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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南峰之事虽让人有颇多欷歔,但终归是过去了。穆清了结了此间恩怨,也不想过多追究,比如那九鎏引的来源,比如严鸣和穆南峰曾暗中达成了某种合作,交易内容又是什么。
有些事只是不愿深究。若真有人事事都明悟,事事都看破,反而活得不幸。
穆清一剑斩杀那魔怔之人,毫无疑问给武林人士们无处奔涌的热情打开了一个闸口,在武林盟长老主持的江湖令交接仪式完毕后,武林大会便如火如荼地继续进行着。
演武场上正战得激烈,秦不昼完成了装逼的工作,整个人都软踏踏的失去了干劲,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猫,一脸茫然地趴在轿辇边上发呆。
一个小巧的油纸包递到面前,沁着桃花的香甜。
秦不昼眼睛一亮,扑过去啊呜一口咬住。原来是穆清已换了身衣服回来。
油纸包很小巧,他的动作太急,反而把穆清的手指都含在了嘴里。秦不昼隔着纸包感觉到一丝甜味,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指腹一酥,好像有电流顺着秦不昼的舌尖过到穆清的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情况已不是一次两次了。秦不昼似乎总不能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有多撩拨人。
穆清无奈叹气,将手指抽出,把油纸剥开,捡出里面特地切成软糯小块的桃花糕投喂秦不昼。
秦不昼满足地眯了眯眼,穆清看着他这模样,也忍不住弯唇,伸手揉了揉秦不昼的发顶。
秦不昼的头发乌亮柔顺但偏硬,平日里都很随意地散着,或自己束成马尾。他好像总是很擅长糟蹋自己得天独厚的外表,但每次都面对自己时又格外擅长利用这优势。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让自己失去一贯的克制。
其实就算他不这么做,自己也会忍不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的。穆清无声叹息着,被懒洋洋的秦不昼捞进怀里蹭了蹭。
穆清被他按在颈间,任由秦不昼毛乎乎的发顶把自己脸颊蹭红,微微皱眉。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最近秦不昼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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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梓里被左护法丢出去参加武林大会,被满身肌肉、几乎是四个他那么大的对手吓得当场就哭了出来,在对方靠近时不小心一拳把人打上了天。
秦梓里呆呆地看着重重摔在地上吐了口血的肌肉壮汉,嘤嘤嘤地掩面跑到秦不昼身边诉苦。
“大哥你不知道!那个人有这——么大只!!真、真的好可怕啊qaq他一只手就能把我的头像捏蛋蛋一样捏爆呜呜呜……”
秦不昼沉思一会儿,充满父爱光芒地摸了摸他的头:“我说,蛋蛋啊……”
秦梓里:“?”
“你还是一边玩蛋儿去吧,乖啊。”秦不昼随手从地上拾了快鹅卵石塞给秦梓里,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负手于背后,飘飘然离开了。
秦梓里抬头看向秦不昼离开的方向,愣了好半天,吸吸鼻子:“呜……呃!大哥!呃!大哥不要我了吗……呃!”不停打着哭嗝,坐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大哥有了大嫂就,呃!不要我了……呜呜呜……呃!”
