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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与寥嬷嬷关起门来足足说了两刻钟的话,杜衡在外面等的极为心焦,在院中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子,她总算等着“吱丫”一声门被人拉开了,杜衡便飞快的冲了过去。
“嬷嬷……”杜衡隔着房门就叫了起来,萧泽对杜衡笑着说道:“阿衡,我刚才同嬷嬷商量过了,她愿意跟咱们一起回王府,这样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杜衡皱眉道:“嬷嬷在庄子上休养更安静自在,王府人多眼杂手乱,很不利于嬷嬷的休养。”
萧泽笑着说道:“阿衡,我们交泰园大的很,拔一个安静的小院儿给嬷嬷住着,你再选四个可靠的丫鬟仔细服侍着,而且你如今也不忙,也能时时亲自照看,不比将嬷嬷一个人放在庄子上强许多。”
杜衡有些犹豫了,这时房中的寥嬷嬷扬声说道:“姑娘,?老奴愿随您去王府,您别看老奴没了双眼,可老奴的心眼亮着呢。不同姑娘在一起,凭老奴在哪里心里都不踏实的。”
杜衡想了想,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嬷嬷回头便随我去王府。先和李嬷嬷一起住了,这两日就给你收拾个单独的院子。你好清清静静的养病。”
寥嬷嬷欢喜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奴谢姑娘姑爷恩典!”
杜衡走到寥嬷嬷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道:“嬷嬷,你别这么说,你忘记我早就说过了,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会养你的老。”
萧泽赶紧走过来笑着说道:“嬷嬷,阿衡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您就放心在王府里安养晚年吧。”
寥嬷嬷激动的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的抓住姑娘的手,杜衡忙在她身边坐下,好生安慰了许久,等寥嬷嬷情绪稳定下来她才离开了这座小院。
在回设宴花厅的路上,杜衡低声问萧泽道:“你都和我嬷嬷说了些什么?”
萧泽故做神秘的笑道:“那是我和嬷嬷之间的秘密,现在不能告诉你哦。”
杜衡气恼的瞪了萧泽一眼,决定再不理这人了,也不知道他都对寥嬷嬷说了什么,竟让寥嬷嬷一口一个姑爷的叫他,说句到家的实话,杜衡觉得萧泽把她的寥嬷嬷抢走了,杜大姑娘很傲娇的吃醋了。
在镇国公府用了一顿极丰盛的午宴,杜衡又陪老国公聊了好一阵子的家常,而萧泽则被不服气的伍静贞叫到演武场切磋武功去了。
结果完全可以想象,就算是萧泽已经留了手,只用了两成功力,却也大败伍静贞,将自小的练武的伍静贞打击的信心全无,她这才算是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萧泽这家伙的外貌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瞧上去风吹吹就倒了,不想却是个不世出的高手猛人。
回门的小夫妻必得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自己家,所以天色还很亮的时候萧泽和杜衡便带着寥嬷嬷辞别了老国公爷祖孙三人,回宁亲王府去了。
为了安顿寥嬷嬷,萧泽与杜衡先回了交泰园,让李嬷嬷带着清芬沁芳两个丫头安顿寥嬷嬷。李嬷嬷见了寥嬷嬷,自有一番惊喜,也有好些体己话要说,老姐俩手拉着手,说一回哭一回,惹的清芬和沁芳都跟着抹了好几回眼泪。
“这下子可算好了,寥姐姐你也进王府了,姑娘总算不用天天为您担心了。寥姐姐,这交泰园就是我们姑娘姑爷的住处,同惜雨轩一样,近身服侍的都是极可靠之人。你就安安心心的住着吧。”李嬷嬷末了笑着说道。
寥嬷嬷心里想的却不是自己住的如何,只拉着李嬷嬷的手,句句话不离姑娘,虽然姑爷听上去很好,可是寥嬷嬷心里到底不踏实,要不然也不会萧泽一说她便答应跟着进王府,说到底寥嬷嬷还是担心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生怕她受了委屈却忍着不说。
“寥姐姐你就放心吧,三爷对夫人可好了,什么都依着夫人,夫人倒是与三爷时不时的使小性儿,三爷从来不恼,都是笑嘻嘻的哄着夫人呢。”李嬷嬷角色转变的挺快,现在已经习惯于称呼杜衡为夫人了。
“唉,就怕姑爷是一时兴兴头儿,姑娘的性子我是最知道的,偏又不好劝,李妹妹,我如今就是个废人,也不能去服侍姑娘了,你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的,可得多劝着姑娘些。”寥嬷嬷想起自家姑娘清冷的性子,心里真的发愁啊,就算姑爷再好性儿,可凭谁也不会长年用热怀抱去焐冷冰块儿,若是姑爷厌烦了可怎么办?
