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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我走!”赵亮说着便要走。
“你不把这事说清楚,你去哪啊?”刘炳坤伸手拦住他。
赵亮见从刘炳坤这方向走不掉,转身又向苟石柱那方走,苟石柱也伸出胳膊拦住他。“怎么这,你们想打我呀?”赵亮一边喊一边抄起路旁的石头。
“小子,你也想打,看拳!”苟石柱一步前,照着面门捶了下去
赵亮一天没班,左脸蛋肿的跟褪了毛的鸡屁股似的,鼓鼓的,黄亮色的里面还透着青色。妻子胡雪花见丈夫被打成这样,也是心疼,便道:“你惹不起那两个混世魔王,躲着他们便是,你又是如何招惹了人家。”
“我没招惹他们,是他们半路拦下的我。”赵亮便把路被截挨打的事讲述了一遍。
“人家怕得矽肺找领导闹,爱着你哪根筋疼了,你吓掺和个甚。他们闹下不用那飞亮点的矿石了,你不是也省得吃那亮点。”
“我说你啊,真是个老娘们,没眼光,亏你还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呢,他们怕用这矿石得矽肺,可是领导觉得用这矿石省钱,你说咱不顺着领导说,难道顺着他们说?”
“那也得看甚事,这有害人健康的事,咱们还是少掺和。”妻子胡雪花说。
“关键时刻,你不站在领导一方,领导怎么会信任你?他不信任你,又怎么会提拔你。”
“嘿,没提拔先把脸打肿了”胡雪花说。
“这脸肿是好事啊,”赵亮凑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脸说:“我这脸是怎么肿的,为领导挨打肿的。领导嘴里不说,心里肯定记着你,他刘炳坤再能,为这事在领导心里的位置也挪挪,他还要求入党呢,出了这事我看我入了他也入不了。”
“看你能的,你搞的都不是正路子,我要是你们领导,我宁愿提拔刘炳坤,也不提拔你。”
“可惜你不是我们领导。”
赵亮两天没班,车间领导知道这件事后,丁记代表车间,买了水果,专程来家看望赵亮,并说要严肃处理刘炳坤和苟石柱,赵亮忙说:“您可千万别处理他们,如果处理了他们,全厂的知识青年知道后,又会恨我。因为我没替工人说话,替领导说话了。”
丁记想想,觉得也对,怕把这事闹大,厂里的工人再和领导干,于是说:“怎么也得让他们写个检查,车间会批判一下,让他们俩来你家,向你赔礼道歉。”
赵亮点头同意。丁记走后,妻子胡雪花问:“车间要处理刘炳坤和苟石柱,你为甚不同意?”
“我能同意吗,把他们俩处理了,全厂知青不都得恨我,何况我这挨打也没白挨,是替领导挨的,领导也知道了,咱们目的也达到了,目标也达到了,干甚要得理不饶人,再树仇家呢?”
胡雪花听了丈夫的话,笑了笑说:“不知你这多心眼,要早知道,嫁你我也要多思谋思谋。”
“为甚?”赵亮问。
“怕不知哪天,你把我卖了,我还高兴的为你数钱呢。”
“不会,绝对不会,我和别人动心思,绝不会跟老婆大人动心思啊?”
“真的?”
“向**保证!”赵亮信誓旦旦地说。果然,第二天刘炳坤,苟石柱和王大力买了好大一包水果来看赵亮,刘炳坤和苟石柱还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提拔工长的任命下来了,赵亮被提拔为两个高炉的运料和卷扬机工段的工段长,下边管着四个班,一号高炉运料班,一号高炉卷扬机班,和二号高炉的卷扬机班和运料班,他单在二号高炉新盖的卷扬机值班室里隔了个小房间,当作他工段长的值班室。
赵亮的任命下来了,刘炳坤,苟石柱他们检查身体的结果也出来了。原来厂里说给他们检查身体,却一直拖着没检查,他们几个炉前工商量了一下,便自掏费用到县医院做了检查。
结果一拿出来,透视片子肺部有几个工人面都有一两串像珠子串起的链一样,一串珠子一样的亮点。
“这是什么啊?”他们问医生。
“这就是矽肺,肺里塞进东西了,一个肺塞住,是一个珠子,一串塞住,就是一串珠子。透视一照,就是这样的效果,如果三串珠子以的暗影,矽肺就较严重了,七串以,就不能干重体力活了。九串以,平时出气都困难。”
苟石柱和刘炳坤每人肺只有半串珠子,医生说:“这是肺有灰尘,堵了,还不算作矽肺,一串以才算作矽肺。”这几个检查的工人里面,只有鲜可欣最厉害,他肺里有两串珠子的暗影了。
鲜可欣一听,脑袋嗡地炸了,一时惊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愣了半天,才叹口气说道:“老天呀,我怎么这么倒霉!”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半天没说话。
“哥们儿,想开点,两条链还不算太严重,以后干活时多注意,多吃点生姜,蒜,可能还能把堵在肺里的东西排出一些。”刘炳坤安慰他。
“是吗?”鲜可欣回过点神来,问道。
“是,我听咱厂医务室黄大夫说过。”
“你没听错?”
