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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锦茜,我真想掐死你——”
杜月香冲冲冲,从御史台冲到御书房去,也不管自己面对的可是当今女皇,一气之下,什么会砍头的话都照说不误,反正她已经气到没理智可言了。
此时御书房内除了腾锦茜外,恰巧夏纯纯也在,幸好那些太监、宫女们都被腾锦茜遣到御书房外候着,要不然杜月香这大不敬的话早就引起一阵混乱了。
“发生什么事了?”面对杜月香来势汹汹的兴师问罪,腾锦茜倒是好整以暇,一点都不紧张。“好端端的干么掐我?”
“你居然把我派到了最‘顾人怨’的御史台去,你这不是在整我吗?”
她本来好端端的当她的彩妆师,打算在金盛王朝建立她的“彩妆王国”成为独一无二的“彩妆教主”没想到她从外地进军宣京城,正努力扩展她的彩妆事业时,腾锦茜就派人找上门来了。
同是“穿越”沦落人,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同伴,她当然开心,在知道腾锦茜的难处,并且有改变的的念头后,她当然是抱持着支持的态度也愿意帮上一点忙。
呜好吧,她承认,其实她愿意帮忙,是有那么一点势利眼存在的,因为如果有当今女皇作靠山,甚至只要有女皇以及女宰相当她的“活广告”她还怕她的彩妆王国做不起来吗?
结果没想到,腾锦茜居然将她丢到被百官视为眼中钉的御史台,一点都不顾同乡情谊,这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最顾人怨的御史台?”腾锦茜毫不客气的笑出来。“噗哈哈哈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这形容真贴切呀”
“噗!”一旁的夏纯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还笑?快点把你们的良心掏出来,不要告诉我已经被狗啃光了!”她火大的连声咆哮。
“要说顾人怨,我才是这朝廷内头号最顾人怨的家伙吧。”腾锦茜指指自己,自嘲的笑道。“以女儿身当上一国之君,完全颠覆原本男尊女卑的规矩,朝廷上上下下的男人都恨死我了,巴不得我赶紧下台。”
“这样说来,我也挺顾人怨的耶。”换夏纯纯一脸无辜的指着自己。“因为有相公在我背后撑腰,百官们就算再不爽我当宰相,也只能乖乖听我的话,就怕被我相公暗中修理。”
她的丈夫华白瑜正是前任宰相,虽然已经辞官,但是他的势力依旧遍布朝堂内外,众人都不敢冒犯,所以夏纯纯才能有恃无恐,稳稳的坐在宰相这个位置上。
“”听完她们俩的处境,杜月香彻底无言,现在是在比谁最顾人怨吗?所以她应该庆幸她在顾人怨排行榜上只排第三名,还有两个更顾人怨的挡在她前头招摇吗?
“反正你在御史台是头头,只要负责搞定那些下属,让下属乖乖听你的话,去挖百官隐私秘密的是底下的小辟员,要被记恨也是那些小辟员先,要轮到你还久得很。”腾锦茜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其实当时的她正为新的御史大夫人选伤脑筋,她本来是属意由聂席郎直接升任的,谁知道聂席郎却一口拒绝,要她另寻能人接任。
御史台是皇帝的耳目,帮皇帝监督百宫,如果御史台的首长反对女人当政,那么她就等于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目前朝中官员没几个对她真正心悦诚服,她苦思良久,就是找不到适合的人选。
恰巧杜月香在这时出现了,虽然杜月香完全没有为官经验,但这种事情可以学,就像夏纯纯同样从零开始努力起,现在也做得有模有样,而既然杜月香站在她这一边,她便决定让杜月香接管御史台,或许真能带来新气象。
“你故意挖了一个洞让我跳,等我已经在洞里摔得鼻青脸肿后,才安慰我说有人摔得比我更惨,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安慰法?”杜月香没好气的翻白眼。
“我可没逼你一定要跳,反倒是你自己迫不及待跳进去呢。”腾锦茜笑睨了她一眼,眼神有种取笑的意味在。
“”杜月香顿时尴尬得微红起脸蛋,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无奈。
“对了对了,你已经见到聂席郎了吧,然后呢?”夏纯纯也漾起笑,一脸期待的询问。
“没有然后,你们别用那种八卦的眼神看着我啦!”她羞窘的回答。
好吧,腾锦茜说得没错,她是自己跳入洞里的,因为腾锦茜要她接任御史台首长时,她不知御史台到底在干什么而陷入犹豫思考中,但腾锦茜的一句话却让她马上昏了头,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你不必担心自己无法胜任,有御史中丞聂席郎辅佐,他会尽可能让你快速进入状况的。”
“聂席郎!”杜月香双眼大亮,激动不已。
她刚穿越到金盛王朝时,曾经有一个路过的男子给了她一袋碎银,就是邢袋碎银让她撑过刚开始旁徨无助的日子,之后她靠着自己一手出色的化妆技巧,开始从商贾夫人及青楼女子身上赚钱,顺利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那只灰色的钱袋她还好好的保留着,而钱袋上头用黑线绣了“聂席郎”三个字,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的恩人就是叫聂席郎的男人,并且期望日后能够再与他相遇。
