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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日落月升转眼便过去了,叶子仪也足足在屋子里躺了五天,身体的伤痛轻了,心上的伤口,却怎么也无法愈合。
这五天来,每一天闭上眼,她都会看见那乌篷的小船,她都会听见公子成的声音,都会闻到那让她恶心的酒气,这一切已经快成了她的恶梦,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折磨着她。
离行纳妾礼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今天,那一剂绝子的汤药,也终于送到了她的榻边。
靠坐在榻上,叶子仪看着榻边小几上的那棕黑色的粗瓷汤碗,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一个女人,一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是件多么可怜可怕的事,恐怕他不会在意吧,也不会理会的,为了避免他的麻烦,他竟是这么迫不及待,在她刚刚好转一点的时候,就把这汤药送来了,还真是积极呢。
慢慢抬头看向窗外,叶子仪对那送药来的婢女道。“一会儿我自己会喝,有什么要注意的事,告诉我那婢女便是,你先退下去吧。”
“是。本来奴是要看着姬喝下的,既是如此,那有句话,是药老让告诉诸姬的,也与姬说说罢。此次若是取巧不喝,他日落胎,便不是这个疼法了,姬还是爱惜着身子,今后好好侍奉公子吧。”那送药来的婢女说得很是不客气,说罢向着叶子仪微微屈身,碎步走了出去。
极力地压着心中的怒气,叶子仪抓紧了手中的锦被,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骂出声来。
公子成这个神经病!自大自恋狂!还以为她会为了讨他的欢心偷偷把药倒掉么?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为了想生下他的孩子才不喝这药?要是单单避孕的药剂她早喝了,她才不想生下他的孩子呢!
她还想找到自己爱的那个人相伴一生,她还想过平淡安逸的生活,她想要的美好,可能会因为这汤药而成了缺憾,这怎么可以?
想到这里,叶子仪不由摸了摸小腹,只有一次而已,应该没事吧?她虽然快及笄了,可也不过十五岁,荆妩这身体发育得早,这一次要是真有了,可要怎么办?
想到公子成那冷血无情的模样,叶子仪禁不住脸色一白,她用力甩了甩头,低声道。“灭了灯火吧。”
小婢看了眼榻沿的药碗,有点担忧地道。“姬,这药……”
“我现在不想喝,放心吧,一会儿我会喝的。”叶子仪说罢,背对着那小婢躺在了榻上,却是不愿多言了。
小婢无奈,只得吹灭了灯火,退了出去。
院落里慢慢安静了下来,叶子仪重又坐了起来,在床头看着透过窗缝的月光,微微发怔。
一个月,一个月就要到了,如果荆氏的族人来了,不会为她说一句好话,只会高高兴兴地坐实她妾氏的身份,到了那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怎么办?她要怎么逃出公子成的掌控?虽然没有把柄在他手里,可现在并非什么太平盛世,她就算逃了出去,一个人在外头也是难以活命啊。
逃妾的罪名,真真不是她能担受得起的,可是,不逃,一辈子便毁在这里了,这又如何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叶子仪越想越是心窄,一时想到公子成那一晚对她的羞辱侵犯,一时想到荆妩那几个亲族的丑恶嘴脸,想着今后还要面对着公子成和他那后宅数不尽的美人,荆家一群恶烂的亲戚,叶子仪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自己的人生,眼看就要尽毁在这些人手中了。
虽然有荆妩的记忆在,可是这丫头除了读书,什么也没学会,也没学个轻功硬功绝世神功的,手无缚鸡之力,空有个记性好的脑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啥用也没有。
唉,怎么办呢?
盘坐在床榻上,叶子仪拄着腮帮子,越想越憋气。
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却给她碰到这么档子事儿,说来说去,都是那公子成害的!
人家穿越了,干不成一番大事业,至少也该当个农场主玩儿玩儿吧?她现在倒好,眼看就给人收进后宅了,宅斗她可不擅长啊,再说了,公子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别指望他能温柔待她,她不给他后院儿的女人活吃了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啥?
想到这里,叶子仪禁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像公子成这样身份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现在她这个样子,一时还真有点怕和男人亲近了,这个时候,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逃,逃得远远地,远离公子成这个恶魔。
越想越是烦躁,叶子仪站起身来,摸了件外袍披上,打开房门漫步踱到了院子里。
银华满地,前些天还是新牙儿的月亮,此时已经变得如同半个银盘一般明亮,轻纱一般的月光照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把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光线中,怎么看都是那么冰凉,那么孤清。
紧了紧身上的薄棉衣,叶子仪轻轻呵出了一口气来,看着那白烟一般的气团消失在月光中,她浅浅一笑。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欠了人的总是要还的,她不欠公子成什么,而公子成欠她的,她一定会找机会还回来的!
看着夜空中那浅白的明月,叶子仪眸光微冷,她这个人,很少同别人计较,可是,因为不计较,所以她很记仇,难得这一世这记忆这么好,这些日子的屈辱,她永远不会忘,现在她可以忍,可是这屈辱,公子成的无情,她都记住了,这一笔一笔,还真要记得清楚些才好!
叶子仪正望着月亮想得出神,忽然,院子西南面的墙角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唤道。
“荆氏阿妩?”
黑天半夜的听到这声呼唤,叶子仪寒毛儿都炸起来了,她刚要尖叫,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时候,能来寻她的,能救她的,只有那个人了,想到这里,叶子仪不由得奓着胆子向西南的墙角走了两步。
“你是谁?”叶子仪看了看婢女和婆子睡觉的小屋,又向那墙角凑了凑,小声问道。“可是勇哥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