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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然看见了还在滴血的剑尖,时兰扭曲的五官被彻底定格在脸上,有些可怖。
剑被抽出,时兰的身体僵硬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地上的血液开始如决堤般疯狂涌出,甚至沾湿了时然的鞋底。
那一瞬间的眩晕感和恐惧,让时然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黎央适时将人接住搂在怀里,他下巴搁在时然的肩头语气低沉却无端阴冷。
“可是怕了?”
时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黎央。
怕?当然怕。
怕他草菅人命,怕他有一天对自己的爱意散尽,最后也会落得和长姐一样的下场。
可他更怕黎央主动揭开那层伪装的面具。
早在替嫁之前他就已知晓荣国摄政王杀人如麻人面鬼心,可他从未将那地狱般的面貌展现给自己。
黎央为他建筑起了绝对安全的港湾,他将自己捧在了心尖尖上。
“乖崽,你应当知道的,本王不喜欢不听话的家伙,尤其是...头脑蠢笨如猪却依旧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的玩意儿。”
目光瞥向时兰倒下的尸体,似乎意有所指。
时然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抱住了黎央,他的小脸贴在黎央的胸前,眼泪自泪腺涌了上来,顺着颊边落下。
“我...会很听话。”他这样说着,可目光之中小心翼翼的希冀,却可怜又自卑:“那,夫君有一天会厌弃我吗?”
黎央看见了时然眸底的小心翼翼,他大手摸着时然的头:“你只要乖乖别乱跑,好好留在我身边,夫君会把你当眼珠疼。”
时然害怕,他怕自己现在拥有的爱意不过是黄粱一梦,等过了新鲜感,他依旧是那个抬不起头的庶子,也依旧逃不过替死的命运。
最后,时然是被黎央抱着回了大殿内的。
黎央出现在正殿的大门口时,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二人身上。
心细者更是看见了时然鞋尖上殷红的血渍,一时间大殿内的人心思各异,气氛也开始古怪了起来。
“陛下的小婢女不听话,臣帮陛下处理了,陛下可会不满?”黎央的语气不咸不淡,可那抬起的眸子中,却带着妖冶的光芒。
他在威胁皇帝。
年轻的皇帝藏在龙袍之下的手几乎攥死,他强撑出一抹笑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区区一个贱婢罢了,爱卿若是喜欢,朕给你送几个一顶一的美人过去。”
黎央却是摇头推辞:“臣只怕是无福消受,臣已有了王妃这世间绝美的爱妻,其余人,也不过红颜枯骨,一副烂皮罢了。”
他说的坦荡又怡然,惹得几个朝中老臣纷纷嗤之以鼻。
男人不三妻四妾简直令人笑话,这摄政王仗着自己有先皇御赐的宝剑,竟然作风如此嚣张乖戾。
“说来,朕还未见过这王妃的面貌,可否让朕瞧上一瞧?”
时然揪紧了黎央的衣服,似乎有些害怕。
若是被皇帝看见了正脸,以后怕是会有麻烦上身。
现在皇帝已经开始忌惮黎央的势力,暗中开始养兵蓄锐,似乎在想方设法除掉黎央。
如果他这个时候拖了黎央的后腿,只怕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察觉出时然的抗拒,黎央面不改色地看着上位龙椅上坐着的皇帝。
“令妻今晚身子不适,刚刚又遇了惊吓,只怕今晚面色会冲撞到陛下,便不见了。”
皇帝的手捏的紧紧地,手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崩了起来。
他恨自己现在不够和黎央的资格,连看一眼他的妻子都要得到黎央的允许。
“若无事,臣便带着他退下了。”黎央随意地行了一礼,随后也不等皇帝准允,直接头也不回地抱着时然大步离开。
大宴上的群臣皆是唏嘘不已。
摄政王何等嚣张?抱着王妃连礼都不行,最后竟然还大摇大摆地抱着人走了!
