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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夏府,一名青衣小丫鬟咚咚咚的快步冲回小主子的闺房,一边开口一边指着外头“天啊,天啊,小姐,外头来了好多人啊!”“当然会来很多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当嫁妆,娶个残废又如何?呃对、对不起,小姐。”脱口而出的是陪着小主子在房里的另一个粉衣小丫鬟,惊觉自己说错话,她急着道歉,愧疚的看向已打扮妥当、准备抛绣球招亲的小主子。
“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
夏雨熏一身绫罗绸缎,巧笑倩兮,宛如半年前那场残酷的意外尚未发生前般,笑得灿烂动人。
两个随侍的小丫鬟见状反而伤感万分,眼眶都泛红了。
“不许哭,今儿个办的是喜事呢。”夏雨熏又笑着说。
“什么喜事嘛?要不是小姐不想让老爷、夫人每每看到自己就难受,哪会想到这方法把自己嫁出去?”
“就是,一直都很调皮的小主子从出意外后就变得好贴心,呜呜呜”
小丫鬟一人一句,泪水扑簌簌的滚落眼眶。
见两人泪水不断,夏雨熏可是很愧疚。事情分明不是这样的,可偏偏实情她又说不得,总之,她绝对是全天下最不孝的女儿,今儿个顺利出嫁后,她也只能期望父母能少为她担心、活得头好壮壮,不然她真是罪孽深重了。
“时间到了,该出去了,熏儿。”
夏夫人走了进来,见丫鬟们哭到满脸泪痕,她自己也想哭了,尤其见到女儿还在强颜欢笑,她更是舍不得。
她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子,与坐在轮椅上的爱女相对望着“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不后悔?”
“是的,娘。”她点点头。
“外面来了那么多人,现在怎么可以后悔?”一道沉重的声音陡然响起。
母女俩将目光移到门口,就见夏老爷也走了进来。
他俯身轻拍爱女的手“该出去了。”
夏雨熏心里很难过,但她知道不可以让爹娘再为她操心了“嗯。”不一会儿,夏家一家三口来到绣楼上,这场招亲盛大非凡,早在一个月前宣布后,消息就迅速传开,在庆州造成轰动。
而此刻夏家人的现身,让现场包是欢声雷动,十七岁的夏雨熏即便行动不便坐在特制的轮椅上,但那张淡扫娥眉的清丽脸庞仍然非常抢眼。
身为庆州巨贾的独生女,如今落得只能丢绣球招亲,夏家两老脸上的不舍与心疼极为明显,但这是爱女所求,坚持将自己的下半生幸福交给老天爷决定,他们也只能照办并祈求上苍疼惜爱女,给她一个好归宿。
锣声响起,绣楼下方的群众也跟着安静下来。
夏老爷深吸口气,朗声先谢过众人前来共襄盛举,再言明非诚勿试,接绣球的条件早已公布,做不到或资格不符之人切勿冒昧抢球
夏夫人紧紧守在女儿身边,强忍着泪水“要开始了,熏儿。”
夏雨熏点点头,手握绣球看着下方满满的人潮,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心情其实很忐忑,万一她的目标人选没来怎么办?
不、不对,他还是别来的好,万一她真的落到他手里,日子肯定难过死了。
但,他不来也不成呀,她这双脚可是因他而废的
她吐了口长气,望着愈涌愈多的人潮,个个高举起手蓄势待发,可在万头攒动中,她东看西瞧的好像就是没瞧见“那个人”
不管了!她要当谁的娘子就由老天爷决定吧。
夏雨熏不敢看向下方,大眼一闭,用力的将手上绣球扔了出去—
“我的!”
“是我的!”
