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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安王府不养蠢奴才。少了主子就不能做事,回头整批汰换掉。”
她蹙眉。“总管跟笔墨书砚跟着你许久了,换了,去哪找能摸清你脾气的?”
永霖呵呵直笑。“不就你么?”他娴熟地抚揉纤腰,薄唇在她颈根发丛嬉戏,蝶恋花似的轻怜蜜爱,碎吻纷落。“我想让你宠坏。”
“唔,嗯”邵庭抬起下颚,让他解开两颗钮扣,亲吻锁骨处的细嫩肌肤。永霖喜欢抱着她,喜欢咬她圆润的肩。
他所有样子,她几乎都知道。
从他是皇子的时候起,他做的恶事,诸如扳倒朝臣、刁难官员,有的是因为看不顺眼,也有的蓄意为难,只为了斗智。林林总总,不知道全部,她也知晓一半。
祖父说过,随他年长识事,他在八名皇子中愈显奸险强横,骄矜态傲,相处起来颇令人头疼,可与之交,但不好深往。
她不在京畿的那两年,永霖频频上门,祖父看出意图,曾来信探过她的意思。要嫁不嫁。她只回信永霖很好,是祖父没看见,婚姻大事听凭长上作主。
永霖多情,蛮横善感,她只担心将来嫁了李思容,永霖会如何。因着永霖的执着,她难舍起来,所以祖父答应时,虽然对不起思容,却也松了口气。
“庭儿,踩着我的脚。”永霖嘶哑道,嗓音模糊,已卸了她半数衣衫。
“唔。”大白天,他玩什么花样?邵庭没多想,顺着他,还穿着绣鞋就踩在他的黑靴上头,觉得浑身冒着热气,任由他做尽夫妻间的亲密事儿。
邵庭觉得自己想错了,她的男人不只贪,是贪得无厌。连续几日回京的路上,永霖总缠她,像是要补足她不在、让他提心吊胆的那几天。
他天天神清气爽,日日餍足欢喜。小砚哭着来感谢她,说打从做事起,没遇主子这么好心情、容易伺候过。
邵庭起先不觉得,而今渐渐明白,结亲那日,他的众兄弟们何以欣慰,劳师动众地感谢她,彷佛她收留了什么天大祸害。
她是永霖的凉水,而他很挑,非常挑。
他们一路放慢脚程,欣赏北郡风光,沿途玩过小市镇,尝过香饽饽,直到进京也是悠悠缓缓的。
回到安王府,她更是被伺候得妥妥帖帖,永霖不要她动一根指头,除了她惯常的每日练武外,寻常时候一滴汗都不用流,日子舒泰雍穆。
永霖每日卯时早朝,固定让青砚打点,用了简单早膳便出门,回来便到她专用的休憩小间找她,和她说些朝廷大事,告诉她皇上对北郡政策如何、八弟有啥建树。
最近,话题转到留邸。
永霖从日日安泰回来,到渐渐染上烦厌,似乎跟隔壁的老相爷有关系。
“我累了!”
永霖一下朝就直奔她的休憩房,见她直挺挺坐在榻边,便赖上来,腻着要她丢了兵书。
她微微一笑,指尖抚过他鬓发,将手心贴在他额间腧穴,徐缓推揉。
“相爷又跟你杠上了?”
永霖闭着眸,直挺的鼻梁重重哼出闷气。
“哪天把隔壁的地儿买下来,淹水放鱼,辟成王府池子!”
“不可以,相爷清廉节俭,好不容易才揽足银两,从租赁买下那幢宅。”
“好个清廉节俭,你当他一国之相,俸禄会少吗?他是不谙守财之道!”
