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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非玺不得不说,苏曼睩真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当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清楚看见她眼里的痛恨,他以为她会转身就离开,或者当场出口讽刺他——毕竟当年是他对不起她。
照他这些天在南曦城的听闻,苏家大姑娘从来不是好惹的人物,精明冷静,在商场上睚皆必报,狡猾却又八面玲珑的经商手段全然不输给男人。
每每听到她的事迹,他都怀疑是不是同一徊人,因为当年在严家的她在他眼中几乎是顺从得近乎懦弱,让人不喜,加上那时他对她心里只有厌恶,对她的顺从也就觉得厌恶。
可两次的碰面,加上这几天在城里的听闻,让他知道那个柔顺的女人变了,变得让人玩味。
而她眼中的冰冷彻底地告诉他,她根本不想再看到他。说真的,即使她报复他严非玺也不意外,毕竟当年他确实亏欠她。
严非玺甚至认为今天唐吟风想谈生意应是谈不成了,他可是唐吟风口中的朋友,也许苏曼睩会迁怒,直接拒绝和唐家合作。
可苏曼睩却没有,看到他时也只是一时情绪波动,继而又恢复冷淡,然后彻底漠视他。
抿进一口薄酒,严非玺坐在楼栏旁的长椅上,一手执着酒杯,一手置于曲起的右膝上,背靠着木栏,旁边的小茶几放着一壶茶和几盘茶点,他慵懒地喝着酒,狭长好看的茶眸默默注视着坐在八仙桌旁,离他有段距离的苏曼睩。
两人的位置刚好面对面,让他能仔细观察她。
面对对面的目光,苏曼睩采取漠视。她冷静地和唐吟风商谈,对那个人视而不见。
再次看到严非玺,她确实只想转身离开。看到那人,她就会想起自己当初的不堪,那是她不想再回想的过去。
可理智硬是压住心里的冲动。她没忘记自己到饕珍楼是来和人商谈生意,她不会让自己做失礼的事,更不允许自己受他影响。
那个人,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在她拿到休书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不再将他放在心里。
置于膝上的双手默默收紧,苏曼睩一脸平静,唇瓣还能勾起淡淡浅笑,似什么都没发生,仍是众人眼里那个精明厉害的苏家大姑娘。
“唐公子,唐家的药材刚在南方铺路当然没问题,其实苏家近来也想在东北发展,早听闻唐家除了药材外,对于香料也非常有研究,我正想在东北开几间香粉馆,打算和唐家合作香料生意。”
唐家在东北以药材起家,在东北可说是药材的龙头,这次唐家想朝南方发展,首要拜访的就是苏家,若能和苏家合作,那唐家在南方的拓展将会顺利许多,而苏曼睩早打算将苏家产业触及东北,苏家在南方的地位已稳固许久,她不想只守成,而是打算让苏家商号遍及各地,因此若能和唐家合作,对苏家是有利无害的。
因此即便看出严非玺似乎和唐家关系匪浅——她可不信唐家会让一个朋友在旁听取合作事宜——不过不管严非玺和唐家有何关系都与她无关,她要的只是这次合作成功。
“没想到大姑娘竟打算在东北开香粉馆,唐家当然乐意将香料卖给大姑娘,若大姑娘对东北不熟悉,唐家愿意派人帮忙。”唐吟风呵呵笑道,心头却嘀咕,对周遭的奇怪氛围感到诡异。
这个严非玺一直瞧着苏家大姑娘,完全不避讳,目光直接又理所当然,而大姑娘却是漠视,对严非玺视而不见。大姑娘身边的丫鬟脸色则是不怎么好看,有时还会偷偷地瞪着严非玺,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唐吟风狐疑地瞄严非玺一眼。奇怪,非玺是哪时候惹到苏家了?而且状似还是惹到苏家大姑娘。可非玺不是第一次来到南曦城吗?
严非玺的目光仍直勾勾地看着苏曼睩,面对她的无视也不恼,心里甚至升起一股想看到那张白玉小脸上的冷静崩毁的念头对自己的想法,他感到讶异,却不想阻止。
在唐吟风和苏曼睩商谈好一切合作条件时,他终于缓缓启唇。
“听说苏姑娘要招婿?”
