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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嘛?”
“装扮。”花借月正色道,墉懒噙笑,像魔物般威胁勾魂摄魄。
“扮这样干嘛?”
“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
“你确定?”梁歌雅眉头都快打结了。瞧持禄抽抽噎噎哭得好伤心,根本和他说的大相径庭。
“你还没告诉我,我这样子好不好看?”
“好看。”可是——“我没看过这么高大的女人。”
那张绝艳面容,配上男人高大的体魄,己经不是不伦不类可以形容。
“我又不是扮女人。”
“不然?”
“小倌。”
梁歌雅一整个错愕,瞧他以摺扇半遮胆,走到她面前卖弄风情。
“可惜,你不是男人,要不,我便依了你。”
那故意掐着嗓子说话的语调,让梁歌雅啼笑皆非。
“所以你之前是故意靠近我,想要依了我?”
“是啊。”他煞有其事地朝她眨着眼。
“那真是太好了,还好我不是男人。”她淡声道。
“所以从今以后别靠我太近,我先下楼了,你慢来。”
她一走,房内突然静默一片,只余持禄的呜咽声。
“你哭够了没?”花借月没好气地问。
“主子可是人中龙凤,神圣不可侵犯,今儿个却把自己扮成小倌奴才无膛见皇上了。”呜呜,他好难过啊。
“你要是想见皇上,现在回将日城,我不拦。”话落,潇洒收起摺扇便要下楼。
“爷,你真要扮这样下楼?”旭拨终究忍不住拦下他。
“不成?”
“不是可是”主子可是翩翩佳公子,就算不顶着皇子头衔,也会是每个少女的如意郎君,今儿个却扮成小倌。
“爷该不会看到梁姑娘对卫小姐无防心,也扮成姑娘想效仿吧?”
花借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要说到你懂,我都累了。”
他之所以巧扮,并非为了松懈歌雅的心防,而是这一去,要是不小心遇上镇守在映春城的巳太一,那就麻烦了,小心为上,是他一贯的作风。
下了楼,卫玲珑一瞧见他和梁歌雅,毫不犹豫地抛弃父亲,想和他们两个挤同一辆马车。
见状,卫凡立刻吩咐贴侍“御门,去替我买几盒胭脂水粉。”
“爷,不要吧。”御门软声劝说。
虽然主子长相偏阴柔,五官出众,气质夺人,画上胭脂肯定美得不可方物。但是,主子可是堂堂皇商,怎可作践自个儿,九爷自甘堕落,他主子还要做人!
“你脑袋到底装什么,给我想到哪去了?”瞥见御门义愤填膺的脸,卫凡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瞪着他。
“赶紧去办!”
谁要画胭脂?他大概猜得到巳九莲在玩什么,既然如此,他当然要替他添点胭脂水粉,而且全程同行,看他粉墨登场玩多久。
一行人朝西北而去,一路上不做停歇,日间赶程,入夜再找客钱投宿,七日后便过了六道关的骚站。之后城镇不多,一路上顶多有些供人歇脚的小旅舍,设备简陋,但没人在意。
事实上,教卫凡在意的反倒是——
“梁姑娘可曾在哪见过在下?”因为每到一处停歇,她总是不住地打量他。
这日趁着进房歇息前,他逮着机会问。
“没有。”她垂下眼。
“是吗?”卫凡微扬起眉。
之前在问花楼初见时,她便一直盯着他。那眼神与其说是在求救,倒不如说是惊诧而这几天她也是不时地打量他。
“只是在想玲珑和卫爷不太相似。”她随口道。
抱着早己入睡的女儿,卫凡稍嫌冷冽的眸变得柔和无比。
“玲珑像她娘,一个俏美人。”
卸下冷刺变得温煦的他,教梁歌雅不由得多看一眼。
“原来人的眼睛端看是正瞅着谁,而有不同的神采。”
总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卫凡微扬起眉。
“玲珑很可爱,卫爷既为人父,必要好生保护她,前往映春城之后,记得尽量往城北,别待在城南。”
“为什么?”
“因为七月也是映春城的雨季,城南未铺青石板,一旦下雨便多泥泞,最好别让玲珑在那附近走动,免得跌跤。”梁歌雅淡声道。
卫凡微眯起眼。
为了方便饲养宝林马,再加上城西郊便是边境楼,考量到边防挑马的便利性,他的马圈遂设在映春城北郊,因此他本来就少待在城南,而这次他也没打算久留。
不过城南,据他所知,那里的青石板早在八年前就铺上。她是护国公之女,到镇朝侯府依亲也不过是六年前的事,她会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在聊什么?”花借月拾阶而上,就见两人在房前不知在说些什么,氛围有些古怪。
“没事。”瞧也没瞧他一眼,梁歌雅迁自进了一间房。
“我累了,先歇息了。”
然后,当着花借月的面把门板关上,并不打算和他攀谈。
花借月失笑叹了口气。
好重的防备心,一点让人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在马车上,有玲珑在,她还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但每每一到歇脚处,她便立刻躲进房内,不给他亲近的机会。
“这算是吃了闭门羹吗?”卫凡那愉道。
“这叫做情趣。”
“啊是在下愚钝,没玩过这种情趣。”
“卫爷是少见多怪了。”花借月皮笑肉不笑地说。
卫凡低低笑着。
“从不知道九爷原来也会说笑。”
花借月垂眼无语。他哪是说笑,根本是苦中作乐。
“卫爷刚刚和歌雅在聊些什么?”替卫凡推开房门,他才低声问。
“九爷很在意?”走过他身旁时,他促狭笑着。
花借月无力叹口气。他很难不在意,因为他发现歌雅老是在偷觑卫凡。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他记得歌雅曾经在东宫见过卫凡一次面,可对他的印象并不怎么好,所以她现在的反应很古怪。
他不认为歌雅会看上卫凡,可她要是没搁在心上,不会一直偷觑卫凡。
卫凡将女儿安置在床上,回头倒了杯茶。
“九爷这般在意,教我不禁怀疑梁姑娘该不是对我有意吧?”