李嬷嬷笑着应道:“寥姐姐放心,我们都想着劝呢,三爷与夫人看上去可般配了,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如今夫人还未及笄,三爷为了夫人好,都没有同夫人圆房,这两夜三爷都主动睡外间的美人榻呢。”
“真的?”寥嬷嬷听了这话真是又喜又忧,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了。
李嬷嬷拍拍寥嬷嬷的手笑着说道:“寥姐姐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横竖三爷和夫人年纪都不大,也不急于一时,就连王爷王妃都没急着让三爷和夫人圆房了。您就别太操心了,好生将养身子要紧。如今夫人最担心就是你的身子呢。”
寥嬷嬷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好生养着的,养好了身子才好劝姑娘呢。”
李嬷嬷如今暂代交泰园管事嬷嬷之职,她也不能长时间陪着寥嬷嬷,便让两个女儿留下,一方面照顾寥嬷嬷,另一方面也好教小喜小庆这两个小丫鬟一些王府的规矩,就算她们只在交泰园中走动,也难免遇上其他的丫鬟嬷嬷,先把规矩教给她们,日后也免得生出什么乱子。
就在李嬷嬷与寥嬷嬷说话之时,萧泽与杜衡去了抱朴园请安兼禀报今日回门的情形。看到儿子媳妇提到建威将军府之时神情淡淡的没有欢喜之色,反而说到镇国公府之时两人都显的挺高兴。宁亲王爷与王妃都笑笑没有对建威将军府发表一句评论。反倒是对镇国公府的事情多问了几句。
“泽儿,你与伍国公还谈的来么?”关心儿子的宁亲王爷问了起来。他这个三儿子没有袭爵的可能,若是能与镇国公府交好,这也是他将来的一大助力。
“回父王,儿子与靖明兄一见如故,相谈极为投契,靖明兄再三说了,让我常去寻他一处说话。”萧泽笑着说道。
宁亲王爷满意的捋着胡须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泽儿,伍国公是老镇国公亲手调教出来的,必是一代帅才,你与他交好为父很是欢喜。”
宁亲王爷忽然想起一事,便将儿子叫到书房,递给儿子一小叠银票,笑着说道:“泽儿啊,你如今身体好了,也成家了,少不得要在外头多多走动结交朋友,手头紧了可不行,这是两万年银子,你拿去交际会朋友,不够用了只管来找父王。以后父王每年最少也按这个数给你。”
宁亲王爷到底是偏心小儿子,他给大儿子二儿子每年的补贴只有一万两,到了小儿子这里便翻了一倍。
“父王,我不要,我不花什么钱的!”萧泽赶紧把银票推到父王的面前推辞起来。
宁亲五爷笑道:“傻孩子,你如今不比从前整日在府中,但凡出门哪有不花银子的,快收着吧,这是父王单给你的,不用和别人说。”
萧泽有点儿不好意思,话说他还真不缺这点儿银子,每年他生意上的流水近千万计,别说是两万两银子,就算是二十万两萧泽连眼都不眨就能拿出来。而且萧泽知道王府的经济状况,府中每年也就不到二十万两银子的进帐,而日常开销人情往来还有给他大哥二哥的暗中补贴加起来怎么也得十五六万两,其实每年的赢余真的不多,如今又给了自己两万两,府中的结余就更加不多了。
