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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一直在响,她老爸又再催了,田露雨挂了电话正要上车时,又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手机上只剩一条黑色的绳子可怜地垂在那里,吊饰怎么不见了?难怪会觉得不习惯,因为手机上本该有一个小熊的手机吊饰,那从她买第一部手机起,就一起用到现在的小熊吊饰。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那个是她妈妈的遗物,一直以来都被她带在身边当作平安符。
“糟糕,我好像有东西忘了带,能不能再等我一下?”开车的航誉当然没意见。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看她很着急的样子,唐明轩不禁问。
“也不是,我去拿一下,很快就好。”
反正她大概能猜到东西在哪里,因为今天早上她打电话的时候明明就还在,而这一天她又没出过门,所以一定还在唐家没错,而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她的卧室,很可能是整理物品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田露雨一路都在留意脚下,直接上了二楼。
奇怪,她房间的门为什么是开着的?门半敞开,有光线从屋内投出,是太阳的自然光,离开的时候,她确定自己已经把房间收拾整齐,而且也把门关得很严啊。
恐怖电影看得太多,加上她本来就想象力丰富,爱编故事,田露雨本能地放慢了脚步,来到房前悄悄地又将门推开了一些,小心地向内望去。
还是她的房间没错,重铺过的床单平整干净,桌头柜上还放着她读了一半的书,那是向唐明轩借的,想要还他但却忘记了。
她再将视线向右移动,落地窗也半开着,窗帘内层的白色窗纱像古欧洲舞女的裙摆,跟着风浮起波浪的形状,而不知从何而来的青白烟雾也在风的带领下,碰到那窗纱就散了开来,溶在了外面青朗的空气中。
那是香烟燃烧后产生的烟雾,而那根香烟正叼在唐明梓的口中
他坐在屋角的木椅上,嘴里叼着烟,无神地望着这间没了主人的房间,烟灰积了好长,但他却没有发现。
他的侧脸很像一幅画,自然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描出了画的轮廓,那是一幅只要见到了,就会让人心跳加快的天然画作。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田露雨出了神,不小心踢到门,而门所发出的声响,被他发现了。
烟灰掉了下来,一部份掉在了他身上,一部份掉在了木制地板上,他不得不将烟夹在手指间,拍拍身上的烟灰,不然恐怕他的衣服有被烧出洞的危险。
“你怎么回来了?”除了意外,他还好像有几分激动。
“我”她错开视线,一下子就发现了躲在桌脚后面的那只小熊“啊,果然在这里。”
她跑过去弯腰捡起那只只有指甲大的老旧袖珍吊饰,很宝贝地用手指将它擦亮,确定没被摔破而放心的呼了口气。
唐明梓将她这些动作收入眼内,眼中的火苗也因此熄了下去,等到田露雨的视线再回到他身上,刚才那个有点激动慌张的男人已经成了错觉。
他夹烟的手指随意地撑在自己的侧脸,好像一派轻松又面无表情。
“原来是找那个东西啊,还特地跑回来不怕误了飞机吗?”他的视线锁住她手中的那只棕色小熊“女人也真是奇怪,似乎能对任何没生命的东西产生感情,那种东西有那么可爱吗?”
不过没生命的东西永远不会说出违心的话,永远不会做出主人不想的事,从这一点来看,他还真的比不上那个长相愚蠢的小东西。
他才奇怪!田露雨握着自己的小熊,想到所有人还在楼下等着她,可是自己的脚就是不听使唤,好像这房间的地心引力比别的地方强一样。
“是啦,多谢你的鸡婆,我现在就去赶飞机!”跑啊,她告诉自己的脚,然后艰难地迈动步子,要自己千万不能想他、不能回头看他。
但才迈出几步而已,她却觉得走了好远,还有一步就到门槛了,背后椅子与木地板剧烈摩擦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这种时候回头看是人类的本能。
只见唐明梓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巨大力量推起来的一样,因为站起来得太急、太猛,那可怜的椅子向后滑了足足有半公尺。
“啊!”他喉头发出一个好重的断音,人看上去就像要朝她冲过来一样,但身体又僵硬地定在了起来的位置。
现在是怎样?那类似于急于出口又硬是吞下的的挽留,是她多心了吗?他这焦急地想跟她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也是她自作多情吗?