她简直把聂席郎当成偶像般崇拜迷恋,毕竟他是在她最无助时拉了她一把的贵人。
因此当腾锦茜说御史中丞之名正是聂席郎后,她不再犹豫的点头答应,就盼着能与恩人重新相遇,再续前缘。
然后,她真的见到他了,只不过见到他的同时——也是她憧憬幻灭的开始。
“真的什么都没有?”夏纯纯一脸失望的模样。
“你不是很期待与他见面,还说他是你心心念念了好久的恩人?”腾锦茜也好奇地问着。
“别再说了,他和我所想的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杜月香沮丧一叹。
她自以为是,妄想与他的重逢肯定是上天给她的指示,他们俩之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缘分,结果现实是残酷的,她的恩人根本就没她所想的那么美好。
原来他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男,讲话不留余地,又毒又狠,还像个古板教官一样连她的妆都要挑剔,想到接下来还得再面对他冷面兼毒舌的调教,她真的有种想落跑的冲动。
“不错呀,幻灭是成长的开始。”腾锦茜忍不住一笑,她也知道聂席郎那一板一眼的性子是会让人抓狂的。
杜月香没好气的瞪了腾锦茜一眼,无奈一叹,这就是所谓的“误上贼船”吗?那这艘贼船还真是高级,船长还是当今女皇咧!
她根本就不是当御史的料,但既已经上了贼船,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她是新任御史大夫,要是她当了一天不到就落跑,这脸就丢大了,其他男人一定会拿这件事讥笑女人没用,还是乖乖回家相夫教子的好。
她怎么可以成为一锅粥里的老鼠屎?就算不为全天下的女人,她也要为了自己的名誉拚了,夏纯纯可以在官场生存下来,她也一定行!
杜月香在御史台的日子,真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一忉都要从头学起,每天还被聂席郎监督,痛苦的啃着那一堆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啃完的工作实录,还得挪出时间跟他学习处理各式各样的公文,她要是稍微偷懒一下,他锐利的眼神就马上瞪过来了。
而他一直对她化妆的事很有意见,但只要她将“luo奔论”提出来,他就一脸尴尬,眉心皱痕深得都快能够夹死苍蝇,连着几次之后,在这方面他倒是放弃了,没再逼她一定要素颜上朝。
但她也只有在这事上占上风而已,其他方面都被他制得死死死,没半点翻身的余地。
他们俩现在的立场谤本就不是上司与下属,而是“严师与低徒”她自认不是什么高徒,她也不想当他的高徒,她只想赶紧顺利上轨道,然后就可以摆脱他的紧迫盯人了。
她从没过过这么一板一眼、没情调的男人,难怪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因为没多少女人忍受得了他无趣的性子。
而她唯一能够喘口气的时候,就是中午的用膳时间,只不过遗憾的是,御史台的用餐气氛真不是普通的沉闷,她都觉得自己快消化不良了——
“喂,你们不必都闷不吭声的,可以一边用膳一边聊天,轻松一下,不需要连在用膳时也绷得这么紧吧?”
在御史台专用的食堂内,每个僚属都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饭,整座食堂中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杜月香是当了官才知道,原来皇宫内每个机构都有他们专用的“食堂”供应官员午餐,而准备午餐的厨房则叫“公厨”官员们一到用餐时间就齐聚食堂,等着厨吏送饭上来。
杜月香一发话,僚属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自顾自的用膳,场面依旧冷到了极点,就坐在杜月香旁边的聂席郎也无反应,懒得理会她的意见。
她无奈一叹,这些下属目前根本就不受她控制,常常把她当空气,这也难怪,她没有资历也没有任何功绩,却空降成为他们的头头,他们会不服也是正常的。
她不急着要他们马上接受她,凡事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先改善用餐气氛,要不然她担心自己很快就会得胃穿孔。
“那么这样好了,就由我先说个笑话娱乐娱乐各位,煞后从明天开始,每个人都要准备一则笑话在用膳的时间娱乐大家,一天轮五个人,说过的笑话不能再说,到时候说不出来或是说到重复的笑话,就要接受小小的惩罚。”
杜月香此言一出,他们终于有所反应了,不过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与身旁同僚窃窃私语,觉得这个新台主没事找事做。
聂席郎继续不动如山,不想理会她的一时兴起。
“我要开始了。有十只羊,九只蹲在羊圈内,一只蹲在猪圈内,请猜一个四字成语。”
大家继续你看我、我看你,这是什么笑话?猜什么成语?
