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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茗是在暴风雨下达前赶回家的,所以巴茗回家第一眼就看到了蓝雨在给自己的房间打扫清洁卫生。
蓝雨见了巴茗,恭恭敬敬地过来给巴茗打招呼,要在蓝雨比以前活泼开朗很多了,因为巴茗没事,而她把巴茗当做姐姐,巴茗也把她当做妹妹。
准备吃了晚饭,巴茗闲来无事,就给蓝雨说了梅生与树妖的故事。
故事听完的时候,蓝雨泪流满面,少女往往是经不起悲情地故事的。
“不要……不要杀我。”黄昏将近的时候,树妖竟然自言自语:“好……你杀了我,但你放掉他。”
梅生蹙眉,树妖如同陷入了一场迷梦,梅生唤了几句她也不理他,梅生只能听着:“我不是女娇,我是木棉,你放了他,我愿意交出我的心。”
然后,树妖醒了,声音迷迷糊糊:“书生,你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啊!?我不会喜欢你的。”
“你叫女娇?还是木棉。”梅生知道树妖做了噩梦,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了什么?”
“你自己做梦说的!”梅生把窗子用一根木条撑开,房间内的景色全部露出。
“我做梦了?我是妖怪,怎么会做梦。”树妖笑了,不过很快她脸色阴沉:“我受了严重的伤,我对你说过,我失去了半边心脏,现在在恢复时期,有时的确可能会乱语。”
“能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吗?木棉。”
“我叫女娇,嘻嘻。”树妖很干脆:“不能说。”
三
转眼半月过去了。
这夜明月如皎,硕大的月亮挂在天边,如同就要落下来一般。
梅生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住了大半个月,寺庙的和尚对梅生的态度很好,而且也有个小和尚经常来梅生这边串门,梅生以为是和尚来了,披了件青色的外套匆匆去开门。
如水的月光下,随着梅生缓缓把门打开,一道人影映入眼帘,是个女子,十四五岁年纪,长得可爱,皮肤白皙如玉,圆鼓鼓的脸上带着笑意,她见梅生开门,一双如夜空迷人的眼睛望着他。
“姑娘,你是何人?”梅生微微吃惊,被突然出现的女子刺了一跳,怎么说这个女子呢?如同今天晚上的月亮,她就像广寒宫中住着的那位仙子,白衣如雪,空灵出尘。
“死书生,本妖当然是你姐姐。”熟悉的语调调侃梅生,梅生反应过来,是女娇那个死丫头。转头看女娇树体生长的地方,白茫茫一片,只留下一块平地。
啪!!!
梅生伸手,女娇皱眉,捂着脑袋喊疼,梅生刚才突然一个拳头砸在女娇头上:“叫你装神弄鬼。”
“人家哪里装神弄鬼了嘛,人家要是装鬼早就吓死你了,别忘了本妖是与黑山老妖一个等级的大妖怪。”女娇恍然大悟:“对了……你肯定是看见漂亮女子,被迷住了,而后发现竟然熟人,过于尴尬,所以你打算报复。”
说完女娇嘟着嘴,盯着梅生看。
梅生被气得一笑:“来……死丫头这么漂亮……来嫁给我算了。”
“好啊!好啊!”女娇微微红着脸:“我们快点成婚,一会儿有人找麻烦了。”
梅生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突然,梅生大呼大叫:“死丫头,你要干嘛?”说着梅生布满了惊恐。
他看到女娇真的变幻出了一套嫁衣,红色的大衣披在女娇身上,用红色的唇彩把嘴唇吐成了大红色,女娇看梅生的眼神,难得地温柔。
女娇对着梅生呼了一口气,在氤氲中,梅生被换了一套衣服,本来的青衫被换成了一套大红色的长袍。
“你说的让我嫁给你,那我要做你的妻子,你做我的夫君。”女娇竟然羞滴滴地说道。
“你不是开玩笑吧?”梅生急了。
下一刻,女娇证明了她不是说一说,她用法术控制住了梅生,使后者只能根据她的意志行动,他与她站在月下,面对皎月,女娇说:“一拜天地。”
莫名的力量让梅生微微弯身,对着月亮与眼前的空旷地一拜。梅生已经憋的满脸通红:“女娇,你别闹了。”同时他也在暗暗祈祷,佛祖显灵吧,不要让女妖怪乱闹了。
女娇垂眸不语,眸子中涌现出雾气,绝世的容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忧伤而让人心疼。她低喝说道:“二拜高堂。”
她侧脸对梅生说:“我是天地所生,而你家的方向在南方,我们朝南一拜。”
梅生转身,对着南方与女娇拜下。
“三拜——夫妻对拜。”
女娇说完,与梅生面对面拜下去,女娇伸手去抚摸梅生的脸,双手抖抖索索:“希望夫君不要负我。”
四
梅生想要找个人大骂一场,总之他心情特别不好。
