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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后宫外,美人儿娇艳,互相都穿的非常有比过对方的争妍斗艳的意味。惠妃先瞥了一眼一直埋头跪着的陈宝林,接着抬头把视线转向了沈妙行身上,头饰简单,一身浅紫色的轻纱外罩,材质轻薄,替她阻挡了不少暑气,同时也是中规中矩的设计,比不上前几日她来太后宫中请安时候的妖冶艳丽。
惠妃似乎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这个好妹妹怎么突然转性了?”
跟在沈妙行身侧的翠屏,以及身后的宫女行桑,太监书画的心中都是一凛。
被惠妃注意到了,又说了一句:“本宫也没有说什么,怎么妹妹身后的几个奴才脸色都变得这么难看了?就这样伺候主子的,一点儿奴才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翠屏脸色一变。
沈妙行睇着惠妃道:“惠妃姐姐,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多了呢?连妹妹宫里的事也要过问一番,如今皇后娘娘只是身体抱恙,你现在就开始筹划接手六宫的事情,好像有些太早了吧?”
这下换成了惠妃的脸色巨变。她身边的文柳弱弱地拉了她一下。
惠妃驱散了一点火气,文柳替她掀了掀风:“好,本宫不和没点儿见识的小官之女计较。”
显然太后娘娘说的对,与丽妃说多了,只会自降身份。
她屏气看了她一眼。
沈妙行笑了:“早点儿有这种想法,早点儿不就没那么多闹心事了吗?庸人自扰。”
在经过她们身边时,翠屏对着前方嘻了一声,也小声地说了一句:“庸人,自扰。”
惠妃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地,在后面尖声道:“本宫,本宫不和一个小官之女计较!”
烈日当空,陈宝林还规矩地跪在宫门前的地面。额前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却充耳不闻的,似乎没有听见她们两人之间的争执。
“晦气!”惠妃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流了孩子以后,整个人都是一脸衰相,把这身晦气都传给本宫了。”
陈宝林听到这句话以后,身体十分之明显地一僵。
“主子。”萍儿微垂了眼眸,“您刚落了孩子,休养还未足月,这样跪着,损耗气血,还是先回宫吧。”
惠妃刚刚从太后娘娘宫中出来,私自给太后请安的同时,二人唠嗑了好一些家常话,还陪太后下了一盘棋。小皇子江启文来太后的住处已有半月之多,当时惠妃与太后下棋的时候,江启文也被张嬷嬷带到了身边观战,惠妃一见这个孩子,额头饱满,两眼精光,心知他心智一定奇高,聪慧过人是定然的。总想着,皇上唯一的一个孩子,不论将来皇上还有没有其他的子嗣,照目前皇上对众位嫔妃的态度来看,有子嗣这件事,也要等到丽妃生养期间才能有点儿机会把握,可是丽妃被专宠三年也无所出,怎能不叫人遐想非非?
不论是丽妃怎样的一种打算,宫里头,太后还有皇上,一定会先重点培养唯一的皇子这件事。自从江启文被接来太后宫中以后,惠妃更加勤走太后的宫中,表面上是来看她的这位姑姑,实则有意与江启文打成一片。通过连日来的接触下来,才知道江启文原来不能开口说话。这是一个机会,倘若她能引得小皇子说话,绝对是功勋一件。
结果江启文能躲则躲,平日并不爱搭理她,惠妃偏不信邪,多番用好吃的好玩的引诱,他却看也不看一眼。今见江启文难得有兴致在张嬷嬷的引领下观战,于是惠妃落了一枚棋子于他的手中,哪晓得手指轻捻,刚刚碰到他的指腹,江启文刷的站起来,两条小腿一蹬,一下躲远了。
她正愁满腔怨气没处发,有小宫女来报:“启禀太后娘娘,宫外有陈小主求见。”
太后正切磋棋艺比的酣畅之中,一听陈宝林来见,头也不抬地看着棋局:“她来做什么?”
小宫女也不知道,只是摇摇头。
太后又落了一子,正被惠妃布下的棋局围堵其中,可又不能反悔,埋首于“战事”中,她道:“那让她再等等吧。”
“怎么了?”小宫女迟迟没有下去,惠妃先出声问她。
小宫女道:“陈小主一直跪在宫外,说今日有急事,一定要告知太后娘娘。倘若太后娘娘不见的话,她就……她就……”
“就什么?”太后仿佛没听见小宫女说的话,所有的事都是惠妃一人过问了。
小宫女小声道:“她就一直跪地不起。”
惠妃挑了挑眉,见太后还是没有听到,嘴边浮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她还敢威胁上了?”
