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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青说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阿娇焦急的心中顿时泛出一丝喜意,道:“你快说。”
李青定了定神,躬身道:“宣旨传召陈家令的那位小黄门方才已将一切因由都告诉小人”说到这里,他偷偷抬了抬眼,见阿娇和刘嫖俱是一脸不耐,忙道:“他这会儿还在回宫的路上,怕是还要许久才能向陛下复命。”
陈珏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李青则抓紧时间把宣室殿中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说到天子下令将周亚夫父子和陈珏等人一起宣召入宫对质时,陈珏的眉心已经拧成一团。
“这次的事情似乎不像是皇后所为。”陈珏将双手扣于一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矮案的一角,道“什么当街与女子亲密,这话说的必定是前日我带金娥出门之时的事,皇后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以金娥为借口来陷害我,否则岂不是自寻死路?”
事关爱子陈珏,刘嫖心中不由地一乱,她将自己的衣袖的边缘在手心处拧在一起,忽地道:“不管是谁做的事,你总要先保住自己再说。走,你们两个这就跟我一起去找母后为你做主。”
“不行!”
天子的宣室殿近在咫尺,说不定什么时候宣召的命令就会找上门来,他这时紧张到极点,心中反而越地冷静,加快语道:“长安上下,无人不知太后对我的宠信,这次那弹劾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侍御史抓住我在梁王丧期之内行为不端,分明就是要让太后她对我失望。”
刘嫖听得陈珏的话,身子微微一晃,她微微眯了眯眼,道:“不错,阿武新丧,你身为他的外甥却当街与女子淫戏,这是多大的罪名?母后他对阿武的哀念之意至今未减,你”阿娇轻啊了一声,美丽的明眸中染上一抹水色,急道:“这人好毒的手段,若是去求外祖母,金俗母女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只是若不求外祖母,难道就任由阿弟背上这样的恶名吗?”
陈珏心思百转,如果想要解决眼前的难题,必须要知道究竟是谁对他下的黑手,否则就算是迈过了眼前这一关,一样难说那人是不是还有更难对付的后招。他仔细回忆着当日在悦来饭庄的情形,收买那侍御史之人是刘陵、韩则还是王重?
思索了片刻,陈珏料定那人绝不知道金娥的身世,否则那人根本不可能用弹劾他这样迂回的方式来吸引天子注意到金俗母子。
想到这里,陈珏斩钉截铁地道:“金俗身世不可说,皇后在民间有女之事若是在私下被揭穿还好,宣室殿上百官之前,一旦此事为人所知,太子处于何地?陈家处于何地?”更重要的是,天子他会不会怀疑陈家认为他天年不永,所以才心向皇后太子,不惜隐瞒天子替皇后抚养外孙子女?”
“阿母,阿姐,你们去找皇后帮忙。”过了半晌,陈珏果断地说道。
“皇后?”“什么?”
阿娇还好,刘嫖则一脸不解地看着陈珏道:“就算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平阳的做法就表明了她们不可能没有参与这件事,你怎么还要我们去找皇后?”
“我知道皇后她有问题。”陈珏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果然一点错误都没有“如今金俗的事情眼看就要大白于天下,这对我们陈家虽然不利,但对皇后却可能是致命一击,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选择逼我说出金俗的身世。”
阿娇思量了一下,轻轻握住陈珏的手,柔声道:“若是她不肯帮忙,你就把金俗的事情告诉陛下,就算就算太子他受了什么影响,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扛就是了。”
陈珏反手拍了拍阿娇,他虽然心里没底,还是轻声安慰她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看着陈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阿娇的心中平静了些,想起方才刘嫖和陈珏几次提及平阳公主,疑惑地道:“平阳姐姐又怎么了?”她虽然知道王皇后对她不怀好意,但对平阳公主这个待小夫妻俩都很可亲的长姊还是没有什么恶感的。
陈珏和刘嫖二人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绮罗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断断续续地道:“太子妃,我们被一伙自称是平阳府的人拦在太子所在的郊外庄园外十里处,无论我们怎么解释,他们都不肯放我们过去。”
阿娇霍地起身,肃容道:“就是说你们没有把太子请回来?”
