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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无间的选手先从皇上培养的心腹开始着手。
常顺收了东西以后,面色也更加和善了。果然是一个喜欢把什么想法都显露在脸上的有趣人。
临走前常顺再三谢过沈妙行,又恐直接收取了这些小玩意儿,怕是不太妥当,连连问了好几遍:“娘娘,这些小玩意儿,真的能赐给奴才吗?”
感觉都是挺贵重的宝贝。
反正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
沈妙行瞅了他手中那些东西,有什么“智力拼图”,什么鲁班球,孔明锁,智力环……总之就是杂七杂八的堆了满怀,以常顺一个人的怀抱,近乎拿不过来了。
穿越而来,重生过三世,沈妙行也去过、游玩过不少地方,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中土大国康国居然没有孔明锁、麻将等玩意儿。而被灭的其他三国,也没有留下类似的取乐方式。康国平时的消遣方式,譬如民间的,基本上就是听听茶馆的说书先生,野外踏踏青,饮酒作乐办诗会,一派文人雅士之风。
皇家的余兴节目稍多一点,民间的一些戏班子有时候会被安排进宫,唱一些和她认知里的京剧、越剧不同的戏曲,也是比较有意思的。还有专门为皇家表演的乐坊,其中琴瑟和鸣,美人妖娆,舞姿曼妙,看得人也是心花怒放的。
可供取乐的游戏则比较少了,除了投壶、放纸鸢、放莲灯以外,还有射箭、蹴鞠、斗狗斗鸡之类。如果皇上的春狩与秋狩也算游戏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和曾经拥有网络的时代相比,宫中生活更是度日如年,沈妙行巧思敏想了一阵,将原来世界中古人的发明都拿来借用了。
其中就有常顺公公拿的那些,还有她寝宫之中主殿一角的多米诺骨牌,以及世界围棋、跳棋、飞行棋,还有小皇子江启文最钟情的她宫中的数独游戏。
沈妙行眉开眼笑,一派闲情:“公公回程的路上还方便吗?”
常顺虽然有点木讷,但不愚钝,明白丽妃所指何时,常顺的脸刷的红了,看了一眼怀中宝贝,微微一动,险些有一个脱怀而出。
沈妙行一个及时帮他捡了回去,看他的表情有些揶揄。
常顺脸色燥红,有意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忙道:“多谢娘娘。”
心里则想着:这里真的不该再多待了……
娘娘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看穿人心的风情万种。
沈妙行歪了歪脑袋,细心查看他的面色,早已发觉他的一些想法,也不怪他,只道:“那公公回程的路上还请慢一些。我就不送公公了。”
常顺慌张地道别:“哪能叫主子送奴才,奴才这就退下。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他慌慌张张地说了好几声“多谢娘娘”,越说越小声,把站在一旁的翠屏都快逗乐了。
常顺心领神会,晓得翠屏在笑什么,更加紧张了,再次辞别沈妙行,抱着那些东西,晃晃悠悠地走出慧喜宫。
刚刚送沈妙行回宫的时候,并非他一个人来的,旁边也有其他紧随着他的小太监,常顺却是舍不得,眼里一直冒着欢喜的光彩,将那些统统死死守在怀里,谁人也不给经手。意想不到的十分之喜欢。
待他走远,翠屏挨着沈妙行笑得抽抽:“娘娘,您说那常顺公公傻不傻,这走进来以后,眼珠子就没怎么转过,一直盯着殿里那些宝贝儿,好像看到了什么绝世美女。”
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不过这句话是针对在皇上用人方面。
沈妙行直言不讳道:“确实傻,傻得有点可爱,人也憨厚。”
只是可惜了,皇上喜欢辣手摧花,这等皮相,生得如此俊,沦落到皇宫做一名被净身的小公公,着实可惜。
沈妙行道:“就好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
翠屏仿佛听到了一句惊世名句。见沈妙行走远,追着她身后问:“咦?娘娘,刘姥姥是谁,大观园又是什么?”
※※※
月如银钩,倒挂在柳梢头。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用过饭罢,江胤之结束了一日的辛苦,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
原本岭南一代正在内乱,应当是十万火急的一件事,可是近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叛军静悄悄的没有了动静,而快马加鞭回来的探子来报,他们原来的驻扎地现在已经不见人烟,恐怕已经弃营地转移。
但有朝中官员表称,此乃一种障眼法,叛军定然还在附近伏击,先采取销声匿迹的办法,好让皇上误以为他们已经洗心革面,回头是岸,从而让整个康国掉以轻心。希望皇上重视此事,即刻派兵驻守他们原先的营地。
也有官员称,一定是他们畏惧圣上龙威,不战而退,此乃一件明智之举。如今华北一代干旱,大量派兵必然需要征兵,而眼下,征兵、打仗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干旱带来的颗粒无收与难民流失,还有马匪勾结,趁乱打劫,如此大乱的趋势已经趋往南下,造成了更大的风波,倘若再不及时制止,必然直逼皇城,对西江城有堪比破城的影响。
希望派兵的是支持右相的,希望留守的是支持左相的。
右相又正好是皇后的父亲。
江胤之还未想通如何处理,两派已经在朝中朝外吵得不可开交。
说到皇后,江胤之的眉头拧了拧。
皇后近期患了“失心疯”,右相原本正盛的风头也因此大受挫败。
朝中大臣意见不一致,绝非一日两日了。以往总是右1派更压左1派一筹。事到如今,江胤之的眸光略微一闪,轻轻上提了唇角,右相一直自恃清高,如今被挫挫锐气也好。
他执笔,沾了一点红墨汁,认真地在奏折上圈圈点点。
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奏折,江胤之状似无意地问道:“常德,今日各宫中的动向如何?”