宁亲王爷见小儿子不收,便将那一沓银票硬塞到萧泽的手中,还详怒道:“快拿着,若不拿父王就行生气。”
萧泽心中暗自有了主意,便将那两万两银票收了起来。反正现在他的父王也没有太多用钱之处,等到了要用钱之时,凭要用多少他都拿出来就是了。
宁亲王爷拉着儿子说私房话儿,宁亲王妃也拉着儿媳妇说话。面对宁亲王妃,杜衡感觉很自然舒服,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宁亲王妃总是很温柔的笑着,看向杜衡眼神总是充满了怜惜疼爱。时时让杜衡有种错觉,她觉得宁亲王妃就象自己的亲娘一样。
“阿衡啊,如今行完回门礼,你就踏踏实实和泽儿过日吧,泽儿是个心地善良知道疼人的好孩子,他很喜欢你,娘亲看的出来,这两日泽儿的眼神都钉在你身上了。”宁亲王妃拉着儿媳妇的手,亲亲热热的为她拢好头发,温柔的说了起来。
对上这么温柔慈爱的婆婆,杜衡没有办法不应下来,她轻声说道:“娘亲放心,媳妇一定和三爷好好的。您别为我们操心,安心养胎要紧,媳妇会些医术,知道头三个月很要紧的,娘亲您千万不要费心劳神。”
宁亲王妃笑道:“我泽儿媳妇还是个小神医呢,这下子娘亲就更放心了,也不必请太医来诊脉,就全交给阿衡你了。”
杜衡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怎么使得,娘亲还是应该让太医诊脉的,儿媳的脉案只是一般。”
宁亲王妃拍拍杜衡的手笑着说道:“好孩子,娘亲信你。你每日处理了交泰园的事务就过来陪娘亲,咱们娘俩说说话儿做做绣活什么的,也好做个伴解个闷儿。”
杜衡知道世子妃程氏与二少夫人孙氏对宁亲王妃不过是面子情,甚至有时候连面子情都做不到位,也难怪宁亲王妃不愿意让她们过来。便轻声应道:“娘亲若是不嫌儿媳妇烦,儿媳便日日来陪娘亲。”
说起来陪宁亲王妃可比面对萧泽要轻松多了,每回与萧泽相处之时,杜衡都不由人的绷紧全身的神经,竖起全身的尖刺,随时准备还击萧泽。可面对宁亲王妃却不必,与宁亲王妃在一起的时候,杜衡觉得自己特别安静平和,她都没有注意到,每每与宁亲王妃相处,她脸上的神情就没有素日里的清冷,间或会浮起一抹极淡的浅笑。
杜衡自己不知道,可是宁亲王妃与齐嬷嬷却注意到了,在杜杜衡与萧泽离开之后,宁亲王妃叹息着说道:“都说泽儿媳妇性子清冷,依本宫看却未必,这孩子是小时候受了太多的委屈,才会被逼着用那样的清冷来保护自己。若她投生在本宫腹中,本宫一定会把她养成一个天真无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
齐嬷嬷忙应道:“可不是,老奴瞧着三少夫人比世子妃和二少夫人可强多了,没比较再是看不出来的。虽说三少夫人的家世不比世子妃和二少夫人,可是三少夫人的气度却比那两位强多了,到底是娘娘的亲儿媳妇呢!”
宁亲王妃皱眉说道:“嬷嬷,往后这等话休再提起,若是让她们两人知道,必得生出是非。”
齐嬷嬷赶紧应声称是跪下请罪。宁亲王妃叹道:“你起来吧,在本宫里说顺了嘴却也不怕什么。横竖她们几个都是可靠的。”
齐嬷嬷这才站了起来小声说道:“娘娘,今日老奴听了个消息,说给您听听您也好有个准备。”
宁亲王妃皱眉道:“你又听说了什么消息?”