苏曼睩一直无视那探索的目光,她知道严非玺在想什么,定是对她的改变感到诧异。
现在的她哪有一丝当年那个委屈吞忍的严家二夫人的模样,现在的她是苏曼睩,苏家掌权的大姑娘。
徐徐抬眸,她终于和他对上目光,乌瞳没有一丝波动,就像面对个陌生人“没想到公子对坊间的八卦也这般关注。”如婉转小调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又隐有暗指。
被暗示是乡间三姑六婆的严非玺勾唇,心头兴味更浓。被暗讽总比被无视好。
晃着青玉酒杯,严非玺摆出赞叹又敬佩的表情“没办法,谁让苏姑娘名满天下,如苏姑娘这般的特别女子实在难得一见,让在下想不关注也不行。”这话很是轻佻,听在苏曼睩耳里却是可笑又恼怒。
她可没忘记当年他对她的不屑一顾,不管怎么讨好都得不到他一眼注目,现在他倒舍得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了?是觉得现在的她比当年那个温顺的她有趣吗?
苏曼睩从来就不是无知的女人,在苏父把女儿当儿子的教养下,她明了人的劣根性,只是以前的她没体会过,才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而当年的错,她绝不会再犯,不会再让自己如以前那般可悲。
苏曼睩微微一笑,眸里却冷淡的无一丝笑意。“公子的抬爱让曼睩受宠若惊。曼睩确实打算招婿,不过曼睩想这事跟公子应该无关。”
“哦?”严非玺微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里的冷意。“这话怎说?难道我不符合苏姑娘招婿的条件?”
“当然不是。”苏曼睩轻抚过胸前发丝,美眸淡淡地扫过严非玺。“公子是一表人才,只可惜”
“可惜什么?”
苏曼睩扬起嘴角,盈盈起身“只可惜不顺曼睩的眼。”简言之,面目可憎。
朝早在一旁看傻的唐吟风略略点头,苏曼睩转身离开,跟在身后的碧落恶狠狠地瞪了严非玺一眼,才跟在小姐后头离去。
看着离开的苏曼睩,唐吟风整个好奇了。这两个人虽是表面客客气气,话里却隐藏着暗嘲冷讽。
尤其这苏大姑娘最后一句话,摆明就是指严非玺即使仪表非凡,在她眼里却是不值一顾,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向来在女人堆里吃香的好友被这么嫌弃。
“非玺,你是什么时候得罪苏家大姑娘的?”
严非玺没回答,只是有趣地大笑。
这个苏曼睩真的会咬人呀,而且还咬得特别疼!
被咬到的某人觉得有意思了。
“她那么好吗?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忍着唇,她心痛难忍地问着丈夫。
才成亲一年,他就想纳妾,而且还是青楼里的舞妓。她知道他讨厌她,可是才一年啊她就真的这么惹他厌吗?
“当然。”男人不耐地看着她,像是对她的问话觉得好笑。
“在我眼里心里,兰儿什么都好,就算是青楼舞妓又如何?兰儿温柔又有才情,是我的红粉知己,而你,只是我不想娶的妻。”
冷酷的话让小脸苍白,她看着他,褐眸里没有一丝温情,就如同他残忍的话,像利刃剜着她的心。
不想娶的妻
她痛苦地闭上眼。她知道他娶她是因为公公的命令,因为公公拿去世的婆婆逼他。
她去世的娘亲和婆婆生前是亲如姊姝的好友,两人早约定好,各给信物,若有一儿一女,就结为夫妻。
她和他的婚约就是这么定下来的。
可是他根本不想娶她,若不是公公不准,他早解除了这桩婚约。
她知道他恨公公,也厌恨严家,既然父亲逼他娶,那他就娶,可别想他会对她好。
他把对这桩婚约的不满转嫁到她身上,漠视她、冷落她,对她的温柔体贴视而不见。
这个只会顺从讨好的妻子让他厌烦。
“苏曼睩,你别以为老头站在你那边我就会怕,我说过了,你没资格质问我的事,就算你是严家二夫人又如何,在我眼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就算兰儿只是一个青楼舞妓又如何?在我严非玺心里,你完全比不上她!”
