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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孟不好提换魂的事,只好道:“她撞了脑袋后,性子就变了。”
越菡蓉恍然大悟。“所以她现在不喜欢你,喜欢屠大哥?”
屠孟莞尔。“你从哪儿得出的想法?”
“我看屠大哥跟她说得挺开心的。”她一脸信心。“你何时看到你大哥跟哪个姑娘说说笑笑的?”
“也对。”屠孟眼睛一亮。“我也觉得他们两个挺合拍的。”
大哥自从知道她不是翠娘后,对她多有照顾,而江芷灵也一直说要与大哥打好关系,在他看来,她定也对大哥有好感,否则怎么会有那念头?
她现今无亲无故,孤单一人,若嫁给大哥就等于有了家人,也不会意志消沉,老想着要回去。
“大哥是个大老粗,大概不会想到这些,我们得推一把。”屠孟摸着下巴沉思。
“好啊、好啊!”越菡蓉一脸兴奋。“我还没作过媒呢!”
“先别操之过急。”屠孟带着她走远。“免得两人起了反感,你往后跟翠娘多亲近,多跟她说些大哥的事。”
“我晓得。”越菡蓉颔首。“一会儿我拿些江南的小玩意儿过来,跟翠姐姐套套交情。”
她记得有串金铜风铃,声音极好听,挂在窗边叮叮当当的,让人心情愉快,还有胭脂水粉跟几匹丝绸,正好拿来送翠姐姐。
江芷灵不知有人在背后算计自己,兀自跟屠莫说笑着,顺便把翠娘脑中浮现的几个片段都跟他说了。屠莫静静听着,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后来去查过客栈吗?”她问。
他抬起眼。“查了,人果然都走了。”
“我想也是,他们奉行狡兔有三窟,自然有别的藏身处。”
“你确定他们都还在燕城?”
她颔首。“应该在。”她挠挠额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感觉他们还在。”
瞧着她又是皱眉又是挠额,一脸苦恼,明明是同样的脸,翠娘给人柔媚羞涩之感,而她却少了娇媚,添了几分英气,美眸不再勾人,却藏着笑意与淘气,甚至连装扮都变了。
她很少绾发插簪,喜欢束发,不喜欢柔媚轻飘的衣裳,只爱利落简单的,连耳环也不喜欢戴了。明明是同样的外貌,以前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现在却怎么看都清爽顺心
“怎么?”发觉他直直地盯着自己,江芷灵疑惑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顺眼多了。”屠莫赞许地点头。
江芷灵愣了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指跟翠娘比起来吧?”
他笑道:“你反应倒快。”
她笑着与他抬杠。“过奖,过奖。”
屠莫虽然多疑又固执,可一旦发觉自己错了,也很干脆认错,说话直率性格豪爽,是挺好相处的人,只是对待女人时不够细心。
拿最简单的来说,有时见她走得困难,屠莫好意搀扶,却拿捏不好力道,一会儿过重一会儿过轻,步伐总是迈得太快,提醒他了,他会立刻放慢速度,但聊了几句后,却又忘了。
可说他粗心好像也不对,或许该说他很少与女人交往,所以少了细腻,不够体贴。有些女人很在意这个,她倒是无所谓,或许因为这样,男人跟她相处起来没什么压力,屠莫会觉得她好相处,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两人闲聊着又说了一刻钟,他才惊觉自己待得太久了,钱庄还有事等他处理,这才匆匆离开。
回头一想,他发现自己头一回跟女人聊得忘了时间,难怪屠孟三不五时往江芷灵的院子跑,与她说话倒是挺有趣的。
以前见着翠娘就不耐烦,如今还是同一张脸,感受却是大不同
傍晚时分,越菡蓉又进了府,提了一盒子礼物进来,除了风铃之外,还有特地命厨子做的江南点心、胭脂水粉、发饰、荷包、布料及各式小东西。
江芷灵受宠若惊,怎么两人才认识就送她这么多东西?她客气地推了几次,直到越菡蓉生气地要翻脸了,才道谢收下。
因越菡蓉才刚回燕城,家里有好些事要打理,无法久待,便说了明天再来。她离开后,身边的婢女便将风铃挂在窗边,轻风拂来,叮叮当当的甚是好听。
江芷灵原也觉得心情愉快,不多久头却开始发胀,忽然想起受伤前听见那个似笛又似铃的声音,还有还魂时听到的铃声结果后脑忽然莫名地痛了起来,她弄不清怎么回事,只觉得风铃声越听越心烦,便让婢女又拿了下来。
晚上,她心浮气躁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睡,却是烦扰多梦的一夜,总有无数的声音与人影在脑中晃动说话,搅得她不得安宁。
第二天起来时,头又莫名痛了起来,喝下汤药后才觉得好过许多。
用过早膳,屠莫本要到钱庄处理些事,让屠孟陪她上衙门,没想屠孟却说自己坐镇钱庄就行,让大哥陪江姑娘走一趟。
“太阳打西边出来,你还会主动想到钱庄帮忙。”
屠孟笑道:“大哥别臊我了,老念兄弟不帮你,人家主动开口你又来倒打一耙,到底要人怎么做?”