绮罗点点头,又道:“奴婢心中觉得不对便假意离开,走出几里后派了几个平日里还算相熟卫士另外想办法见到太子,奴婢怕您等不及,才先行回宫禀报。”
阿娇十指紧扣,转而对陈珏二人问道:“平阳这是什么意思?”事关刘彻,她无法不心急。
陈珏沉吟了一下,选择以最委婉的方式告知阿娇卫子夫之事,最后又道:“那报信的董偃,在阿姐和太子大婚之前,曾经到家中送过珠,如今他身为平阳身边的人,能这样做已是很有情义。”
他却是已经在想,陷害周亚夫之人必定不知除了周谦,那些马具他早就送给太子和魏其侯各一份,周亚夫此事之所以危险,就是因为天子很可能要为少主刘彻而除去周亚夫,只要太子出来说话,难道周亚夫的同谋也有太子一份吗?
阿娇皱了皱眉道:“卫子夫?一个歌女?”顿了顿,阿娇将案上的一本纸制线书扫到地上,微微扬起形状姣好的下巴,冷声道:“平阳她也太小看我了,一个公主府上的讴,容姿想必都比不上太子宫中的这些宫女,又拿什么与我相比?”
陈珏沉默了片刻,心中庆幸刘彻这次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没有真的碰那个卫子夫一下,是以阿娇也并没有太过紧张,只是把卫子夫当作与太子宫中那些怀春的宫女一样的人,毕竟,没有人知道卫子夫有一个太过能干的弟弟和外甥。
“陛下有旨,传陈家令至宣室殿问话。”这时,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在门外高声叫道。
阿娇和刘嫖顾不得再去想卫子夫和平阳的事,纷纷担忧地看着陈珏,陈珏心知自己不能让她们失去信心,便冲她们安慰地一笑,随后整整衣衫,走出门外对那小黄门道:“走罢。”
那小黄门面对陈珏的时候却是心中一怔,他时常为天子传召臣子,那些臣子或狂喜或惊恐,就是没有像陈珏这样平淡得像是去和天子话家常一样的人。
椒房殿中,王皇后黛眉紧皱,重重捶了一下身前的几案,道:“平阳糊涂,她就是要学馆陶这个姑姑给弟弟找女人,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
田玢和田胜分别坐在王皇后下,他二人对视了一眼,田玢率先道:“公主这回却是失算了,在外人看来周亚夫此事本来与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公主这么一来却无疑是直接告诉长公主这事背后是皇后在出力。”
王皇后恨铁不成钢地道:“她这是得意忘形,事情还没做成就往彻儿身边塞女人,难道除掉陈珏之后长乐宫的那位就不在了吗?”
此时王皇后心中恨及这个女儿,本来她并不想在天子还在的时候直接对付陈家,只是田玢向她进言说周谦大量制作陈珏所送的马具乃是事实,只要天子下决心牺牲陈珏也要除去周亚夫则大事可成,再此事无论成败都不会有人联想到她的身上,她才会暗中给予举报之人便利。
——更重要的是,她心中很清楚天子废一个太子刘荣已经引朝野动荡,天子这些年来又一直在为刘彻扑路,他不可能因为馆陶长公主的影响而再次废立太子动摇朝纲。只是,如今平阳弄出这码事一旦被阿娇知道,窦太后哪里还想不到是她在背后推动了些什么。
“皇后!”王信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急道:“金家人的事情被人捅到宣室殿上去了。”
王皇后脸色一白,轻喝道:“你说什么?”
王信大喘了一口气才道:“前几天臣不是和皇后说过,王重那小子看见陈珏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出门?臣已经查过,那两人正是金娥和金仲,方才有个侍御史用这件事弹劾陈珏当街与女子玩闹行为不端万一,万一陈珏为了自保把这件事说出去”
王皇后的眼前一黑,她勉强定了定神,方要说话便听得有人连连说道:“长公主,请您让小人先行通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