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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乾北的眸子有一刹那失神,他轻抚着时然的脸颊,眼底是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时然从他身边消失,他会怎么样。
一个见过了阳光的恶鬼怎么会甘心再次沉入沼泽?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会把太阳一同拖下去。
“小哥哥,我们也放河灯吧!”时然拉着江乾北跑到小商贩的摊位前,指着最亮的那盏河灯:“然然要这个!”
小贩一见时然拿了最贵的,眼睛都亮了,他笑容掐媚:“小公子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河灯了,这河灯曾经被放在寺庙附近,多少染了些灵气儿,许愿定当百试百灵!”
江乾北对于小贩的那一套废话充耳不闻,见小家伙喜欢,直接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他,大手抓起河灯,长臂一伸揽住了时然,转身就走。
河灯是莲花的形状,一层包着一层,花蕊中间似乎被放了一颗夜明珠,在夜里散发着莹莹的光,好看极了。
时然抱住河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河中。
看着河灯开始随着水流越飘越远,时然闭上眼睛,两只小手握在一起,静静许愿。
希望小哥哥可以实现他自己的愿望,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他要永远和小哥哥在一起!
江乾北一向不相信这些鬼神论,他们的河灯已经混入其他河灯中,却仍然是最耀眼的。
哪怕不许愿,乖崽想要的一切愿望,他都会实现。
两个人都不言于表,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双方许下的愿望里,全心全意,都只有彼此。
时然许好了愿望,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扑在江乾北的怀里,搂着他的腰:“然然要和小哥哥一直待在一起!”
其实时然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他会从看见江乾北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地依赖他。
总觉得他似乎和小哥哥认识了很久。
不是记忆上的熟悉,而是源自于身体本能的熟悉,他丝毫不排斥小哥哥的怀抱,甚至喜欢极了。
江乾北没说话,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传入几乎和大脑产生了共鸣,江乾北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活着。
真正意义上,心脏跳动的活着。
“好,乖崽要是反悔的话,可别怪孤狠狠地罚你。”
江乾北声音低的吓人,他揽着时然,宽大的袖袍将他身体包裹住,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黑影,眸底一暗。
“乖崽和孤玩个游戏可好?”江乾北擦在时然的耳朵旁,热气喷洒。
时然被弄得痒痒,他笑嘻嘻地晃了晃脑袋:“好呀好呀,小哥哥要玩什么?”
江乾北语气平常,带着宠溺和笑意:“乖崽闭上眼睛心中默数,数到十后孤送个小礼物给你。”
“好!然然数数超级厉害!”说着,时然捂住自己的眼睛,小屁股背对着江乾北,开始数起数来。
江乾北转过头,眸底的杀意不再收敛。
荣霄出鞘,剑血封喉。
树上的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响便倒在了树下,发出闷响。
“怎么,宰相府就这么沉不住气,想至我这个弃子于死地?”江乾北冷笑一声,看着黑衣人腰间的玉牌。
玉牌上面刻着景字,是江景的暗卫才会有的玉牌。
李宰相倒是老奸巨猾,想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在江景身上,好让自己牵制住江景。
不过可惜,宰相府的眼线,他还真不少。
路边卖栗子糕的小摊正热闹的吆喝着,江乾北买了一份飞身回到时然身边。
刚好数到十,香甜的味道钻入鼻尖,直接勾起时然的馋虫,他睁开眼,就发现了映入眼帘的栗子糕。
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塞进嘴里,时然也顾不得烫,直被满嘴的甜软勾的眯起眼睛。
奶奶,他吃到栗子糕了!!
“谢谢小哥哥!小哥哥也吃!”时然又抓起一块栗子糕,献宝似的递给江乾北。
江乾北不喜甜食,却还是微微弯腰,连着栗子糕和时然的手指一同含住。
手指软软的,隐隐还有奶香,混在栗子糕中,江乾北一时间竟分不出究竟哪个更可口。
“小哥哥怎么还吃然然手手?”看着手上的口水,时然甩了甩,像是笑话他一般,朝着江乾北做了个鬼脸。
............
尧垣追了肖晏修整整一天,肖晏修明显是在故意戏耍自己,甚至在追逐的过程中朝他扔过荷叶鸡。
“吃饱点才有力气追我,我体力好的很,就是不知道小侍卫如何。”
肖晏修笑容揶揄,脚下生风地在屋顶来回跃动。
尧垣咬着一口白牙:“小爷身体铁打的,别让我逮住你,不然我今天必然要将你阉了!”
