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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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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真的是我,我只是撑开你的眼皮当然我不会这样做,因为那很没礼貌”她咬了咬唇“但是你因为这样就把我推开喔?”

    “废话!我严禁女人主动勾上来、碰触我除非你是要准备跟我上床,那就可以勾引我。”

    咦咦!欧亭岑脸一红。这男人说话未免也太直白了吧!

    “重点不是这个啦,是暴力暴力!你可以用说的啊,要是万一害别人受伤怎么办!”她忍不住本哝着。二少爷是听不懂她的意思吗?

    “重点是不会有人敢这么对我,大家都知道。”白玠廷无奈的摇头“没跟你说是我的疏忽,我”

    电光石火间,欧亭岑突然挽上了他的手臂。

    他愣了一下,却没推开她。因为他会担心,现在的她在哪里?床上还是床边?万一又伤着她怎么办?

    她眨了眨眼,发现白玠廷的身体虽然有些僵硬,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不禁勾起一抹轻笑“这样算好的开始吗?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坏而已!”

    这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做人太傻太天真?

    他只是不希望再害她受伤而已,昨天这么一摔,若不是裔恩在,他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后脑勺肿了一个大包,双手都被玻璃碎片扎到,处处是割伤,照理说,应该送她去医院检查,可是救护车进不来,天色晚了裔恩又出不去,只能先做简单的处理。

    不过昨晚他听见几只地缚灵惋惜的讨论她没事,他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你再休息一下吧,怕你有轻微脑震荡,明天放假带你去看医生。”

    “不、不必吧?”欧亭岑干笑两声,觉得他有点大题小做了“我只是撞到一下而已,没事的啊!十点了喔,我答应彭管家从今天开始要负责午饭的!”

    “不必,裔恩已”

    她急忙的就要下床,结果双脚才一落地,立刻就重心不稳的直接往下一跪。

    天啦!好晕喔!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是起身太猛了吗?

    “你不要莽莽撞撞的!”白玠廷很快地顺着声音找到了她,大手搭在她肩上“来,我扶你,站得起来吗?”

    欧亭岑偷偷瞄着颊边的手。看吧,其实二少爷人很好的,只是防卫心强了点而已。她缓缓的站起身,直到身体适应了这股晕眩,才发现头晕不是一下下就会好,昨晚那一撞,好像挺严重的。

    又一个踉跄不稳,她直接往白玠廷怀里倒去,虚软的靠着他的肩头休息。“对不起我实在很晕。”她嗫嚅的说。

    “没关系,我刚刚就说了你应该休息的。”他反常的轻拥着她,任她靠着自己肩头“逞强并不是好事。”

    “我没有逞强。”她不平的反驳“我只是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当个好员工、当个好女儿、好女友,她只能尽量扮演好她的角色,可是这样的付出,通常都得不到应有的成果。

    白玠廷蹙起眉,轻握着她的双手,让她安稳的坐下来。裔恩早就把午餐准备好了,放在他熟悉的地方,微波一下就能吃了,不需要她再跑上跑下。

    欧亭岑反而有点懊恼,觉得没有尽到自己当佣人的义务。

    “你不能总是傻傻的一古脑儿就要往前冲,很多事是要靠脑子思考的,也该量力而为,”他顿了一顿“而且也应该要懂得适时的发泄。”

    “嗯?”她心虚的别过头,尽管他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逞强的人最后常会崩溃,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把情绪都压在心底,任凭痛苦慢性的侵蚀自己。”像他,就是个绝对不会把负面情绪往心底藏的人,谁要是敢惹他,就是死路一条,没有第二句。

    “我没有啊我没什么不好的情绪啦!”欧亭岑眯起眼笑着“我就很呆很傻,也常常搞不清楚状况”

    “顾左右而言他。”白玠廷立刻截断她的装傻“那一百多万是怎么欠的?我叫裔恩检查过你的行李,你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名牌精品。”

    “我不用那种东西的”她声如蚊蚋。虽然她很想要,但是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乱买奢侈品。

    “那钱究竟是怎么欠的?”他再次追问,声音严肃,咄咄逼人。

    “就帮我未婚夫借的还有房贷”

    她人生第一间小屋子,还是男友陪她一起去看的,是位在捷运附近的好地段,又安静又近学区,完全就是理想的住家环境。

    装潢、买家具,几乎都是男友在出主意,她都只是在一旁附和他,就连墙壁的颜色,也是选他喜欢的绿色,而不是她爱的粉红色。

    住进新家还不到一个月,男友就说他欠了人家一百多万,她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男友拜托她去向一个朋友借款,那个朋友开的利息很低,但是男友跟对方有过冲突,一定不会借给他,必须她出面。

    所以她去借了五十万,加上自己的存款,给男友救急。

    接着他又说房价大涨,应该趁这个时候把房子卖掉,赚中间的价差,然后他们就可以把钱还清,准备结婚。

    听到他说要结婚时,她承认自己有点茫茫然,因为想要一个安定的家,一直都是她最大的心愿。

    所以她全权委托男友处理,最后的结果就是卡被刷爆、卖房子的钱落入了他的口袋,而房贷她却必须继续缴。

    在她还来不及消化这一切之际,男友帮她把行李整理好,只放了几件衣服,其他的贵重物品一样都没放,就差人把行李送到她公司,附上一封分手信跟五百元。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欧亭岑喃喃的说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根本很早就发现了吧?只是逃避而已。”白玠廷冷冷的问着“不可能没有征兆,只是你选择相信他。”

    “他是我男朋友啊,我当然要相信他我应该要相信他的不是吗?”她突然暴吼“我除了他之外,什么都没有啊!”外人根本不懂,那些批评她的人都不懂,除了男友,她根本什么都不剩了!成长路上没有双亲陪伴,一堆心事无人倾诉,她始终孤苦无依,谁待她好,她就跟谁走。

    不然呢?她不想当那个在寒风中,一个人走在街上的影子!

