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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见他面熟,知道是大厅里的摊主,便说:“这是我自己养的,家里鱼太多了,卖点,腾地方。”
那秃头摊主蹲王大力身边,拿起地上装鱼的瓶子对着光看了看说:“哥们,你这三瓶鱼卖多少钱?”
“这三瓶鱼有八十来条吧,怎么着也得给四十块钱。”王大力说。
“哥们,说笑了,你那三瓶鱼还值四十块钱,你不瞧瞧你那是什么鱼。”
“什么鱼啊,我这是孔雀鱼啊?”
“是孔雀鱼,你这是什么孔雀鱼啊?”
“孔雀鱼就是孔雀鱼,还分什么孔雀鱼?”王大力问。
“孔雀鱼讲好看,主要是公孔雀鱼好看,身上红红绿绿的,尾巴花枝招展,多漂亮啊!”王大力夸赞道。
“你那孔雀鱼啊,卖给头一天养鱼的人行,只要养过孔雀鱼的,哪怕他只养了一星期的孔雀鱼,他都不会再买你的鱼了。为什么呢,你的孔雀鱼不纯!”
“什么不纯啊?”王大力反问。
那秃头小贩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光头继续说:“孔雀鱼要讲纯种,火炬鱼,就是火炬孔雀鱼,从身子到尾巴都是红的,一点杂色没有,眼睛也是红的,那才是上品,而且公鱼要求个子大,身体直溜,健壮,鱼鳍不能有残破,鱼尾要有火炬的形状。
蓝袍孔雀鱼身上要求蓝色的,尾巴也是蓝色的,要有金色闪光蓝色,个大体健,尾巴最少也要有多半个身子长,最好有一个鱼身长。鱼尾宽度要有两个鱼身宽,上鳍要长鳍,像蓝色飘带一样飘到鱼尾。
豹斑孔雀鱼,也要身体强健,全身及尾巴都要有豹子的斑纹,黄色的底一定要明黄色的,黑色的斑一定要漆黑,黄是黄黑是黑,黑黄分明,色块与色块之间颜色绝不粘连,才是好的豹斑孔雀鱼。还有三星孔雀鱼,身上的三星一定要亮,尾巴一定长成燕尾”
那个秃头摊主口若悬河,讲起来滔滔不绝,王大力听他一说,再看自己瓶里的孔雀鱼,也觉得自己矮了半截,自己养的热带鱼不是太好了。
“所以嘛,我说你这三瓶热带鱼,都是串种热带鱼,你如果买回一条火炬公孔雀鱼,必须买一条母的火炬鱼,把它们单独饲养,生的小鱼再单独饲养,生的小鱼再单独饲养,小鱼长大后,再跳出火炬特征多的公鱼和母鱼,再单独饲养,下了小鱼后,再养大,也挑纯的单独养,几代下来后,才有好的纯种火炬鱼,依此类推。你的鱼,肯定是什么孔雀鱼都放一个鱼缸里养,都串了种了,像黑人,白人,黄种人放一块,生出的孩子肯定不知什么颜色一样,你这样的鱼还想卖什么钱啊?”那个秃头摊主直视着王大力的眼睛。
王大力卖鱼的心劲,让这个秃头摊主给说的一落千丈,本是热情十足,现在却是冰心抖寒了,王大力琢磨,也是啊,自己养鱼的时候,怎么没注意这孔雀鱼是否纯的问题呢,这两个月瞎忙活了,养了几缸杂种鱼,这些鱼现在不卖,以后估计也卖不了什么大价钱,于是便问那秃头摊主。
“你想买我这几瓶鱼吗?”
