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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琅进来之时,安娴只觉得整个大殿都萦绕了幽香。
她光彩照人,媚行而来,其间姿态,真可谓是步步生莲。
程莹琅手里拿着柄水墨荷花的团扇,往自己的胸口轻轻拍打。
她见殿内楼舒隽与郝承恩二人,似有有些惊讶,团扇掩住了半张脸,盈盈两拜。
“妾身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郝承恩并不做声,蒋佑平道:“郡主有礼了,请起吧。”
程莹琅又是对着安娴一拜,“见过殿下。”
安娴略一颔首,手扬向一边,“请坐。”
程莹琅坐到安娴另一侧,雪盏上来呈了一盏茶。
殿里一时无人出声。
程莹琅捏起杯盖,吹散水面热气。
她环视一圈,“原是妾身来的不巧,只是妾身此番进宫,实在是事出突然。”
安娴回道:“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若是有什么要紧事,郡主说便是了。”
程莹琅听了,却并没有立即说些什么,她看了对面的楼舒隽一眼,又越过安娴看了郝承恩一眼,抿嘴笑着。
“妾身也不知,该不该当着王爷与陛下的面说。”
她团扇抵着下巴,转向安娴,“不然,妾身还是只与殿下一人言吧。”
安娴看着程莹琅的表情,又看看楼舒隽和郝承恩,楼舒隽风轻云淡,郝承恩沉默孤僻。
她先是向着楼舒隽试探道:“王爷,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楼舒隽一笑,站了起来。
安娴忙呼唤雪盏,“送王爷出门。”
楼舒隽却是不动,他看向坐着的郝承恩,“不如陛下同微臣一道?”
郝承恩充耳不闻。
楼舒隽也不动。
安娴叹了口气。
她对着郝承恩道:“陛下也请先行回避吧。”
郝承恩看向她。
安娴补充:“女儿家,说些私密的话,陛下在,不好。”
郝承恩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越过楼舒隽,风一般走出了大门。
楼舒隽对着郝承恩的背影,一笑,对着安娴再一颔首,转身离开。
安娴目送两人离开,回头看程莹琅,“要去我房里说么?”
程莹琅笑得灿烂,“那再好不过了。”
安娴便引着程莹琅去了寝殿。
去的路上,她越发感觉到奇怪。
等到程莹琅踏进了寝殿,安娴一把将门关上,一个转身就把程莹琅按在了门板上。
程莹琅一时不察,手中团扇跌落在地。
安娴在程莹琅的脖颈旁仔细嗅嗅,问她,“你身上的香味怎么变了?”
程莹琅也不挣扎,任由安娴动作,她眼波一转,话语柔媚,“怎么,哪儿变了?”
安娴回忆着记忆中的味道,说:“原来是淡淡的香,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浓郁了?”
程莹琅推开了安娴。
她弯腰拾起团扇,一笑,“殿下不认得这味道?”
安娴摇头。
“近来暖妹妹身子不大爽利,怎么治也不见好,夫君便买了那近来流行的归真草药,和了香露,日日加以调养。”
“妾身沾了妹妹的福气,分得几丸,少次多用,权当康健身体。”
“这香,应是归真与香露混合而成的味道。”
安娴皱眉,她问:“风暖生病了?”
程莹琅一愣。
她团扇停在胸脯前。
“这个呀~~~”她不在意道,“不过是些小毛病。”
安娴神色一凌,逼近程莹琅,“你欺负她了?”
程莹琅脸上不忿之色一闪而过,她避开了安娴的视线,嘴上不屑,“哼,夫君护她护得那么紧,谁欺负的了去?”
安娴冷下声音,她上下打量程莹琅一眼,“你最好别在风暖身上打什么心思。”
她说着,坐到桌子边,为自己倒了杯茶。
“说吧,有什么事情?”
程莹琅深呼吸两口,很快便把因提起风暖而不愉的心情压了下去。
她重新挂起笑容,袅娜走着来到安娴身边。
“这事,说起来也跟这归真的药有关。”
安娴看向程莹琅,示意她继续讲。
“一年以前,也不知是哪位不世出的神医,调出了这么一味神奇的药,无论多重的病,只要用归真加以调养,慢慢地便能够好了。更别提那些小毛病了,什么头疼脑热的,一丸药下去,蒙头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准保生龙活虎的。”
“这药虽说价格也不菲,但也不是贵到寻常人家一定买不起的程度,真可算是造福百姓了。”
安娴打断了程莹琅,“说重点。”
程莹琅一笑,“那么急干什么,重点不就来了么。”
她坐下,团扇放在桌子上,小声道:“这药有如斯效果,少不得有人动歪脑筋,把它的功效用到不正当的地方上去。”
安娴面露疑惑之色。
程莹琅见她不懂,笑得暧昧,她的手从安娴的下巴一路下滑,解开了她的腰带,又顺着腰线将她的外衣松了,露出半截臂膀来。
她的手指头在安娴臂膀上打着圈圈,“就是···那档子事啊···”
安娴更不明白了。
“男女合和,人之常性,为何要用到归真?”
程莹琅将安娴的衣服整好。
“这事儿,说起来,也与暖妹妹有些许联系。”
“原是那摘星阁的新晋琴姬璇娘,不日前被人发现死于房中,死时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只是那身上却是红痕斑斑,青一块紫一块,脖子处有勒痕,身上香气浓重。”
“这可是奇怪了······”安娴自语。
“不奇怪~~~”程莹琅笑道,“殿下莫不是以为璇娘死前遭到了凌虐?”
安娴反问:“难道不是么?”
程莹琅晃一晃脑袋,“殿下若是多去那风月场所看看,便知道这着实正常,那些个风尘女子,遇上一两个有别样癖好的客人,少不得要弄出一身伤。即使是没有什么嗜好的,意到浓时,下手没个轻重,倘或弄出淤青什么的,也是不少见的。”
“这么说来,璇娘是······”安娴失了声音。
程莹琅含笑:“多半是差不离其了。”
安娴没有讲话。
她思考一下,问:“这又与归真有什么关系?”
程莹琅手指碰了碰安娴的肩膀。
“殿下不明白么?”她问,“那药,自然是用来治姑娘们身上的伤的啊。”
她接着说:“那璇娘身上香气浓重,固然有脂粉的缘由,也有归真的味道,由此可知,她先前便用着这药,而这回,不知是为着什么缘故,连归真也失了效果。”
安娴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按下此份复杂的心情不表,问:“怎么与风暖扯上了关系?”
程莹琅笑容满面,“殿下莫不是忘了,这暖妹妹和她的母亲,可是出身摘星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