“猜不出来吗?那我就公布解答了,答案就是‘抑扬顿挫’,因为有‘一’只‘羊’‘蹲错’圈了,噗哈哈哈”“”除了杜月香自问自答兼自笑外,其他人全都沉默一片,气氛冷到不行,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恶搞笑点。
“哈哈哈咳,其实我真的觉得挺好笑的,你们不觉得吗?”她终于有些自讨没趣的收起笑意。
众人还是冷成一片,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难道是她的笑点不适合这些古人,所以才无法引起共鸣?
她干脆转头瞧向身边的男人。“聂中丞,那么你也来示范示范,说一则笑话吧。”
聂席郎终于转眸瞧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别胡闹了。
“快点,这是命令。”
聂席郎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以平板无趣的嗓音说道:“某一处的尚书与侍郎向来水火不容,互有嫌隙,某一日尚书见一只狗闯入堂里,刻意问侍郎:‘是狼?是狗?’侍郎听了,即刻回道:‘狼与狗之区别在尾,上竖为狗,下垂为狼。’”
杜月香等了好一会儿,见聂席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才问。“结束了?”
“结束了。”
“请问笑点在哪儿?”她有些困惑的蹙超眉。
“尚书骂侍郎是狗,侍郎也骂尚书是狗。”
“”换她默默的吃起饭来,果然她和古人的笑点有代沟。“算了,当我刚才什么提议都没说。”
这一顿午膳继续吃得冷飕飕,吃得杜月香肠子都快打结了,用膳时间一结束,众人纷纷离开食堂,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杜月香也跟着离开食堂,往自己书房的方向走,谁知道她走在廊道上,突然脚下一滑,毫无预警的摔得四脚朝天,一**跌坐在地。“啊——哎呀!”
砰的一大声,吓到了正四散的众人,他们转头瞧见杜月香摔一大跤,狼狈的躺倒在地,不少人幸灾乐祸的掩嘴轻笑,可终于被“逗笑”了。
“痛痛死我了”杜月香扶着自己扭到的腰坐起来,见到地上有一小滩透明的不知名液体,伸手一摸,发现似乎是油,忍不住咆哮。“是谁暗算我?”
地上莫名其妙的怎么会有油?这实在是太可恶了,到底是哪个厨吏那么不小心,将油翻倒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聂席郎慢了好一会儿才从食堂内走出,见杜月香坐倒在地上,却没有半个人去扶她,甚至还在一旁偷偷取笑,不由得冷肃起面容,出言教训。“这就是你们从小学到大的礼节?过人有难,不伸出援手就算了,还在一旁窃笑?”
偷笑的众人们即刻收起笑意,有些心虚,摸摸鼻子赶紧回到自己的书房去,不再继续看热闹。
聂席郎快步来到杜月香身边,伸出手。“还好吗?”
杜月香瞧着他伸过来的手,突然间心头一暖,鼻头有些酸涩,差点就很不争气的哭出来。
从她进御史台开始,对她最不假辞色、最严格的人就是他,但愿意对她伸出援手的人,也只有他一人。
怎么她狼狈的一面总是会被他看见?这也是他第二次出手帮她了,原本对他的诸多抱怨在这一刻都消失了,重新又对他生出不少好感。
他的个性是古板了些,但不可否认,他是认真的在辅佐她,虽然他的认真对她来说太过严厉,那也是恨铁不成钢,她的问题比较大。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在御史台内就真的是孤军奋战了,情况肯定比现在还要糟糕。
聂席郎见她只是一直瞧着他,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不解的轻蹙眉头。“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甩去想哭的冲动,重新振作起来,抓住他的手臂慢慢站起身。“哎唷”
聂席郎见她吃痛的扶着腰,眉心的皱痕又深了些。“腰闪到了?我马上命人去请太医过来一趟。”
一般太医不只负责皇室中人的伤病,在朝官员也在太医的职责范围内,他命一位殿中侍御史去请太医,接着扶杜月香回书房休息,约一刻钟后,太医来到御史台。
仔细检查杜月香的伤势后,太医温声解释。“只是轻微的扭伤,没有伤及筋骨,大人只要按时在伤处搽药,然后搓揉一下,让药膏渗入肌肤,三、五日后就能痊愈了。”
“多谢太医。”杜月香松了口气。
“哪里,这是我应做的事。”
太医退下后,没过多久就命人将药膏送到御史台,杜月香有正当的理由早退,当然想快些回去休息。
之后,她更是毫不客气的一连请了五天病假,不请白不请!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乘机偷懒!