“啊”唐明梓揉了一下额头,伸出一只手“那个可不可以送我?”
“啊?”他那犹如咽气前使出最后力气的遗言,是要向她拿纪念品?
“就是那只样子很呆的熊,可不可以给我?”他以为她没听明白,故意强调就是她失而复得的那只呆头呆脑的熊。
“为什么要给你?”她握着熊的手缩在胸前,保护意味浓重。
“反正放在你身上早晚会丢的。”他这是什么求人的态度啊!
“可是你又不喜欢这种没生命的东西。”
“那到底要不要给我?”他伸着手,掌心朝上,动都不动一下。
这就是以气势决胜负吧!田露雨一步一步地走近他,那只手离开了自己的心脏,伸平在他掌心的上方,然后打开手,小熊就落在了他的掌上。
“好啦”为什么她会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将自己母亲的遗物送给了这个男人呢?她妈妈在天有灵会哭吧。
不过,他说东西在她身上早晚会丢,那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交给他,就永远不会丢了?他会一直带着吗?就算他知道这个小熊对她意义非凡,他也依然会向她索要吗?
但不变的是,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心态、何种目的,也许只是觉得最后一次欺负她很好玩而已,但她并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为什么哭丧着脸?抬起头来。”
“啊?”她依言抬起头来,而他正俯着头。
用好卑鄙又老套的方法就吻到了她,竟还觉得不够一样,突然一手环在她腰后,一手抱着她脑后将她更深地推向他。
他那极深的一吻,已经根本就脱离了吻的范围,简直像是一种要将她的灵魂都带定的魔法,他与时间竞赛,看是他先满足还是他们先缺氧而死,那霸道的气息让她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他太熟悉她,太知道怎样让她失控,一个延绵又深刻的吻,就能让她的身体背叛自己,仿佛就这样与他一起跌入地狱也无所谓。
“唔”两人交融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他终于放开了她。
“啪”的一声,唐明梓的左脸马上红成一片。
田露雨喘着粗气,眼里含着泪水,右手更是痛到麻木。
“你、你到底玩够了没?”他到底要把她玩弄到什么地步才甘心?他到底要让她混乱到什么地步才觉得够了?他到底认为她是什么?
“没啊,只是想说谢谢你的礼物,所以给你回礼而已。”唐明梓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烟头掉在地上闪着微弱的红光,她乌溜溜的大眼含着愤怒的水气,他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不觉得,这一巴掌来得太晚了吗?”
“是你自找的,是你逼我的,你活该!去死啦,大笨蛋!”