这时候,太后终于抬起了脸,面色很平常:“那就让她跪着吧。”
如此,才有了现在的情景。
惠妃棋局已战了好几回合,眼见已近中午,太后突然命人宣沈妙行觐见。惠妃这才悻悻地离开慈善宫。
门还没踏出来,就撞见了开始的一幕。
“晦气!”
她连说了几声,沈妙行都当没有听见,素雅的裙摆迤地,经过陈宝林身边时,低眸的一瞬,视线正好掐住了她身边一人的眸光。正是萍儿的。
沈妙行被打入冷宫以后,陈宝林又借机上位,引得沈妙行宫中的人都是好一阵子不满,翠屏等人经过时,自然也不想给她们好脸色。
“娘娘。”翠屏搀扶着沈妙行进入宫门内,本以为沈妙行见到这个曾经十分照顾的好妹妹时会一时心软,正要出声提醒她,没想到沈妙行比他们预想中的表现,还要给陈宝林不留情面。
翠屏最是见不得这种踩低捧高,小人得志的人,也扬着下巴,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们一眼。
萍儿见状惊得缩回了脑袋。
沈妙行进入殿内,只留了翠屏跟着,行桑和书画都在殿外待命候着。
太后娘娘正在首座喝茶。她一进来,太后宋氏好声好气地和她打招呼,端的是一幅慈眉善目的脸:“丽妃啊,前几日来哀家这处请安时,那摔伤的腿脚可好些了没?”
沈妙行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既然太后喜欢与她假笑,她也就不客气地也回给她一个假笑了:“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的腿脚已经好很多了。”
说起来,太后娘娘还在那之后命人与她宫中送了一些跌打损伤的好药。
“药都使得惯吗?”
翠屏在身后观察两人细微的表情,也十分奇怪,太后怎么突然转性,对自家的娘娘这么好了?
沈妙行客客气气的:“回太后娘娘的话,多亏了那些药,臣妾的腿脚很快就好了。”
太后拉过她的手,仔细看了一下,有如贴心的长辈:“这么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沈妙行浅浅一笑。
太后道:“哀家都听说了,什么太监,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哀家也调查过了,这吴中县令沈知安为官清廉,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在吴中,没有哪户人家不说他好的。他判案断案,都是公正廉明,从来没有一桩断错了的案子。没想到啊,沈知安养的你这个女儿,在吴中,也是家喻户晓的。是哀家以前没有好好瞧清楚,怪错了你。”
翠屏一惊,太后这是居然在和丽妃娘娘主动求和?
之前翠屏与行桑他们来向太后求情,太后连他们出口的机会也不给,随意打发便算了,还命人……命人差点折了她一条腿。
翠屏的腿脚因想到这里也隐隐有些疼痛。
太后又道:“不仅如此,沈知安养的一双儿女都是极好的,你那个哥哥,上一次还在军中立了一次功,哀家有意与皇上说一说,看看还有什么空位可以叫他上任。”
不管怎样,说到自家哥哥的时候,沈妙行还是很骄傲的:“多谢太后娘娘。”
她又笑了一笑,神情怡然,仿佛太后娘娘的赏赐早有预料之中。原本令太后不齿的小门小户之女的身家背景,如今她的父亲被太后娘娘说成是为官清廉、为人公正、为民着想的好官;原本令太后看不上的军队中的一个虾兵蟹将的哥哥,如今被太后娘娘说成是骁勇善战、谋略奇佳的军事家潜力股;原本被太后娘娘笑话为何太监有染、身子早已不干净、留着也是祸害的她,如今更被说是家喻户晓,能帮助父亲识案断案破案的才情品貌双居的奇女子。
沈妙行欠了欠身,盈盈一拜。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不是都挺得意的么?一个个夸下海口,三番五次置她于死地,可没有一次,能够真正的实现她们说的每一句话。
太后招了招手,示意预先准备好的张嬷嬷领一个人过来。
“昨儿夜里,皇上就来过了,哀家都听说了。”太后慈眉善目的,角落有个人影渐渐的变浓了。
“启文,你过来。”
话一出口,不及张嬷嬷领人过来。角落里的那团人影,率先冲了出来,直接扑进了沈妙行的怀里。
太后与张嬷嬷俱是震惊,没想到这个丽妃真的很有一手。惠妃都摆平不了的人物,她轻轻松松就摆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