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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当初的太后娘娘也没想到,沈妙行是怎么混进来的。
并且听到她自我介绍以后,更是一愣。
闻其何来,如雷贯耳。
太后侧身想与江胤之交谈什么,江胤之却没给他的这位“善解人意”的好母后什么机会,即令老太监赶紧赐花,将沈家女儿收入囊中。
老太监自然上前赠了一朵花给沈妙行。
谢过皇上以后,沈妙行自觉地准备退出去。
她微微留意了一些太后的神情,见她神色有些不虞,反而勾起唇角,与她对望两眼。
太后的神色更加不虞,对着江胤之低声道:“皇上,你知道她是谁吗?”
江胤之点点头,并不多言,表示自己知道。
太后有些无法接受:“既然知道,为什么皇上还故意安排她进宫?”
千防万防,这个女人还是来了皇宫。
“皇上,你这是,这是……”
太后闷闷地,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养育了二十来年的孩子,或者从来没理解过。
缓了缓,太后终于道:“你这是在和你故去的皇弟抢女人!”
※※※
佛堂内,江胤之看穿了沈妙行的意图,嗓音低沉道:“你是害怕贤妃知道了,我们在佛前如此行欢,她定然伤心。”
他将褪去的她的衣裳抛了出去,那外衫轻飘飘下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落在了佛像的头顶,遮住了佛像大半张脸,遮住了沈妙行所言的“惧怕”的视线。
“这样不就可以了么?”
沈妙行再准备说话。江胤之及时制止,将一根手指置在她的唇边,道:“朕知道,论口才,你巧舌如簧,总有法子说服朕,不过朕也有办法堵住你的嘴。”
他用手指一抹她的娇艳红唇,慢慢地摩挲来摩挲去,眼中情1欲燃烧,险些再吻了上去。被沈妙行躲了:“皇上,您身子好了么?也不养养。这要是再拖几天不上早朝,朝臣们可得又说是臣妾拉着你寻欢了。”
江胤之微微敛眉,不答,逐渐收起了情·欲,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朕么?”
慢慢地,因为四下无其他人,才有一道颇有些愠怒的声音说道:“你已经让朕四天没有碰过了。”
不,何止是四天,算上关进冷宫的日子,已经有整整三个多月了。
别人都以为沈妙行自从重回后宫以后,特别志气满满,和皇上整日恩爱缠绵,被皇上钦点的几日照顾的日子里,与他在殿内不知道行了多少次的欢好。
实则都错了。
沈妙行呛他道:“皇上,您急什么?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臣妾压根都不会回来,皇上您也压根就不会将臣妾放回来。臣妾这是福祸相依,也亏了福大命大,才能险象环生。您就当从来没把臣妾放回来过,臣妾也依然待在冷宫之中,不是一样的,碰不了么?”
江胤之的一张脸,如坠冰窟。
突然解了腰间的一物,扔到地上。
沈妙行看到那一物,面容瞬间僵滞了。被扔的物体正是原先江胤之别在腰间的一管玉箫,这玉箫浑身青白透亮,乃是取用上好之玉精雕细琢而成,一看就不是凡品。
玉箫的尾端系了一根穗子,花样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因为是沈妙行自己编的,这个世界没有的一种繁复的中国结。
丢下的瞬间,沈妙行很快就认出来了:“皇上,您到我的屋内搜过了?”
“朕还没先问你,你倒反问起朕了?”江胤之声音冰冷,脸色更冷,道,“你每日将它置于玉枕下,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看来陈宝林说的确有此事,你心中仍有他在长相厮守。”
他是哪个他?自然是玉箫真正的主人。
物以载人,睹物思情。
整天把玉箫放在睡觉的地方,不让人遐想非非也不太可能。
沈妙行看着那管玉箫,江胤之也看着那管玉箫,通体晶莹透亮的玉箫在地上滚了几个轱辘,打了几个转,没一会儿则静悄悄躺在地上,看起来毫发未损,没有少了边边角角。
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下来了。沈妙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人间凡品的东西果然质量好,这样摔都不坏,可吓死你亲娘我了。
佛堂外电闪雷鸣。
轰雷雷几声惊雷在天边滚过,将乌云扯得四分五裂。夜里的雷霆嘶吼的厉害,整个康国都城西江城受秧不浅。那些下至黎民百姓们,中至达官显贵们,上至皇宫里的贵人们,好一些人都因为雷鸣交加的雨夜而睡不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最近皇城内部生出诸多事端,总觉得要有惊天事变,太后、贤妃、惠妃、陈宝林等人都在宫中若有所思。
佛堂内,一尊两三米高的佛像脸上遮了一件鹅黄色的外衫,佛前,江胤之的脸容肃整,身体纹丝不动,看表情,分不出是忧是喜是怒是悲,唇边淡淡。似乎要说什么,还是抿了下去,等着沈妙行先做解释。
半天,沈妙行也没说话。
不是不解释,是解释了也会把皇上气个半死。
做人讨那么多没趣儿干什么呢?