“说实在的,我那摊上的孔雀鱼,都是纯种的好鱼,一对最低要卖三块,看你这几瓶鱼卖不动,我把你的鱼收了吧,这三瓶鱼给你五块钱。”那秃头摊主说完瞅了一眼王大力,随后,用手揪了一下自己下巴上一根根很短的胡须。
“五块钱,我三瓶差不多八十条鱼,怎么才给五块钱?”王大力问。
“五块钱收你的,我也是捎带着卖,怕有些家长陪孩子来玩,顺道买一两条,他们又不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种纯不纯的,花个一两块钱,买个两三条,带回家玩去,你说,我给他那纯种的孔雀鱼,不是暴殄天物吗?把你那杂种鱼卖与他们,刚好。”
“太便宜了,我不卖。”王大力嫌价钱低,知否决。
“再给你加两块钱,七块钱!”那秃头摊主一咬牙,又给加了两块。
“七块也不卖!”王大力又否决了。
“不卖,考虑考虑,你再卖会,实在卖不动,你又想出手时,再进大厅找我,我在第十五号摊位。”那秃头摊主说完,摇摇头,走进大厅。
市场外人寥寥,除了还有六七个卖鱼卖水草的还蹲在路边没走外,只有十来个端着刚买好热带鱼瓶子的人,从这个摊转到那个摊前,看看,讨讨价,摇摇头,再走向下一个摊位。
王大力心意已凉,也不十分期盼有人出高价买他的鱼,只是觉得无聊和买卖没做成的空落,想再呆会儿,瞧是否还会有人光顾他的面前,买他的鱼。
又过了一会儿,太阳照直照下,已经中午,天已热将起来,王大力便躲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躲在树荫里,和两个还在坚持卖鱼的商贩闲聊起来。
正闲聊时,来了两个买鱼人,王大力觉得眼熟,一细想,明白这两人都是大厅里的摊主,他们还要散摊时,想买点便宜货,那两人来到大树下,看了地上王大力和另外两个人放在地上瓶中的鱼,也不对鱼褒贬,开口就说。
“这一瓶五块,这一瓶五块,这三瓶孔雀鱼五块。”说完,这两人望着王大力三人。
“卖。”那个瓶里有两条黑神仙鱼的卖鱼人指指地上的瓶子说。
那个买鱼岁数三十多的人掏出五块钱递给他,那个二十来岁年轻的买鱼人端起地上盛有两条黑神仙鱼的瓶子。
“你这瓶白兔鱼也五块?”那三十来岁的买鱼人又指指地那地上装有七八条白兔鱼的瓶子。
卖鱼的那个老头想了想,也点了下头说:“我也卖。”于是三十来岁的买鱼人掏出五元钱,递给蹲在地上的老头。
那三十来岁的买鱼人抬起脚,用脚指指地上仅剩的王大力那三瓶孔雀鱼说:“这三瓶一共五块,卖不?”
“不卖。”王大力答。他想,也许自己答不卖,他会像那个秃头摊主一样,加上几块钱。
那三十来岁的买鱼人,见王大力答不卖,好像有些吃惊,一愣,然后蹲下来,也不说话,拿起地上的瓶子看了看,每个瓶子只看几秒钟,便放下,又拿起第二个瓶子。看完三个瓶子,话也没说,和那个拿瓶的同伴,转身回到玻璃的大厅里。
王大力见买鱼人走了,和自己相伴在树下卖鱼的两个人也走了,只有自己还在树下空守着三瓶鱼,便有些茫茫然。又等了一会儿,再没有买鱼的人了,看看瓶里的鱼,也在水里蔫蔫的,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知道是缺氧,便从兜里掏出三片充氧片,每个瓶扔进一片,白色的药片一进水里,立刻冒出好多氧气,在水中形成串串气泡,从水底一串串往上冲,刚才还耸头垂脑的孔雀鱼,吸了几口气泡后,立即精神起来,脑袋也抬起来了,鳍也立起来了,尾巴也摆动起来了,整个身体也在水中游动起来,身上的五彩颜色也鲜亮起来。
带回去,还是卖了?王大力想。既然品种不纯,拿回去养着也没多大用,干脆,再卖给那秃头的商贩吧。于是王大力走进大厅,来到十五号摊位前。那秃头摊主正拿饭盒吃饭,见王大力进来,放下饭盒问:“怎么着,老哥,没卖出去啊?”
