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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一道去东街,还拉着空板车。金恬径直走向县里最繁华的东街卖各类家什的地方,其他人乖乖地跟着,顺便欣赏街道两旁的风景。
桌椅啥的都有,可轿子他们还真没见着,因为想买大花轿得提前跟店家说,他们是先收定钱再动手做的,毕竟买轿子的人少,一般都是有钱人买着代步。至于用来迎亲的大花轿,要的人则少之又少。
走了一圈好不容易见着一家铺子前摆着一顶红艳艳的大花轿,还是别人早前定下的。金恬哪肯错过这个机会,好说歹说,还提出多给五十文钱,店家才有些动摇,因为之前的定家并不是很着急要货。
之后韦仲勤与韦季秋轮番上阵劝说,店家终于松口答应了。金恬这才发现,原来韦家还有个练了嘴皮子功的家伙呀,这位韦季秋有这特长将来可是做买卖的好手。
金恬暗喜,到时候可以让韦季秋帮着去说服各村里的人雇她的迎亲队娶亲,这生意或许真能做成呢。
金恬花了三两六百五十文钱买大花轿,还花了两百文钱买锣、鼓和唢呐,她的四两银子花得只剩一百五十文钱了,真是一寻思就肉痛啊。不过她故意表现得云淡风轻,可不能让他们瞧出她那没出息的样,不就是四两银子么,以后一定要挣出许多倍的四两银子来,最好是腰缠万贯,嘿嘿。
付了钱后,韦大贵和韦仲勤、韦季秋、香娘四人抬着空花轿,金恬推着空板车,他们来到卖芝麻的地方没见着大昌小昌。金恬说不等那两个二货,他们五人走上小道要回家了。
就在这时,他们见有一群穿着黑色粗布官服的衙役们敲锣打鼓地在街上列队行走,许多百姓站在两旁看热闹。
韦大贵道:“咱们让让道,别与人家碰着。”
韦季秋却踮脚昂头瞧着,惊道:“他们停下了,在张贴文榜呢,不知有啥大事,咱们放下轿子瞧瞧去吧。”
韦仲勤内心一直兴奋着,能与金恬一道做事,能为她出力,能一路瞧着她,韦仲勤感觉这就是他盼望已久的幸福。对他来说,只要能安安静静地看着金恬便是幸福,何况还能与她一道做事,且往后还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他是想想都觉得开心,自然也会偷偷瞧金恬几眼,满眼满心都是满足。这会子弟弟说要放下轿子去看热闹,他可不同意,平时他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便道:“你别瞎凑,无非就是募兵之类的,你以为还能有啥好事。”
“不去瞧瞧咋知没好事,赶路不着急的,咱们人多哪怕走夜路也没啥好怕的。”韦季秋不管不顾,自个儿先放了他那一头,轿子倾斜着,其他人也只好作罢,放下了轿子。
韦大贵大手一挥,“你们去瞧吧,我在这儿看着轿子和板车。”他说着已经席地而坐了,随手拿起葫芦喝水。
金恬也想看热闹,见有人坐在这儿看东西,她便着急拉着姐姐欢喜地走上前去瞧。韦季秋可是跑着去的,韦仲勤见弟弟那般心急不禁笑着摇头,他自己则跟在金恬与香娘的身后,似有保驾护航的意思。
来到告示前一瞧,果然如韦仲勤所说,是募兵告示。他们好不容易挤到榜前,韦季秋和香娘看到这告示傻了眼,一字不识。周围有几人断断续续地念,也念不明白,他们更是听不明白。
“二哥,你不是认识一些字么,这上面写的啥,不会是每家都要出男丁吧。”韦季秋颇担忧,谁都知道一旦从了军就不知哪年哪月能回得了家,很多人直接死在了外头,就连杨富贵在军里当百夫长都不愿呆呢。
韦仲勤上前仔细辨认,断断续续地念道:“……兴国安邦乃……匹夫有责……本县……都督……,上面好像没说是不是每户抽丁呀。”他完全是跳着念,不认识的字太多。
他有些窘迫,平时没觉得有这么多字不识得呀,怎么今日当着金恬的面丢了大脸,好些字他都是模棱两可的。
金恬虽然对古字没有达到全部认识的地步,但这告示还是看得明明白白的,道:“随自己的意,不是每户抽丁。朝廷派了一位武将来本县担任都督建一支水军,要在咱附近几个县里招募善水的兵丁,从军三年想回家者可得一笔安家银子,从军五年者除了给安家银子外还有三亩水田两亩旱地,但在从军期间不得回家探亲,也不允许家眷来军中滋扰。上面还特意附注,已经成了家的男子不必应征。”
金恬说完周围的人都叽叽喳喳起来,说这可是好事呀,反正离家不远,在本县建水军那定是不必打仗的,每日就是在水上练练不会有多累到时候还有安家银子发。
金恬暗笑,这些人想得太简单了,谁说在本县建的水军就不必上战场,但凡是军人都得听军令,战事一起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打水战可不容易,要是遇到火烧赤壁那样的事可不得了。
周围的人议论着,可是香娘与韦仲勤和韦季秋都惊讶地看着金恬,心想她大字不识怎的一看就一目了然?
