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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我绕道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
家里一点吃的东西都没了,这两天我忙着上班也没花心思准备。
还是那句,我自己倒没什么,但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就不能让我太过马虎。
方才郑黎琛和陈琳的事我已经完全消化,也完全平静下来了。
去超市的路上,我还暗自嘲笑着自己,嘴上说什么事都可以放下,都不在乎了,但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沉不住气。
不过他们两个能牵扯在一起,真的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
我记得当初我发现郑黎琛跟顾潇潇在一起的事情时,还是陈琳让我去的酒吧。
当时她还气得扇了顾潇潇一个巴掌。
那个时候我即便是觉得她的做法不妥,心里却总是感动的。
在那样一个场合下,能有一个人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已经足够让我觉得知足。
但是她跟郑黎琛……
果然啊,这世上的事情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
人跟人之间的纠葛和缘分也是。
我甩甩头,将这些事情暂时都抛在脑后。
在超市里面挑选东西时,因为人有些多,我推的购物车不小心勾到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连忙将车子推到一边,接着立马道歉。
被撞到的人却没有怪罪我的意思,反而是对我笑了:“还真是巧啊,最近过的好吗?”
我看着对我笑得灿烂的云姐,当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偶遇的缘分了。
……
云姐跟我坐在一家相对安静的咖啡馆里,她和我的身边都放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里面都是形形色色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侍应生送上来咖啡和牛奶,我低声道了声谢,然后拿着吸管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
云姐看着我,目光当中仿佛有些似笑非笑:“生活得还挺精细,连咖啡都不喝?”
我瞧见她的目光莫名觉得有些心惊,那双眼睛像是要看破所有,让我的不想说的话也无处遁形。
“是啊,胃不太好。”我这样回答她。
云姐也不再刨根问底,她也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稍皱了一下眉又放了回去。
“是啊,你说的对,这咖啡是不能多喝。我这喝了一杯晚上回去就得疼上好一阵子,不能喝了,再也不喝了。”
她说的话我却是不信的,以前还在夜店工作的时候,我可看见过云姐抽烟抽得那叫一个厉害,还有酒,听前台的人说,她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喝下一整瓶洋酒。
这样“彪悍”的一个人,喝杯咖啡算什么事。
云姐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然后摸了一下皮包,想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似乎想要抽烟。
我看了眼墙上的禁烟标志,没说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我跟云姐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更不可能像老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叙旧。
所以这样平白凑在一块,感觉总是怪怪的。
不多久之后,云姐先说话了:“你跟何嘉洲现在怎么样了?”
我猛然抬起头,对她的话有些惊讶。
云姐则啧啧地叹了几声:“这么紧张干什么,以为我现在还惦记着何嘉洲?说实话我那里刚来的几个大学生都比他条件要好,还听话。”
我闻言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还是说,你们也吹了?”云姐这双眼睛的威力我着实是领教到了,真真是没什么可瞒住她的。
而且好像也不需要隐瞒了,我跟何嘉洲分手了,吹了,甚至以后可能都老死不相往来了,都是事实。
我无法辩驳。
“你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跟何嘉洲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当时能在一起,连我都觉得走不长久。”云姐现在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干脆直言这么说。
我听完则有些疑惑:“为什么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其实这个答案我心底深处都知道,却还是迫切地希望能有一个人告诉我,能够让我彻底死心。
“我说妹妹,你是真看不出来啊。何嘉洲那小子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一类人。他平时过的生活,以我的经验来看,那绝对是豪门家的少爷。普通的出身能教养出那样的男人?别自欺欺人了。”
是啊,我好像真的是在自欺欺人。
就算之前装作不知,那么上次何嘉洲回来,一切我都该明白了。
我妈说的对,是我高攀不上他。
但是……但是我爱他啊,他也说过他爱我。
爱情在现实面前总是很无力,很渺小,我都知道,却还是奢望着,自己会是例外的那一个。
云姐见状轻叹一声道:“好了,你现在也别多想了,其实换个方面思考,能跟何嘉洲那样的男人谈一场恋爱,你也不亏是不是?”
云姐看上去是真的想安慰我,虽然她的安慰让我有点想哭。
“是啊,不亏了。”我笑了笑。
云姐又叹一声:“我知道你跟他分开之后心里会难受,但是再想想,就算以后你真的跟他在一起结婚了,能守得住他吗?男人啊,热恋的时候说的话那都是个屁,说是能对你好一辈子照顾你,到头来还不是跟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躺到一个被窝去了。”
这一点我更是深有感触,点了点头。
云姐接下来又说了不少,大多也是宽慰我的话。
现在的我虽然并不需要什么安慰和可怜,但是知道有一个人在真心地关心我,还是让我觉得感激。
“云姐,谢谢你。”这一句感谢是真心的。
云姐笑了一下:“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不相信任何人,却还在盼望着,会不会出现一个会让我们相信的人。”
这样一种矛盾的想法,却是说出了长久以来我心底最深处的感觉。
“那个时候你为了生活低声下气地求我,我看着只觉得好笑。其实在某些方面你跟何嘉洲还是很像的,都是骨子里傲气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你肯为了生存低头,何嘉洲却做不到。”
“是啊,我能做到,因为我想活下去。不仅仅是我,还有我身边的人,我不能先倒下。”
“唉,委屈求全地活,也是一种活法。”云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看向窗外:“我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停了。”
“其实看事情也不是非黑即白,有时候换个方面想想,说不定还有别的出路。”
“那你呢,你不是说过,是跟我一样的人?”我看向云姐问出来。
云姐闻言怔愣了一下,目光少有地有些闪动,也不再看向我。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她说:“谁活着都不容易,活着就很好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跟云姐一同离开了咖啡馆。
云姐的手上有两个大袋子,我的手上空空如也。
刚才我想接过来,云姐还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仔细注意着?”
我瞬间退了一步,不指望能瞒住她什么事了。
我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让云姐跟我一块走。
云姐也不推辞,跟着我一块上了车。
到了我家楼下,云姐让司机在下面等一会儿,然后送我上了楼。
“有时间你来做客吧,我会好好招待的。”云姐要走时,我对她说。
云姐闻言还是笑:“那还真是受宠若惊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再来的。”
我也笑了一下,忽然觉得生活当中好像还有很多值得我去期待。
那些曾经被我轻视的,忽略的,仿佛也慢慢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开始发光,变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