听着女娇说的誓言,他想到了家乡情人间的诗歌。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复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是,他是被霸王硬上弓的,他梅生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强行拜了堂,面前的女子眼睛在淌泪,他保持着拜堂的动作身体微微下躬,女娇比他高出一个脑袋,她俯身在他的唇上吻了上去,带着淡淡的发香,女娇收回了束缚梅生的法力,梅生恢复动弹后却没有动,任女娇吻着他。
“我怕……我怕以后再没机会跟你拜堂了。所以……对不起。”女娇轻声对梅生说,而话语未落,另一个呼喝声传来。
梅生沿着声音望去。
巨大的圆月悬于头顶,清冷的光线令空无一人的寺庙后院清冷无比。
而在感觉伸手就能摸到月亮的边缘,一个穿黑色大氅的男人降下,他手中持着一把寒光乍寒的利剑,剑锋指向女娇:“老树妖,今天便是你的死日。”
“黑山老妖,你敢来送死,五百年前我能把你追杀到京城,你伤还没好完吧。”女娇针锋相对。
黑山老妖笑了,斜眼脾睨梅生:“曾经的你能亲自斩杀我,现在不行了,这个男人就是当年你爱的人?我感受到了他体内有半颗皇心,你现在失去了半颗心脏,想必虚弱不成样子了吧。”
“今夜是蓝月之夜,你应该知道,我的力量比往常更胜。”黑山老妖怪笑,摊开手,飞出一只黑蝙蝠飞向梅生。
那只蝙蝠不大,漆黑如墨,眼睛却是血红色。一片碧绿的叶片飞来,把黑蝙蝠订死在地上。
“女娇。”梅生欲言不止。
女娇眼睛看着黑山老妖,没有回应梅生,黑山老妖爪着手,长长的指甲指着梅生:“当年是你负了女娇。”
女娇皱眉,挥手出现一片藤蔓:“黑山老妖,我们去天空一战?”
黑山老妖说了半截,看了眼从满月渐渐缩小的蓝月:“好。”
梅生怔怔立在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寒冷彻骨,老和尚出现在梅生身后,叹口气,走了。
他知道后院有一棵树妖,寺庙中所有人都知道后院生长着一棵树妖,出于本能的畏惧,和尚们一般不会涉足后院,为梅生端茶递水的小和尚不知道这个后院妖精的传说,也只有他敢常来找梅生寒暄。
早晨天光微茫。
女娇带着满身伤痕回来了,她望着梅生,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
“黑山老妖呢?”
“他走了。”女娇淡然说道:“我输给了他,答应了他一件事他放了我。”
“什么事?”梅生问。
“梅生,你真的想做官?”女娇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想,我是为考功名而来。”梅生说。
“为了功名你愿意放弃一切?”女娇又问。
“要看舍弃什么了。”
“我能让你考取功名,天下权势尽在你手。”女娇靠近梅生,在耳边低语。
她说:“我是一棵树,名字叫做龙树,生有皇心,得了我心的人便能得到气运照顾,在红尘的王朝中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想把皇心给我?你……不会有事?”梅生耳畔微红,因为激动。
“皇心又可以说是龙树成妖的内丹,当年我把半颗皇心给了另一个叫梅生的人,我偷偷仰慕他,我爱着他。”女娇说道:“把剩下半颗皇心给你我不会有事,只是一身修为尽失,永远沉眠,直到有一天,我能够重新修炼成人形。”
梅生皱眉!
“你是我夫君,可以选择!是否要我这颗心,无论你选什么,我无怨无悔。”女娇伸出手掌,手心出现半颗金黄色的圆球,看着他:“你如果选了,有一天我会回来,但此生我们便是无缘了。”
梅生站在原地踌躇。
终于,他放开了眉头。
六
当年京城中科举考试揭开红榜的时候,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身穿青衫,面如冠玉。
而他的名字正是位于红榜榜首的状元。
人们都前来祝贺,他站在原地,怅然若失。他突然哭了。
没人前去取笑,科举每年揭开榜单,都有人笑,有人哭,即使是考中了状元,回想这些年的辛酸,也会化成一把泪。
即使很多年过去了,梅生依然记得他的选择,每次梦中,都历历在目。
他选了一条青天大道。
他选择的是直通青天,步步朝上。
女娇用凄切的眼神望着他,可是梅生让他失望了,他伸出手,在颤抖中拿下了那颗皇心,他说:“女娇,对不起。”
女娇喃喃:“没关系。”
但梅生依旧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重重的失望,如同一支明亮的烛火渐渐地黯淡。
梅生有些心疼。
女娇说:“我给你说一个故事,五百年前关于另外一个梅生的故事。”
女娇追杀黑山老妖到了京城,隐没在这一处寺庙,这时的她遇见了当年的梅生。他仪表堂堂,风度儒雅。女娇只用一眼就爱上了对方。
梅生喜欢读书,他不为功名,因为他说他是真正的读书人,有自己的傲气,他不愿屈人篱下,所以他宁愿做一个闲云野鹤。
女娇爱上了梅生,梅生亦爱上了女娇。当时的梅生不知道女娇是妖。可有一天,梅生突然问:“女娇,你是妖怪!妖怪龙树?”