结果她回家的最后一天还是见到了唐明梓,并且还是跟他大吵了一架。
唐明梓听着她“咚咚咚”跑下楼去,脸颊红辣辣地。
这一巴掌,他等了好久了。
他小心地捏着那只只有指甲大小的呆熊,放在唇边也一点感觉不到柔软,熊身上好像有她的味道,他闭上眼,细细的口味。
他们曾比任何人都要亲密,但他们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所以他们没有资格给对方承诺,分开是必定的结局,如果他们是朋友,可以愉快地许诺下次再见,也可以在空闲时约对方出来谈心。
这不是五百年前,所以就算彼此的距离再远,想要见面也是非常便利的事,用不着搞得犹如生离死别。
可是他们都不能确定彼此的关系,都不能确定对对方而言还有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所以就像小时候一样,一阵风将一个女孩吹来,然后她又乘着那风回去了。
等到下一次,他真正长大,有了切实的力量,他会用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揉成最坚固的绳子,绑在那个女孩的脚上,告诉她世界很大,可是她哪里也去不了了,然后,他希望听到这些话的那个女孩,会对他展开笑容
两年后。
田露雨下了飞机,就看到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举着姓名牌朝她招手,那是唐氏企业派来的工作人员。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快又踏上这片土地,而且又是跟唐家有关的事情,也许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她和唐家的关系是切不断的。
两年前,她回到纽西兰后才得知,原来她家的生意和唐氏有着密切的关系,就连当初她爸爸移民纽西兰,也是和唐伯伯商量后的决定,表面上只是一个独立的公司,实际上是藉着海外的便利,帮唐氏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身为第一代的创业者总有一些事情不能公诸于世,而她爸爸就是以第三方的身份在处理那些事情。
公司上了轨道之后,唐伯伯和她爸爸都认为应该和那些麻烦事划开距离,好为下一代留一个干净的空间,不过中途的处理遇到了麻烦,甚至她爸爸的公司一度面临破产,这也就是两年前一切的开端。
等她回国后所有事情都解决完毕,她爸爸才将这些事告诉她,听得她惊心动魄。从那之后,她就在爸爸的鼓励下,大力参与公司的事情,经过两年已经有了一些成绩,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有商业头脑呢。
就在为自己的进步沾沾自喜时,她一度忘记了作为公司上层的一分子,就注定要和唐氏的高层保持友好密切的联系。而唐氏的高层,恰好就是她两年来拼命让自己投入工作,想去淡忘的那个人
两年前她回国后,唐明梓也似乎腻了那种无所事事的玩乐,高调进入唐氏,消息甚至传进了她的耳里,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但与他相隔万里的她却很明白,那个家伙终于开始认真了,是找到了努力的目标吗?还是被唐伯伯逼上梁山?
答案一定是前者!因为在她不顾一切,努力工作的同时,他也在用令人震惊的成绩,不断让那些曾看不起他的人儍眼,而且一瞬间就将她远远地甩在后面。
她根本没想过要跟唐明梓比,因为她很明白那是自讨没趣,可每当看到他的脸出现在外国财经节目时,她都觉得好不甘心。
那些主持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唐明梓才没他们说的那么传奇,他只是个爱闹别扭、个性扭曲的臭小孩罢了,是一个如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自甘堕落也不肯向前迈一步的笨蛋,是一个被大家宠坏的笨蛋而已!
不过,他总算是找到一个值得去努力的目标了
自从搭上了要飞回台湾的飞机后,所有关于唐明梓的记忆,就像压缩炸弹猛然炸开一样,让她的脑袋没有一刻平静,关于那个荒唐的夏天,就像年少时看过的电影,是真实发生过的却又那么不真实。
上了车,田露雨一路无语,熟悉的街景从身旁闪过,感到亲切之余又是没来由的紧张。
“啊,那家店。”她手指按在车窗上“那家是我曾经打工过的西餐厅呢,在这条街竟然有分店啊。”
充当司机的男人也随意地看了一眼,就又专心地看前方了“那家店好像开了两年了,生意一直不错的样子,我的很多同事们都是那家店的常客。”
“开了两年了?搞不好我是这家店的幸运女神喔!”她开起玩笑,又马上恢复正色“也许是我多心了,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路好像不通往我所预订的饭店,是道路改了,还是这条路是捷径?”
“不,完全到不了,我们现在不去饭店。”不愧是唐氏的员工,看上去不起眼但作风却很霸道,还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类似的事情好像以前也有过不好,她又想起唐明梓了,心情越发低落。
“田小姐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见她捂着额头很沮丧的样子,那人公事公办地说:“虽然有些突然,不过可以请你直接去公司吗?你的行李随后会请人送去饭店。”
“我现在不是已经在前往公司的路上了吗?那你还问什么”她叹了口气“拜托,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案子,用得着这么急吗?先到饭店歇一下都不行吗?”
