再不知好歹,岂不是辜负了您的良苦用心?”
再说,原主拼搏了两千多年,好不容易才加入魔教,我若只顾着保全性命,临阵脱逃,那未免也太自私、太对不起她了!
或许,这就是上天为我安排的任务呢?只要尽心尽力地完成它,就能回去了!
想到这里,沈念瑶愈发坚定,又坦荡荡地补充道:“属下虽然贪生怕死,但并不愚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想活下去,就只能依傍着陨天魔教,与尊主联手,共同推翻这腐朽的天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林梓墨轻笑,手掌慢慢移到她肩膀上,“只要瑶儿肯听话,我就会月月赐药,保你不再受寒气反噬之苦。”
“谢尊主!属下定不辱命!”
“至于彻底治愈,等咱们联手扳倒了明远,本座再兑现。届时,是去是留皆随你,我绝无二话!”
“是!属下明白。适才言语冒犯,还望尊主见谅。”
“言语冒失倒不打紧,忠诚才是最重要的。”林梓墨用力握住她肩头,逼视着沈念瑶,“今天本座心情好,这才细致地跟你讲了这么多,希望瑶儿也能心口如一啊!”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还长,属下自会用行动证明,对您的忠诚。”
“那好!我给你机会。”林梓墨粲然一笑,像只狡黠的狐狸,“从明天起,你就贴身侍候本座,任听差遣,随叫随到。如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