女娇承认了。
梅生说:“原来你是妖怪啊,你骗得我好苦。”梅生眼光如电,句句逼问女娇:“听说龙树生皇心,半颗心就能让人成为人间帝皇?”
女娇淡淡点头。
梅生又说:“我虽不愿屈人篱下,但我也感叹自己一身才识没人赏识,我想做皇帝。”
女娇急急说道:“我可以给你半颗皇心,可是我把心给你后,我会陷入沉睡,这一身的夫妻情意就到头了。”
梅生锁眉思索良久,说道:“人妖殊途,你我的缘分断了吧。”
那天的风很冷。女娇流下眼泪:“那还有来生了?”
梅生的一句话让女娇在寺庙中等了五百年,而这句话是——
若有来生,该相逢时自是会相逢。如果来生还能相遇,我定不负卿。
女娇绝美的脸暇苍白无力,天空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是黑山老妖:“女娇,你输了。”
女娇惨笑,黑山老妖指着梅生:“凡尘的权力有那么重要吗?我告诉你,上一世的梅生就是你,你负了女娇两次。”
梅生垂眸,黑山老妖落地,坐在后院的一张石桌上:“我与女娇打赌是,如果你拒绝了皇心,我放你们离开,如果你选择了权力,女娇重新修炼出内丹那一天,便是我娶她之日。”
“你知道女娇为何追杀我至京城?”黑山老妖苦笑:“因为当初我给女娇告白,她拒绝了我。我坚信好男儿追心爱的人儿需要用恒心毅力去感化,所以我孜孜不倦地追求她,直至她烦到追杀我。”
梅生想去给女娇擦干泪痕,女娇躲了过去,黑山老妖斜靠着石凳,弹出一颗石子,把梅生的手打到一边。
“你走吧,半颗皇心融进了你的身体,不要说做一位权臣,就是想做皇帝,你也能够做到,我没骗你,上一世地你一直在我身边,是位帝皇,选择了皇位。抛弃了我。”女娇转头。黑山老妖会意地挥手,一道黑光笼罩,梅生脑袋昏晨,陷入梦境。
当他再次醒来时,院子中的绿树还在,只是它渐渐枯萎,树干上出现了一个大树洞。石桌上留着黑山老妖的字:“娇儿的心受了重伤,我不敢贸然接走,她现在在此处,等待涅槃的一天,而你注定了与她无缘。”
梅生抱着大树痛哭。
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永远无法回来。上天本来给了他机会,但他错过了。
七
梅生如愿当了大官,位列三公,官位走上了巅峰,但他并不快乐,当日先皇把他召进辇车,问他:“你愿意做我天朝的摄政王?”
他一生追逐权力,可以说在朝廷,摄政王可以随时成为真正的皇帝,新皇上位且年幼,君弱臣强,只要梅生答应愿做摄政王,天朝的皇位可以说是囊中之物。
可是那又如何,他一生未婚娶,无子嗣继承。只愿等待某个奇迹的发生,他得了皇帝,注定也会灭亡,他发现朝廷也不过如此。
他拒绝了真正拥有黄金宝座的机会。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梅生看到了一本关于龙树的记载:但凡是龙树,必能修成人形,他们有一颗皇心,能助人成为人间的主宰,但失去皇心后,龙树便成为如同大树,永远不能再成为人。
女娇同时骗了两个人,她根本不会再复活,黑山老妖等待千年后,发现自己的恋人以是一棵死树,不知有何表情。
梅生在树洞前说话:“你至死都是爱着我的是吗?只为爱着我的前世,爱着我的一句诺言,若有来生,我还是负了你。”
当初的选择,
他选择了失去女娇。
所谓: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或许百年后,女娇还是原样,立在原地,成为一棵树。她的旁边立着一个坟冢,墓志铭上写着错过与后悔。
或许女娇当初的选择是睿智的,如果梅生爱她,他们一起一生。如果梅生爱得是旁物,她死有何惧?
很多事物都能迷惑人的双眼。
但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婉转笔墨绘三生三世琉璃月,无缘此生,许半梦半醒菩提花开。
这段情意永远不会回来了,灰飞烟灭的,何止是一段回望,无声熄灭的,何止是一段火光。人生的路很长也很有趣,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
只是,有的人,你再也不会遇到。
“他们的故事,让人听了好伤心。”
蓝雨小声地对着巴茗说道,这时的巴茗还在体位梅生与巴茗之间的爱情,与巴茗于赫连琛一样的忐忑。
只是,
有的人,一旦错过,就已经侧地的失去么,巴茗喜欢赫连琛,但巴茗至少没有失去赫连琛。
赫连琛至少还在巴茗的身边。
至少巴茗还知道赫连琛!!!!
这么一对比,巴茗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因为至少,巴茗与赫连琛还能见面没有阴阳两隔活着,就是最大的缘分,在一个时代,才是在一起的爱情。
巴茗与赫连琛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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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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