“回娘娘,老奴今日听到钟毓园那边正打着王府管家权的主意呢。”齐嬷嬷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如今王爷正当年,王妃也才三十二岁,正是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候,何况王妃管家多年,早就立好了各项规矩,如今也不必费太多心量打理,王妃只消隔个三五日问一回话,半个月审一次帐就行了。哪里就有一怀孕就将管家权交出的道理。世子妃不想着早些给世子爷开枝散叶,却只想着打王府管家权的主意,真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就把自己当成王府女主人了。
“哦,有这样的事情?”宁亲王妃皱眉问道。因为管理王府之事她已经做了十多年,当年生萧泽与萧灵之时也不曾耽误过,所以此番有孕,宁亲王妃还真没有想过将管家权移交给大儿媳妇的念头。
与宁亲王妃娇娇柔柔的外表很不相符的是她有一颗极会经营管理的头脑,萧泽就是遗传了这一点,才小小年纪就闯出点金公子的名号。
与别家王府寅吃卯粮相比,宁亲王府每年略有赢余的局面的确是非常难得。这个家换了其他人来当,只怕宁亲王府库中那些个金银家什就得被送到当铺里去了。世子妃程氏没当过家不知道柴米贵,她只看到当家的风光与手中的权利,还想着从中捞好处,却不知道王府管家权可是块热红的烙铁,可没那么容易就被拿起来的。
“世子妃真有这个念头?”宁亲王妃淡淡问道。
齐嬷嬷忿忿点头道:“回娘娘,这话是从世子妃身边的丫鬟翠缕处传出来的。老奴猜着她们是成心将这话传到老奴这里,就是想探探娘娘的意思。”
宁亲王妃淡淡说道:“再看看吧,不急,等王爷有吩咐再说。对了,泽儿说要在交泰园单设小厨房,你回头去说与高荣,让他赶紧办好,一家一个口味,泽儿媳妇许是吃不惯王府厨子做的饭菜,可不能在这上头让泽儿媳妇受了委屈。”
齐嬷嬷赶紧应了,又夸王妃是世上最好最疼儿媳妇的好婆婆,宁亲王妃轻温柔笑道:“那孩子从小吃了太多的苦,如今嫁给泽儿,又治好了泽儿的病,本宫怎么能不偏疼于她。”
交泰园中的房舍都是现成的,只需要传匠人进来砌好炉灶就行。高荣得了五妃的吩咐,立刻亲自带人进园收拾厨房,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小厨房便已经收拾出来,高荣还亲自送来了米面肉菜等物,都是庄子上年下才进上来的极好之物,而且还没有被做过手脚。
如今交泰园设好了小厨房,可是却没有个好厨子。从前杜衡的饮食都是寥嬷嬷打点的。寥嬷嬷的眼睛若没被剜去,她仍旧可以管理小厨房。可是现在不行了,杜衡一时有些为难,她手下没有可靠的擅长烹调的人手。
“阿衡,想什么呢眉头皱的这么紧,说出来与为夫听听,看为夫能否为你分忧?”萧泽见小媳妇自从得到小厨房设好的回禀之后便一直愁眉不展,便走过来笑着问道。
杜衡闷闷问道:“萧泽,你手下有没有厨子?”
“有啊,你想要几个,我随时能把人弄进来。”萧泽双眉一挑,有些儿小得意的说道。
“真的,你有可靠的厨娘?”杜衡惊喜的问道。
萧泽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你是现在要呢还是明儿要?要是现在要,我这就让扣子去安排,要是明儿用呢,明天一早就让人进来。”
杜衡问道:“若是明儿才进来,今天的晚饭怎么办?”
萧泽笑道:“简单啊,你跟我去父王娘亲那里蹭一顿,其他人去大厨房领份饭就行了。就算是设了小厨房,那也是单给咱们俩做的,仆人们还得吃大厨房的东西。”
杜衡点点关道:“你说的也是,只是怎么好去父王娘亲那里蹭饭,多不好啊?”
“没事儿,父王娘亲见咱们过去不定有多高兴的,不如这样,再拉上灵儿,咱们一起过去更热闹一些。”萧泽心眼儿转的极快,很快就有了主意。
杜衡有些有犹豫,萧泽已经命人去能妹妹萧灵送信了,杜衡只得与萧泽各自更衣,前往抱朴园蹭饭吃。
果然如萧泽所言,宁亲王爷与王妃看到一双儿女还有儿媳妇前来,真的很是高兴,还特意传令小厨房,命人多加几道孩子们爱吃的菜。
没过多久,一大桌子丰盛的晚宴便摆好了,宁亲王妃见桌上有一道颜色青翠的梅花山药糕,不觉食指大动,命齐嬷嬷为自己搛一块,还让大家也都尝尝。
杜衡看着那青翠的梅花山药糕,心中忽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她忙说道:“娘亲先别吃,让儿媳尝尝是用什么汁子调的。”
宁亲王妃笑道:“多半是用菠菜汁儿调的,别的出不了这个颜色。”
萧泽却是神色紧张,他赶紧说道:“阿衡,你别自己尝。”
杜衡摇摇头道:“没事的,我能行。”
宁亲王爷见儿子儿媳妇的神情不对,便沉声问道:“泽儿媳妇,这山药糕有什么问题?”
杜衡站起来说道:“父王,请容媳妇尝过再说。”
宁亲王爷沉着脸点了点头,心中难免有些不高兴,他这小儿媳妇分明是在怀疑菜里被人下了毒,这对于素以治家有道自矜的宁亲王爷来说,这是太过直接的质疑打脸了。
杜衡尝了一小块梅花山药糕,然后庆幸的说道:“好还娘亲没吃,齐嬷嬷,快将这山药糕拿开。”
“泽儿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山药糕还有什么问题不成?”宁亲王爷不悦的问道。
萧泽一见父王质疑自家媳妇,赶紧站起来说道:“父儿,我媳妇精通医药之学,说不定她辨出了什么,您让她把话说完。”
宁亲王爷看了儿子一眼,沉声道:“说!”