抛下这些话,不再理她,他无情地离去。
而她,听着离去的脚步声,终于慢慢滑坐在地,将脸埋进曲起的双膝里。
耳边尽是他残酷的话。
她连一个舞妓都不如!堂堂苏家小姐,却连一个舞妓都不如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伤她?
她只是爱他呀
啪!苏曼睩用力扫开桌上的茶碗,刺耳的破碎声止不住她的愤怒,所有的冷静在回到房里后全数瓦解。
“小姐!”碧落被房里的声音吓到。
“别进来。”苏曼睩出声,放在桌上的双手隐隐颤抖,深吸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有着隐忍的压抑。“别担心,我没事,你先出去。”
碧落担心地站在外房,知道小姐的倔强,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安静地走出房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曼睩捏紧手心,想起严非玺在饕珍楼说的话。
谁让苏姑娘名满天下,如苏姑娘这般的特别女子实在难得一见,让在下想不关注也不行。
呵,真难能可贵,他竟有时间关注她了?
当年的她被他弃若敝屣,在他眼里她连青楼的舞妓都比不上,这样的她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他的关注?
苏曼睩想着那时的不堪,他流连青楼,几乎是夜夜不归,最后还要纳舞妓为妾。
他置她这个妻子于何地?
虽然最后严父严厉阻止,硬是不让那名舞妓入门,严非玺则日日和父亲作对,她则夹在中间,不仅不讨好,还被人看笑话。
那时她心里的痛有谁知道?
就连他离家的事,她也是听递给她休书的仆人说才知道,而且他还是带着那名舞妓私奔。
当她听到他是和舞妓私奔时,重重的屈辱盈满胸口,疼得她无法开口。
他怎能这样对她?
他让她彻彻底底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那时的痛和恨她永远不会忘记,而他,凭什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敢对她说那种话!
她想忘记以前的一切,可他却三番四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知道今天他是故意出现在饕珍楼的,他怎敢再出现在她面前?怎敢?
他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苏曼睩吗?
想着他那玩味且没有丝毫愧疚的眼神,苏曼睩恨恨咬牙,明明不想再受那人影响,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严非玺”苏曼睩恨恨地吐出那人的名字,乌眸中尽是翻腾的情绪,有怒有怨有恨,更多的是不甘心。
对自己受那人的影响而不甘心,对自己因那人失去冷静而不甘心,对自己忘记不了过去而不甘心
为什么明明两年了,为什么一看到他她就不再像自己,为什么还是那么在意他的话?
苏曼睩恼怒地握拳,这怒火是针对自己的,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几乎想把房里的东西都砸了。
用力咬着唇瓣,她闭上眼,极力压住心里的躁动,不让自己再想着那个人,不让他再影响自己的情绪。
许久,睁开的乌瞳终于回到平静,透着一丝冷意。
严非玺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从他的眼神,她清楚知道他还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哼。苏曼睩冷冷勾唇。
没关系,她不怕他找荏,她已经不是那个总是讨好他的苏曼睩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他若敢继续出现在她面前,她苏曼睩绝不会让他好过!