要说她大老远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送份文件,然后让专案负责人签字而已,这种跑腿的工作不是谁都可以做吗?又不是什么机密的大案子,如果不是她老爸亲自下令,她才不要来呢!
小case而已,怎么连唐氏的人都神经兮兮的。
“抱歉,请田小姐直接去公司。”
于是她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人礼貌地掳进了唐氏的办公大楼。
一流企业的派头就是不一样!田露雨安慰自己,也许是对方的负责人太忙了明天没空吧,不过这样也好,早谈完就能早离开这里,也就少了些碰到唐明梓的机会。
反正她带来的文件是与唐氏的海外贸易协定,只要海外事项的负责人签字就可以了,像唐明梓那样的人物肯定不必出面,而且他又不可能每天都在公司。
总结下来,她偶然碰到他的机率低于百分之三十!放心、放心,心不用跳太快,没问题的。
她被带进了一间不大的会议室,从她进了这栋大楼起,投在她身上的热情视线就多到无法招架,那种让人周身发麻的直视视线,就算告诉自己是她想太多也缺乏证据。
就连给她开门的小姐,都是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后才放她进屋,难道自己长着一张明星脸吗?总觉得一下飞机起,一切就变得怪怪的了。
门响了一下,是刚才那个小姐端茶进来了,她将茶水端放在她身前,似乎是确定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对她讨好地笑了起来,说道:“田小姐,听说你是我们总经理的朋友,听说你们从小就认识了。”
为什么不知姓名的路人甲小姐会突然提到唐明梓?田露雨被说中亏心事一样心跳漏了半拍,她僵着脸,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路人甲小姐竟然知道她认识唐明梓,而且还是从小就认识虽然不清楚她是从哪听来的,但谣言好像很普及的样子,还把他们说得老朋友一样,这不是太可怕了吗?
对方发现宝贝似地双眼闪出光来“真的?好厉害喔!那田小姐一定也知道那个传言吧,那个是真的吗?”
“又是传言啊”“就是大家一直在传,说总经理其实已经有未婚妻了,那是真的吗?对方是谁,田小姐一定知道吧。”
啊?未婚妻?好遥远的词,跟唐明梓完全不配的词!竟然有女人愿意嫁给那种人?可是她完全笑不出来
“我不晓得耶。”她恐怕要让好奇心旺盛的小女生失望了。
“怎么会?那么说也有可能是假的了,但又不可能啊!”她自己分析了起来,还讲给她听“我们从没见过总经理身边曾出现过女人,而且有很多名门千金向他一不好,他也不感兴趣的样子,所以大家都在怀疑总经理早就死会了!可是有人问他,他却又只是笑,但越是这样越是可疑啊!如果说是真的,我们又找不出可能的女人,如果说是假的,那总经理该不会是cay吧”
“不,我想不会是那样”
原来如此,所以大家知道她和唐明梓从小就认识,而且似乎交情很好时,都期待着能从她这打听出什么消息,才对她投以那么热切的视线啊!那眼前的这位小姐大概就是他们选出来的代表。
也难怪,如果真是那样,那唐明梓确实很可疑,今时不同往日的他,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女人一定不在少数,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应该有很多人连觉都睡不好吧。
“我想也是,听说总经理以前很花心呢!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这些“听说”和“传言”还真是可怕,看着那位小姐很失望的样子,田露雨笑了一下,就连她也觉得那个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如果是真的,他会改变那么大的原因也就说得通了,让他这么努力的目标也就明朗了。
那个人也会因为女人而改变吗?真是难以想象呢。该祝福他、该笑他、还是该骂他?无论哪一种,置于他们两人之间,都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们才不是什么老朋友呢。
至于恨,她已经放弃了!以前强迫过自己恨他,只会把自己搞得很痛苦而已,经过两年时间,她早就明白,就像唐家与田家切不断的关系是注定的一样,她永远也赢不了他也是注定的事情
端茶的小姐得不到想要的情报,早就离开了,等田露雨再回过神来,对面正对她坐着的男人正笔直专注地看着她,是唐明梓
“啊!”这对她无异于恐怖片的场景了,吓得她作出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微笑,而是丢脸之极的惨叫。
难道是她的意念把这个人召唤到这里了?他可是总经理耶,是唐氏要破产还是怎样,他可以闲到跑来这里插花?