沈妙行眼尾儿一挑,眼神多妩媚,齿间还有贤妃之前让宫女送来的桂圆糯米汤圆的甜味,想着定要再多磨贤妃一会儿,多尝尝她们宫中的甜汤,感觉和自己宫中的滋味就是不一样。一边笑笑道:“皇上,玉箫您已经带在身边三个多月了吧?自从臣妾被打入冷宫以后,您就上臣妾那边去过了。”
江胤之不置可否。
他不说话,沈妙行就替他说下去了:“皇上您足智多谋,朝堂上什么阴谋啊阳谋啊您怎么可能没见过?”
江胤之依旧不置可否,只是从头至尾他都静静听着。
朝政方面的事,他从来不会与一位后宫嫔妃讨论,内廷之中至多知道了现在康国的现状,不让任何嫔妃干预。
一是,没有这个先例;
二是,康国思想依旧秉承沈妙行所知的古时候的封建大家思想。在康国的男人眼中,女人毕竟是女人,见解狭隘,就是给男人寻个乐子,借个子宫播种用的。可以贤良淑德,但不需要才学过人,不需要饱读圣贤,把男子都比下去;
三是,后宫嫔妃的父辈、族亲、兄长等,几乎都在朝中为官,要是哪一个妃嫔仗着和皇上关系好,动不动就要皇上提拔一下哪个家族中的人,或者看哪个敌对不顺眼,随便指摘一个弥天大罪,弄个满门抄斩都是比较麻烦的事。
江胤之娶了她们,有将朝臣联系起来,相互制约,并且扩充自己实力的作用。
有时候古代帝王的姻亲,也是挺可怜的。为了政治上交易的方便,与扩充皇家势力、实力,貌合神离的夫妻太多了。比如江胤之和现在的皇后,也就是被册封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右丞相的女儿。
娶是娶了,责任没怎么负。
康国女子以夫为天,皇后嫁过来,有怨言也得忍着往肚子里吞。
谁叫江胤之不仅是皇帝,更是她名正言顺入门后的丈夫。
一年见不到几次家族人的面,外朝与内廷都是在皇宫里面,以永宁门作为界限划开成两部分。那皇后的父亲,年迈的右丞相每日都来宫中准时准点报道上早朝,结果……哼哼,想见女儿谈何容易?
皇后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委屈尽数倒给右丞相听。
沈妙行要想见到远在京城外边的小县城的父亲,那更不容易了。虽然也挺怀念在小县城里沈家的日子,在宫里边,也要过得精彩,才能不枉费人世里走一遭。
沈妙行的日子过的的确快活,吃喝拉撒睡,五样至理,五样全能,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吧,喜欢一门心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自己的宫中发明出一些花样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用惠妃的话来说:“这小狐狸精可鬼着了。”
在沈妙行这里,上述三点完全得不到她的认同。
女人倘若太无知,怎么会生得有趣?
好不好看,宫里质量虽然良莠不齐,她在宫中属于中上之姿。顶尖的美人儿要属惠妃、德妃那样的。
惠妃嗓门尖细,但凡讲话,总能一眼识出她来。她的长相也和她的嗓音一般,颇具独树一帜的风格。要说狐狸精的标配长相,其实是惠妃那样的。
德妃则整天文文弱弱的,虽然生得也美,却不恃美生娇。擅长声乐,美中带甜,不管是男人女人,都能不禁勾起对方的保护欲望。
皇上不是一个垂涎美色的人,否则整日就会流连于以上两位的宫中。
他更倾向于有想法的女性。
女人不能太无知,否则是真的无趣。就像如果当今的皇上是一个昏庸无能,沉迷女色,整日在酒池肉林中厮混的无聊男人,沈妙行也正眼瞧不上,一定会想办法死遁。
所以就得学知识,有点自己的思想与特立独行的性格。
但是切记,老虎屁股摸不得,在帝王的面前,也不能太过锋芒毕露。
不与后宫妃嫔讨论国家大事,江胤之却在沈妙行面前破例了许多次,这次也不例外。
岭南二度内乱了。
岭南那一代正是沈妙行的故乡。
岭南王是他已故的皇弟江岁寒。
玉箫的主人,正是岭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