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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南安郡。
此时,正是南安郡一年中,风光最美好的时节。
绚烂的鲜花,开满了整个城市,田中的粮食,也到了将要成熟的时候。
只是,与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相比,南安郡中,却是一片死气沉沉,人人都是愁眉苦脸。
整个西羌部落上上下下,此刻,一片哀嚎之声。
自从半个月前,他们的都督姚柯回,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
居然响应鲜卑人的号召,扯起反旗,造起了曹魏的反,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不是把西羌各部落,往绝路上逼吗?
从姚柯回造反起,整个西羌,立刻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中。
数月前,曹魏天子还下诏,表彰了西羌人安分守己,勤劳刻苦的精神,还夸他们是可爱的民族。
现在到好,成了反叛朝廷的反贼了!
这他么的简直造孽!
要是在曹魏出兵打鲜卑之前,双方结个盟,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此时的鲜卑强大,偶尔还会到周边打打秋风,有这样强大的盟友,对于西羌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好景不长,鲜卑头铁,可能觉得,在周边周边打秋不过瘾,最后把主意打到曹魏身上,非要去撩拨一下曹魏的神经。
结果,出事了!
轲比能带着大队人马,想要占领整个并州,结果,并州没有打下来,反而被并州刺史梁习胖揍一顿。
轲比能这样的行为,自然激怒了曹魏,于是,曹魏皇帝便派了他的大将讨伐鲜卑。
鲜卑立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匈奴、羯族人、氐人等大小部落,都恨不得跟鲜卑划清界限。
姚柯回却到好,跟鲜卑结了盟,也就算了,还非要扯起反旗,造什么反。
指不定现在,曹魏大军正朝这里杀来。
西羌各部落,都搞不懂姚柯回为什么要这么做,没看见比他们强的匈奴,都乖乖的顺从曹魏。
唯独鲜卑头铁,非要作死,在轲比能的带领下,终于彻底惹得曹魏天子,发兵攻打鲜卑。
此刻,整个西羌各部落,都十分沮丧。
没有强大的后援支撑,就凭西羌这小胳膊小腿的,拿什么去抵抗曹魏的精锐了。
别说曹魏的精锐了,就算凉州和三辅之地的驻军,也能轻松吊打他们西羌。
在这片土地之上,事实证明,决定这里命运的,只有曹魏。
而西羌的悲剧,恰恰在于此。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西羌各部落酋长,心里无比慌乱,都在考虑出路。
他们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西羌被灭族。
但是,有些头铁的西羌部落,却非要跟着姚柯回,一条道走到黑,他们动员自家人整军备战。
征调部落里,所有的青壮,加入到反曹魏的队伍当中,他们觉得只要团结一心,别说什么挡住曹魏大军,消灭曹魏都不是不可能。
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这么的蜜汁自信!
但是,这样的蜜汁自信,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最起码,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姚柯回,就没有这个自信。
曹魏的人口比西羌多了十几倍,而且最重要的是,所有的羌族中,有不少的部落,本身就是亲近曹魏。
比如说东羌各部,就是以曹魏为马首是瞻。
除了东羌受汉家文化影响外,西羌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亲近汉人的西羌部落,也不在少数。
事实上,自从姚柯回起兵叛乱之后,便有不少西羌部落,跟曹魏暗中联系,向曹魏传递消息。
甚至愿意给汉人带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要不是因为西羌各部落,受到汉人文化越来越深,他姚柯回吃饱了撑着,非要跟整天作死的鲜卑捆绑在一起。
谁不愿意过安生日子,说到底,姚柯回选择这么做,本质上是为了保持羌人不会被汉人同化。
否则,再过个几百年,上千年,西羌怕是要彻底变成汉人。
要不是这样,他姚柯回又何必扯起反旗,安安心心的当西羌都督不好吗?
可以想象,一旦魏军开到,现在会有多少部落站在曹魏这一边,保守估计有一半的部落,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即使是他姚柯回所在的部落,心里面恐怕多多少少也打起了,以他姚氏父子头颅,来保身家平安的主意。
这不是什么杞人忧天,而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姚柯回,作为一个部落世袭的酋长,又能混到曹魏西羌都督的他,耐心与智慧,都是在水准线之上。
姚柯回心里清楚,一旦挡不住曹魏第一波攻击,最先干掉他的,不是其他部落的人,而是他自己的部族。
自从得知魏军要来,姚柯回部落里的人,有不少人在暗自庆贺。
“王师要来了!”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啊!”
无数个念头在这些人脑海中闪过,都在考虑,等魏军一到,他们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更好的表示,对曹魏的敬意。
更要让曹魏看到他们满满的诚意。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受到汉人文化影响最深的人,忍不住将自己当成汉人,忘记了羌人的身份。
甚至哪怕有一天,让他们对付羌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干!
但是,这些人心思再快,也没有另外一人快!
西羌一个部落,在坤氏一族的率领下,表明立场,投靠到曹魏阵营去。
这个消息自然引起了整个西羌的哗然,姚柯回听了之后,气的半死。
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坤氏一族所在的部落,实力也不容小觑,一旦双方打起来,只会便宜了曹魏。
甚至,还会因此引发西羌各部落大战,到时候,不用等曹魏大军到来,西羌就先死于内乱。
就算姚柯回真的发兵,攻打坤氏部落,亲魏派的部族,会不会趁机捣乱,然后杀了他,去向曹魏邀功。
此时此刻的姚柯回,不再想着怎么对抗曹魏大军,而是考虑,怎么才能取得曹魏的原谅。
至于能不能保住现有的利益,他已经不敢多想了。
现在,姚柯回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头脑一热,就答应了鲜卑人的鬼话。