两年了,他总算又见到她了,为了这一天,他忍耐了两年,但得知她下了飞机后,他却连一天都再等不了,就让人直接将她掳了来。
“你真是我见过最会恍神的人。”她这个样子要怎么跟人家谈生意啊?还以为她会变得稍微精明一点,谁知道还是一样,不过这真是个令人欣慰的发现。
“哪有,谁教你不打声招呼就进来?”她反驳,他却没有还嘴的意思,只是一直用那种让人发毛的视线盯着她,盯得她坐立难安。
“露雨”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她全部的神经又都绷了起来。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你是不是胖了?”
“是发型!是发型的关系啦!我只是发型失败而已,怎样?”
这个混蛋,看他坐在那里的稳重样子,还真以为这家伙转性了,果然一开口就没好话!没错啦,实际上她就是重了两公斤,但他也太可怕了,那双眼睛难道是电子的?
“喔,是吗?”她把头发剪成了齐肩,看上去显得脸圆圆的,圆圆的脸加上瞪得圆圆的眼,看上去好像高中生,他笑了起来“不过还好,还是很可爱啊。”
可、可爱?田露雨真的吓到了,竟然从唐明梓嘴里听到了这么恶心的夸奖,她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真的两年都没闹过什么绯闻吗?怎么感觉比以前还要油嘴滑舌了?
“拜托,我真的会被你吓死,你是被脏东西上身了吗?”不对、不对,她怎么会这么自然地就跟他闹起来了,这种情形不是很像在打情骂俏吗?她不想这样的,她明明是想即使见到他,也只需要礼貌地点头一笑,然后马上迅速退开不是吗?怎么真正上场时一切都变了样,他们这样真的好像老朋友见面
是他吗?是他轻易地用几句话就缩短了他们间的距离,这个人好厉害,竟教她不知不觉中按照他的步调走了,这时候再装陌生人,不就显得她很做作了吗?
到头来,她真的很不会应付这个人耶。
总之先谈公事!田露雨拿着文件推到他面前“这个就是这次海外项目的企划书和合约书,这两样先前已经都和相关人员谈好了,这次带来只是需要确定一下,如果没问题请负责人签字。”她背课本一样平板地陈述完,那叠文件被唐明梓拿起,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去了一旁。
“先别管那个,你下了飞机就直接来了这里,应该还没吃饭吧?”
“是没吃。”她的文件啊“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是她辛辛苦苦飞这里,就是为了那叠纸而已
“鲁菜、粤菜、川菜?”
“川菜。”那文件竟然被他当垃圾一样放在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好,那走吧。”他站起来,等着她。
“啊?”
唐明梓显然没看出她的挫败,也不觉得她只是单纯地有问必答而已,那是学生时代落下的毛病,其实全是无意识的。
她不想再和唐明梓扯上关系,但第一天,她就跟他一起去了最好的川菜饭店,还吃到满足得想哭。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再被他要着玩!他已经有未婚妻了,而她也早不是他家的所有物,可以任他消遣,于情于理都没道理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她知道,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他的笑不再含有某种嘲笑,那是温暖的,那只有在恋爱中的人才能展开的笑容那种温暖,甚至连她都能感受得到,也许是曾经被他刺伤过太多次,旧伤难愈,一想到他也懂得对某个人这样温暖地微笑,她心中的伤口就被那暖流挤压得又酸又痛,所以她才一直在害怕,怕再次与他相见。
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躲他一辈子,也不要看到他展开的笑容不是为了她
他们不是朋友,也成不了敌人,那么他们一起吃东西、一起聊天、一起看夜景,是为了什么呢?