热络的呼叫声四起,场面随着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下而转为混乱,每个人挤的挤、跑的跑、跌的跌,绣球被拨来拨去,四处传来抢夺叫嚣声,夏雨熏的心也随着这些声音愈跳愈快、愈跳愈乱。
蓦地,一阵失望的叫声响起,接着,是一阵死寂的静默。
完了!是被什么妖魔鬼怪接到绣球了?要不怎么连她身边的小丫鬟们也没吭半声
夏雨熏紧张兮兮的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赫见场中一张邪魅俊美的脸庞,她目光慌忙移到他手上的绣球后,差点没昏过去。
天啊!他、他、他真的来了她顿觉口干舌燥,全身瘫软。
完了完了,真的让“异色组织”的大主子料中了,欧辰威果真豁出去了,竟然真的来抢绣球!
在场的所有群众也傻眼,欧辰威是个极具争议性的人,他有钱有势,在庆州、京城及各大城市都有生意,只是这生意很特别,是以吃喝嫖赌为主,尤其后两项的“成就”更是无人能敌,而这样的男人竟然还来抢绣球
夏家两老更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女婿竟会是银川王朝拥有最多赌坊跟青楼的大老板。
广场依旧一片静悄悄,好多人变成木头人,唯一移动的就是欧辰威,长相俊美的他带着天生的从容霸气排开众人,一步一步的走上绣楼,先是向夏家两老点头致意后,再定定的看着矮了他好大一截的夏雨熏。
“不满意是我吗?”他扬眉一笑,俊脸上堆满笑容。
看见他的冷笑,夏雨熏瞬间头皮发麻,努力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话来“没、没、没有。”
怎么那么倒霉?虽然是“愿赌服输”但她真的、真的没想到他跟她之间的仇结得那么深,深到他愿意从安城跑来庆州参加她的绣球招亲,揽下她的下半生。
欧辰威邪魅的勾起嘴角,突然俯身贴近坐在轮椅上的清秀佳人,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轻喃“好久不见。”
夏雨熏瞪着他近在咫尺、没有一丝诚意的笑容猛咽口水。
有多久不见?在她差点砍到他胯下那不该砍的地方之后,至今也不过半年多而已,她个人比较倾向“相见不如怀念”
“我的老天爷!我真不敢相信你把我支开,竟然只是为了去接她的绣球”
欧家于庆州的别院厅堂内,欧辰威的挚友田奕谕莫名其妙的见证好友成亲、宴客后,终于忍不住大吼出来。
所有的宾客早先都已告退、奴仆也已被遣下,他不必再顾忌别人,总算能惊呼出声。
明知今日庆州的最大事,就是夏雨熏要抛绣球招亲,而他跟好友恰巧在邻城办事,基于半年多前跟她结下的“虐缘”他们才刻意绕过来看热闹,没想到好友吃错药,居然支开他说去办点事,在他甫转身时,好友已一跃而起的去抢绣球。
这真是他二十八年来所见过最难以置信的事,那简直就像一场恶梦。
更可怕的是,在庆州也拥有酒楼的好友还马上办起喜事,喝所有人前来喝喜酒,有人喝不够甚至一路喝来这里,到刚刚才闪人。
“天啊,你是欧辰威吗?欧辰威快醒醒吧。”田奕谕不认同的直皱眉。
欧辰威富可敌国,在各大城巿专营赌坊、青楼,近年更是酒楼、客栈一家一家开,事业版图愈做愈大,更甭提他相貌俊美,天生散发着一股帝王般的尊贵魅力,要说是皇太子也没人敢说他是假的,这样的男人去抢什么鬼绣球?
再说,此次招亲的唯一条件是夏雨熏必须是正室,至于未来能纳几个妾并没有限制,此外为了给夏家留后,其他开出的条件还包括能给她一个孩子继承夏家的一切。
然而这些年来,外头传言欧辰威在外的私生子都快破百了,虽然流言太夸张,但也说明了他的女人缘与风流,他压根不缺女人,到底是何苦来哉?凑什么热闹接下绣球?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番发泄后,他没好气的睨了好友一眼。
“木已成舟。”欧辰威慵懒的笑着,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事实上,他非常火大,但个中缘由也只有他最清楚。
“对,已经拜完堂、宴完客,还真是半点时间都没浪费。”田奕谕摇摇头。
由于夏家两老在事后曾想悔婚,毕竟好友的名声实在不算好,无奈他不懂得顺着台阶下,还再三强调自己符合接绣球的条件,夏家没有理由拒绝,更坚持马上办喜事宴客,毫无转圜余地。
因辰威很忙,本来早已决定今晚就要返回安城,还是夏家两老千拜托万拜托,他才愿意在欧家别院多待一宿。
“时间晚了,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该回房了。”欧辰威拿起酒杯,一口将残余的酒饮尽,站起身来。
“你最好是会跟她洞房。”田奕谕不以为然的说,拿了早已冷掉的茶大口喝下。
“这点应该会视情况而定。”他坦承笑答。
“视情况?”田奕谕一愣,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你得到什么内幕消息对不对?才会这么突兀的忽然娶她?”