这不仅是在蔑视皇权,也更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皇帝。
摄政王的势力根深蒂固盘综错杂,又怎么会是一个尚且年幼的皇帝可以抗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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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派之间的斗争已经愈来愈烈,可这一切都和时然无关。
他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专心地画着画,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墙头的小橘猫,院内姹紫嫣红的花,一时间有些心驰神往。
作为家族中最不受宠的庶子,看着其他兄弟们琴棋书画皆在学堂学了一遭,只有时然,每每看着那些工具和颜料,只有羡慕的份。
现在他手中拿着毛笔,认真地描绘着自己所见之物。
院子外的小圆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时然却无心品尝,他认真地投入话中,一笔一笔地画着。
“这处,应当这样。”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不知何时,黎央站在时然的身后,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
他将时然圈紧怀里,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握住时然的,开始带着那纤细的胳膊一点点描绘起来。
时然的目光已经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黎央,小脸上充满了崇拜。
“夫君...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黎央对于时然这样的目光极为受用,他喜欢时然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娇娇同为夫讲讲。”将时然抱在自己的大腿上,黎央的眸光里含了些笑意。
时然认真地回忆着今天的事:“今天上午的时候自己和自己下了棋,只不过我棋艺是在不精,一来一回也下不出什么名堂来。下午的时候画了画,我想等画好看了,送夫君一副。”
黎央颔首,他捏着时然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为夫抽出时间就为娇娇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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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央最近越来越忙,他出现在时然小院子的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终于,他千防万防,却还是算错了一扣。
时然看着墙头有人可以扔下来的纸张,下意识伸手接住。
打开纸张一看,时然的表情忽然惨白起来。
【若不想黎央送死,速来京旸园。】
这信,或许是假的呢?
时然这样安慰自己,可随机心又揪了起来。
但,这封信是真的怎么办?如果黎央真的受了伤或者糟了埋伏呢?
这么想着,时然不敢犹豫。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院子的门,这是他继上次之后第一次走出小院子。
整个院子外空无一人,时然顾不得细想,一路顺着小路摸索着走到了围墙旁。
时然身子灵活,他翻过墙头之身赶往了信上所说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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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将黎央招进宫里准备处理掉。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涌上来将自己包成一团的禁卫军,黎央的表情依旧不急不缓。
一声短促的哨声过后,密密麻麻乌压压一片的黑衣人飞檐走壁地跃进皇宫。
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超,局势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翻转。
皇帝瘫坐在地上,他败了。
自此之后,黎央彻底架空了皇帝的权利,皇帝的位置更是有名无实。
“天真,你这点,可和先皇半点不像。”黎央这样评价着,他低头看着皇帝,仿佛在看蝼蚁。
年轻的皇帝笑了一声,他眼底带着报复的快感,咧嘴道:“你以为你赢了?不错你确实赢了,但你也输了。”
黎央的瞳孔骤然紧缩,来不及思考,黎央直接运起轻功飞岩走壁杀回王府。
往日里那乖巧坐在小院子画画的时然却再也没出现,黎央疯了般将整个王府上下找了个遍,却依旧毫无所获。
“找!都给本王找!!找到时然者,赏黄金万两!”黎央再没了先前镇定自若的气度,他双目赤红宛若修罗。
坐在时然昨天还坐过的小石凳上,黎央的一双大手死死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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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然被绑架了,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自己推门进去后的那一瞬。
刺鼻的药味裹着软布直接死死贴在口鼻处,时然几乎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他是不是给夫君添麻烦了啊?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时然是这么想的。
几个御前侍卫得了皇帝的死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黎央找到时然。
于是时然被几个侍卫辗转带到各个地方,一路的颠簸,手脚又被捆住动弹不得,时然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终于,那两个侍卫将时然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裹挟拿去,把时然留在了这个极度偏僻的小镇之中。
时然没了之前的行当,走进酒店想要打杂,甚至不等开口就被轰了出去。
时然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苦笑一声。
对啊,他已经很久没有梳洗打扮了,现在这副模样,恐怕和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
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时然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跪在四周的马路旁沿街乞讨。
黎央的人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地排查,终于在半年后,找到了时然。
奢华的马车停在时然的身前,时然麻木地磕了个头:“行行好吧...”
下来的人眉宇轩昂贵气,时然抬起头看清那人面相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娇娇,本王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