在杜月香告假的第三日,聂席郎直接来到杜御史府登门拜访,身旁还有一名拿着个大蓝布包的侍从,他从太医那儿知道她的腰伤并不严重,只要小心一些,并不妨碍平日生活或工作,结果她却毫不客气的请了五天假,好像伤得多严重似的。
这样不叫偷懒,那么朝中就没其他人偷懒了!
他向门房表明身分及探病的来意,门房即刻请他入内,派人赶紧去向杜月香报讯。
他进到前厅内才坐下没多久,就有丫鬟端茶进入,请他稍候片刻后便退下。
然后再一段时间,他听到一种奇怪的脚步声快速由远而近,紧接着一个小小的不明物体突然从前厅的偏门冲进来,吓了他与侍从好大一跳。
“汪——”小家伙发现陌生人,以势如破竹之姿冲到聂席郎脚边狂吠。“汪汪汪汪汪汪——”
它每吠一声,就紧张的后弹一步,一路吠到茶几边,最后急急忙忙的躲到茶几下方,一边忍不住抖抖抖,还嘴硬的又吠了几声。“汪!”
“”聂席郎无言以对,哪里来的这么胆小的狗,在自己的地盘也抖成这副德行?
“妹妹!”杜月香紧接着冲进来,见到聂庸郎,开心的漾起笑,大方打招呼。“聂中丞,只是一点小扭伤而已,还劳烦你特地过来探病,真是不好意思。”
为了行动方便,以及预防有什么必须赶紧进宫的突发状况,杜月香虽然在家休息还是身着男装,头发也简单绑起而已,唯一没有马虎的地方只有她那张脸,妆容依旧完美,只不过是淡妆,没有平时出门那样艳丽。
“这是应该的。”聂席郎起身回礼,挑了挑眉,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点小扭伤?瞧她刚才跑进来跑得可顺畅了,该不会扭伤早就好了吧?
果然是在偷懒!
“妹妹?”杜月香扫视厅里一圈,发现爱犬正躲在茶几下,又好气又好笑的弯腰将它从地上抱起,腰伤果然已经好了。“叫你别乱跑你偏要,吓到自己了吧。”
聂席郎刚才根本没有心思注意闯进来的狗,现在定睛一看,不禁错愕愣住,不懂她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她怀中的狗儿居然穿了衣裳!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哪时候轮到狗儿也有资格穿衣裳了?
不只聂席郎错愕,就连他身旁的侍从也看傻了眼,这可是他们头一回看到狗穿衣裳,而且那衣裳不是普通的华丽,甚至还有飘飘然的小红裙!
“嗯?怎么了?你们眼睛瞪那么大是为什么?”杜月香纳闷的轻蹙眉头,得意一笑。“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狗,被我家妹妹迷倒了?”
“这狗哪里可爱?”聂席郎回过神,忍不住实话实说。“大脸大眼塌鼻扁嘴,四肢还短得不像样,我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狗。”
话说完,他突然觉得脑中好像闪过什么画面,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狗儿?
“就是因为它大脸大眼塌鼻扁嘴才可爱呀算了算了,你们不懂啦。”杜月香没好气的噘起嘴,西施犬可爱的地方就是在这里,要是不大脸大眼塌鼻扁嘴兼短腿,那就不是西施犬了。
妹妹继续在杜月香的怀里抖抖抖,那晃动的幅度之明显,像是有电动马达装在身上一样,想要忽略还真是困难。
“咱们的确是不懂,你是把它当娃儿养吗,居然还替它芽衣?”
在他们的观念里,狗养来就是看家看门防偷儿的,当然体型越大个性越凶越好,结果杜月香完全反其道而行,养的狗不但又小又胆小,还像个娇贵的娃儿一样,只差没穿鞋而已。
“谁说狗就不能穿衣服?”杜月香理直气壮的回答,还真是一群少见多怪的古人。
“那么名字呢?你唤它‘妹妹’?”