路过的穆清看了秦梓里一会儿,塞了块兔子形状的绿豆糕给他,见他还是哭就面无表情地走开了。其实是僵着脸,穆清并不怎么擅长对付小孩和小动物,尤其是这种一言不合就开始哭闹的熊孩子。
尽管秦梓里和穆清岁数一般大,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最后还是魔教的老妈子左护法,毫不怜惜地把这只哭包拎了起来提回了家。
对此,秦不昼的结论是:小鬼什么的果然还是太麻烦了……当然自己养的除外。
自己养的小崽子,怎么哭他都不会嫌弃。怕的就是他该哭的时候不哭。
秦不昼喝了一口婢女新泡的凉茶,为那怪异的味道皱了皱眉,将茶杯搁在桌上,爬上床抱着软垫翻滚来又翻滚去。今日穆清在武林盟有事不回来,他觉得自己快无聊得长草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秦不昼想,穆清竟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变成了自己生活里重要的存在。
以前的秦不昼是个挺自娱自乐的人,拖着渔网去捞鱼,将花环拆开炒菜吃,寒夜里温上一盅黄酒,独自一人对着月亮就能喝起来。
他的心态在因这一个个世界而改变。
秦不昼从没有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过。
系统的目的似乎隐隐露了端倪。然而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他到底又忘记了什么。秦不昼觉得自己一定遗失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忆,但他尝试着催眠自己,却也找不到痕迹。
持续五日的武林大会终于结束,江湖排名又是一次堪称改头换面的大变动。这年头最不值钱的便是排名,今日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明日又变成了前浪,被后浪推死在沙滩上。
左护法询问秦不昼是否需要多赴几场宴,在宴会上与人切磋,以便在皇安打响自己的名声时,秦不昼道:“不用他们知道。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在一旁的穆清微怔。
恍然间,他好像在很久之前听过类似的话。
是了,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这人也是一脸张扬,仰着头,仿佛这世上就他最厉害。
而自己从始至终也都是这样坚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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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武林大会结束已有一旬。有人在大会上扬名,有人则失了性命,这江湖仍照常运作着,不为任何人而停下脚步。
只是随着魔教的回归,武林盟需要交接的事儿也开始多了起来。穆清正式接任江湖令后,方觉之前代理掌权的长老不易。好在穆清不仅有着超乎常人的学习能力,还拥有在未来管理一整个企业的经验,运转起来倒也算有条不紊。
这天穆清有了闲暇工夫,便来魔教的地盘找秦不昼。
令穆清有些奇怪的是,魔教之人见了他虽还有些微妙,不过也不知秦梓里和他们说了些什么,看着穆清的眼神竟充满了诡异的崇拜。
出了魔教的前院左拐,映入眼帘的便是桃花树。只是已过惜花时期,那曾经的缤纷落得遍地粉红。
这桃花一落,秦不昼可就没桃花糕吃了,不知又要抱怨成什么样子。不过夏日水果颇多,他可以做些别的尝试。
桃花树边便是一方小池,池水清澈,水上漂着些桃瓣,还能看清小池下的彩石。伫立池边看去,还能看到高耸的山峰,那便是隔着皇安与淮宁的君山。
穆清遥遥望了君山几眼,顺着那青色小路往秦不昼所住的别院走去。
午饭过后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在太阳底下晒肚子。秦不昼搬了美人榻在院子里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
穆清低头看着榻上安睡的男人。秦不昼散乱着衣袍,黑玉般的长发披散着,有几缕细碎地粘在脸侧,堪称绝色的眉目间流露出些许不甚明显的淡薄。
到底还是无情。原来竟是能从睡颜里看出来的。
穆清一手撑在美人榻的靠背上,俯身,想要悄悄亲吻他的眉心,双眸微阖时却看见秦不昼眼睛倏地睁开,和自己对视在了一起。
穆清顿住动作,秦不昼却笑起来,主动抬起上半身亲吻他。一触即离。
秦不昼的动作很轻,然而内心数千年来的空虚,突然就这样一个不掺任何情-欲的吻被弥补了,穆清本来清清冷冷的眼也跟着漾出波光来。
“辞安。”一声低唤。
穆清睫毛颤了颤,思维还因刚才那种熨帖充实感而有些迟钝。听有人叫他,便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鼻音:“嗯?”
秦不昼离开穆清的唇,坐起身看着穆清,眼里竟没有一点睡意,穆清这才知道自己又上了这人的当。
下意识地开口:“秦不昼……”
秦不昼垂眼看着穆清湿漉漉而显得有些闪亮的睫毛,捏着他下颔抬起穆清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穆清只听他低声地笑,那声音轻轻地拂过穆清的心窝,竟让他有些发软。
秦不昼松开手:“秦某只是明悟了一件事。”
“……何事?”穆清想起之前秦不昼唤自己的两字,心中暗觉不好,面上却颜色不改。
秦不昼不答话,站起来慢悠悠向前走了一步,穆清不由后退,微微皱眉注视着秦不昼。
两人似是戏了起来,一人向前,一人退后。直到穆清退到墙角,秦不昼一手撑在穆清身旁的墙上,发出“咚”地一声脆响,把青年整个人罩在他的影子里。
秦不昼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穆清,一头瀑布般的青丝蜿蜒垂落,蹭过穆清脸颊两侧,带起一阵的酥-麻感,痒到人心里。
穆清看着秦不昼俯首,在他耳畔低低地道:“秦某只想知道,若我不先提,你还要瞒我多久……”
他一字一顿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三个字:“宋、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