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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故事:
美国女作家格洛丽亚斯坦姆年轻时去康涅狄格河考察,发现一只硕大的乌龟从河里爬上来,沿着蜿蜒的护堤公路向前爬行,随时都有被汽车轧死的危险。她动了恻隐之心:同是地球上的生物,自己帮助它责无旁贷。于是,冒着自己被巨龟咬伤的危险,走上前,连拉带拽,最后总算把这只大龟带回到了河边。
然而,当斯坦姆正要把乌龟推进河里时,一个地理学教授走过来阻止了她的行动。教授说:你可知道,为了在路边的泥里产卵,那只乌龟可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爬上公路,结果你要把它推回河里!
听了地理学教授的话,斯坦姆懊恼不已。从此,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主观臆断的错误!不管什么情形下,在做事关“乌龟”的决定时,都不要忘记听听乌龟自己的意见。
读罢这个故事,你不觉得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像女作家斯坦姆一样好心办坏事的人还真不少么?尤其是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许多家长和老师可都犯过类似的错误啊!而且许多时候,我们根本就听不进“乌龟们”自己的意见。
两年前,上面派我去本县一个比较边远的农村中学支教。支教一年,许多东西都已渐趋淡忘,惟独一件在旁人看起来实在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我刻骨铭心,至今感到内疚而难以释怀。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走进初一126班教室,开始上课。猛地,我发现教室右后角又空了好几个座位。“咦!这些伢子今天又怎么啦?怎么老出状况?”我来不及细想,打算下课后再去问问他们的班主任。
“报告!”大约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一个男生出现在教室门口,怯生生地喊着,一脸泪痕。
“你怎么啦?小强。他们几个呢?”我走到他跟前,望着他的脸轻声问。
“我、我不知道。”小强支吾着,不敢拿正眼看我。
“好吧,你先回自己的座位,下课再说。”我不想过多影响班上的其他学生。
十来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下课后,我把小强叫到了126班班主任龙老师的办公室。正在批阅作业的龙老师见了他,顿时板起了面孔,气都打不到一处来。她当着我的面声色俱厉地数落起小强的诸般不是来。小强越发身形委琐,他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等不急了,接下来还得去别的班上课,便打断她的话,将教室里还有几个学生缺课的情况说了一下。哪知不说则已,一说,龙老师的火气更大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剑眉一竖,一声断喝:“跪下!”那男生小强便条件反射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跟前。
“这”我欲言又止。这样做,我觉得有些过分,但考虑到自己毕竟是个支教的“局外人”(这所农村中学的领导和教师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又耳闻龙老师是个以治理乱班著称的“优秀班主任”所以当时没再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再去126班教室上课,我习惯性地朝那个角落望了望,发现那几个空位依然空着。我走过去问班长:为什么小强今天又没来?旁边的一个同学插话道:小强昨天又和别人打了架,被龙老师开除了。
开除?一个做班主任的怎么可以随便开除学生?是谁给了她那么大的权力?我实在搞不懂这所偏僻乡村中学的一些做派!直到后来混熟了,问一比较要好的局内人,才知道在他们学校,赶走几个学生很正常,这不叫开除,叫劝退。
劝退,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我不知道那位“优秀班主任”龙老师在作出劝退小强决定的时候,有没有听听小强自己的意见。我只感觉自己在这一事件中作了帮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我不知道小强那么一个瘦弱的孩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别人打架。我只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小强。哎!可怜的小强,难道你连一只乌龟都不如?!
小强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年。今天我把它写出来,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再一次地告诫自己,也告诫所有做父母和教师,尤其是做班主任的,在做事关孩子和学生的决断时,千万要听听他们自己的意见!
(06/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