“我哄你干什么,咱回去问问黄大夫。”
“回,到饭馆撮一顿,解解闷气。”苟石柱说。
几人来到东方红饭馆,走了进去。“来,六碗面,二斤酒,五个白水羊头。”鲜可欣掏出二斤粮票和十元钱“啪”地拍到售票柜台。
“老鲜,不用你花,我来!”刘炳坤抢着也要掏钱。
“这次我花,你们有家有口的,我孤身一人,没儿没女,又得了矽肺,不知能活几年几月呢,挣了钱不花留着干什么?”鲜可欣一副灰心丧气,好像大难临头,没几天就要死掉的样子。
“不至于,虽然你现在是两串链,我们是一串半串的,可是以后发展也许我们比你快,你仍是两三串链,我们保不住就是四五串了,就说是四五串,比串还少一半呢,难道得了串链矽肺的人就不活了。来,先喝!”刘炳坤见酒和白水羊头了桌,倒酒,自己先举起一两的酒杯,一仰脖,把满满一杯白酒灌下肚。
“喝!”鲜可欣也不像以往喝酒时一杯酒药要喝个五六口,好似老夫子般慢慢品了,也是喊了一声喝后,一仰腰,一杯酒也灌下肚。几杯酒下肚,鲜可欣的脸色已涨的红紫如猪肝一般,不禁吟诗道:“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这是谁的诗啊?”苟石柱问。
“可能是李白的。”鲜可欣答。
“酒酒,呼朋唤,喝它一斤,刀山敢走!”
“这是谁的诗啊?”苟石柱见刘炳坤也喊出首诗,大感惊奇,便也问。
“刘炳坤的!”刘炳坤笑答,几人便大喝大嚼起来。一杯杯酒灌下肚,没让考大学的烦恼,关监所里的耻辱,得矽肺的惧怕,多种不快的心情,接着酒劲都在这酒桌大声说,使劲喊,大口嚼中扔到爪洼国去了,酒到嘴里也由辣味感变得微微的甜和滑溜溜的感觉了。鲜可欣便觉浑身轻飘飘的,没有烦恼,随着众人走出饭馆
口渴啊,怎么渴的那么厉害。鲜可欣梦见自己在穿越一片茫茫的沙漠,赤日炎炎,烤的浑身干干的,身体黝黑,晒得多处都脱了皮,在沙漠里艰难地爬行。他口渴的要命,突然看见前面有个水潭,潭里有一汪清水,他正艰难地向水潭爬去,一只大脚突然踩在他的后背,一个声音厉声说:“不许向前爬!”
他努力挣脱,但那只大脚太有力量,他挣脱几下,仍纹丝不动,于是他喊:“渴!”
“渴,给你水啊!”刘炳坤端着水杯摇醒他。
看日头大亮,鲜可欣问:“几点了?”
“十点。”
“咱们不是十点进的饭馆,怎么现在才十点,是不是表有问题?”鲜可欣问。
“没问题,有什么问题,你睡了快一圈了,从昨天中午十一二点,一直睡到今天中午十点,是不是快一圈了。”
“我怎么睡那么长时间,我没班?”
“我给你请了天病假。”
“我喝多了”鲜可欣为没班有些愧疚。
“你岂是没班,差点在马路让车压了。”
“什么?”
“昨天咱们刚出饭馆,才走几步,您老先生就昏了菜,到地不省人事,苟石柱和我把你背回来的,给你放,你从昨天中午一直睡到现在。”
“我喝的太多了?”
“我知道,你也够惨的,大学没考成,还在所呆了几十天,如今又查出个矽肺,我把咱们的检查报告都交给厂里了,厂里说研究研究,给炉前工普遍都做一次矽肺检查,看到底有多少人得了矽肺病,咨询一下哪里能治,让已得矽肺的工人们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