她柔柔抚着他额发冠束,轻语:“永霖,我听说许多地方官员薪饷微薄,养不起一大家子,全都是相爷纡困。”
迟迟过了半刻,他才不甘不愿:“好,我不养鱼就是。”睁眸,探手揽住她颈子,将人往下勾,直印上他唇办,辗转相亲厮磨才抒解困乏。
她双颊红扑扑,芙面温婉挂着笑容。
“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回来这么久,还没到过你说的留邸。”
“你想去瞧瞧?”永霖霎时神采奕奕。
“嗯。”她点头。
“好,等我一会儿,回房把朝袍换了就走。”他跨出门,朝门外站守的青砚道:“把马车准备好,我跟夫人待会儿要出门,往后每回夫人出门,就照我今天说的办。”
“是,小的正在记!”青砚随身揣着小册子跟笔,赶紧写下来。
“冬天的时候,车上记得放怀炉,火先烘好,夫人不大怕冷,不可太热。椅垫上要铺孔雀羽毛垫子,就拿去年惠妃送的那件。暗格里随时放好软枕跟毯子,得要是兔毛做的。车上要准备朝日阁的绿茶糕,不用多,三两块就好;夫人喜欢喝乌龙,茶叶要多,泡得浓苦一些”
她喜欢苦茶么?邵庭偏头悬想,这么一看,似乎是呢。
她看着永霖绕过九曲回廊走回房,一边落话吩咐,说什么待会儿走到门口,就要看见马车,茶水点心也要准备好;青砚早被训练利落,赶紧跑去办。
要伺候安王爷,当真不易。希望小砚别觉得她麻烦,她的规矩,真的没那么多,往常都是轻装简从,走路来王府的。
见潇洒身影没入转角,她再回去安稳地翻几页书。
两刻后,永霖换好袍子,爽朗月牙色,更显天生的丰神俊美。他头束玉冠,身上玉块与香囊一应俱全,当真自若风流,倜傥无匹。
她点点头,永霖习惯用好穿好,加之容貌不俗,身躯顽长,按他自己的习惯打理妥当,便是风度翩翩、顾盼生姿。难怪姑娘家要追,全明白了。
“原来遗帕公子是这模样。”
永霖检查扇子的举动一僵,懊恼地看她。“我没有捡过,瞧都没瞧一眼,青砚说的什么袅袅姑娘,我压根儿没印象。”
“嗯。”她笑,放下书本。“走吧。”
永霖蹙眉,锁着眉目,霸道地牵着她。
留邸座落在京畿西北,一处被昵称小四国的区域里。小四国由三条街与四条巷组成,住的都是四国来的艺人、留学生、商贾,来自四国或其它小柄的官员则一律居住留邸。
他们先搭车到棋馆。里头除了四国来的外邦人,还有书生、商人打扮的卓豫人,各聚集了几入围成一桌,有的手中捏着纸片,正在玩纸牌游戏,有的桌上摆了五色小圆木棋,有的光是黑白两色棋子就下满棋盘方格,全是新奇东西。
永霖带她到最多人观战的一桌,棋盘上有四排四列十六根木棍,棍上零星串着黑白二色棋珠,对战的两人一人持白棋,一人持黑棋,轮流把棋珠串在棍子上。
永霖瞅了眼棋局,解说道:“这叫方垛四子棋,把棋珠串在木棍上,哪一方可在横、斜、纵三维连成四子一线,便算赢了。”还是紧紧握着她。
“嗯。”她微笑。
永霖说话间,持黑子着翼国装束的男人抬起头,见是他,欢快地起身走来。
“安公子!瞧,我的对手来啦!你们都快点让位子,让我和安公子一战!”
永霖温和一笑。“我今天和夫人一起来,要我奉陪,必须夫人答应。”
男子这才看向邵庭,瞧见他俩牵在一起的手,恍然大悟。
“安公子的夫人!”右手贴在胸前,弯腰见礼。“夫人好,请夫人把安公子借我,我好久没有一展身手了,安公子不在,无趣!没人能赢我!”
邵庭秀气的眉略抬,看了身畔永霖,再瞧瞧热闹的棋馆。既然都来了,不妨让他开心一些。“这儿能下注吗?”
