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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轻轻开,雾绕青山白;夜莺邀月去,晨风拥日来。弯弯山径远,盘上桃花涧;夜聆淅沥声,日饮潺潺泉。
这是平常风景,天天在眼前,倚门即可见,时时在身边。然而,漫长的三年竟视而不见。三十八年后的一次冬游,忽然勾起了我的频频思念。
当时并不很爱那缭绕的晓岚,不很在意那小草上晨露的晶莹闪亮,不很留恋那远山的青蓝、璀璨;也没有很喜欢那轻柔的晨风和迷蒙的月亮,和睡眼惺忪的朝阳。
没有闲情逸致欣赏溪水的清亮。挑起一对水桶,一摇一晃,快快的赶回住房。在溪边,没有赞美它如此的清甜透亮与清香。
没有觉得夜深人静时,溪水潺潺悦耳如同幽雅的小夜曲,没有觉得溪水吟吟让人神怡心颤,也不喜欢山径的弯弯曲曲和曲曲弯弯,走呀走呀,还常常觉得心烦。
曾想象过高山上顶端,芳名叫做“桃花涧”多么好听和优美的芳名。可那里永远是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浮想联翩,没有勇气去走走、去看看、去访访。
当时觉得日子很长很长,现在才觉得,其实是很短很短。似乎就在眼前,忽啦的一挥间。
当时觉得那么的遥远而又遥远。清晨、日间、日落前,日日挑秧、砍柴、挑土、下田,常常买粮、买醋、买油盐。在那里睡觉,在那里作田。那时,可没有如此引人思念,令人留连,叫人怀念。三十八年后的今天,才开始时常的梦里相见。
游艇突、突、突的在“家乡”的上空,现在,它汪洋一片,我就在我的“屋顶”上盘旋。
一点也看不见,不知道水深处还有没有我住屋的墙垣,有没有我栽过花生韭菜葱的菜园,有没有我天天走过的,有时是一片泥泞的黄土路面。
我正在它的上空盘旋,在我走过,劳动过的土地的上空盘旋。可惜湖水深不见底,什么也看不见。
它现在是水库的汪洋湖面,只能看见湖面上的涟漪一片,一片,接着又是一片,一片!只能看见水里的鱼儿,高兴的腾跃游弋,上下翩跹。
我喜欢过去了的故事,因为既然已经过去,便只剩下快乐和美丽。时间会抚平创伤,忧虑会随着时光一同消逝。逝者如斯,烦恼也随了时间和流水一同逝去,漂去!或者残剩些,也已经无几,无几!
美学家谓:美感滞后;又曰:距离创造美。是的,美感姗姗来迟而已,距离果然把辛酸、苦恼、创伤、忧虑统统地荡涤,远远的抛弃。
喜欢梦,因为梦里不怕心思重重,不愁忧心忡忡。梦里可以随心所欲、自在来去,梦里没有谁来捣乱你,啰皂你,叨咕你,更没有谁来干预你,呵斥你。
梦如风般的来,像雪样的飘,比水比电还快的去;没有未来的担心,后顾的忧虑。梦里可以是现在,也可以是未来,还可以是过去。梦里的天空最辽阔,大地最广褒。有人感慨的说“梦里面最美,过去了是福”是的。
回忆既然如梦般芳菲,所以,梦中美,回忆也美。梦好,苦恼的梦会一刹那而去,梦中遭遇痛苦,一定会立刻惊醒,上天不容它盘桓。梦虽然不长久,虽然抓不住捉不着,但它轻松、飘逸,甚至是五彩缤纷,充满了想象的魅力。
回忆似梦,似水似雾,如云如烟,像花像露。回忆似梦般飘忽,似有似无。梦会美化生活,抹去伤痕,淡化惊悸。梦像窈窕淑女、柔情依依、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梦里虚无缥缈、似有似无。我喜欢恍恍惚惚的美,似有似无的美。
在游艇甲板上,随着马达声远望天际、山群和湖水,沉醉在回忆里,还像是在梦里。
一样的天,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一样的路。还是从前的天,还是从前的山,还是从前的水,还是从前的路。它过去了,美了,如在梦中,恍恍惚惚。
似乎那时的天没有现在蓝,路没现在黄,山没有现在翠,水没有现在清。不!一样的蓝,一样的黄,一样的翠,一样的清。只是从前没有发现,美靠发现,过去了,再看见它,它便很美很美了。
白日里缺少美,美会被雪白刺眼的光掠夺、驱散。白日里苦恼多,梦中的苦恼会化为童话。可惜那时候没有这般的梦。梦吝啬,小气,它躲得远远的,为什么那时候,它躲着不来见我。
梦会装扮生活、隐藏丑恶,回避矛盾、淡化苦难。所以,梦中便美。“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梦似乎由姜子牙把守着,有他在,没人敢多事,敢多嘴多舌。
我知道了一个生活的真谛,无论什么处境,先别慌,莫焦虑,不着急,淡泊的等它过去。当它成了过去,成了回忆,便会成为让人眷恋、想念的过去。只要你爱惜生命,那时,福便来了。
梦似浪漫的诗,似美丽的画。过去了的也是梦,所以,过去了的也是浪漫的诗、闪烁的画。
把过去留住,把梦留住,于是,便是把美留住了,把诗和浪漫、美丽都留住了。
我又梦见了那蓝蓝的天,黄黄的路;缕缕柳丝,缭绕的雾。还有绿绿的水,深不见底的湖;菜园里的瓜果,菜叶上的霜花,和青草上的露。
漫漫的几十年过去了!过去了是福,过去了是美。痛苦、忧虑、不安、焦躁,一切都过去了,福来到了!
久久的立在游船的甲板上,由着凉爽的风吹进自己的衣襟,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它和其它的山没有两样,一样的绿油油翠滴滴。和其它的水没有两样,都是碧绿碧绿,飘泊着阵阵带着霞光的涟漪。
古人曰:“天下之乐无穷,而以适意为乐!”一定要好好的留住梦,寻找适意,留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