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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阳来到后厨最大的一口锅前,灶台很高,牧阳只能高出半个胸口,那口大锅更是厚重,把牧阳整个人丢进去恐怕都可以,且烟云阁中的锅为了传热的效果更好,都是黑铁打造而成,就使得铁锅的重量更大了,牧阳这般单薄的身体还能用这口锅?
牧阳这也是迫不得已,烟云阁中的生意极好,别看大厨们闹肚子还不及半个时辰,订单已经积压了厚厚一把了,其中很多客人都点了同样的菜,而牧阳只有一个,只能使用这个大锅,一齐炒出来了。
大锅菜,一向便是粗制滥造的代名词,向烟云阁这样走精品路线的地方,用这口大锅的时候一只手也能熟得出来,且用大锅炒菜的难度又增加了不少,何况只是牧阳这样一个新人。烟云阁后厨已经瘫痪了,大家都围在牧阳旁边,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好牧阳。
牧阳自己同样也没有信心,他站在大锅前,巨大的铁锅和高高的灶台承托之下,牧阳就如同一根豆芽菜一般纤细,二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心中都产生了一阵荒谬的感觉。
“那...我真的动手了?”牧阳的声音很小,没有底气。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把大家仅有的一点对于奇迹出现的信心也消耗干净了。管事撇开脑袋,闭上了双眼,他也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了,但是除了让牧阳赶鸭子上架,还有别的选择吗?牧阳弄砸了,大不了把他给炒了,难不成还自己去炒菜?
管事犹豫了一会儿,可是烟云阁前堂又派人来催促了:“怎么还不上菜?”
“去吧去吧,不要太紧张了。”管事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这样安慰着牧阳。他自己则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牧阳把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然后拿过了放在一旁的锅铲。就在他的手握紧锅铲之后的那一瞬间,牧阳身上的气质一下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犹如一位绝世剑客拔出了他的宝剑,虽然他身上依旧穿着粗布的帮工服,但是众人看他的眼神却变了,难不成牧阳还真是一个隐藏的高手?牧阳两眼放光,聚精会神地盯着锅里,然后深呼一口气,喊道:“油!”
“还愣着干什么,去给他递油啊!”管事一巴掌拍在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帮工脑袋上,把他拍醒了,小帮工连忙打着小碎步,把油给牧阳递过来。
铁锅已经滚烫了,牧阳手一抖,上好的油如同九天之上垂落下来的瀑布,掉入锅中,滋的一声,便有青烟和醉人的香气腾起,牧阳手中的锅铲贴着锅面匀动一番,将油摊平,又喊道:“配料!”
整个后厨又开始运转起来,在牧阳的一声声指令之下高速运行,又变得紧紧有条起来。管事沉到谷底的心微微提起来,看牧阳的样子,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指不定能够度过这一场危机。
“来,再来喝一杯酒。”烟云阁中的某一个房间,先前牧阳碰见过的红衣女子火莲此时正接待着一位客人,是一个油头满面的大胖子。火莲坐在大胖子的旁边,斟了一杯酒,朝着大胖子的嘴上递过去。大胖子顺手就抓住了火莲的小手,还在上面摸一摸,说道:“我这酒都喝了三盅了,咱干点别的吧。”
火莲一把打在大胖子的手上,两眼一瞪:“你还想干什么?”大胖子手一抖,缩了回去。但眼神却依旧色迷迷得留在火莲的脸上。他最喜欢的便是火莲这火爆的脾气,火莲一生气,就更逃他的喜欢了。
大胖子笑了笑,腮帮子两边的肥肉堆积在一起。“没,没有,我还想干什么,我就是饿了呀。”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上面的肥肉抖了抖。“你看吧,我花了大把的钱来你这里,你也不让我吃,这就算了,连饭也不让我吃了,那就说不过去了吧。”
火莲这下也不好发作了,大胖子说道并没有错,迫于烟云阁背后的势力,没有人敢对她们用强,但是他花钱点了菜,却迟迟不让他吃,这就是她也觉得理亏,虽然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她也只好陪着笑:“你别急嘛,菜呀,马上就上来了。”
“真的吗?”大胖子看了看他“你二十分钟前就这样跟我说了,你当我好糊弄不成。”大胖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平生就两个爱好,一就是好色,二则是好吃,他来这烟云阁里无非就是这两点要求,可是这里的姑娘只看得见吃不着,那还有些精美的菜式可以欣赏,现在连饭也没得吃了,那怎么行?
大胖子一拍桌子,放在桌上的一壶酒被震得溢出去,火莲的心也狠狠地跳了跳。别看她平常可以嚣张跋扈,那是因为她的客人就喜欢她这样,要是客人不喜欢她这样了,她也只能卑躬屈膝了。她可没有忘记,身前的这个大胖子虽然看起来丑陋,是个酒囊饭袋,可事实上,他却是凉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富翁,家中的财富不知几何了,能够积累这么多的财产,手段自然不弱。火莲正好把自己的脾气给压了下去,陪着笑,又靠近了些大胖子,捏着精美的酒杯,往大胖子嘴上送过去。大胖子一身油腻,火莲从未靠他这么近过,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油腻的味道直扑自己,一阵恶心,心里把后厨的人骂了个遍:“竟然害得老娘不得不来哄着这个死胖子,等这件事过了,看老娘怎么拿你们出气!”
