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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南莹偷盘着,无法分辨他话里的真伪。但他进庆王府时,女儿也要他借兵给庆王,又怎会和太子勾搭上?
“所以,本宫要你把兵借给庆王。”他笑道。
崔南莹猛地抬眼,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助庆王叛变,待一举攻进宫里,遇圣驾时,再将他活逮,镇朝侯就会从叛军变成护驾有功的忠臣,往后又是国丈,王朝的史册上,镇朝侯是往定要名留青史,更胜护国公。”
崔南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发现向来温润如玉的太子因脸上那抹笑竟似恶鬼罗刹,心间不禁一颤。
是外头雪地映落的光痕令自己产生错觉,还是这才是他的本性?
“该怎么做,镇朝侯心中该有定夺了吧?”
“下官谢谢太子指点迷律。”既然都是险路,那么就与他一搏,若能得青史留名,也值得。
瞅着崔南莹上钩的眸色,巳九莲满意一笑。
那么接下来,就等着引君入瓮!
隆冬十二月,大雪连日,直到月中才停歇,一早阳光还露“脸,温煦的光驱散冰冷的风雪。
晌午过后,余晖映照在银亮的雪地上,闪动着金黄的光痕,梁歌雅忍不住凭窗欣赏着。
巳九莲从外走来就见她墉懒着神情,笑眯着忱花眼,心微微一动。
她的美,似水,似光,似月暖暖内含光,最美的神韵都藏在眸底,凝聚着这世间的美好。
然而尽管满心喜爱窗外雪景,却还是乖乖地待在玉辉殿安胎她像被禁锢着,可没有被禁锢的愁绪,那唇角的甜甜笑意,像是倾落的月华,洒落在他身上,感染着他。
兴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看见他的她扬声喊道:“九莲!”
巳九莲猛地回神,脚步立刻迈出,凑近轻抚着她的颊。
“怎么在这儿吹风?脸都冰凉了,待会非罚苏璘不可。”
“不可以啦,我是趁苏璘去端药才开窗的,别罚她。”她赶忙解释,就怕他真的把帐算在苏璘头上。
巳九莲低笑着,暖完她的脸顺便暖着她的手,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袋,手探进去扳了块东西,喂到她嘴里。
“杂芋饼!”她惊呼,想接过油纸袋,他却把油纸袋举得高高的。
“九莲”她嘴一抿,假装闹脾气地别开脸。
“我拿着喂你不好吗?”他再扳了一块,喂到她嘴里。
她闭着眼,不肯张口,直到察觉唇上的触感不大相同,甚至有些热气拂到脸上,她微诧张眼,惊见他正亲吻着她,如此近距离地瞅着他,仿佛心魂都快要被摄进那双眼眸里。
他轻啄着她柔嫩的唇瓣,再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好半晌才勉强自己打住,免得引动**,一发不可收抬。
可是“歌雅,快把孩子生下来,我真想要你。”他粗哑喃着,身子横过窗架,将她圈抱入怀。
闻言,她小脸烧烫得快要着火。
“你你你这不是在强人所难吗?庞御医说孩子得等到明年五、六月才会出世的。”
叹口气,他继续喂她吃杂芋饼。
“那还要很久很久呢。”
梁歌雅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是继续他喂一口她便吃上一口,睇着余晖逐渐逝去,她忍不住轻扯着他。
“九莲,我能不能到外头走走?”
他眯眼看着堆积在假山树梢上的雪,实在无法答应她,但瞧她那像是被闷了多日的神情,他终究妥协的叹口气。
“只能一下子。”
梁歌雅笑逐颜开,正要跳下锦榻,便听他喊道:“给我乖乖待在那儿!”
她愣了下,乖乖地坐在锦榻上,就见他绕过殿门,拿来斗篷,轻柔地替她系上之后,打横抱起她。
梁歌雅错愕极了,怔怔地睇着他。
他抱着她走到殿外,看着雪景,然而入冬的天色很快便暗下未,余晖沉没,天空黑墨墨的一片。
“九莲,可以放我下来吗?”她软声央求着。
“让我抱着不好吗?”
