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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对簿公堂 背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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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严肃穆的和州公堂之上,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高高悬挂,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由于主帅徐敬晖是遇难者徐世安的父亲,只能选择暂时回避。主审官由参军蔡不凡担任,他头顶乌纱帽,坐镇和州公堂,显示出一种不可冒犯、公正严明的威严;这次出席公堂的人们除了和州政要之外,还有遇难者徐世安的母亲徐齐氏和遇害者宋菲文的母亲宋孙氏;为了表明这次公审的公平、公开和公正性,还邀请了包括柳大爷在内的和州城父老乡亲一干人等,他们把公堂内外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飞;当然少不了武聪、语琴以及嫌疑人子轩。

    只听蔡不凡一拍惊堂木,大声叫道:“升堂——!”

    “威——武——”衙役不断以棍敲地,拉长声调回应道。

    回音散去,蔡不凡二拍惊堂木,叫道:“带疑犯王子轩!”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外,只见子轩带病在身,他在衙役的搀扶下缓缓踏进公堂,语琴、武聪心焦如焚地跟在子轩身后,生怕有什么闪失。

    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句:“杀人偿命,淫贼伏法!”周围的父老乡亲们也纷纷起哄:“杀人偿命,淫贼伏法!杀人偿命,淫贼伏法!杀人偿命,淫贼伏法......”与此同时,位列两旁的百姓将白菜、萝卜等各种蔬菜化作对凶手的无限愤怒纷纷砸向子轩。原本身体就比较羸弱了,经这么一折腾,子轩更是处境堪忧——即便有人搀扶,他还是踉踉跄跄地跌了一跤。一旁的语琴和武聪赶紧上前扶起,他们更是愤怒至极:“你们有什么资格起哄?!简直是一群刁民,不可理喻!”

    谁知,群众的力量最为强大,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手中没扔完的东西纷纷砸向武聪、语琴二人,口中还在高声喊道:“淫贼杀头,同谋伏法!淫贼杀头,同谋伏法......”平日里一向文静可爱的语琴也变得泼妇起来,她指着乡民厉声吼道:“你们不得好死!姑奶奶我要杀了你们!”说着便欲动手,被武聪拦下:“好了,语琴姑娘别冲动!你这样做反而对子轩不利啊!”语琴这才肯罢手,她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地跟子轩缓缓踏入公堂。

    蔡不凡见状接二连三猛拍惊堂木,大喊肃静;甚至徐敬晖亲自出马,并派衙役上前阻止都无济于事——那些乡亲们反而变本加厉,做出一副和官府对抗的样子,形势比较危急。

    “哎,乡亲们,请安静,请静一静!”被救的柳大爷挺身而出,乡亲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便立刻小了下来,公堂逐渐归于安静。只听他手舞足蹈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请大家看在我这个老寿星的份上,不要在公堂上吵闹啦!大家不是期待公审结果吗,那就耐心等待吧,好不好?”

    “那好,看在柳大爷的份上,我们就洗耳恭听,看看你们怎么处置这个杀人凶手!”东村胡嫂如是说。

    蔡不凡见“民怨渐消”,便再拍惊堂木,义正词严地大声说道:“这次徐世安和宋菲文的遇害一案堂审正式开始,鉴于大家一致指控阳州长史王子轩为杀人疑犯,那么先请遇害家属陈述状纸。”

    这时,不知谁又大声喊了一句:“不对,应该是杀人犯,不叫‘杀人疑犯’!”

    “对,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这太欺负人了!”语琴气得哭了起来。

    徐敬晖见自己的威信全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命蔡不凡猛敲惊堂木,并大声喝道:“大家肃静,听明白没有?!如再扰乱公堂,本帅定将你们驱逐出去,始作俑者今日一并法办!”

    大家又归于平静,只见宋孙氏打扮得花枝招展,胭脂朱粉浓抹得令人作呕,身上的浓郁香气熏得整个公堂上的人都头晕眼花。她碎步扭臀、大摇大摆地来到子轩一排站定,突然扑通一声猛地跪下,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千金女儿,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半晌之后,她掏出手帕,擦擦眼泪,继续哽咽道:“你们有所不知,我那千金女儿自小倾国倾城、多才多艺,一首《紫罗兰羽衣曲》跳得炉火纯青、美不胜收,若不是和徐主公家定下了娃娃亲,老娘我早送她入宫去了......却没想到!”说着宋孙氏猛地转向子轩,她抓起子轩的肩膀,拼命扭打摇晃,恶狠狠地骂道:“却没想到在那日宴会之上,这个小淫贼起了歹念——他一直尾随我家小女到城隍庙,正准备动手奸污我家小女的时候,却没料到那座城隍庙是小女经常和未婚夫世安约会的场所,当时正好世安及时赶到,才保住我家小女的名誉和清白。可是你这个淫贼,生怕自己身败名裂便痛下杀手,将我小女和未来小婿统统杀害,真的是天理不容啊!‘淫贼子轩’那四字血书便是铁的见证!”说着她擦干眼泪,将自己的状纸呈上,正要退下来的时候,她冷不防踢了子轩“命根子”一脚,子轩痛得顿时直不起身来......公堂之上,众人皆捧腹大笑。语琴见状推开衙役,她拼命地冲上前去猛踢宋孙氏肥臀一脚,打得宋孙氏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嗷嗷直叫,放声大哭。众人笑得更欢了,宋武大怒,上前欲揍语琴,却被武聪挡住去路。“怎么,今日难道你我想大打出手不成?”武聪怒目反诘道。宋武握紧拳头,扶着自己的夫人咬牙切齿地返回座位。