当田露雨为自己感到无缘的悲哀时,她正坐在唐明梓的车上,填饱了肚子就上了他的车,也许他会把她送回饭店,也许是别的什么地方,她没问,也没心思去问了。
他一直都很轻松、很自然,安排行程游刃有余,像接待一个普通的客人那样,这只能说明他的心里什么都没想,不像她想的太多,连用筷子去夹汤的事都做出来了,像个白痴一样
他当然不可能和她想的一样,他心里有个女人,而她只是他年轻岁月中的一个过客,像他这种玩惯成人游戏的人,不会把那些事放在心里的,所以她才不想见到他啊“到了,下车吧。”
车子停下时,外面是她没见过的地方,早就知道他不会乖乖送她回饭店了。
不过唐明梓倒是每次都让她猜不到,这次带她来的地方,竟然只是一片普通的住宅区,她左看右看都觉得是很普通的地方,猜不透他的用意。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离海边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唐明梓像个地质勘察员,用很专业的眼光审视着脚下的土地,然后又以认真的口吻寻求她的意见。
她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样,但光听到地点这么好就足够吸引她了,这想必是一块很多人争抢的土地吧,这里环境绿化得很好,也很幽静,到市区的路也很通顺,无论怎么想都是个适合住人的地方。
“好是好啦。”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房子?”
没想到他还真的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更让她佩服的是,唐明梓还真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栋两层民宅说:“这是我设计的。”
不会吧!田露雨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她的意外。
他还会设计房子,老天会不会太不公平?就算天已经暗了下来,她还是瞪大了眼睛,对那出自唐明梓脑袋的建筑物,投以足够的热情。
那是外形很现代化的双层建筑,白色类似陶瓷的外墙,平顶设计,楼上是大片玻璃落地窗,还有一个延伸出的落台可以种些植物,也许还能放一个秋千?田露雨在看到这栋房子起,就已经在妄想了。
没想到唐明梓设计出的房子,从外表看还是蛮正常的,或者说蛮吸引人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就是不知道房子里面是什么样子
当她望着那房子时,唐明梓也在注意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难得地露出了紧张的样子“你觉得怎么样?”
他会这么诚恳地寻问她的意见,真是想故意打击他都不好意思“凭心而论,你真的很厉害。”
“厉害?”他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两个字“那你喜欢吗?”
“当然啦,我从小就梦想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有足够的空间并且明亮、舒适、安逸,为什么你轻易就能做到别人称之为梦想的事?真的很可恶耶。”他就非要她表现出赤luoluo的嫉妒才满意就对了。
不过听到她夹带挖苦的称赞,他还是很满意似地松了口气,她当然会喜欢,因为这就是按她的口味造的,只不过她本人没认可前还是很令人忧心。
“那这间房子就给你住,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
她大笑起来,原来唐明梓也学会开玩笑了,他连幽默的地方都跟常人不同“好了啦,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也用不着开心成这样,快送我回饭店啦,我还要收拾行李呢。”
“你的行李就在这个房子里,并没有什么饭店。”
她的笑僵在脸上,逐渐变为了惊恐,因为他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唐明梓又向中了定身术的她说:“你订的饭店被临时取消了,你的行李都被送来了这里,这间房子里,还有你喜欢的欧式实木家俱,布制床单和窗帘”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好多好多,她印象中的他,从没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但在她听来,好像外星球的语百,她每个字都听得懂,就是不理解他的意思是什么。
他真的要给她一栋房子?一栋她无法拒绝,充满诱惑的房子?
“不要说了”她强硬地打断他的背书。
唐明梓扳着一张脸,难得听话,一直盯着她。
她按着两边太阳穴,相信他不会没事玩整人这么无聊的事“我不明白你是哪根筋不对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请给我一个理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