闻言,肖晏修忽然停住身形,他猛地转身一把搂住来不及刹车撞在自己身上的尧垣。
少年腰肢纤细却又含着力量,肖晏修一时间有些舍不得放开。
尧垣被搂住后开始死命挣扎起来:“干什么?这是屋顶,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
肖晏修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随后他扛起尧垣直接进了一间空房中,将人死死扣在墙上。
“这回没人总可以搂搂抱抱了吧?听说你想阉了我?”肖晏修语气不变喜怒,尾音拉长,耐人寻味。
尧垣梗着脖子:“你耳朵不好吗?那我也不介意再说一次。”
“既然你有如此想法,那不如我先办了你,看看你求不求饶。”
“你在说什么?休要口出狂言!”尧垣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从脸一直到脖子根都是通红一片,看来是真的恼了。
乔羽凝拿着自己的那块玉佩四处打听,最后才确定了当年制作这块玉的师父居住的位置。
然而她刚推门进去,就听见了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乔羽凝下意识屏住呼吸,连她也不知道为啥自己要心虚,可是不听还好,这一听,乔羽凝刹不住车了。
谁能告诉她为啥她师父和那个小侍卫也在这?!
他俩不是去缠缠绵绵你追我赶了吗?为啥追到这了啊?上赶着杀狗?!
谢谢不需要!赶紧滚!
她偷偷蹲在门口,刚把耳朵贴在门上,门就被从里面拉开。
乔羽凝保持着蹲下脑袋伸长的尴尬姿势,凝固在了原地。
尧垣看着乔羽凝,面上越来越冷。
“你是故意来羞辱我的?”他回头盯着肖晏修,眼底染上了怒火。
乔羽凝一抬头,看着他师父恨不得要抽死自己的表情,疯狂摇头:“公子误会!!我是为了找人才来的,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这才准备偷偷听一下,我不知道里面是你们俩啊!”
她错了,下次还敢。
尧垣没再说话,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东西已送到,在下先告辞。”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运起轻功从房顶掠去。
尧垣前脚刚走,肖晏修后脚就追了上去,再次从她的脑瓜顶飞过。
乔羽凝:???
都什么毛病,在这跟她秀轻功不说,还秀恩爱?!
那送东西昨天不就送完了?过了一天才说要走,谁他妈信你啊!!
乔羽凝只觉着自己气的脑壳生疼,四下找了一圈发现方子已经是空房后,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出去。
“姑娘留步,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会在在下的府中?”面容清秀的男子有些疑惑,他轻轻作揖,开口询问。
乔羽凝面上尴尬,她掏出自己的玉佩:“我是一路打听到这里的,我想知道关于这个玉佩的来历,敢问公子可知道原来住在这里的制玉师父现如今在哪里?”
男子看着玉佩,面上闪过一丝震惊。
“你为何会有这个玉佩?”
乔羽凝没有错过男子的目光,她顿时心生警惕,留了个心眼。
“这是我一个友人的玉佩,当年我在河边发现她时,她就已经被奄奄一息,她拖我拿着这块玉佩,所以我想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男子表情彻底失控,他捏紧玉佩,整个人似乎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打击。
“死了?她死了?!”
死你大爷!老娘在这站着呢!
乔羽凝面上哭唧唧,心里妈卖批,她柔声安慰:“节哀,公子可是认识这个人?”
男子神情有些萎靡不振,他喃喃开口。
“这块玉佩是南国公主的,玉佩乃是太子殿下当年请人专门打造出的东西,这世间独一无二。我曾是公主的伴读,儿时和她感情深厚,几年前公主忽然失踪,翻遍了皇宫也没能找到公主的下落,没想到...”
男子眉宇间的忧伤不似作假,乔羽凝的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他说的这些,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越是努力回想,脑子便是痛不欲生的疼痛。
乔羽凝疼的面色惨白,最后称自己不舒服,跌跌撞撞地从空府中跑了出去。
......
尧垣不知不觉飞到了城墙的顶端,他看着城中的万家灯火一片繁华,心中忽然有些复杂。
这表面的繁荣下,究竟埋葬了多少尸骨?
“好看么。”肖晏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语气平淡:“我曾站在这里,看了无数次这个场景。”
久到他竟开始乏味觉得无趣后,便再也没来过。
“你到底是谁,不老不死,难道不孤独吗?”尧垣受不了他那副厌世的表情,皱着眉头看向肖晏修。
“孤独?我现在连呼吸都觉着是一种乏味,你说呢。”肖晏修勾着尧垣的下巴,语气难得正经。
他的眼睛是浅色的,像是漩涡,紧紧吸住尧垣。
“尧垣,只有你能救我,也只有你能杀死我。”
他这颗心之所以开始跳动,皆是因为尧垣。
这个可以让他动心的家伙,或许就是他遗失的那根肋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