杜衡不疾不徐的说道:“回禀父王,这梅花山药糕是用搀杂了马齿苋汁的菠菜汁调出来的,为了盖住马齿苋的味道,还用了味道香浓的桂花蜜。马齿苋有滑胎之功效,娘亲此时坐胎未稳,只消吃上三块这样的山药糕,胎儿就保不住了。父王若是不信尽可以一试。”
当杜衡说到马齿苋之时,宁亲王妃与齐嬷嬷的脸色都变了,不等宁亲王爷发话,齐嬷嬷便将宁亲王妃面前的梅花山药糕有多远丢多远,若非顾忌着主子在前,齐嬷嬷指不定还要在那梅花山药糕上狠狠踏上几脚以泻心中怒意。
“王爷,不必试了,妾身知道马齿苋可使孕妇滑胎,泽儿媳妇又是学医的,她辨出马齿苋,这事便不会有假。”宁亲王妃惊的脸色惨白,颤声对丈夫说道。
看到妻子惊的脸色都变了,宁亲王爷赶紧抓住她的手说道:“爱妃别怕,万幸泽儿媳妇发现的早,你也没吃,没事的没事的。来人,还不快将这梅花山药糕撤下封存,谁也不许走漏了消息。倘若有人敢乱说,休怪本王大开杀戒!”后面半句话是对下人说的,宁亲王爷自然说的杀气腾腾。
服侍主子们用饭的下人们忙都应声称是,再没有一个人敢偷偷溜出去给小厨房的人报个信儿。
“泽儿媳妇,你快看看其他菜品中可有你娘亲不能吃的东西?”宁亲王爷急急对儿媳妇说道。
杜衡定了定神,将每道菜品都检查一遍,除了那道青翠欲滴,让人看了就有食欲的梅花山药糕以外,其他的菜肴都没有问题。
“父王,只有梅花山药糕有问题,其他的娘亲都能吃。”杜衡沉着的说道。
“当真?”宁亲王爷皱眉问道。
杜衡很有信心的说道:“当真,儿媳可以保证。”
宁亲王妃力挺儿媳妇,亦说道:“我相信泽儿媳妇,她说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这便好。”
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场合家欢,却因为一道加了马齿苋汁的梅花山药糕而蒙上了阴影,萧灵都呆了,好半晌没说话也没有吃东西,萧泽也是脸色铁青,牙关紧紧咬着,俊美的脸上青筋迸起,他没有立刻冲去找萧淆与萧淅的麻烦已经是他极有忍耐力了。
宁亲王爷因为要安抚妻子,表面上没有显出什么冷冽怒意,可是凭那个男人也不会对妻儿被企图谋害之事无动于衷,他此时的不发作,只会让以后发作的更加猛烈。
宁亲王妃倒还好,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她却是最快安定下来的人,毕竟那山药糕她也没有真的吃下去,不过就是一场虚惊。
所有人都是草草吃了几口便说吃饱了。杜衡与萧灵陪宁亲王妃回房,萧泽则板着脸跟在父王的身边,冷冷说道:“父王,有人企图谋害娘亲和她腹中的胎儿,此事绝可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宁亲王爷怒道:“这还用你说,难道本王会不严惩加害你娘亲之人么?”
萧泽沉声道:“父王,儿子来调查此事。”
宁亲王爷立刻摇头道:“不,此事本王要亲自调查,泽儿,那是你的娘亲,也是本王的爱妻与未出世的孩子,不论是何人加害她们母子,本王都不会姑息!”
萧泽沉沉道:“父王真的不会姑息!”
宁亲王爷大怒道:“萧泽,你在质疑为父么?”
萧泽毫不畏惧的看着父王,一字一字说道:“儿子只怕父王不会一查到底。”
“混帐!谁许你这般同父王说话,我宁亲王府之中绝不容暗害下毒之人,此事不论是何人所为,为父必会彻查到底。”
父子二人直勾勾的对视着,就在僵持之时,杜衡与萧灵走了出来,萧灵怯生生的叫道:“父王……三哥……”
宁亲王爷见儿媳妇与女儿走了出来,便缓声问道:“你们娘亲怎么样?”