不仅仅是火莲这里,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在心里暗骂着后厨的人,桌上迟迟不上菜,她们只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安抚那些客人,被占去不少便宜,可即使是这样,仍旧没办法避免嘈杂起来,吵闹声传到了烟云阁最顶层的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古色古香,不像是烟云阁其他的房间那般极尽奢华,而是一副清淡的装潢,可是如果有眼力的人进到这件屋子里来看,恐怕会大为震惊,因为里面的桌椅和墙上的字画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都来历不凡,每一件都经过了细心的雕琢,价值不菲,而且每一件家具的摆设,都进过了精巧的设计,更显得雅致,甚至隐隐间还合乎了阵法布局,使得置身其中的人能够格外舒适。
但现在坐在房中的人心里却并不舒适。房中四个人,一个中年美妇,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名年龄大概十岁上下的女孩,三人坐在房间的桌子前,中年美妇与男子对面而坐,女孩子则独坐一边,剩下一名女子则在一旁候着,端茶倒水,这名女子,坐在她的对面,正是牧阳在烟云阁前头时止住骚乱的那个素衣女子,烟云阁中的姑娘都畏惧她几分,可见她的身份非同一般,而此时,她却充当了一个丫鬟的位置,那其余的三人又是什么身份?
烟云阁的这个房间位于顶层,门窗隔音效果不错,但是楼下的嘈杂还是传了过来。女孩在一边安静地饮茶,中年美妇和中年男子则在桌前来往着,隐隐之间透出火药味。
中年男子开口了:“我这次路过此地,也是顺带来看看惠琴小主的生活。”
美妇瞥了他一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在你的汇报之中,说小主的生活过得极好,几日一看,却有些夸大其词了。”中年男子继续说道。
“哦?你何以见得啊?”美妇回答道。
“你说你们在此经营烟云阁,生活安静,过得极好,可今日一看,不仅嘈杂喧闹,到了饭点还迟迟没有食物送上了,这就是你说的生活极好?我看还是把惠琴小主接回去吧,小主那么好的天资可不能在这里浪费了,长期居住在这么个穷乡僻壤,会耽误小主修炼的。”
这番话说得便有些狠了,美妇的眼底涌起怒气,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若是平时,她当然可以毫不留情地还击,但今天她却哑口无言了,因为中年男子说的都是事实,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美妇招了招手,“素衣,你出去看看情况。”在一旁候着的素衣女子听了指令,稍稍弯腰,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便回来了,贴在美妇耳边,说明了情况:“今日大厨闹了肚子,后厨此时无人可用。”
美妇信心描摹过的两道眉头拧在了一起,上菜晚了并没有多大的事情,影响了烟云阁的生意她也并不在意,大不了她不开烟云阁了,但是若是被中年男子逮住机会,就此发难,一定要把惠琴小主接回去,那可就麻烦了。美妇不由望向了坐在一旁的女孩,她便是两人口中的惠琴小主。
“霞姨,我去看看吧。”惠琴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十分动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深山之中流淌出来的一股清泉,不急不缓的,清冽怡人。再仔细看她的脸,五官单一地拿出来,都只是一般,但是凑在一起,却说不出的完美,就是最挑剔的人,恐怕也说不出半点不好来,她就像是人们最常见的美景,她的美丽不迫人,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存在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让人迷醉了。
“哼,难道还要惠琴小主来解决这点小事吗?”中年男子开口讥讽道。他们都是武道高手,虽说素衣刻意贴近了霞姨,压低了声音,但是连惠琴都能听见,又哪里逃得过中年男子的耳朵。
“素衣,你去催促一下,十分钟内上不了菜,就让后厨的人全部滚蛋。”美妇抬高了声音,展露出上位者的气势来。
看见美妇生气,越是生气,中年男子就越是乐得看热闹,假惺惺地打着圆场,“明霞,你不要生气嘛,来,喝茶,喝一点我从宗派里带来的茶,你们在这穷乡僻壤的,可是喝不到这么好的茶了。”说完,便从腰间的一个袋子里抽出几丝茶叶,放入身前的被子中,一首捏着茶杯,端到了美妇身前。
那水早已经凉了,可是就在中年男子把茶水端过来的这一段短短的时间之内,里面的茶水已经沸腾起来,茶水已经煮好了。在这段时间内,中年男子不动声色地运功,将茶水煮沸了。要做到这一点不是太难,但是这般轻描淡写,让美妇都没看出端倪来,那就不简单了。美妇在心中暗暗想着,许久不见,此人的功力居然又有所进步,这一定是在向自己示威了。
她也毫不示弱,没有接过那杯茶,只是一手轻轻地从茶杯上抚过去,茶杯中的水就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汇成一道水流,跟着她的手飞了出来,然后在半空中汇聚,成为了一朵桃花,然后轻轻地飘落在她的唇边,她轻轻嘬了一口,感叹道:“好茶,也不枉费你千里迢迢奉送过来了。”同时在心中想着,你以为就你有进步,我就停滞不前了吗?
这一回合,中年男子没有讨到好,只好扯着之前美妇的痛处穷追不舍,他捂了捂自己的肚子,故意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来:“哎呀,什么时候能够上菜呢,我都饿得不行了。”自然没有人相信他这番鬼话,他这样的武道高手,就是饿上十天半月也没有半点事,他只不过想让美妇难堪而已。
美妇脸色微微一变,此时一个声音终于姗姗来迟,从楼底下传了过来:“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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