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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卿自妻儿双双身亡后便一直独来独往,为了生存,干得都是一些谋财害命的事儿。也许是夭折的幼子对他的打击太大,残忍无情的杀手萧卿唯独对于年幼的孩童冷硬不起来,当他看到萧菱奄奄一息地趴倒在雪地里,心一软,便将人救了回来。
姜萌一估摸,就知道眼前的男子便是他面冷心热的师父了。
他踉踉跄跄地从床板上下来,耷拉着小脑袋噌过去,一把抱住了萧卿的大腿,软软地叫了声:“师糊。”
如今的自己只是一个身体孱弱的八岁幼童,先找一个大腿抱住再说。虽然萧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至少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害处。
萧卿仍旧是惜字如金的性子,直接默认了姜萌潦草的拜师,然后他伸手抬起自家小徒弟的脸,面无表情地纠正:“是师父,不是师糊。”
姜萌眉开眼笑地看着萧卿,一排小白牙里缺了一颗,说话直漏风:“师糊。”
萧卿轻轻地笑了下,没再为难姜萌,他走到茅草屋的另一个角落,揭开小砂锅的盖子,面无表情地闻了闻,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萌心惊胆战地看着小砂锅里翻滚的药渣,背书一样:“我叫菱儿,家里穷,爹娘把我卖给了人贩子,那人不给我吃饭,我就逃出来了……”
萧卿点点头,对着自家小徒弟招了招手:“过来,喝药。”
姜萌浑身僵硬,仿佛被冻住,一脸纠结地站了一会儿,才哭唧唧地求饶:“师糊,徒儿怕苦……”
第99章第六只反派
面对姜萌的卖萌求放过,萧卿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着姜萌,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你受凉过度,若是不好好喝药,将来怕是不能习武。”
捡来的小徒弟瘦成了一个大头宝宝,若是不好好补一补,这冰天雪地里容易落下病根儿。
姜萌抿唇,乌溜溜的眼珠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毒气弹,实在没忍住,小声问出了口:“师糊,这个药材怎么这么难闻呀?”
萧卿自己在在江湖上打打杀杀这些年,各式各样的伤病令他自己久病成医,熬煮中药的味道他早已免疫,并不觉得有多么难闻。
萧卿从一旁的包裹里取出一只银制小碗,上面蒙上一块儿干净的纱布,又将小砂锅里的药汁过滤进去,轻声允诺道:“菱儿若是乖乖将这药汁喝完,等我们去了梁州,便给你买糯米糕吃。”
糯米糕,甜丝丝,姜萌吞了吞口水,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股甜味儿。
心里经历一番天人交战,他空荡荡的肚皮里适时传来一声饿到极致的“咕噜”声,他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师糊,徒儿要吃两盘糯米糕。”
话落,姜萌一只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捧着银碗,小脑袋向后一仰,把那褐黄色的药汁灌了进去。
那中药的味道又苦又涩,顺着喉咙一点点地滑向胃里,姜萌喝药喝得脸色煞白,放下小碗的时候差点直接呕吐出来。
萧卿用内力轻柔地帮他顺着经脉,姜萌皱着一张小脸,委屈巴拉地将脸埋进自家师糊的颈窝:“徒儿反悔了,要吃三盘糯米糕。”
萧卿淡漠的脸上泛起笑意,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姜萌的后背,“嗯”了一声。
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姜萌硬生生灌了自己一碗药之后,身体里竟然逐渐升起一股暖意,那种感觉如同温热的泉水般流淌进自己的血管之中,随着血液一点点渗透进四肢百骸,饶是小茅草屋仍旧是冷,但他竟然不再瑟瑟发抖了。
萧卿看到自家小徒儿的脸色从青白恢复了些血色,终于放下心来,将小砂锅洗干净之后又简单炖了一锅瘦肉粥,条件虽然简陋,但师徒二人的晚餐吃得还算圆满。
姜萌把自己软踏踏的小肚皮吃得鼓起来,他砸吧几下嘴巴,冲着萧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好饱呀,师糊。”
萧卿点点头,收拾了砂锅和碗筷,又走到外面抱回来一堆干柴火将放进了火堆里。
姜萌虽然吃得有点撑,但他看着自家师父忙碌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将地上零零散散的稻草都捡起来堆到了床板上,不一会儿就铺出了一个简陋的草甸子。
萧卿将马拴好后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姜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瘦巴巴的小手拍了拍那张临时搭建的床:“师糊您快来,这床现在可软了!”