“我想要踩雪。”
瞧她一脸期盼,他很想同意,但怀里的她双手冰冷得吓人,他于是也软声哄着“你挥身冷得紧,还是别吧。”
“可是人家想踩雪嘛,以往在映春城,每年的隆冬大雪过后,娘都会带着我去踩雪,冷得要命,可我和娘踩得很开心,每每都要等到爹生气要逮人,娘才拉着我赶紧逃。”说完,她低低笑着。
她形容得那般生动,让他仿佛看见她们母女开心踩雪的情景。
而有一天,她也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小雅莲在雪地里嬉玩,直到他怒不可遏地跑来制止。想着,笑意爬上他的唇角。
“你在笑什么?”她轻触着他的唇角问。
巳九莲含笑将她放到地上,但不让她跑开,反倒拉她进怀里,拉开斗篷,把她护在最暖的角落里。
“很冷,要踩雪咱们一起。”他带着她踏下长廊,一脚踩进雪地里。
“再冷也不比映春城的冬天冷。”脚一踩上雪,那寒气便教她微眯起眼,人窝进他的怀里。
“我娘也很怕冷,可为了我爹,她义无反顾的跑到寒冷的映春城。”
“所以如果要去映春城,就得选春夏两季嶙?”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不了,能待在宫中陪着你,这样就很好了。”
“你不想回映春城了?”他微诧。
“谁要你在这儿。”她轻笑着答。
短短一句话喂热了巳九莲的心。
她这般热爱自由,却为他愿意被囚在这里,如此的心甘情愿,就连故乡都不能勾动她,因为,在她心底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九莲,你瞧,雪地上印着咱们的脚印呢。”
两人一步步往前走,巳九莲回头,瞧见雪地上大脚印包着小脚印。
“要是有人瞧见了,一定会想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走路的。”她呵呵笑着。
“是吗?”被感染了笑意,他将她收拢在怀中,两人一步一脚印地走。
他从来没踩过雪,更没人会邀他一道踩雪,也不觉得踩雪有什么乐趣,可因为有她为伴,这事似乎还挺有趣的。
在雪地上留下他们的脚印,那般贴近,就像是两颗贴近无缝隙的心一般。
突然一一
“殿下、太子妃,你们在做什么?!”
后头传来苏璘的大嗓门,两人同时转过头去,梁歌雅不禁揪着他笑道:“竟然是苏璘来骂咱们呢。”
苏璘恼着却又不敢发火,撩起裙摆缓步走未,不断地叨念。
“天寒地冻的,殿下和太子妃竟在雪地里走,要是太子妃不小心滑倒该如何是好?太子妃贪玩,怎么连殿下也陪着胡闹了?”
巳九莲哈哈笑着,轻柔地将梁歌雅打横抱起。
“苏璘不开心了,要玩咱们明日再来。”
“嗯。”掌灯时分,苏璘领了孔云良进殿探视梁歌雅,便回头去取安胎药。
“云良。”一见表妹,梁歌雅柔声打着招呼。“歌雅,身子好些了吗?”见她要起身,崔云良赶忙走上前将她扶起。
“早不碍事,可皇上和太子都不允我起身,我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躺得我挥身骨头都发痛了。”她笑意恬柔,抚着微隆的肚子,脸上祥槛初为人母的慈爱光辉。
崔云梁闻言撇撇唇。
“歌雅命真好,有人宠有人爱,被人捧在手心疼。”
话里酸中带刺的,梁歌雅微微皱眉,关心地注视着她。
“你和庆王爷又闹得不开心了?”
“别提那人,扫兴。”她咭了声,看向外头,开口道:“方才我来时,才发现今儿个是满月,月亮又大又圆,还能瞧见满天星斗,歌雅,你要不要到外头走走?”