严非玺确实是故意出现在苏曼睩面前,在知道唐吟风到南曦城是要和苏家谈生意,且约在饕珍楼见面时,明知苏曼睩不喜看到他,他还是出现了。
听到她的各种传闻,他确实对她起了好奇心,可最重要的是,他想孺补她。
这些天,他总忍不住想到当年,也想起自己对她说过的那些残忍的话,离开严家时,还到青楼带走兰儿。
他知道他这举动带给她多大的难堪,因为他,她在北扬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他从来没为她的名声着想过。
那时的他只想报复老头,而她却成为牺牲品。
当年的他满心愤恨,他替早逝的娘亲抱不平,因此处处跟老头作对,就是不让老头好过。
当年,身为南夷族族长女儿的严母不在乎严父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穷小子,不顾父母的反对而跟严父私奔,辛苦地帮严父持家,夫妻俩一起打拚将没落的严家扛起,成为北方有名的富商。
当严母觉得日子正幸福时,严父却在某天突然说要迎娶二夫人进门,这不禁让严母错愕,且在这时候她才知道丈夫早在外面有女人,那女人还已为丈夫生了男孩,已经七岁了。
严母被这事重重打击,她无法相信承诺一辈子爱她,这生只会有她这个妻子的丈夫竟会背叛她,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
性情激烈的严母无法原谅丈夫,带着五岁的严非玺住到偏僻的别院,从此深门独居,不再见严父。
而严非玺也在二夫人进门的那一天,从严家大少爷变成二少爷,从那天起,他的日子就变了。
他看着向来开朗坚强的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咒骂父亲的负心,看到父亲对母亲的无情——在母亲搬进别院后,他从来没到别院探望过母亲,甚至在娶进二夫人没多久后,又迅速纳了几个小妾。
这样的父亲让母亲心灰意冷,短短几年就苍老许多,最后受不住心里的折磨而病逝。
在母亲生病哭喊着父亲的名字时,父亲却是躺在某个小妾的肚皮上。他哭着跑出别院要父亲见母亲最后一面,却被下人阻挡在门外,直到早上,那个被他叫爹的男人才出现,可来不及了,娘已经走了。
从那时起,他对父亲只有恨,也从那时起,他开始跟父亲作对,阳奉阴违,就是不顺父亲的意。
父亲要他娶苏家千金,他偏不娶,可父亲却拿母亲逼他,说这婚约是母亲和人定好的,难道他要让去世的娘亲死不瞑目吗?
他知道父亲的目的,不就是看中苏家的财富和南方的势力,想藉由这个亲事让苏家帮忙严家往南方发展吗?
他想破坏父亲的打算,可父亲却拿逝世的母亲逼他,因此,他不得不娶苏曼睩。
他将被逼迫的恨加诸在苏曼睩身上,知道父亲疼她,他就对她坏,冷落她,让她在严府处境难堪。
他知道她爱他,可他对她的爱不屑,甚至觉得可笑。
她爱他什么?两人从未相见过,她的爱从何而来?是爱他这张好看的面相,还是觉得嫁夫从夫?
可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他只想搞得严家天翻地覆,让父亲不好过。
那时的他只想报复,在成亲一年后说要娶青楼舞妓为妾,父亲反对,他也不在意,反而故意将事情闹得更大,最后带着兰儿离开北扬城。
兰儿确实是他的红粉知己,可他从没打算娶兰儿,一切只是演戏,替兰儿赎身是真,私奔却是假。
他只是离开北方,然后四处走闯,离去时,没有带走严家的一分一毫。
没有人知道母亲在钱庄存了好几箱金银,甚至在北扬城买了几块土地,这些全是为他准备的,母亲病逝前告诉他在二十岁前不得动用这笔钱财。
母亲留下的财产足以让他丰衣足食三辈子都还有剩,想来母亲早知道他迟早会离开严家。
当他决定离开严家时,他就决定不再回去,也把苏曼睩给忘了。
直到最近,他想起她,看到她,想起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这才明白自己对她的亏欠有多少。
他想补偿她,真的。今天在饕珍楼,他确实是想为当年的事跟她道歉,可是,她对他却是漠视。
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就开口挑衅她了。
问他后悔吗?
那倒不。见识到她的利嘴,他只觉得有趣。不过他想,经过那番对话,苏曼眯对他的忿恨该是更深了。
想到苏曼睩,严非玺不禁弯起嘴角。
在饕珍楼时,他以为她会因他的话而发怒,可她却是冷静回击,冷傲自若的姿态如一抹寒梅,清冽却又动人。
一旁的唐吟风看到严非玺嘴边的笑就发毛,不过他现在仍沉浸在好友竟是北方严家二少爷的震惊中。
虽然和严非玺相识五年有余,不过他和严非玺都是偶尔碰面,大多是信件联络。严非玺从没说过家里的事,他也没问过,加上严非玺深邃的轮廓,一看就知有异族血统,异族混血向来少见,他还以为严非玺是个孤儿。
直到两年前严非玺来到东北,那时唐家正遇到困难,背着一大笔负债,严非玺却出手帮唐家解决债务,还说这些钱是投资?!他是不知道严非玺哪来这么多银子,不过对他的帮助却是感激不已。
不只如此,严非玺的经商主意也一大堆,他暗地帮唐家运筹帷幄,让唐家东山再起,可说是唐家的大恩人。
可以说唐家如今的当家里,除了唐家三兄弟外,也有严非玺的一份。不过严非玺不管事,对唐家经营也不理会,他大多四处进山寻找罕见的药材,不然就是领着商队前行西边商路,拿物品和外族换取罕见的东西,再让唐家开的古玩店拍卖,从中抽些酬劳。
总而言之,严非玺一点都不像富家出身的少爷,那张脸是长得俊雅贵气,个性却是轻痞且任性,不受礼教束缚,行事恣意妄为,可本事却又一流,让人又羡又嫉。
因此听到严非玺是严家二少爷时,唐吟风才会这么吃惊,毕竟大户人家的规矩那么多,怎么可能养出严非玺这种桀骛不驯的人,更让他震惊的是,苏曼睩就是严家二少爷休离的妻。
难怪两人在饕珍楼时的气氛会那么诡异,双方出口都是夹枪带棒的讽刺。
不过让唐吟风最惊奇的是“非玺,你怎么敢休苏家大姑娘呀!”这么带种,苏家大姑娘不是好惹的呀!