金恬僵了僵,说:“原来是这事呀,上午卖芝麻时听人议论我还以为是说笑,当时寻思着怎么可能来咱们青泽县建水军。没想到还真有此事,瞧,上面不有一个‘兵’字么,一定是募兵之事。”
金恬故作无聊的样子,叹气道:“没意思,还以为有啥新鲜事呢。”
她说着就往回走,香娘赶紧跟上,说:“我还以为你跟着殷尚学认了不少字呢,没想到是听人议论的。”
金恬唉了一声,“最初他待我好的时候确实教我认了一些字,后来他哪里还顾得上我呀。算了,不提他也罢。”
这会子那群衙役蹲在树底下休息够了,便打着锣鼓把百姓们喊过来,解释这告示的意思。韦仲勤和韦季秋听衙役解释的和金恬刚才说的完全一样,便跑着来到韦大贵歇息的地方。
他们五人再次走上道,因轿子是空的很轻便,韦季秋边走边聊了起来,“大哥、二哥,你们真的没啥想法么,这回从军看似很优待呢。”
韦仲勤现在一门心思想与金恬时常相处,根本没考虑那事,道:“咱们在家努力干活挣钱,也不比从军得的安家银子少,甜娘才交给我们活干,可不能再想其他的。”
韦大贵没说话,眉头微皱,似乎在细想着这事,仔细衡量利弊,可是从军是有利又有弊,实在不好衡量。
金恬在旁推着空板车,大声道:“你们可不许想别的,已经答应做轿夫了可不许反悔。”
韦仲勤和韦季秋露出白齿哈哈大笑起来,说不会反悔的。韦季秋还添了一句,“从军者至少三年不能回家,耽误娶亲太不划算了,三年内指不定我都有娃儿了呢!”
他这话一出,惹得大家欢笑起来,香娘都笑红了脸。这一路上他们五人可没闲着,边走路边聊天,好似十分要好的朋友一般。
金恬与韦仲勤虽交谈不多,但通过这一路他们感觉熟络了不少,似乎还有了几分心领神会的感觉。
直到天黑他们才回家,韦家三兄弟将轿子抬到金家才返回自己的家,面对金老爹与蒋氏惊讶的神情,韦家三兄弟不敢多停留,一放下轿子就走。
蒋氏追问大昌怎么还没回来,金恬随口说两位哥哥贪玩还没回来。半个时辰后,大昌小昌回来了,金家差点闹翻了天,因为他们哥俩把今日在馆子里发生的事都说了,金老爹捶胸顿足说金恬闯了祸。
蒋氏更是吵闹不停,说殷尚不可能再送银子来了,还咒骂韦仲勤咋不去死,说他破坏人家两口子合好还背信弃义伤了杨春儿的心,这可是要遭天遣啊。
金家吵到大半宿,韦家也没闲着。姜氏问韦小妹咋没把那担礼要回来,韦小妹说明日再去,今日给忘了,其实是韦仲勤忘了从县里买回一样的东西。姜氏没再追问,一家人在灯下反复算着今日卖的三千多文钱,韦老二与姜氏喜滋滋的,把数钱当成最惬意的游戏,边数边说笑,可乐着呢。
在饭馆里与殷尚、杨富贵闹的不愉快连韦大贵和韦季秋都不知晓,韦仲勤是不会主动说出口的。见一家人欢欢喜喜的,他有几分担忧,因为他想好了明日去杨家赔罪,他不希望爹娘因此事会遭爱什么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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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时天色就灰暗一片,眼见着要下雨,韦老二一家人都未出门,打算这一日就在家歇息着。
韦仲勤正在寻思该找什么借口出门去杨家,却听见村里一阵敲锣的声音,他披着蓑衣跑前去一看,才发现是里正在敲锣。里正他将村里的人都召集到他家里,将募兵之事向村民们仔细说道了一阵。
最后,他瞧向韦仲勤,幸灾乐祸地笑道:“仲勤,册子上已经有你的名了,你啥时候报的名?”
韦仲勤顿时血涌上头,“怎么可能?”
里正啥也不说把册子直接递给韦仲勤看,韦仲勤盯着自己的名字怔愣许久,确实是自己名字没错呀,村里无人和他同名。他恼道:“里正,我真的没有报名,这上面怎么能有我的名字,官府可不能抓丁啊!”
里正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见韦仲勤恼了,他也没好口气,“你别冲我嚷嚷,又不是我为你报的名,我也是大清早接到衙门送过来的告示和名册。这名册上的人都是上面点名必须从军的,官府能选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咋还怨上官府了?”
“可我不必从军呀,官府写上我名总得给个说法吧?”
里正寻思一阵,道:“你家三位壮劳力,且一个都没成亲,官府定是以为你们没钱娶亲便让其中一位去从军,到时候挣了安家银子还得不少田地,多么恩惠的事啊,官府为你着想你要感恩戴德,怎还怨上了呢。”
韦仲勤憋着一腔怒火,无话可说,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事一定是殷尚或杨富贵捣的鬼。
他咬牙暗道,他就是不从军,看官府如何,倘若抓他进牢房,他也要抗争到底,殷家干了那么些坏事,难道真的啥也不惧?若是把他抓进军营,他豁出去也要当着都督的面说清楚。
韦仲勤在里正家门外站了一阵,平息着内心的怒火。平静下来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走上大道去杨家村。他心里有打算的,既是去向杨家赔罪也想顺便看看杨富贵有没有回家,或许从他嘴里能得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