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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来人,他们骤然一愣。
“hi!”季尹柔挽着哥哥的臂膀,得意洋洋地向脸色被吓得发白的聂桢打招呼。
聂氏姐弟俩此刻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心境完全不一样。聂桢撒腿就要逃。聂桑却有些手足无措。
前一秒钟才悄悄回房间,拿起手机看了第n次,看不到任何短讯或者来电显示,无比失落,后一秒钟就看到想念的人近在咫尺。他那柔情脉脉的目光,让她这几天落寞的心顿时归回了原位。
季老太太也在,笑眯眯地望着聂桑。
聂太太闻声过来,看到来人,同样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聂桑。
那天午餐后母女俩喝下午茶聊天,在老辣的母亲面前,聂桑将拍拖的事情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全部交待,然后聂太太整个人就郁闷了。
她郁闷的是,女儿谈的男朋友虽然没有和聂家择婿标准相悖,但感觉不可靠,每当看到港台周刊里关于豪门狗血二三事,就感觉这种出生背景的公子是花心的代名词。她怕一向稳重的女儿在香港这个物质横流的世界迷失了自己,正打算寿诞酒会以后和女儿深入谈谈,甚至打算去香港亲自管教女儿,谁知对方一家居然上了门。
看到母亲眼里的疑问,聂桑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她邀请的。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奇怪,同样目含疑问地望向他。
谁知聂教授先开口:“季老夫人亲临寒舍,有失远迎。”
聂太太母女母子三个人更加吃惊,面面相觑。
季尹则伸出手:“承蒙聂教授赏识,有幸登门一聚。”
聂教授重规矩,看到这个年纪人举止言辞得体又涵养,满意地点点头。
聂桑轻声问:“爹地,这是......”
聂教授连忙对季家的人介绍:“这是内子,这是小女,这是犬子。”
又对家人说:“这位是香港过来的季老夫人,”
季老太太微笑道:“见过的。”
“哦?”聂教授好奇。
季老太太解释:“孙女要学自立,有幸租住到府上千金的公寓,又在贵千金的公司谋得一职,颇得贵千金的指点与照拂。”
聂桑听了有些惭愧。她没有指点,她只想把这未来小姑子赶出公司。“老夫人过奖了,”聂桑讪笑说。
“那是很巧。”聂教授笑道。
聂桑在父亲耳边轻声问:“爹地,是你邀请的客人?”
“幸会!幸会!”还没有得到答案,有两位宾客迎上前,一位是麻省理工的校长罗伯特先生,另一位是中国著名t大的校长。
这一中一西两位校长先是恭敬地与季老夫人握手,再与季大公子寒暄,仿佛认识了已久。
从交谈中,聂桑明白过来什么,神色渐渐敛起。
聂桢悄悄说:“没有想到,为了博美人一笑,居然不惜成本,连对方的家人甚至家人的学校都极尽讨好。放在古代,估计会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亡国君吧。”
听到心爱的男人被讽刺,她气呼呼地瞪了弟弟一眼,再有眼力见地上前扶住季老太太,“去坐一坐吧。”
聂太太母女俩带着季老夫人和季尹柔去女宾客聚会的地方。
和众长辈打过招呼,季尹柔就去找聂桢。聂桢早已躲得不见人影,季尹柔眼睛眯了眯,发动搜捕攻势。
这边在聂桑陪同下,季老太太和众女人们津津有味地开始聊天。聂太太是哈佛经济学教授,严格算来,这老太太是她的老校友,两个人交谈起来很有话题。
在座的女宾客不乏学术界人士,皆听闻过老太太的大名,而且香港季家无人不知,季老太太以己之力养大三个子孙,将孙子培养得这般出色,着实敬佩,都围在老太太身边。
季老太太算是新时代女性的典范,女权的先锋,出身名门,年轻时曾在t大念过书,后去哈佛深造,t大和哈佛都各有一栋以季老太太闺名命名的教学楼,一个为季老先生为贺妻寿诞捐赠,另一栋为季氏两兄弟为贺祖母寿诞所捐赠。这就不难理解两大校长方才对季老太太态度上的极为尊敬。
归国嫁人后也不蹲家做少奶奶浪费所学,不顾夫家某些亲戚冷嘲热讽,毅然在商场助夫一臂之力。后来最亲的人去世,几个孙子还很小,老太太只身扛起整个季氏,对外抵抗金融危机,对内还要与几个对季氏虎视眈眈的旁支斗得你死我活,当年在金融危机中创造的神话甚至被编入哈佛的旧版教案。哈佛曾聘请季老太太做名誉校长,季老太太婉拒。
自己是女强人,自然也想要个女强人孙媳妇。季老太太握着聂桑的手不放,言辞间不掩喜爱,对她的穿戴也暗自赞赏。心道果真是聂家的女孩,穿戴都讲究规矩。知道客人们全是长辈,就穿了身端庄又保守的长款礼服。哪像自己的孙女,如果不是她阻拦外加教育一番,差点穿性感风格的礼服过来臭美。
