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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那一晚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恩,真的,清和,我不会骗你的!”
“好,我知道了…”沉默了片刻,那边又有声音,“还有,我下个月结婚!”
“……哦,是吗?那…祝你幸福!”
……
赵承欢,就是为了这几句话,离开了,这一走,就是两年。
大三,也不过是二十一二岁的年纪,结婚其实过早,可是顾清和却不在乎这个,他只想着,要和自己爱的人,越早的绑在一起越好,于是,学都还没念完,他和诗语就要领结婚证了。
赵承欢离开了,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两年的时间里,她一个人在国外学习,生活,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受着,所有的疼痛都自己忍着,所有的思念都自己尝着。不肯回去,不是因为不想念,而是因为,一旦回去,总会有那么一瞬间,会有自己承受不住的沉重。
曾经,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凉薄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在熙熙攘攘的闹市街头,只是定定的站着,却仿佛永远都不会再动,她的脑子里始终不敢想象,大洋的那一端,他是不是牵着别人的手悠闲的逛街散步,是不是拥着别人闲适的安然沉眠,是不是,再也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她?
有些情,如水,时间是最好的消磨,逐渐减少,逐渐消失;有些情,如酒,时间是最好的酿造,愈加浓烈,愈加香醇,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最后都会化为空气,消散无踪。
到底还是败给了自己,有多舍得,就有多不舍得,逃了这么久,依然还是想念的心口发疼,好想回去看一看他,这样的想法在悲伤的岁月中悸动的厉害。
两年前的离开,只是为了更加光明正大的爱他,在那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她可以不用管任何人,她可以放肆的跟别人介绍她喜欢的人有多么优秀,多么出色,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同人说,他叫清和,顾清和,而我,喜欢他,整整十年,一如既往。她可以不知道一切,只是知道,自己爱他,便足矣。犹记得那时候有人和她表白,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她说“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我对他坚定不移!”她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宣誓,自己对他,从未停止过的爱。
刚开始到G国的那段日子,她几乎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她怕自己忍耐不住那样的孤独和凄凉,怕自己想她想的发狂,然后会不由自主的回去,于是都是用安眠药让自己尽快入睡,不是想不开也不是折磨自己,只为了减少一点睡前的寂寥和折磨,寂寥越多,折磨越深,她就越难入睡,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
记得谁说过,绝对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又或者,不要为了任何人折磨自己。然而,只是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好起来,就只能选择让自己暂时的揭过,饮鸩止渴,或许只是为了少受点苦,连短暂的生命都留不住的话,谁又会有那么长远的目光想以后会不会更加难过?
后来,她真的接受了他已经结婚的事实,自欺欺人都没有用的时候,她坐在床上,抱着自己哭了整整一天,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撕心裂肺,只是静静的躺着,任眼泪一颗一颗滑进枕头里。给自己一个放肆的理由,不掩饰不造作,就只是静静的发泄,发泄过后,她还是那个她,从不曾改变。
哭过,就坚强多了,她继续正常的上课,适应新的环境,她去交流学习,她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晚会,她每天都让自己过得充实。学习料理,学习交际,学习各种她以前不曾学过的东西,她让自己变得完美,变得开朗,变的耀眼。只是,习惯了,在别人都开心热闹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地观望。她不会刻意的摆出一副悲天悯人或是历经沧桑的姿态,也没有刻意装出一副醉生梦死或是悲痛欲绝的样子,她也会笑会玩闹,只是,没办法让那些温暖和开怀真的抵达眼底,真的,只是办不到。也许,并不可以隐藏,才会真的放得开,越是明显地避开,才说明真的放不开。
两年的时间里,不是没有人追求,只是,到底不是那一个,甚至,没有一丝和他相似的地方,她甚至无法勉强自己将那些人当成他,所以,只好一直单身,不是想等他,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罢了。或许总会有那么一天,会有人替代他,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一定不会挣扎,然后听从命运的安排。
两年,七百三十天,没想到就这样,眨眼即逝了。
而如今,站在门外,赵承欢竟然害怕了。
是的,她回来了,从大洋的那一端,飞回了这里。
在回来的一路上,她已经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连见到他时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措辞去打招呼,她甚至都在脑子里演习了许多遍,也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自己的表情,像过去的每一年的每一天一样,变换着各种她认为合适的语言。她可能浅浅一笑,眼里满是真诚,眉角稍稍挑起来一点,然后轻声说我回来了。
可是此时,行李箱就在脚边,钥匙就捏在手里,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开门。这里,有她太多的回忆,关于他,关于她的初恋。
一切仿佛只是在等一个宣泄口,然后就喷薄而出,将她淹没,是谁说的,厚积而薄发!感情是不是也和学过的东西一样,积累的足够厚重,才能喷发出那么一次?这一刻,为什么激动的连手都在抖?
不知道接下来该面对的是深刻的绝望还是冷眼和指责,习惯了逃避的她,并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之下该面对的会是什么。就像是一个人总是关在房子里,就永远不知道外面是风霜雨雪还是万里晴空,而当有一天必须走出这间房子的时候,才开始真正的担心,外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该穿什么衣服,会冷还是会热?山雨欲来风满楼,前夕的安静,比狂风暴雨更是骇人,让人时时刻刻准备受刑,却总是被一次次的拖延,然后不得不去一次一次的承受迎接死亡的恐惧,那恐惧无休无止,无边无际。
空着的另一只手抚上平坦的小腹,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能忘记那伤痛呢?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喃喃的念道,对不起,不能带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