姜萌虽说已有八岁,但从小营养不良让看起来要小很多,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萧卿,单纯又可爱地等着一个表扬。
似曾相识的画面令萧卿想起自己逝去的幼子,心里不由得一阵闷痛,他垂眸掩去所有情绪,走上前摸了摸姜萌的后脑勺,夸奖他:“菱儿很能干。”
得到表扬的姜萌心里美滋滋的,他翻身上床,又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个小团,冲着萧卿傻笑:“徒儿要和师糊一起睡。”
萧卿跟着上床躺好,从包裹里抽出一张裘皮毯子盖在两人的身上,闭着眼睛道:“睡吧。”
这一夜姜萌睡得特别香,连梦都没来得及做一个,等他舒舒服服地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坐在马背上,而萧卿在坐在他的身后,一只手臂将他整个人箍在怀里。
“醒了?”萧卿问他,也没有等姜萌回答,便继续说道:“今日我有要事要办,一会儿将于你送至我一友人家里,你好生待着,等我回来接你。”
刚刚睡醒的姜萌还有些不清醒,慢吞吞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萧卿恐怕是要去绑票男主宴霄了。
他暗搓搓地在心里呼叫鸡小胖:“男主不好好待在皇宫里被人好好侍奉,大冬天的为什么要跑出宫来呀?”
鸡小胖刚一冒出头就差点被呼啸的寒风吹跑,它慌慌张张地躲进姜萌的衣衫里,才回答道:“宴霄的母妃静妃本名长孙静,她是大昭尚书长孙裕的嫡女,过几日便是静妃的忌日,尚书大人思女心切,于是向昭明帝请示将自家外孙儿接回尚书府小住。而萧卿就是在几天前接到了二皇子宴南淮的委派,准备在宴霄回尚书府的路上行动。”
姜萌被奔跑的马儿颠得摇头晃脑,他对于一连出现好几个的名字有点懵,拧着眉毛问:“那萧卿现在是要去哪里呀?”
鸡小胖迎着风闭着眼,慢悠悠道:“你师糊糊怕打斗起来你会受伤,要先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但是现在嘛……护送男主的车队突然改变了路线,行动怕是要提前了。”
姜萌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只信鸽,萧卿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下来,将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纸条拿了出来,只看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
姜萌偷瞄着男人的反应,小声问道:“师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卿将纸条焚毁,冲着自家小徒儿笑了下:“菱儿可害怕杀人?”
姜萌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萧卿揉了揉他的脑袋,拉着缰绳调转了方向,向着京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马上整整颠簸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来到城南的一条的巷道,因为时值寒冬,街上的百姓商贩并不多,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树木在冷风中摇曳,显得无比冷清萧索。
萧卿把姜萌抱下马背,然后将他藏在了一个废弃的水缸里。姜萌以为萧卿会带着自己一起飞檐走壁,冷不丁被装进缸里,小脸上满是失落:“师糊……”
萧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眼下尚书府的马车队伍即将到达这里,也顾不上哄顺自家小徒儿的心情了:“好生待着,莫要出声,等我解决完事情。”
姜萌感受到萧卿话里的危机感,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往水缸里一坐,不吭声了。
萧卿把水缸盖子虚掩上去,冷淡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一圈,身形一跃,眨眼间消失不见。
姜萌在水缸里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久,终于听到外面“叮叮咣咣”地开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