“给价太低,没卖,我瞧你挺实诚,便宜卖你吧。”王大力故意把话说的好听。
“甭说了,我看看你的鱼?”那秃头摊主说。
“你不是看过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这是活物,一分钟一个样。”他拿过瓶子,一个一个的看,看的很仔细,看完后才说:“三瓶五块。”
“你再加点?”王大力说。
“这回,我一分都不加了,你这鱼都充上氧了,我还给你加什么。”说完,也不看王大力,拿起饭盒,又吃起他的饭。
卖吧,自己也不差那一两块钱!王大力心说,便把装鱼的瓶子递与他。
张燕承包的小卖部,卖些玩具,小食品以及冰棍,汽水矿泉水等。常来买货的顾客,大多是来公园玩的孩子,来公园谈恋爱的青年男女,以及一些到公园里晨练的老头老太太。来公园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上午练完后,从公园出来,路过张燕的小卖部,经常有一些人进去,买根冰棍,买瓶饮料,或买瓶矿泉水,在小卖部屋里站一会儿,把冰棍吃完,把饮料喝完,和张燕闲聊几句,然后再回家。
时间长了,张燕便也认识一些来公园晨练的老人,叫不上他们的全名,但老王老李的也能叫出来,老顾客,人家照顾自己的买卖,买自己的货,张燕也乐于和他们扯扯家长里短。
一天上午十点多钟,张燕和自己新雇的一个叫小兰的十**岁的姑娘正在往店里搬矿泉水,一个常在公园晨练后进店买瓶饮料或矿泉水的老张头背着一把亮闪闪的保健迈着大步走进,见张燕和小兰正从门外的三轮车上往屋中搬矿泉水,便喊:“老板,来瓶矿泉水!”
“我忙呢,你自己拿吧!”因为是老顾客,彼此较熟,老张头又几乎是每天晨练完后,路过他这小店都要进屋买瓶矿泉水或饮料,站在柜台前喝完,和张燕闲聊几句,或开两句玩笑。
从他的话语中张燕又知道他是个大学体育老师,现已退休,所以自己在忙于把采购来的矿泉水往店中搬,腾不开手,便让老张头自己在店中取矿泉水。
老张头是体育老师,身高将近一米八,肩宽膀阔,大宽红脸膛,走路昂首挺胸的,虽然已经快七十岁了,但是老当益壮,每日坚持早晨六七点种来公园锻炼,上午十点多钟再回家,他常在晨练后张燕的小店买瓶饮料或矿泉水,倚着柜台,把瓶中的矿泉水或饮料喝完,一边喝,一边和张燕聊几句。当听说张燕在山西插过队,这老张头更来了兴趣,他说自己的老家也在山西,离张燕插队的忻县只隔百十里地,就是山郭县,现在叫原平县那地方。他听别人说张燕和丈夫离了婚,现在带两个孩子独自在北京,他来小店更勤了,和张燕聊的话也更多了。
再说这老张头进店后,环视了一下柜台,见货架上都是往日常喝的饮料和矿泉水,本想拿一瓶喝,低头一看冰柜里冰着几瓶矿泉水,还未结冰,他练了一上午剑,浑身燥热,再加上脖子上,身上都出了汗,更觉得闷,望见冰柜玻璃门后的冰凉矿泉水,突然忆起小时候和年轻时吃冰棍和喝啤酒时的感觉,那真是畅快无比,于是,他也不顾自己年事已高,揭开冰柜门,取出冰凉凉的矿泉水,仰着脖子“咚咚咚”便灌了下去。
哈,痛快,他已经多少年没有享受到在这三伏大热天,汗流浃背,一杯冰冻冷饮下肚,那凉入心肺的痛快劲了。人高马大的,一瓶冰镇矿泉水下肚,犹不过瘾,看冰柜里面还有,便又拿出一瓶,对准瓶口,一仰脖子“咚咚咚”又灌了下去。
这一瓶冰镇矿泉水下肚,他本以为比第一瓶冰镇矿泉水下肚还畅快,没想到,这第二瓶冰镇矿泉水下肚后,胃里先凉了一下,接着,胃肠便像针扎一般疼,又接着,他脑袋也疼,且发昏,他感觉自己突然站不稳了,身子突然摇晃起来,眼前的景物突然变的模糊起来,继而,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张燕正在解捆绑三轮车上矿泉水瓶子的绳索,刚刚把绳索解开,盘好,突然听到小店屋里“咚”的一声,声音很闷,她以为屋内什么货物倒了,便叫:“小兰,到屋里看看,什么东西倒了?”