他会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是因经营赌坊跟青楼,辰威认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而今银川王朝又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皇帝纵欲荒政,亲贵朝臣大作帝王美梦,其中又以京亲王跟杜丞相的两派人马最有势力,也呈现对峙状态。
据悉,这些人为笼络人脉及铲除异己,精心策画的暗杀行动不时都在发生。
因此尽管危险性极高,但看在庞大的赏金分上,刺客仍在四处流窜,也因生意多,为求使命必达、效率更高,有不少刺客组织秘密结盟。
而辰威是五湖四海走遍的人,早早嗅到这笔庞大商机,不过他不玩见血的刺客游戏,而是利用自己在京城及各大城镇所拥有的赌坊、青楼等生意场所来结交皇亲国戚、朝廷官吏,甚至江湖黑道,不仅能从中得到不少珍贵的消息,还养了一大批忠诚且身手矫健的手下在各地当探子,光是做消息买卖就赚翻了。
所以,像他这样掌控不少机密消息的人,肯定知道了什么吧?
好友的黑眸异常炯亮,但欧辰威并未满足他的想象,而是拍拍他的肩道:“你多想了,倒是我也安排了一个美人为你侍寝,别让她等太久,快回房吧。”
闻言,田奕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是要我今晚别睡吗?明知我什么女人都敢碰,就是不碰青楼女人。”
“放心,这个不会碎嘴,也不会硬要你当一夜七次郎。快去解放吧,憋得还不够久啊?”欧辰威说完风凉话,大笑着离开厅堂。
田奕谕无言了,结交欧辰威这个损友的好处是美人享用不尽,坏处则是美人一知道他跟欧辰威的深厚情谊,莫不卯足了劲用力侍寝,结果就是他差点没被榨到精尽人亡,直呼再也不碰青楼女子。
但,除了那样的女子,正经的闺女哪是他随便能碰的?
罢了、罢了,的确很久没翻云覆雨了,既然人家都去洞房,那他也享乐去吧。
月牙弯如桥,欧辰威行经张灯结彩的庭园,走过处处张贴着双喜字样的楼阁,再进到新房里,触目所及仍是红通通的一片,喜气洋洋。
新房内,两名陪嫁丫鬟一见他急忙行礼“姑爷。”
其实她们有些手足无措,伺候小姐的时间很长,怎么也没想到她嫁的夫婿如此厉害,见老爷、夫人欲悔婚,竟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自行准备好一场阔气又热闹的成亲大典及喜宴,丝毫没有委屈到小姐,面对这样拥有雄厚财力和势力的姑爷,她们是很敬畏的。
欧辰威邪魅的目光看向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她并未坐在喜床上,而是坐在她的轮椅上。
听甫出炉不久的岳父说,这轮椅是重金打造的,轻巧又灵活,坐在上头可以利用两轮上方的手把自行控制前进、后退及停止,但今晚她应该是用不到了。
他眼神嘲弄的移到杵着不动的两个小丫鬟身上“你们下去吧。”
“要不要将小姐先扶上床?”
“是啊,因为不知姑爷什么时候进房?我们心想小姐坐在轮椅上比较舒适,所以—”
“我会处理。”他邪笑又道。
两个丫鬟点点头,仍担心的看了坐在轮椅上的小姐一眼,这才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