萧灵赶紧回道:“回父王,娘亲没事,齐嬷嬷已经服侍娘亲躺下了。”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嗯,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萧泽杜衡与萧灵躬身告退,夫妻二人先送萧灵回房,三人走了一路都没有说话,全没有来时的热闹。快接近萧灵的琳琅苑之时,萧灵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哥,三嫂,娘亲会平安生下小弟弟吧?”
萧泽重重点头道:“一定会的,灵儿,你不用害怕,三哥不会允许任何人回害我们的娘亲。”
萧灵得了亲哥哥的保障,心里便有了底,她点点头道:“这就好。”
杜衡想起萧灵素来与世子妃程氏和二少夫人孙氏要好,便轻声提醒道:“灵儿,今晚之事父王不许任何人外传,也包括我们的,这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最好把它烂在肚子里。”
萧灵点点头应道:“是,三嫂我明白的,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萧泽坠上一句:“也包括不告诉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萧灵惊讶的瞪大眼睛问道:“连他们都不能说么?”萧泽果然没有猜错,这些年来萧淆与萧淅百般娇宠纵容萧灵,萧灵与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无话不谈,就算是现在听进去教养嬷嬷的劝,可萧灵心里还是没有把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当外人的。
萧泽重重点头道:“对,也不能告诉她们。”
萧灵闷闷的应了一声,“哦,我知道了。”然后便没精打彩的走进了琳琅苑。
看着妹妹走了进去,萧泽对杜衡说道:“阿衡,我们也回吧。”杜衡点了点头,默默与萧泽一起回了交泰园。
次日一早,萧泽与杜衡早早来到抱朴园请安,却听说了一个在他们两人意料之中的消息。昨天夜里,抱朴园小厨房中专作点心的刘嬷嬷在自己的住处悬梁自尽,那道梅花山药糕正出自刘嬷嬷之手。她这一死,幕后真凶是谁就再难查找了。
刘嬷嬷自尽的消息并没有传入宁亲王妃的耳中,这样的消息宁亲王爷自然不会让爱妻知道,免得惊吓着她。可是对于三儿子和三儿媳妇,宁亲王爷却没有瞒着。
将萧泽与杜衡叫入书房,宁亲王爷将刘嬷嬷自尽之事说了一回,萧泽立刻说道:“王府之中从来没有孤身做奴仆的,这刘嬷嬷能在父王园中当差,想来也是几辈子的老人,她虽死了,可以从她的家人下手去查。”
宁亲王爷点头道:“这个为父已经想到了,一个时辰前派人去查抄刘嬷嬷的家。”
萧泽摇摇头道:“只怕已经晚了。父王园中俱是可靠之人,特别是能被选到厨下当差的,更是可靠之中的可靠之人,若没有极大的诱惑或是威胁,刘嬷嬷绝对不敢在点心中做手脚加害娘亲。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刘嬷嬷在加害娘亲之时,必会将她的家人后事全都安排妥当。”
宁亲王爷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此时外头响起小太监的禀报之声,“回王爷,何侍卫回来了。”
杜衡听到这话忙躬身道:“父儿,儿媳先去看看娘亲。”
宁亲王爷点点头,等杜衡从小门走出去,方才扬声唤道:“何武进来……”
一个身材中等貌不惊人的侍卫走了出来,给宁亲王爷和萧泽行礼之后方说道:“回王爷,刘嬷嬷家中早已人去屋空,听周围的邻居说昨日他们家人说要去乡下看望刚刚生完孩子的闺女,一早就坐着车子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好些大大小小的包袱,邻居们以为那是给刘家闺女带的礼物,便也没有多心。今日属下破门进入刘家,发现屋中家什衣裳都在,可是细软之物却一件不剩,屋子里干净的连一文铜钱都搜不出来。”
宁亲王爷震怒,大喝道:“还不快去追捕!”
何武忙回道:“回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萧泽插嘴问道:“是朝刘家闺女婆家方向追的么?”