想到孙女,她环视一周,果然不见人影,只感觉丢人。知道孙女看上了聂家的儿子,但是她不看好。人家男孩子分明对她不感兴趣,她还硬往上凑,且就算成了,也不知道将来亲戚间该怎样称呼。这孙女心性不定,交过两个男友说甩就甩了人家,如果她故病重犯,那得罪的就不仅是宝贝孙媳妇了。
叹了声气,又欢喜地望向一旁的聂桑。
虽然之前因为心疼孙子追妻这么艰难而抱怨过,但是一见到聂桑,怨气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尤其注意到聂桑的眼角时不时偷偷瞥向露台的某个方向,心里就有数了,更加确定这未来孙媳妇就是在拿架子。
拿架子就拿架子吧,书香门第的女孩总会清高一些。
“桑桑,去找阿则他们聊天吧,这里没有年轻人,很闷。”季老太太怜爱地拍拍她的手背。
聂桑赶忙收回看向露台的目光,似乎被看穿一般,她脸红,连忙摇头:“不闷的,老夫人说话幽默风趣,我很喜欢听。”
真会说话啊,季老太太心里叹道。嘴上说:“阿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去帮我找找她。她向来没有规矩,如果在这里丢季家的脸,我也不敢再过来了。快去吧,帮我管一管她。”
聂桑这才点了点头离去。
通过几次被亲自登门拜访又是聊天又是送汤水,心思细腻的聂桑不是没有察觉到季老太太对自己的期待,但是她始终心里忐忑,毕竟还有件大事没有解决,不敢公开事实。
聂桑端着香槟杯在花园的帐篷里坐着。远远望去,露台上的某个人正与一众年长于他的长辈们侃侃而谈,众长辈边认真听他说话边心悦诚服地点头。
她看得痴痴的,唇不由地漾起。
很久,身后忽然传来低笑:“一个人在想什么?”
感觉到那抹熟悉的温柔,她的心“砰”一声骤跳。
她不回头,也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那个人在她身侧落座,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拉出一段距离。
“生我的气?”他笑着问。
她垂下眼睛,低声说:“没有。”
“这几天没有call你,是想看一看,你有多想我,”他直白地解释,顿了顿,又说:“而且,这样出现在你面前才有惊喜。”
她嘟起唇,轻声说:“不是惊喜,是惊吓。”
看到这副羞涩的小女人样,他勾起唇,抬起掌心抚上她的脸,她躲开。他向她靠了靠,她又要躲,他一把揽住她,“这里不会有人看到。”
她别过脸,“不要这样,会有人看到。”
他咬了咬她的耳朵,“我们什么没有做过?到现在都还在同我害羞?”
听到他这样说,她心里愈加砰砰乱跳。
曾经听过这样的话,相爱的人即便到老,看见对方都还会心跳。现在她相信了。
诚然如他所说,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再羞人的事情都做过,可每一次看到他,心还会如小鹿般乱撞。
这些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那种失落的感觉,仿佛阳光也失去了明艳。她是爱上他了,很深的爱。
“你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她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害羞。
他想了想,问:“我没有告诉你什么?”
她挑起眉,点戳他的肩,“不知道你也是聂家的贵客。”
他笑了,“我不过投资和支持一项很有前景的研究课题而已,现在全球都在致力研究转换太阳能的最新路径,以便找出能能源替代石油。一旦成功,便会推动地球的生态环境保护,而且可以节约不可再生资源。我的未来岳父是这项研究的领头人,我没有理由不支持。”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答:“自从在香港重遇见你,就开始投资。”
她惊讶:“就是说,你和爹地早就认识了?”
他淡定道:“季风旗下的季风能源也一直致力于研究可循环利用资源。不止是你爹地的项目,季风对其他学校包括中国的大学也多有支持与合作。这是双赢的投资。”
心里是浓浓的滋味,她倚在他怀里,只说:“我会推迟回香港,因为要领奖。”
他接话:“我也会推迟回香港,因为要陪你领奖。”
“桑桑,”聂太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聂桑吓一跳,连忙离开他,从座位起身,“妈咪。”
聂太太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女儿旁边的人,目光意味深长,“在这里做什么?”
