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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娴在往楼下走的半路上遇到了陈瑾然。
他看起来有些着急,神色匆匆地往楼上跑,几乎是一步两级台阶地往上跨。
当安娴看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又要往前跑。
“陈瑾然。”
安娴看着陈瑾然快要消失的背影,轻声叫了他。
安静的楼梯间,这轻轻的一声也被精准无比地传送到了陈瑾然的耳朵里。
他要跨上去的脚停在了半空。
捋顺自己不规律的呼吸,陈瑾然放下脚,转过身。
安娴在下方,仰着头正看着她。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嘴巴也没有弯起,但是当陈瑾然看向她的一瞬间,便无端觉得她的脸上透出几分无辜与纯真。
尽管两人一上一下,可是他却并没有俯视安娴的感觉。
相反,他倒是有几分不知该如何言说的心悸。
“抱歉。”陈瑾然走下楼梯,自然而然地便接过了安娴背了一半的书包,“今天在竞赛楼里待得久了些。”
扯了扯书包带子,陈瑾然没有扯动。
他看去,另一边正被安娴牢牢地抓着。
陈瑾然的目光便凝在安娴的手上不动了。
“怎么了?”安娴问。
陈瑾然目光晦涩不明,他略有些迟疑,“你的手,好了?”
安娴看也不看自己的手,只是又加大了力道。
陈瑾然卸了力气,松开了手。
安娴便将书包背在了肩上,极为随意平常地说:“小伤而已,好得快。”
“但,这是你前天才受的伤。”
“一天时间恢复,足矣。”安娴波澜不惊地回答。
陈瑾然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事实摆在眼前,也只能接受。
左右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两人往下走去。
陈瑾然往安娴那边靠近了一些。
安娴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却在迈下楼梯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离陈瑾然远了些。
陈瑾然自然是关注到了,便也没有再强行靠近,只是维持着那么一个距离,走到了汽车前。
疾走几步,陈瑾然为安娴打开车门。
安娴按照之前的情况,自然地往里面坐了进去。
她原本以为陈瑾然会把车门关上,坐到前排去,却没想到,陈瑾然这回一改往日风格,也坐到了后排。
随着身旁人的过来,安娴莫名地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但是她没有将此表现出来,毕竟一直是人家接送她回家。
安娴只是凉凉地扫了身边平静的陈瑾然一眼,就不再有别的动作了。
陈瑾然直视前方,虽然面上是风平浪静,可是心里却实在是有些紧张。
他稳了稳心神,便嘱咐司机开车。
当车子开始行进,他才感觉自己有些颤抖的身子稍稍稳定了些。
尽管他知道,这是因为车子也在颤抖。
车厢里的安静一如往常,可是陈瑾然却不由自主地想要打破这个局面。
他仰面倒在后座,状似放松,目光只投向前方,话语漫不经心,仿佛只是突然想起所以随意地提了一嘴,“前天晚上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安娴原是昏昏欲睡,听到陈瑾然这句话,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一掌拍向大腿边,支棱着身子就坐了起来。
“对!”
陈瑾然被安娴这么大的动静闹得下了一跳,不由地扭过头去看她。
“我还没有把手机还给你。”
见安娴眼眸如水,话语听着也是平平淡淡,陈瑾然的心里有些失望情绪翻涌着。
他又转过头去,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
“没事,你先留着。”
于是安娴又心安理得地朝着后座躺了下去。
又是一片无言的寂静。
陈瑾然着实是有些累了。
他今天在竞赛楼里呆了一天,手里过了数不清的试卷,还给新进来的竞赛成员上了好几节大课,直到晚上才有自己真正做题的时间。
当他正沉溺在题海里不知时间为何物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他的脑海中飘过。
他惊得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
这一声细微的动静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大家都忙于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他人。
然而陈瑾然的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定定地看着躺在自己脚边的笔,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怎么会想到她?
弯下腰捡起笔,陈瑾然再一次投入紧张的做题中去。
夜晚,她的背影再一次出现在脑海之中。
陈瑾然划动的笔尖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她为什么不联系他?
她难道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了等她的消息,他一宿都没有睡着吗?
笔尖戳破了纸张,陈瑾然不自觉地在纸上划了几道。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却始终没有一个号码打进来。
他曾经也想过要打过去问问,可烂熟于心的号码已经在键盘上按了几次,最终还是被全部删除。
陈瑾然苦笑一声,他为什么要如此纠结?
他把笔甩到一边。
题是做不下去了,陈瑾然翻开往日做的错题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左右翻动,每一个字都被“冯安娴”替代。
即使是空白处,他仿佛也能看到冯安娴的面容和身影。
深深的疲惫感忽地涌上陈瑾然的心头。
陈瑾然一手搭在额头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这是怎么了?
想不清楚,也不愿去想清楚,陈瑾然看向自己的手表,这才发现,已经是比较晚的时候了。
他顾不得收拾东西,就朝门外跑去。
刚打开门,就与外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怀里抱着的人柔软而舒适,还有恰到好处的温暖。
陈瑾然忽然有些沉溺在这样的感觉之中。
“瑾然。”有人含着情谊叫着他。
陈瑾然朝怀里望去。
女孩子清澈的双眸望着他,笑靥如花。
陈瑾然的双手紧了紧。
“做了一天题目,累了吧。”她的声音是他从来不曾听过的温柔与体贴,他们两个的距离也从来不曾如此相近。
陈瑾然叹息一声,鬼使神差地,将下巴抵着女孩的额头,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肌肤相碰的一瞬间,是缥缈而虚无的,他不知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心里有鼓鼓胀胀的满足与妥协喷薄而出。
他闭上双眼,顺从心意,呢喃出声。
“阿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