何武赶紧回道:“正是。”
萧泽冷声道:“若是能追到就见鬼了,谁曾见过要逃跑的人还特特告诉别人自己逃跑的方向。”
何武一滞,刚才在刘嬷嬷家之时,他心里有些乱,便也没有多想就派人去追了,此时听三公子这么一说,他才惊醒自己上当了。
宁亲王爷一看何武的脸色便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喝道:“还不快多多加派人手四下搜捕!”何武应了一声赶紧跑出去安排。萧泽心中暗道:“只怕单凭何武与王府之人很难搜到刘嬷嬷家人的下落,还得再动用其他人手才行。”
“父王,今日一定要递牌子进宫么?”萧泽躬身问道。
“是,昨日为父已经递了牌子,今日纵有天大之事也得先进宫再说。”宁亲王爷沉声说道。
萧泽没话说了,只能闷声说道:“是,儿子和您儿媳妇这就回去换衣裳,随父王进宫。”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去吧,泽儿,遇事不要慌乱,天塌不下来。”
萧泽点点头道:“是,儿子谨遵父王教诲。”
叫上杜衡一起回交泰园换衣裳,原本他们以为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今日应该不会进宫的,所以都只穿了家常衣裳,杜衡也不曾梳那极繁复的发髻。
莫约过了三刻钟,萧泽与杜衡才收拾好自己,匆匆来到二门,上了两乘轿子往正门去了。
正门口已经停了一乘八抬大轿和两乘四抬暖轿,世子萧淆与二公子萧淅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看到三弟和三弟妹的轿子抬出来。世子萧淆上前含笑说道:“三弟三弟妹来了,还要再等片刻,父王还没有出来。”
这里是宁亲王府的大门口,杜衡做为女眷自是不便投头露面的,她便上了最后一乘暖轿等候。而萧泽则与两个哥哥一起站在外面等父王到来。
正在等候之时,萧淅试探的问了起来,“三弟,今日清早府中颇不安宁,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萧泽睁大眼睛奇道:“有么,我怎么不知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安宁啊,怎么二哥听到什么了么?”
萧淅摆摆手道:“只是听到有纷乱的人声,别的倒也没有什么。”
萧泽又看向萧淆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听到?”
萧淆自然是摇头笑道:“没有啊,我一向睡的沉,今日又起的迟,故而什么都不曾听到。”
兄弟三个都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个个心里都如明镜一般。这时身着朝服的宁亲王爷缓步走了出来,兄弟三个忙都上前行礼,宁亲王爷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吩咐道:“泽儿上轿吧,淅儿,你回去好生养着,大年下的青白着脸怎么能行。淆儿,府中若有什么事,你就酌情处理吧。”
兄弟三个全都躬身应了,宁亲王爷走下台阶上了轿子,萧泽向两个哥哥拱了拱手也上了暖轿。萧淆萧淅也与他拱了拱手,脸上明明有笑,可眼中却透着隐隐寒意。
看着轿子走远了,萧淅对萧淆低声说道:“大哥,府中一定有事,你得赶紧查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淆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快回去将养身体,早些把身子养好要紧。”
兄弟二人并排走回王府,萧淅回博行园休息,萧淆也回到钟毓园和妻子程氏说话。
走入上房,萧淆见妻子程氏的脸色不太好看,看上去仿佛有什么心事,他便沉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么?”
程氏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妾身很好。”她明明在说自己身好,可是身体却微微发颤,脸色也白的不象样子,看上却倒象是病了一般。
原本萧淆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想却见妻子脸色越发不好,便皱眉问道:“不对,你一定有什么事,快告诉我。”
程氏想了想,命身边的服侍的下人全部退下,然后在萧淆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萧淆听程氏说完,不由怒喝道:“糊涂,你怎么能这样做?”
程氏被丈夫喝斥的愣住了。她以为丈夫和自己应该是一个心思的,怎么现在看来却不是呢?
看到妻子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萧淆压低声音说道:“此事不是不可做,只是你那样的做法实在太蠢了。已经打草惊蛇,日后再想做什么就太难了。”
程氏带着哭腔说道:“世子爷,那可怎么办呢?我已经做了……”
萧淆摆摆手道:“别急,让我静下来想一想,你把这事的经过细细说一遍,不要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程氏点点头,赶紧仔细的说了起来,从她如何起意到如何安排人手,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遍。
萧淆听罢点点头道:“还好,你使了转了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人,就算是查也能查到你的头上,你且不要自己吓自己,素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别让任何人看出破绽,还有,对二弟妹也要死死瞒住,这事就你我夫妻知道就够了。再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程氏见丈夫将此事担了去,心头重担出了一大半,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缓声道:“有爷做主心骨,妾身心里踏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