“聊天而已。”聂桑讪讪道。
季尹则从座位起身,有礼貌地道:“伯母,久仰大名。念书时曾听过你的演讲,很精彩,有的观点我用作毕业论文的理据。”
聂太太神色微有缓和,“过奖。听闻季先生当年还在哈佛大学读应用数学与经济工程学士时,就造就了两宗著名的并购案,这两宗案例甚至被编入了收购与兼并课程教案。而后拒绝哈佛的挽留,去耶鲁深造,又有所建树。前段时间你在新加坡亲自主持的亚太金融会议全球瞩目,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
“伯母过奖。”
这时聂教授也找了过来,“倩如,你和女儿在那里干吗?晚宴开始了,大家都在等你们。”
“季先生,不如一同入席。”说完拉着女儿离去。
先是聂教授餐前讲话,而后晚餐开席。在季老太太要求下,聂桑陪坐在一侧。口中说着话,眼神时不时飘走,与另一道目光只能空中交汇。
季老太太生活讲究规律,早睡早起,所以晚餐一结束,看到时间差不多,便拉着孙女告辞,让孙子代她继续留下。
再晚一些,其他客人陆续告辞,某个人最后一个告辞,聂太太这才说:“季先生,如果有时间,请于明天来寒舍一坐。”
季尹则淡定:“很荣幸。”随后执起聂桑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说:“桑桑,早点休息,明天过来看你。”
聂桑依依不舍地要跟上前,聂太太一把拉住她。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幕看得聂教授云里雾里,待人上车走后,问:“怎么回事?”
聂太太瞥了一眼聂桑,“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吧。”
聂桢拍了拍掌,揶揄说:“爹地,姐姐现在情窦初开,估计我们聂家要办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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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聂家家庭会议再次启动。会议中,聂教授夫妇做出重大决定,推迟回波士顿的日期,聂桑哀号长叹,聂桢哈哈大笑。
聂家祖辈住在洛杉矶,后来陆续迁移别处。聂教授在麻省理工任职,聂太太在哈佛,所以聂家两姐弟一直都随父母住在波士顿,直到上大学后各自离家。
这次办寿诞酒会,出于多方面考虑,特意选在洛杉矶祖宅。聂教授两夫妇本打算和难得回来的儿女在这里相聚到寿诞结束。但是女儿出了这宗“大事”,聂氏夫妇决定暂时留在洛杉矶。
对于季尹则,坦白讲,聂教授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学识出众见识广泛,又有爱国心。季风在国内大大小小的慈善他有所耳闻,甚至这次投资课题项目,他也能想到为两国的大学牵线,进行共同开发研究,互相提供研究资源,让聂教授感叹青出于蓝。
聂太太沈倩如感觉同样。可才华是才华,一旦涉及到自家的宝贝女儿,就不能只用才华来评判一个人了,还有品性。
“桑桑,这个季尹则确实才华出众,但是才华并不能说明对感情和婚姻的忠诚度。我觉得,还是那种相对单纯的人比较适合你。”沈倩如劝道。
“妈咪,你这是偏见。”聂桑不高兴了。
聂教授开口:“桑桑,你妈咪说的没有错。”
聂桑语声急切:“爹地,你怎么也可以这样。他没有过其他女朋友,连绯闻都没有。”
聂教授示意女儿冷静,不急不缓道:“他不花心是好事,但是品性不光是指花心不花心,还包括很多方面。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一辈子还很长。年轻人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
“他的品性没有问题。不信你们问阿桢。阿桢,他人真的不错,对吗?”聂桑推了推弟弟。
聂桢手中正捧着个陨石津津有味地观看,听到这个,他耸耸肩,“这个我不敢打包票,不过他送给爹地的寿诞礼物倒是很有心思,懂得投其所好。前段时间彗星撞地球,全世界都在找陨石碎片,爹地寿诞前一天还在说也许研究陨石的物质成分对寻找新能源有帮助,今天就送上门了。”
聂桑得意道:“爹地,你看,他真的很细心。”
聂教授叹了叹气,“当一个男人对女人热情的时候,他可以为女人做任何事情,然而热情不会永久,如果热情褪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守在你身边,那才是可靠的感情。”
“他会的。”她语气坚定。
“桑桑,你们交往到什么程度了?”聂太太倏然问道。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聂桑毫无应对的心理准备,脸瞥得通红,想撒谎又说不出口。
聂太太看出什么,怒火上头,猛一拍桌正要训斥,聂桢连忙开口:“姐姐还是很乖的,每天只是和人家吃饭看电影,十点前必回家。这也是我规定的,姐姐很遵守规定,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
聂教授打圆场,“我们桑桑还是很保守很传统,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她周围的女同学都交了男朋友,桑桑只专注念书,上大学后也没有交男朋友。现在才刚交了男朋友,她会保护好自己。”
聂太太这才缓和了神色,狠狠瞪了她眼,“既然这样,刚才怎么不敢说话。”
“你这么凶巴巴地问,女儿当然害怕。”聂教授先安抚了妻子,又问女儿:“桑桑,你对他是怎样的感觉?”
“我爱他,”她不假思索说出口。
全家愣住。聂教授夫妇面面相觑。
“他对我也是认真的,他向我求婚了。”她继续道。
聂教授摆摆手,“等明天他过来,我们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