梁歌雅琢磨着。九莲近来忙于公务,但今天倒是抽空陪她用过晚膳刚走,这一时半刻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反正雪也停了,下床走动走动也不错,总好过一直晾在床上。
“如何?”
“好啊。”她赶忙掀开被子。
“趁苏璘去帮我拿安胎药,咱们到外头走走。”
两人闲散走着,后头有两名宫女随侍。
“效,云良,怎么我觉得你对东宫还挺熟悉的?”梁歌雅疑惑问着。
东宫虽然只有三座主殿,但曲廊蜿蜒衔接,很容易走错路,但云良却不需要问过她,便能带她直往莲池曲廊而去。
“有吗?”她笑着反问。
看着表妹的笑,莫名的,梁歌雅心头漾起不安的涟漪。
她和云良虽是表姊妹,但一直以未,云良待她并不算好,面对她时也少有笑意,近来态度尽管有改,但她心知肚明,云良是碍于她太子妃的身分才不得不向她示好,像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还真的不多见。
尤其刚才提起庆王时,云良还侠侠不乐,怎么心情转变如此之快?
“就这儿吧,这里的景色最好。”停在曲廊栏杆边,崔云良抬头望去。
“瞧,那月亮是不是又圆又大?”
这莲池曲廊衔接东宫三大主殿,后头是玉辉殿,左前方是灼阳殿,隔着莲池与灼阳殿对望的是玉窟殿,殿上飞檐碧瓦乃是宝林阁,可惜那座殿目前并无主子。
梁歌雅正要抬眼时,后头突然传来苏璘的声音。
“太子妃!”
她一脸抱歉地回过头,就见苏璘正疾步跑来。
“太子妃,殿下有令,你是不能下床的,要是再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苏璘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一脸紧张的审视她一番。
“不过是到外头走动,犯得着这般大惊小敝?”崔云良声音陡冷。
苏璘不快地瞅向她。
“庆王侧妃,这不只是殿下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旨意,难不成庆王侧妃想要抗旨?”她正要上前把人带走,却被两个宫女给架住,她立刻低斥道:“招玉、琳琅,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就连梁歌雅也觉得不对劲。招玉和琳琅可是苏璘亲自调教的宫女,向来温婉、讨喜又手脚俐落,为何这会却将苏璘给架起来?
“一个东宫女官我还没看在眼里。”崔云良哼笑着走近她。
见两人剑拨弩张,梁歌雅刚要出声当和事佬,却见表妹动作飞快地从怀里取出什么,朝苏璘身上一刺,下一瞬苏璘就捧着肚子软倒在地。
“苏璘?”正疑惑间,她瞥见苏璘身下徜出血未,而她腹上竟插着一把短匕,惊诧抬眼时,她己被三人合力推落莲池。
扑通一声,薄冰因为她的重量而碎裂,她不断地往下沉。
“云良!”喝了好几口冰冷的池水,梁歌雅双手胡乱地抓着,拽着枯萎的荷茎,不让自己往下沉。
崔云良脸靠在栏杆上,笑嘻嘻地望着她。
“歌雅,冷吗?”
梁歌雅惊惶失措地看着她。
“你你是故意的?”结冰的莲池冻筋剐骨,寒气直入体内,她越是挣扎,腹上便传来阵阵的痉挛。
“是啊。”她无比愉悦道。
梁歌雅难以置信,更无法理解,只能转向两名宫女求救。
“招玉、琳琅!”她尖声喊着,但她们只是站在云良身后,脸上是看戏般的讥刺神情,教她心底凉透了。
“别白费力气了,她们两个可是我姨娘的眼线,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崔云良掩嘴失笑,像是在嘲笑她太天真。
梁歌雅怔愣地看着三人,脑中正快速连结着,想通的瞬间,恶寒袭上心口,她忍不住脱口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