严非玺懒懒地看向唐吟风,肩微耸。“她那时跟现在不一样。”若当年的苏曼睩是现在的个性,恐怕当年不是他休她,而是他被休。
“不一样?”唐吟风皱眉,不懂好友的意思,忍不住追问“怎么不一样?”
“当年的她温柔顺良,被欺负也是忍下来,总是一副温婉笑容,万事顺从,费尽心思地讨好每个人。”尤其是讨好他。
严非玺不禁想到那时的苏曼睩,他对她并不好,但她从没有抱怨,即使他对她冷诮讥讽,她也没在他面前流过一滴泪。可他知道他残忍的话确实伤了她,因为她眼里的怆然是那么明显。
以前的他可以无视她的伤心,可现在回想那双泛着伤痛的乌瞳,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愧疚吧,对自己以前对她的伤害歉疚,才会让他这几天都一直想到她。
唐吟风听得傻愣,许久“你确定你说的是苏家大姑娘?”那个手段冷厉,处事精明圆滑,被人称为笑面虎的苏家大姑娘?
严非玺没回答,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这两种不同的性情会是同一人。
从严非玺的沉默里得到答案,唐吟风却仍是不敢相信,不过当他看着坐在楼台的严非玺——直裾的紫绸锦缎衬出非凡的贵气,以紫玉簪绾起的墨发随风轻扬,加上那俊美过人的容貌,连他身为男人,都不得不承认严非玺确实是长得过分好看。
想想,当年苏曼睩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下,千依百顺也不是不可能的。
从好友口中,他大概知道当年严非玺有多对不起人家,也难怪苏曼睩会性情大变。
而他说想弥补人家,却又在饕珍楼出口挑衅,不管苏大姑娘当年的性情如何,如今的苏大姑娘
“非玺,我想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苏大姑娘面前。”
严非玺挑眉“为何?”
“你想想你以前怎么对人家的,要是我,一定对你痛恨在心。这苏曼睩虽然没报复你,可也不代表可以容忍你在眼前晃。”
严非玺仍是一副悠然模样。“所以?”
见严非玺仍是不以为意,唐吟风苦口婆心地劝道“非玺,我说真的,南曦城是苏家的地盘,现在的苏大姑娘一点都不好惹,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我劝你离苏曼睩远一点。”
严非玺当然明白好友的意思,以苏曼睩现在的个性,他若再出现在她面前,她绝不会隐忍。
可知道归知道,他却不想避开她。
甚至想再见她。
“吟风,你明天要到苏府和苏曼睩签订契约吧?”
唐吟风一愣,点头“是呀。”
严非玺勾唇微笑,那笑容让唐吟风有不好的预感。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苏家。”
“什、什么?”唐吟风吃惊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地嚷着“严非玺你疯啦!”他都叫他别出现在苏曼睩面前了,这家伙竟还想去苏家,他是想找死是不是?
苏家除了苏曼睩外,还有个威名赫赫的苏老当家。老当家把唯一的女儿当宝疼的事可是人人皆知,严非玺真到苏家,恐怕还没进门就尸骨无存了。
不理会唐吟风的震惊,严非玺只想到苏曼睩。
不知当她看到他出现在苏家,会是什么表情?
他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