小兰搬起一箱矿泉水,忙进了屋。“呀!”张兰听到小兰在屋内惊叫一声,声音充满慌张和恐惧,便忙放下手中的绳索,急忙进屋。
她见屋内直挺挺躺着一个人,仰面朝天,嘴角出血,两眼半睁半合,露出的都是眼白,样子挺吓人,而他身下,是那把亮闪闪的宝剑。她忙说:“这是老张头,他怎么昏倒在这儿了,小兰,你看见他是怎么跌倒的吗?”张燕慌乱地问躲在门边的惊慌失措的小兰。
“大姐,我没看见他怎么跌倒的,我进屋就见他躺在地上。”小兰声音颤抖地说。
“赶快打120,赶快打120!”张燕急切地说。
小兰侧着身子躲过地上躺着的老张头,摸起桌上的电话。
急救车来了,下来两个医生,翻翻病人的眼皮,默默病人的脉搏,其中一位医生说:“病人可能是脑血栓或是脑溢血,要立刻到医院抢救,谁是家属,请跟我们到医院!”
张燕和小兰面面相视,都没有答话。“问你们呢,谁是病人家属,请跟我们把病人送到医院去!”另一位医生说道。
“我们都不是他的家属,我们都是这小卖部的,他在我们小卖部里买饮料喝,就突然昏倒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家属”张燕解释。
“我只是来这小店打工的,我不是他家属!”小兰见一个医生瞅她,也忙解释。
“没有家属,怎么往医院送呢?”一位医生说。
“可是,如果不及时送医院抢救,这病人可能会没命的!”另一位医生发愁地说。
“你认识他吗?”先前说话的医生问张兰。
“我只知道他每天来公园锻炼,人家都叫他老张头,其余都不知道。”张燕答。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家庭地址,电话,工作单位什么的?”第一位说话的医生又说道。
“可以吗?”张燕问那两位医生。
“都到这时候了,保命要紧,摸摸他的身上,瞧有什么亲人的联系方式没有?”那位后说话的医生说。
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救他的命,摸摸他衣兜,他的亲人也不会责怪吧。何况又当着两个医生的面呢。张燕想到此,心放宽了些,便摸躺在地上老张头的衣兜,下衣兜只有一串钥匙,上衣兜有一个小本,翻开小本,里面只有一个叫张莉的电话号码。
按着小本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好久,张燕才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谁啊,半夜三更打电话?”声音有些像梦中被吵醒有些埋怨的意思。
“你是张莉么?”张燕在电话中问。
“对啊,你是?”对方问。
“你认识老张头吗?”张燕又问。
“什么老张头,大名又叫什么?”对方那女人问。
“就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原来是大学体育老师,常年背把剑到公园练剑,一米八左右的一个老人。”
“他怎么了?”那女人声音出现了惶恐。
“他在我小卖部昏倒了,救护车的医生说可能是脑血栓或脑溢血,要立刻送医院,但找不到他家属,他身上有个小本写有你的电话,不知是你什么人,所以冒昧给你打了个电话。”张燕把情况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