屠莫扬起眉。“这么说倒是我不对了,那好,就多帮衬哥哥几天。”
“没问题,没问题。”屠孟爽快答应,暗地里朝江芷灵挤眉弄眼。
江芷灵忍俊不禁,不晓得他搞什么鬼。
吃完早点,她坐上轿往衙门而去,贺大人与李师爷问了当日发生的情形,另有一人在抄录。毕竟也是干这行的,她很熟悉程序,很配合地回答问题,只是她能提供的线索实在不多,当时处于恍惚,回过神时只看到一个背影,就算现在犯人站在她面前怕也认不出来。
屠莫在一旁补充说明,不过他能提供的情报也很有限,当时大家都专注在野马闯街与扒手上,谁会想到江芷灵竟遭遇不测,当天的情景透着古怪,但要从中理出头绪却不易。
好不容易问话告一段落,屋檐下的风铃叮咚咚地响起,江芷灵循声望去,木制的竹板轻轻晃着,与越菡蓉送的金属风铃相比,声音更加沉稳安定,可依旧让她后脑隐隐疼了起来。
见她望着风铃出神,贺大人问道:“姑娘喜欢风铃?”
江芷灵言不由衷地点头,只想快点结束对话。“喜欢,一会儿上街买去。”
贺睦笑道:“去吧,老夫也问完了。”
屠莫与江芷灵起身告辞,虽然正厅离大门并不远,但她受伤未愈加上头痛,走得很慢。
“要帮忙吗?”他问道。
“不用。”进来的时候没让他帮,现在也不需要,不是她硬骨头,而是疼痛在某方面会激起一个人的斗志。
“你还真会跟自己过不去。”他瞄她一眼,见她面色苍白冷汗直冒,正想不顾反对扶她跨过大门门槛时,她停下脚步,长长地吐了口气,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捂着腰。
她咬牙,已经分不清头比较痛还是腰。“受不了了”
“你何苦如此?”他握住她的手臂,扶她跨过门槛。
她光顾着吸气就来不及了,没时间回话,一跨过门槛,她差点没脚软。“快点扶我去轿子坐好。”她已经痛得眼冒金星了。
他立刻搀着她的双肩,将她抱进轿内,轿夫们关心道:“去‘益善堂’吧,让大夫再瞧瞧。”
江芷灵感觉屠莫要下轿,忙拉住他的袖子,小声道:“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事”屠莫不习惯坐轿,刚刚是跟着轿夫步行走过来的。
“到‘益善堂’。”屠莫朝外说了一句,便在她身旁坐下。
“你帮我顺顺气。”她闭紧双目。“太晕了,想吐。”
他挑眉,有些莫名其妙。“帮你顺气?”