“庭儿要赌?”永霖讶异。
她微笑。“我刚在门口看见一匹骏马,颈长躯壮,腿高鬃浓,气忾英武,似乎是四国之一的马种,夫君可否赢来?”
永霖哈哈朗笑。“没问题!外头的马是谁的?安某为妻,在此恳请一战。”
馆内喧哗起来,众人交头接耳,纷纷去问谁是马主。一个在玩五色棋的汉子听了跳起来,奔到门口看了那马一眼,搔搔脑袋,垂头丧气走回来。
“咳,我是马主人。”
永霖温雅笑,对方他知道,是卓豫往来沧浪国的马贩,偶尔才来棋馆。“我家夫人很欣赏大哥的马,不知大哥是否愿意以马为注,对弈一局?棋种可由大哥选择。”
汉子搔搔头,有点伤脑筋。“马没什么,要送也行,但就棋嘛,我下得不好,万一三五步内就输掉,这未免也输得太快了,丢脸啊。”
邵庭一笑。“不如这样吧,这位大哥可以挑五位同伴,轮流与夫君弈棋,若夫君全胜,马才归我们,若输了一盘,今日大家的点心茶食,就算夫君请客。”
永霖敛容。“庭儿,翼国的棋我可不太擅长。”
“诸位听见了吧?这位大哥可以找翼国的棋手相助,我家夫君聪明,别让他赢得太容易。”她笑语嫣然,大方地找处位子坐,捧茗看戏。
正当整间棋馆闹哄哄推选人的时候,永霖凑在她身边,低声附耳。
“你是来让我玩的?”
“你分明能先抛着朝堂上的事,何必直揣在心里,弄得自己烦?”
她笑。“下去玩玩吧,别让相爷影响了,我想看你意气风发地赢过所有人。”
“好。”他心里生甜,五脏六腑像蜜麻花,和糖揉搅在一块儿,心情大好。
他们在棋馆待了一时辰,永霖机敏善变,对各式棋牌游戏游刃有余,连番战下来,最不擅长的翼国七彩牌也有小赢。
永霖让人先牵了马回去,两人又去看了留邸。
因为相爷当庭反对,眼下四国来的官员只能在小四国出入,不可踏出三街四巷的范围内。
永霖解说这番局势时,已无怨声,相反地跃跃欲试,气态盎然。
“相爷愈老,手段愈玲珑,不当庭反对,却也让大伙儿没人敢支持,都怕将来留邸的异国人多了,一个没管好出事要担待。”
她让他牵着,放眼看去各色花轩、彩旗飘扬的楼宇。“永霖不怕吗?”
“外邦人只身来此,没有靠恃,多半战战兢兢。他们想作乱的人少,想平安的多。相爷担心卓豫国事泄露,但现今各国掌握他国情势,大多是靠探子,与这些抄写文书的官员和留学生关系不大。再说了,从他们口里取得消息,不更容易?若真打起来,还可以作为人质。”
“嗯。”他果然都思虑过了。“除非相爷有其它反对理由,没告诉你。”
“例如?”
“我攻打嗤人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嗤人大将帐里见到沧浪开国皇帝——仁皇的玉杯。沧浪的国土与嗤人一族没有连接,中间相隔着卓豫,那东西要如何到嗤人手上?”
永霖俊面布满凛色。“有人借着卓豫允许外邦人往来,盗卖国宝。”
“嗯。”她凝重点头。“虽然与卓豫没关系,但毕竟在咱们土地上发生,何况还不能确定没把卓豫的珍品也卖出去。”
“你说相爷会不会是知道这件事?”
她一笑。“相爷是三朝老臣,爱护卓豫之深,祖父曾说过自己远远不及。你若肯去问,设法在留邸与安全间寻平衡,说不得相爷就愿意让步了。”
永霖如大梦初醒,高兴得当街弯腰抱起她转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