“卫爷想太多了。”
“那就对了,既然九爷是这么想的,又何必追问我们到底聊了什么?”瞧他眸色深沉,卫凡唇角笑意不减。
“算了,我和梁姑娘不过是在聊玲珑罢了,她说玲珑和我长得不怎么像。”
瞧卫凡的神色不像在撒谎,花借月表面故作不在意,其实暗松了口气。
“原来是在聊玲珑。”这倒是说得过去。
“早点回房歇着吧,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
“对了,卫爷,这里离勤无崖是不是很近了?”临走前,他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
“大约再三十里路,过了勤无崖,快马加鞭的话,大概一日夜就能到映春城,但既是马车,我建议途中在芙蓉镇歇一晚再进城,免得太过劳累。”他这么说可不是休恤梁姑娘,而是宝贝他的女儿。
“就这么办。”花借月点点头。
“早点歇息吧。”
走到门外,他轻叹口气。己经七月了,距离地动发生,只有十天。
间静的夜色里,一抹纤细身影来到旅舍后方的马房。
马房里起了小小的骚动,一会又恢复静寂。
牵出一匹早己备上鞍髻的宝林马,梁歌雅身手俐落地翻身上马,回头看了旅舍一眼,随即策马离开。
是她执意要回映春城,没必要把其他人给搅进来。
地动就快要发生,她没时间再拖下去。
得快她要赶在地动发生之前,将城南的百姓移往城北。而且,她也不想再和花借月他们有所瓜葛。
凭着月光指引,马儿在昏暗的山道上奔驰,一个时辰后突然飘起雨来,慢慢地从牛毛细雨变成倾盆大雨。
梁歌雅眯起眼,凭着记忆在勤无崖附近找到一处山洞避雨。
站在洞口,看着外头的傍沱雨势,她微璧起眉。
什么时候不下,偏选在这当头瞧这雨势,一时半刻也停不了,如此一未岂不是白费她刻意趁夜启程?
无奈叹了口气,她进山洞生火,从包袱里取出干净的衣裳,正待换上时,洞口的马儿突然嘶叫了声,将解开的襟口再系上绳结,她重回洞口,竟见浑身涅透的花借月牵着马站在山洞外,不禁圆膛着双眼,难以置信极了。
“歌雅,我可以进去吗?”花借月可怜兮兮的问。
“你疯了,你身上有伤!”她一把将他扯进山洞内。
“你忘了自己身上有伤不成?”
“突然下起大雨。”任由她动手解他的衣袍,他笑得无辜。
就说老天怜他,连这场大雨也下得正是时候。
“你根本就不该离开旅舍。”她无法不恼,因为不单是那一袭锦袍,就连他穿在里头的中衣和裹伤的布巾也都提透了。
“那你为什么离开?”他垂眼问,轻握住她的手。
她蓦地一颤,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关你什么事?我要去映春城,那是我的事。”
“你忘了我说我也要一道去?”
“就算你要去,咱们也不必一道前往。”
“我要跟。”他那执拗的口气简直和卫玲珑如出一辙。
“为什么?”
“我喜欢你。”
梁歌雅先是一愣,旋即低低笑开,像是不屑至极。
“我讨厌你。”不,应该说,她恨他入骨!
这个男人总是扬着无害的笑靠近她,掐住她的弱点,利用她的心软,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棋子,最终再将她视为弃棋,利用完即丢其实他不踩她的生死也就罢了,但他万万不该连孩子都不要!
在拨水节时,瞧他抱着那走散的娃儿,她只觉得讽刺、太讽刺了!
就在她死后,穿过黑暗走进光亮的瞬间,她发现自己竟身处镇朝侯府,原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后来才发现她的人生倒转了。
也许是老天怜她,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可以重新来过。
为了不重蹈覆辙,她决计无论如何都要离开镇朝侯府,誓不进宫,谁知刚翻墙而出就遇见他,这事巧得教她起疑。
他说,他叫花借月,她当下更觉古怪,继之一想,说不准老天给她的重生之路有所改变,好比他对她做了调查,刻意取了这个名字以引起她的注意,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
想像当初那般利用她?那么就换她来利用他离开将日城,等到了就月城便将他甩开。
然而,他身上的伤,再加上丢失锦囊让她走不开,直到她差点被轻薄,他为她拾起短匕那一刻,她察觉他和她拥有同一段记忆。
若非如此,他怎会知道短匕上的机关?
短匕上的机关,除去爹娘和她外就只有他知道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和她一样重生,在大雪漫天的那一夜,难道他也死在即将发生的宫变里?
算了,不管事情是如何发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一点都不想和他有所牵扯!
如果他什么都不记得,只是一如当初带着私欲接近她,她可以谅解,毕竟他是为保住皇位而不得不那么做,祝且这当头的他并未伤害她,可如果他和她一样,记着那段伤痛,却还是抱着私心接近她、想利用她,毫不在意她的生死一错再错简直是混蛋透顶!
她不会原谅他的!
尤其是卫凡和他一道,这两人能干什么好事,怕又是要栽赃谁、算计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