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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收拾着桌上的纸盒,莫芫看着提拉米苏的盒子眼神有些恍惚,伸手将墙上的灯关了,屋内陷入昏暗中,莫芫跌坐在沙发里,电视机闪闪烁烁,依旧在唱着歌曲,莫芫拿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双腿蜷在沙发里,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纸盒发呆。
十年前,简棽会在睡觉前给她读杂志,读小说,17岁的女生喜欢的莫不是玛丽苏的言情小说,简棽不止一次嘲笑过她,却还是每天晚上读给她听。
她记得有一篇小说的名字,叫做《提拉米苏,带我走》,已经不记得故事的内容,只记得她问简棽,为什么名字叫《提拉米苏,带我走》,难道主角的名字叫提拉米苏?
当时简棽嘲笑她笨,就是不告诉她什么意思。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提拉米苏’的含义便是‘带我走’。
莫芫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容,低喃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简棽,简棽...”
自此以后他隔几天便会给她带回来一块提拉米苏,她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钱,她告诉简棽不要再给她买了,她并不喜欢吃,可是简棽总是摸摸她的头,温柔的道,“哪有小女孩不喜欢吃甜点的。”
她让简棽与她一起吃,简棽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她知道他只是不舍得吃而已。
习惯了每天买一份提拉米苏,每次看到提拉米苏她心里便会痛,痛的难受,痛的窒息,可是她宁愿这样痛着,让她知道简棽确确实实的存在过,并不是她幻想的产物。
走到那个十年没有住过人的房间,拿起桌上的便签纸,缓缓的写着,“简棽离开的第3786天。”
拿着手里的便签纸静默了一会儿,莫芫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容,“简棽,十年又136天,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路灯陆续的亮了起来,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屋外有风吹着,屋内一片寂寥。
*
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路边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各处都有了一股萧瑟之感,这个城市的春天和秋天很短,夏天过去其实就意味着冬天就要来了。
从早上起天便阴着,乌云厚重,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莫芫跟严大夫约了时间做检查,来的有些早,便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下车时从后车座上拿了一件外套穿了上,天还是有些冷的。
有些人你想尽办法的想要见到却终究不能如愿,可是有些人却总是毫无预兆的莫名的相遇。
莫芫看着拾阶而下的戴着口罩的男人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到底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时诺也看到了莫芫,停下了步子,手□□了口袋里。
莫芫站在台阶下,时诺站在台阶上,一身灰色的休闲装显得身材颀长,两人默默对视着,莫芫心思转了几转,不知道此时是该打招呼还是无视的好。
时诺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墨黑色的眸子带着隐隐的笑意与光芒,莫芫似乎是有些下意识的转开了眼睛。
时遇的出现打破了这诡异的对视。
时遇拎着一包药走了过来,看到莫芫明显愣了一下,“莫芫?生病了吗?”
见到时遇,莫芫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没有,只是寻常的体检,你呢?身体不舒服?”
时遇挑挑眉,对着身旁的时诺努努嘴,“这不是刚回国可能有些水土不服,昨天晚上发烧,早上都说不出话来了,便过来拿了点药。”
莫芫看了一眼时诺,时诺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口罩外,看不清表情。
作为房客知道房东生病了,按理说应该客气的表示一下慰问,鬼使神差的,莫芫竟然脱口而出,“果然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坏人的。”
这就是所谓的大实话吧,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却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难以言说的安静。
低低的沙哑的笑声伴随着一阵急剧的咳嗽声,时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看到时遇有些诧异的样子以及时诺充满玩味的眼神,莫芫懊恼的闭了闭眼,“我与大夫约了时间,先进去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时诺看着那落跑的小女人,眼中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时遇看了一眼时诺,眼中带着探究,“小舅舅,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对莫芫好像不太寻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时诺回看他一眼,指了指嗓子,摇了摇头,往停车场走去了。
*
“很好,没什么问题。”严大夫对莫芫的眼睛做了一番检查后,赞许的点点头,“你保护的很好,继续保持。”
莫芫笑笑,“谢谢严大夫,这些年麻烦你了。”
严大夫对她温柔的笑笑,“这么多年了,哪还用说这么见外的话。”
十二年了,认识严大夫已经十二年了,是不需要说这样的见外话,可是莫芫对她还是心存感激,当她与简棽因为没钱看病陷入绝境时,是严大夫帮了她,这份恩情她永远也忘不了。
“莫芫,简棽回来了,怎么不带他来见我?对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莫芫一愣。
“恩?”严大夫抬头笑睨了她一眼,“让他进来吧,我都看见他了,怎么还想给我这老婆子一个惊喜?”严大夫一边写着病例一边笑着调侃。
脑中嗡的一声,莫芫怔愣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严大夫,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状态不太好,所以出现幻听了,她好像听到严大夫说简棽回来了。
“怎么了,莫芫?”没有听到莫芫的回答,严大夫抬头看她,却觉得莫芫有些不对劲,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笔,担心的看着她,“莫芫,哪里不舒服吗?”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莫芫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您说简棽回来了?您在哪里见到他的?”
莫芫的声音带着颤抖,浑身上下仿佛都是战栗的,严大夫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后知后觉好像是哪里出了错,“我从手术里出来时看到走廊尽头一个长得跟简棽...”
严大夫顿了顿,将喉头的‘一样’换成了“...很像的人,也许是我看错了。”她应该不会看错,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眼,但是那确实是简棽。
莫芫跌坐在座椅上,看着桌上的病例,双手下意识的环住肩膀,脑中一片混乱。
半晌,莫芫才抬起头,眼中带着泪光,“严大夫,他穿什么样的衣服,长的什么样子?”
严大夫眼中带着怜惜,“莫芫,我只远远看了一眼,确实没看清楚他穿什么衣服,至于长什么样子,我不是画家,实在是无法描绘,不然早就告诉你了,何苦让你等十年。”
莫芫苦笑一声,同样的话头几年时她问过很多见过简棽的人,严大夫是她问的最多的,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答案,后来她就不问了,因为每问一次,失望也便会多一次。
拿起包包,低低说了声,“严大夫,再见。”莫芫打开门快速的出了去。
严大夫看着她跑走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一次见到莫芫是十二年前,简棽带着她来的,莫芫的眼睛在一场车祸里失了明,那时候的莫芫十七岁,简棽十八岁,无依无靠,又相依为命。
很快,他们的钱就花光了,没有钱治病,简棽带着莫芫站在医院的门口,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牵着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少女,静静的站在那里,男孩如一颗静默的树,女孩如一朵迎风开放的花朵。
简棽同每一个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寻求帮助,不卑不亢,眼中带着大海一样的深沉,倔强而又坚强。
也许是简棽眼中的骄傲打动了她,也许是莫芫没有神采却带着星辰的眼睛让她动容,她帮他们出了医药费,让莫芫能够得到基本的治疗,只是治疗的庞大费用不是她能负担起的,所以这一拖就是两年,这两年期间,简棽每天做三份工作,白天在咖啡厅,晚上去酒吧,趁晚饭时间还兼职了一个家教,三份工赚的钱,除了支出基本的生活费以外,其余的钱全都用来还给了她,她永远也忘不了简棽倔强而又骄傲的眼睛,他说这是他与莫芫的尊严。
两年里,简棽每个星期都要带着莫芫来医院做检查,两年间风雨无阻,直到两年后莫芫有钱做最好的治疗,只是莫芫手术后,简棽人也不见了,她一直想不通简棽给莫芫的手术费是哪里来的,也想不通那个将莫芫视若珍宝的男孩怎么会丢下莫芫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