    “相信要有限度,你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了,任他动用你的证件跟印章,我赌你的存款应该也都被提领一空了吧?”白玠廷伸手向前,触及了她的脸庞“我第一天就听出你心有不甘了,但是你却选择了逃避。”

    “我没有”

    她下意识又要别开脸,但他很快地用手指握住她的下巴,逼她面对他。

    “你为了得到一个虚假的依靠,却失去了实质的东西,你现在还剩下什么?”白玠廷逼近了她“存款、工作跟人生第一间房子都失去了,还有庞大的债务要偿还,欧亭岑,你现在才是什么都不剩!”

    “你闭嘴!”她甩开他的手“那我能怎么办?你以为我不想把一切都拿回来吗?不想找到他问清楚为什么这样对我吗?可是现在的我能做什么,我就是大家说的傻!蠢!”

    欧亭岑几乎是在尖叫嘶吼,白玠廷可以看见以为房里天下太平,从屋顶钻下来的幽鬼们瞬间被她的叫声弹了出去。

    再一次寻获她的脸庞,他的指尖终于触及了泪水。

    总算哭了!他从第一晚见到她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女人遇上这些事情,却可以笑着边吃泡面边跟他们说自己没事,仿佛是在谈论别人家的事。

    欧亭岑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流不止。她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停止哭泣,原本以为自己无所谓的,可是一旦逼自己面对,她的内心就如同有股烈火在燃烧,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笑着度过另一个明天的,就跟当初爸爸妈妈都选择不要她时一样。她一直都是没人要的人,应该要习以为常了不是吗?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这么的痛?

    “你不笨,只是太执着。”白玠廷温柔的抚上她的脸庞“执着于自己想要的东西,错的并不是你”“我什么都没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欧亭岑忽然抓住他的大手,整张脸埋进他的手心里“我如果再不哭,我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你应该哭的,哭完了才能够面对下一件事。”他沉着声,任凭她的泪沾湿了自己的掌心,顺着力道坐到她身边,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

    他只是觉得,欧亭岑需要一个肩膀而已。

    虽然还没有问到她家的状况,但依照她每次都会扯开话题的情况来看,只怕也不乐观;刚刚她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就算那个男友再有问题,她也只剩下他一个人可以依靠跟相信。

    简单来说,她是形单影只的类型,所以就算走入黑山、人间蒸发,只怕也没有人会发现。

    所以那时他叫她打电话和家人报平安,她才会回他不用急。

    欧亭岑直接转过身子,紧紧拥着白玠廷放声大哭,她心里有一百个为什么,原本她将这些问题藏得好好的,这一刻却被他硬生生给挖了出来。

    心痛、揪心或是愤恨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她曾以为拥有的一切,在转瞬间消失,速度甚至快到让她措手不及,她却连个原因都不明白。

    结婚、安定、家庭这些美梦,都成了幻灭泡影,她连“家”都失去了,还谈什么其他?

    白玠廷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他从没安慰过人,更没让任何一个女人在他怀里哭泣。

    但因为欧亭岑实在太会忍了,忍到让他快要忍无可忍,她才刚遭逢剧变,却丝毫不在乎,那根本都是骗人的,她逃避去思考问题,问题并不会消失。裔恩也说,她如果是欧亭岑,就算不哭也会发狂扁人,哪能无动于衷,还整天笑吟吟的?

    所以他讨厌听她笑,讨厌听她过度开朗的声音、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更不喜欢她逃避问题。

    他不否认对于这家伙,自己确实有着一丝怜惜,因为她的强颜欢笑,反而让他心疼。

    当然,前提是建筑在他看不见她的状况下。

    不知道她的模样,也看不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样他的忍耐力会高一点,况且她也不是为了他而哭,他真的比较无所谓。

    那种哭着问他为什么甩了她的女人,他光看就一肚子火,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硬要把事情闹大就惹人厌了!

    欧亭岑没有哭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她抽泣着离开白玠廷的怀抱,坐直身子,抽过卫生纸拭泪擤鼻涕,半晌没吭声,只是一迳的抽抽噎噎。

    “我要去倒水。”终于,她开口了“顺便去帮二少爷拿件衣服来换。”

    “换衣服噢。”白玠廷点了点头。他的衣服现在大概都是口水鼻涕加眼泪了,他突然很庆幸自己看不见。“我自己可以走回房间换。”

    “不行!我去就好。”欧亭岑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旋即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