    这时淡妆素服、端庄典雅的徐夫人徐齐氏来到子轩面前站定,她不哭不闹、温文尔雅地陈述事实原委:“恐怕刚刚弟妹所言皆为道听途说、妄自猜测吧?”

    宋孙氏不服:“胡说!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

    徐齐氏笑问道:“哼!何谓句句属实,莫非你亲眼目睹?”

    “这......”宋孙氏瞬间哑口无言,众人也都目瞪口呆:徐齐氏你死了儿子,不会是来拆自己台的吧?!只听徐齐氏平静地说道:“其实那日犬子有所欺瞒:他离开宴会后回到家,告诉我说要立刻出去见几个朋友,并承诺我说戌时之前一定回来。可是亥时已过竟未回家,想必是和未婚妻幽会去了。最后却传来了噩耗,我当然也很痛惜!”说罢,徐齐氏掏出手绢,擦擦眼泪后继续说道:“可是身为人子,欺瞒父母,是为不孝;婚前擅自做主,屡屡幽会,是为不礼;那日宴会上因心胸狭隘而口出狂言,醉酒摔杯,轻视宾客,是为不仁;平日里刁蛮跋扈,经常找人打架斗殴,不解习武之道,是为不义。如此不孝不礼不仁不义之子遭人陷害,也是生母管教不严之过啊!呜呜呜——”敬晖走过来搂住徐齐氏,含泪说道:“娘子,你也不必自责了!为父何曾无过哉?吾常年行军在外,未能顾家,汝真苦矣!”

    须臾敬晖轻轻松开双手,而后转向大家慷慨激昂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们,我现在以一位遇害者父亲的身份来和大家开诚布公——首先,你们来看一看头顶上的这块匾额,上书‘明镜高悬’四字,这便要求为官者能够明察是非、断狱清明。但是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到冷静地分析、理性地判断!难道你们就为了我儿临终前的血书四字来判定子轩长史就是杀人凶手吗?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啊,比如说当今有比较高超的易容术,凶手或许利用这一点来构陷子轩也不得而知啊!不信,你们看——”说着,敬晖从怀里拿出一个老虎面具,并吩咐手下给自己披上老虎皮,他活蹦乱跳,在公堂里面时而奔跑,时而站立,并发出怒吼的声音,活像一只下山的真猛虎,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捧腹大笑。他脱去虎皮、摘下面具,语重心长地说道:“诸位,如果刚刚我将你们当中的某一位给咬死了,那么你们是否还要在奄奄一息、临死之前血书四字‘凶贼老虎’呢,而且还是‘能够站立的老虎’?其实真相就是这样——它往往掩藏在表象虚幻当中:子轩当时有的的确确不在场的证明,而这个证明是以一位姑娘的清白与名誉为代价,你们又岂可轻易怀疑呢?而且子轩长史作为一介书生,毫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连杀二人?我儿虽算不上武艺高强,但也绝非泛泛之辈,怎么可能被子轩打得那样凄惨,以至毫无还手之力?想必凶手一定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也许此人就藏在你们的当中,只不过他一直在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罢了。所以你们得要有自己的头脑,切不可人云亦云!”

    众人皆哑口无言,这时那位柳大爷挺身而出:“哎,乡亲们,主公说得在理啊!你们看——他是当事者却不为情所动,沉着冷静、理性分析;而且这次公堂庭审也是很公开、很公正,难道不是吗?所以,你们不要再听信谣言啦!那些煽风点火的小人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主公所言甚是!主公所言甚是!”众人啧啧称赞,异口同声道。

    “那么,我想请问主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蔡不凡问道。

    “当然是继续查案,缉拿凶手归案呀!”徐敬晖不假思索地答道。

    “徐叔叔,我有一事相求!”众人循声望去,正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刘远,只见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我想既然目前无法认定子轩是凶手,但仅凭推测也无法推翻其嫌疑吧?”

    “没错,刘远所言不假!”宋武夫妇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要不这样吧,各位——!哎呀,你们也都别争了,依我看子轩长史足智多谋,不如让这位小兄弟留下来配合调查此案,既能捉拿真凶,又可以为自己洗清冤屈,何如?”柳大爷劝道。

    众人皆无异议,暂且同意子轩于三日之内侦破此案,否则按罪犯论处!

    子轩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尘埃落地,他如释重负仰天长叹:“感谢各位虚怀若谷、不计前嫌,此番子轩定要竭尽全力缉拿凶手,还逝者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