“因为我是姊姊呀。”她照样理直气壮的回答,她不想当狗妈妈,所以当然是换当狗姊姊喽。
“”有个畜牲妹妹,她还真够绝呀!
“哎呀,你们不懂啦,在我的家乡那儿,不少人是视狗为家人看待的,才舍不得让它们在外头吹风淋雨晒太阳呢。”
杜月香的父母在她很小时就离婚,另外各组家庭,所以她跟奶奶住在一起,与父母的关系很淡薄,只有过年时会见一次面而已。
奶奶在她高中时过世,之后她就一个人居住,半工半读完成学业,紧接着出社会工作,完全不靠父母。
少了奶奶,她常常感到很寂寞,后来在一次偶然之下,她养了妹妹,原本的寂寞也被妹妹抚平了。
每天只要她一回家,妹妹就会开心的奔到门口对她摇尾巴,欢迎她回来,是妹妹给了她类似家人的温暖,所以她很自然的把妹妹当成家人一样照顾。
她很庆幸自己带着妹妹穿越了,要是只有她一个人穿越,妹妹却留在原来的世界,她肯定会伤心死,就怕妹妹没有人照顾会活活饿死。
对于杜月香那诡异的想法,聂席郎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反正她爱怎么养就怎么养,只要别这么怪摸怪样的把狗带出去吓人就好。
这时脑中又一个画面闪过,是一个奇装异服的女人蹲在路边痛哭失声的影像,他恍然大悟,那个女人怀里抱的狗似乎就是眼前这只怪狗!
他想起来了,两人在御史台初见时,杜月香特别问他还记不记得她,原来两人的确见过面“咱们三年前曾见过吗?”
“你想起来了?”杜月香讶异又兴奋。“当时我蹲在路边大哭特哭,像个疯子一样,路过的你给了我一个钱袋。”
“那人真的是你?但怎么一黠都不像?”
当时的他以为自己遇到一个想要轻生的异族女子,因为她的发色特殊,还是鬈的,并且身穿怪异衣裳,衣裳可以换,但特殊的发色怎么换得了?
“这其中原因很多,不好解释,反正那个女人真的是我就对了。”杜月香终于有机会向他好好的鞠躬道谢。“多谢你当初的帮忙,我才能顺利生存下去,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如此挂记在心。”他没想过两人还会再相遇,也不习惯接受别人的道谢,显得有些尴尬不自在。
“这种大恩大德当然要铭记在心,怎么可以忘?”杜月香对他灿烂一笑。“所以我很高兴能在御史台再与你相会,更庆幸能够与你共事。”
她真诚的表达感谢,感谢上天让他们有再相遇的机会,无论接下来他们俩的关系会有何种转变,她都心存感激,会好好珍惜的。
“过奖了。”他不自在的轻扯嘴角,她还是头一个说庆幸与他共事的人,其他人倒是受不了他的一板一眼、太过认真。
杜月香这时注意到侍从手中的蓝布包。“这是你带来的探病礼?”
聂席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算是。”
“哎唷,这样太不好意思了,下次人来就好,不必准备什么礼物了。”杜月香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挺开心的就是了。
“那怎么行?这份‘礼’是一定得带的。”
聂席郎亲自解开绑起的布巾,露出里头整齐叠起的五本书册,杜月香纳闷的一愣,觉得那书册看起来很眼熟,直到见到书皮上所写的字后才猛然一惊,避之唯恐不及。
天哪——是御史台的“工作实录”!
见到她的表情由开心立变惊恐,聂席郎忍住笑意,公事公办地说:“台主虽然因为腰伤在家休养,但腰伤并不妨碍看书,再加上台主病假一请就是五日,下宫担心台主的学习进度严重落后,也怕台主在家养伤闷得慌,所以亲自送了台主尚未看完的工作实录过来,让台主在府上也能赶进度。”
杜月香脸色僵硬的扯起苦笑。“聂中丞,你应该不必如此紧迫盯人吧?”
“若真是紧迫盯人,下官就会要您立即销假回朝办公,因为下官见您不但能跑能跳,还能弯腰抱狗,想必腰伤早已痊愈。”聂席郎拍拍书册,皮笑肉不笑。“这是台主请假五日需补的进度,希望台主假满回朝时,该读的部分也已经读完了。”
“”为什么他总是要让她又爱又恨、恨完又爱,在幻灭与希望中不断轮回,没完没了,纠结不休呢?
她错了,她收回刚才那句话,与他共事根本就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