常德即答道:“回皇上的话,今日各宫的娘娘们都挺安分的。”
“哦?”难得听到“安分”两个字,江胤之来了一点兴趣,但是始终没有放下笔,仍在批阅,“怎么一个安分法?”
常德虽然服侍江胤之的时间不久,但是这位主子的心理他也能猜出七七八八,眼下丽妃娘娘真正的重得圣宠,风头正盛,各宫小主自然是怀恨在心,难免还想使出一些办法,栽赃陷害她。
比如与丽妃娘娘通·奸的小太监落棋,就是其中一个宫中娘娘暗中安排的。
赶在闹出岭南内乱这种事情期间,行如此卑劣的手段,皇上本来就对岭南王的死产生质疑,岭南内乱的头目至今也没有现身,甚至,江胤之怀疑,内乱的主谋者,很可能就是他曾经的皇弟——江岁寒。
皇上的心情看起来不差,常德心中不解,小心地与他吐露道:“丽妃娘娘本可以留在延年殿等待陛下回去,为何又匆匆地回了慧喜宫?”
江胤之顺着他的问话,提出了他真正想问的意思:“常德,你是想说,朕特意留下的那句话,丽妃她应该领情,留在朕的寝殿中,这样可以避开锋芒,留在延年殿,朕也能护着她一点。她如此急着回去慧喜宫的做法,是不明智的举动,是吗?”
他眼眸微抬,微顿了笔,眸中难得带了一点笑意。
常德点了点头,他也看出了皇上明显是站在丽妃这里的,是想护着她的。
常德道:“皇上,奴才只是有点不明白,丽妃娘娘也是一个十分聪颖的人……”
顿了顿,常德慢慢梳理他的想法。
正是因为沈妙行聪颖,才能在后宫之中脱颖而出。
常德不知余下的话该讲不该讲,毕竟那是当面斥了皇上的面子,他还不敢如此胆大包天。便不再言语,只静静看着皇上。
江胤之忽然沉沉笑了几声,这已经是他开心时候最大的反应。
江胤之道:“常德,你知道朕为什么选你做了总管大太监,而免除了小喜子的职务?”
常德道:“奴才愚昧,奴才不知,还望陛下原谅。”
江胤之道:“不,你一点都不愚昧,相反你很聪明。知道什么事该继续说,什么事不该继续说,不像那小喜子,什么事都要拦着朕,叫朕心生厌烦。”
常德赶紧受了这份赞誉,道:“谢陛下夸奖。”
他与常顺两人,虽然是后起之秀,深得皇上中意,皇上不吝啬重用人才,朝中官吏的编排也大抵如此,皇上并不会因为世家大族单单重用一袭人脉,只要有能力的,他都乐于提拔,而后宫中的势力也是如此,也要和朝廷之中一样平衡,丽妃就是最好的例子,丽妃虽然出生“寒门”,皇上正是用她的身份来挫了其他各宫娘娘的锐气。告诉她们,任何人都有上位的机会。
“陛下,时候不早了,要回延年殿休息吗?”
江胤之一旦忙起来就不知道时间,常德舍不得这样连续不断的劳累,会损伤了自己的主子,小心提了一句,没成想,江胤之非常爽快地回答:“朕是有些累了。”
他先是问了皇后那边:“皇后今日如何?”
常德回答:“皇后娘娘还是老样子,太医院的那些老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太后娘娘已经从其他地方为她请来了几位民间的神医,都在赶来的路上。”
江胤之几不可觉地哼笑了一声。
他又问道:“惠妃那里有什么动静?”
常德还是乖顺地回答了:“惠妃娘娘心情似乎郁郁,昨日和今日分别罚了宫中不同的奴才,据说他们不小心碰坏了娘娘心爱的盆栽。”
江胤之又是哼笑:“惠妃她心情何时好过?”
接着道:“德妃呢?”
常德很奇怪,皇上怎么会突然问起德妃来了。
德妃这个人美则美矣,天生胆小懦弱,第一次侍寝就闹过笑话,听闻是紧张的,弄得当年的皇上十分尴尬。
算是为了安抚众位大臣,凡是背景势力较大的娘娘们,皇上都有去临幸过。
不过临幸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她们的寝宫了。
除了丽妃娘娘。常德不免感叹,丽妃娘娘真是天生好命。过去是要修来几辈子福气,才能有皇上如今的宠爱加冠?
常德道:“德妃娘娘在宫中喂喂鱼儿,逗逗鸟儿,和以往一样,没有越轨的地方。”
既然说到德妃,常德将贤妃的事情一并说了:“贤妃娘娘整日念经拜佛,也是十分安生的。”
顺便将之前闹的特别厉害的陈宝林也说了:“陈主子那里近日也比较安分,落了一个孩子以后,陈主子尚在养身子。”
说完几个皇上最想知道的人物以后,常德小心道:“皇上不再问问丽妃娘娘的情况吗?”
江胤之轻笑一声,将笔搁置:“不用问了,朕要亲自去她那里看她,不就知道她这一天过得怎样了?传令下去,朕要摆驾慧喜宫。”
他起身,从身后的屏风上取下一件比较素雅的,水色暗绣龙纹的长衫,转瞬披上,想了想,又吩咐正准备去准备的常德,道:“还是不用闹得太大动静,朕想来一个……”
江胤之轻轻笑了:“微服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