“顺我的背,在我背心揉一揉,快点,我不知还能撑多久。”她拧紧眉心,语气紧迫。
虽然狐疑,但见她似乎真的不好受,屠莫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在她背心用力地揉了几下,她倒抽口气,说道:“翠娘大概被做了什么手脚,只要听到铃声,头就痛得要死。”
他的手顿了一下,听她恨声道:“要是她也有脑瘤,我就去死,活不下去了”她气愤地捶了两下。
“你打的是我的腿。”他出声提醒。
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咬牙切齿道:“真的活不下去,快痛死我了”她每说一句就往他大腿上槌。
他挑起浓眉。“你还来劲了?”
他用力在她背心揉了一下,她尖叫一声。“好痛”她已经分不清是头比较痛,还是腰或者后背。
她用力深呼吸,眼泪拼命掉。“可恶,到底要怎么折磨我?我造了什么孽,去你妈的”
见她表情痛苦,他放缓力量,眉头紧皱。“‘益善堂’一会儿就到了。”
都休养了十几天,伤口不是已经结痂、好得差不多了吗?怎么才走几步路,跨个门槛,就疼得这么厉害?见她一脸的冷汗眼泪,他心中又是不忍又是担忧,怕她以后落下病谤。
江芷灵的歇斯底里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深吸几口气,头疼减轻不少。“有没有面纸手帕?”
他从袖内掏出一条暗青色的帕子递给她。“好点了?”
“嗯。”她擦去眼泪跟鼻水。“屠莫,你觉得你的世界是真的吗?”
他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她吸吸鼻子。“到底是周公梦蝶还是蝶梦周公,或者都是梦幻泡影?”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这些比较好,等一下头又痛了。”他说道。
她颔首。“我已经尽量不想了,反正也想不通,我只是生气,不管是泡影、作梦、穿越、平行世界都没关系,可不可以不要再头痛了你看我,挨一刀有喊痛吗?我中枪都熬过来了,但是头痛真的会把人逼死。”
她瞄他一眼,然后双手合十,诚心地朝他拜拜。“请你放过我吧,冤亲债主。”
他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真”
“我就是试一试,你不要生气。”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屠莫,你可不可以说你原谅我了,希望我平平安安的”
他瞪她。“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是脑瘤、冤亲债主。”怎么在她眼里,自己不是毒瘤就是恶鬼?
“有。”她叹气。“但是我更希望你是脑瘤,这样事情会简单一点,只要跟你相处融洽梦就会醒,然后我的病也会好”她盯着手上的手帕。“或许有点自欺欺人,但是这样想会让我好过一点,你们连卫生纸都没有,擤鼻涕上厕所都不方便我真的想回去,屠莫,我的家人都在另一个世界,但是我又怕回去以后病没好,只是拖日子。”
虽然不是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抓个大概没问题。“你想回去,又担心病没好?”
她颔首,简单来说是如此。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已经死了?”
她再次叹息。“有。”
“事情很简单。”
她睁眼。“简单?”
他颔首,决定直接断了她的念想。“听好,我原谅你。不管你做了什么,现在回到你的世界。”
江芷灵惊讶地瞪大双眼,脑筋一片空白。他扬起嘴角,拍拍她的头。“看,简单明了,你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你现在在这里。”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下。“不是——”她急道。“我还没解决翠娘的事,等我解决了——”
“你还是在这里。”他接话。
她怒道:“什么意思啊你!”
“如果你想一直逃避,请便。”他转开话题。“你刚说翠娘被动了手脚——”
“我没有逃避。”她斥喝一声,伤口隐隐发痛。“是你们把我弄回来,不然我喔!”她捂着腰,眼神像刀子一样朝他砍去。
“算了,你想什么我也管不着,你觉得怎么好受就怎么想吧,只是别把我扯进去,我不是你的脑瘤也不是你的冤亲债主。”最后还加上一句。“刺你一刀的人还比较符合。”
她瞪着他。“为什么你比捅我一刀的人还让我咬牙切齿?”
他扬起眉。“大概你没是非观吧?”
她气极反笑,咬牙道:“你这只猪!”
他冷下脸。“当心你的话。”
她深吸口气。“停!”换个语言总行吧?
“什么?”他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